人皮画-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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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笛声刺破医院的静谧,一辆警车没停稳,就下来了柳处长和霍克。柳处长将几个武装刑警安插到医院出口,持枪从医院大门闯了进去。张若水所在的病房在2楼。柳处长一脚踹开病房的门,里面却空无一人。
一个医生搂着护士从卫生间亲亲热热地走出,与他们擦肩而过。霍克走到那一滩血前,伸手触摸一下,再把手指放到嘴里砸吧道:“血还温热新鲜,人一定就在附近!”他看一眼卫生间,又对赶到的柳处长耸耸肩:“头前带路吧您呢!”
两人持枪入了男厕所,里面两个小便的病人吓了一跳,提着裤子就往外跑。忽地,地上几缕长发引起霍克的注意,他蹲下身子,将长发捡起闻了闻,惊愕道:“这是绿茶味的!”
柳处长皱眉道:“怎么了?”
“那个丫头的头发就是绿茶味的!昨天她递苹果给我的时候我就闻到了,不会错的!况且女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来男厕所,除非遇到了危险 3ǔωω。cōm!”霍克奔到厕所窗口看下去,墙壁光可鉴人,“不是从这里下去的!”
一阵飞机的轰鸣声在窗外响起,一架直升机从霍克眼前掠过,声音巨大地停在医院顶楼上。霍克眼珠子直翻:“我们没出动空警吧?”跟着柳处长又闯出去,往楼上跑。
顶楼,一架直升飞机稳稳地停下来,三叶螺旋将上面的沙石扫得乱走,一个鸽子窝被摧毁,鸽蛋飞落下去,打在街上匆匆赶路的大妈头上。铁塔伸手挡着沙尘,背负晕阙的张若水,单手攀着悬梯上去。
“起飞!”铁塔关上舱门。
柳处长和霍克攀上顶楼,对着直升机放了几枪,无奈地看着它消失在视野中。霍克八字须颤抖道:“我发誓,一定把这帮邪教门徒缉拿归案!——啊,不好!”他用袖子拖一把脸上的汗水,匆匆下顶楼,气喘吁吁道:“刚才那个医生搂着一个护士公然亲热,不合常理啊!除非——”
柳处长猛醒,操起对讲机:“注意,凶手扮成医生,搂着的护士就是受害人!注意!”
后门出口处,一个身材矮小的医生正往外走。听到近在咫尺的刑警身上对讲机的声音,转过身往来路走。后面传来刑警的叫声:“站住!——我开枪了!”
矮个医生身子一侧,与一个病人成平行距离,躲避枪口,飞步奔向走廊尽头。刑警举枪瞄了瞄,怕伤着无辜的病人,只得喝叫着追上去,对着对讲机说道:“发现凶手,一米六五左右,偏瘦——”
矮个医生从楼梯口一拐,就不见了。刑警端着枪绕向楼梯口,里面躺着一个穿护士衣服的美丽女人。刑警摘下对讲机刚要汇报,凶手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他身后,匕首一抹他的咽喉,刑警闷哼一声,倒了下去。凶手在楼梯阴影处将刑警的警衣剥下,戴上警帽。然而他的身材太小,警衣显得臃肿不堪。他在阴暗处露齿一笑,将那个女人瘦弱的身子裹进警衣里,勾头往没有人守着的门口走去。
他径直进了一辆警车,把车打了火,关了警报器。警车呼啸着奔上街道。柳处长的声音从对讲机里响起:“喂?3号,请回答!喂?!”凶手对着对讲机无声地笑了。
第二十七章红与黑
张若水艰涩地睁开眼睛。他第一眼看到一个青铜面具的侧面——那是映照在巨型电子屏幕上的面具,面具上赫然是先知摩西的脸。他动一下身子,却发现双手和双脚都戴了镣铐,头上也箍了一只带刺的物件,刺入他的伤口,血水顺着睫毛滴下来,染红了病服。他知道自己是痛醒的。
这是一间狭小的暗室,除了一个电子屏幕,四壁明晃晃的都是雕花玻璃,上面充斥着摩西的青铜侧面。张若水从镜子中看到自己那张血脸,头上戴着一只荆棘编织的王冠!
他痛苦地叫道:“你们到底要怎么样?!——我知道你们在看!”他身躯一扭动,镣铐沉甸甸地响开,镜子里都是自己痛苦的样子。
忽地,青铜面具后那只眼珠子轮动一下,一个金属的声音说道:“欢迎你,圣子!”
张若水愤怒地看着那只眼睛:“你是‘摩西五经教’的门徒?!”
金属的声音“呵呵”一笑:“我是摩西的后人梅瑟教宗!”
张若水冷声讽刺道:“魔鬼也不会认你做后代!你们自称不服上帝和摩西在西乃至山上订下的‘摩西十诫’第二诫,其实你们的教义跟‘摩西十诫’完全扯不上边——”他痛苦地咽下一口吐沫,伤口的疼痛加剧,“你们在安息日劫机制造毁灭,戗杀无辜,你们的所作所为没有一样符合《圣经》——甚至《摩西五经》的教义!你们只配做浮士德,跟魔鬼订‘魔鬼十诫’!”他眼中几乎喷射出怒火。
“哈哈,果然有辩才!《第八碗》拍卖现场我就听说你了!——耶稣身前四百年,有个雅典人叫苏格拉底,辩才无碍,可惜最后还是服毒自尽!”金属的声音冷嘲道,“我很欣赏你,圣子!米高自称上帝,你既是他选定的圣子,我想知道,你们之间到底什么关系!”
张若水愤然截口道:“那个杀人狂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如果有关系,他是我的仇人!”
梅瑟教宗“哦”了一声:“仇人?说来听听。”那只眼睛里都是残忍的好奇。
张若水盯着他的眼睛:“哼,在我的肉体被囚禁的时候我拒绝回答!”
梅瑟教宗那只眼睛里闪出残暴的火花:“那你是想找死了!——你头上的荆棘王冠里埋着电线,我先让你尝试一下电击的滋味!”他的话音刚落,张若水直觉箍在头上的荆棘中一股强悍的电流传出,射入他的脑壳,整个头颅都似要爆炸,他痛苦地呻吟,头发的苦焦味渗透鼻观。
“怎么样,滋味如何?”梅瑟教宗渴望地看着他扭曲的脸。
张若水知道他在欣赏自己的苦痛,咬一咬牙:“梅瑟,你这变态狂!——啊!”他闷哼一声,晕倒过去。
暗室的门无声地推开,莱昂主教走了进来,伸手碰一碰张若水的鼻头,对着屏幕说道:“气息还好!”
梅瑟教宗眨一下眼睛:“你已经安排好拿他去换马丁?”
莱昂主教腮帮子上的肉一哆嗦:“我这就去!”
梅瑟教宗眼中冷光一闪:“记住,马丁和圣子,两个我都要!”屏幕上雪花纷纷扬扬,消逝了青铜面具。
莱昂主教按一下玻璃门上的红色按钮,另一道玻璃门无声地打开。铁塔面无表情,盘腿坐在一张波斯地毯上,正在调弦,暗哑嘈杂的弦声很是刺耳。
“铁塔,准备好了吗?”莱昂主教问道。
铁塔冷冷应答一声,看一眼张若水:“把他弄醒吧,一个活死人比一个活人难伺候,这一路还得我们背着他!”
莱昂主教将张若水头上的荆棘王冠摘下,又伸手在他人中上猛掐。张若水眯缝着血眼醒转过来,“呸”一口鲜血吐在莱昂主教的脸上。
莱昂主教也不恼火,阴阴的笑道:“圣子,三天之内,不知多少人会因你而丧命!你背负的十字架上又将多一重罪恶!”
铁塔把木吉他装入紫檀木琴盒,问道:“在什么地方走马换将?”
莱昂主教扯了栓在张若水手上的镣铐,往外就拖:“我听说中国有个丰都鬼城,那里是魔鬼的地盘,就让所谓的‘人子’下一回地狱吧!”
铁塔应声说道:“我这就去核实地形,安排人手!”拽住琴盒的带子,匆匆出了暗室。
“出动你的杀手网,找到犹大!”莱昂主教的声音追上来,“只有他知道那些门徒的弱点!”
长江三角洲某长途车站售票厅。因为明天就是国庆长假,排队买票的人接成长龙。一个头戴三脚帽的大胡子中年人在厅外徘徊,不时焦急地看一眼墙上的电子屏幕。一个穿牛皮夹克的黄牛凑上去:“爷们去哪儿的?我手上有票!”
大胡子男人胡子一抖:“丰都!”怕票贩子听不懂,又加了句:“鬼城!”
黄牛四下看看,一个警察在不远处正把狐疑的目光打过来。他忙转了身,压低声音说道:“跟我来!”大胡子男人迟疑一下,拨开人群跟上去。
转过售票大厅,到了车站后门一个空旷处。已经有几个黄牛跟人在接洽,地上都是撕烂的票根。那个黄牛跟另一个同行叽里咕噜了一阵,过来说道:“原价一百,再加上五十块排队费,一百五!不算贵啊爷们,排队等个半天也不见得有票!”
大胡子男人也不还价,说道:“我要两张!”从身上摸出三张老人头。那个黄牛又从同行那里抽了张车票。
“嗨!”刚才那个警察操着一个电棍奔过来,几个黄牛撒腿就跑。大胡子男人也跟着飞奔。转到一个巷口,里面黑咕隆咚的伸手不见五指。忽地,那个警察惨叫一声,就没有了音儿。紧接着那个黄牛也是一声闷号。
约莫隔了一分钟,大胡子男人又出现在巷口,他将一副血淋淋的手套摘下,甩进垃圾箱,把嘴上叼着的两只车票放进口袋,在冷风呼呼的巷口抬起了头,独眼中冷冷放射着凶光。
等到大胡子男人的脚步声远了,黑暗的巷子里忽然一个声音响起来:“犹大买了两张票,看来有人和他在一起!另一个人我们必须甩掉!”
另一个公鸭嗓子阴阴笑道:“不要紧,我给那个黄牛的两张车票都是假的!到时候就等着看好戏吧!”
“铁老大让我们试探一下他,如果他被警方认出来,可就麻烦了!”
“如果连这点难关都过不了,那他犹大对我们还有什么用处!”公鸭嗓子冷哼道。
外面,犹大的身影融进汹涌的人群。他与一个小胡子男人擦肩而过时,将一张车票塞到他手中。
一刻钟后,检票口。女检票员检到犹大时,脸色微微变了一下,说道:“您稍等一下!”对一边巡视的警察招招手。
犹大猛地一把推开女检票员,闯入敞开的8号门。外面停着待发的几排长途汽车。犹大绕了一圈,蹿到一辆汽车下,扯下大胡子,脱下外套,又将外套裹了胡子,绑进汽车底部横杠上。警察的脚步声远了,他爬到那辆去丰都的车底下,将身子贴上去。
长途汽车晃悠着开上国道,不一会一个等在路口的小胡子拦下车子。犹大就势一滚,借着车身掩护理一理头发,又脱掉一件脏外套,这才上了车,与刚才那个拦下车子的人坐到一处。他的身后,两个头发染得像火鸡的年轻人对望一眼,嘴角都抽出一个得意的冷笑。
经过大半天的奔波,丰都鬼城在望。犹大正要下车,身后忽然有人伸手碰一碰他的肩,犹大转过脸来,眼中凶光闪烁。那个年轻人微微一惊,将掌心握着血色十字出示。犹大脸上的表情舒缓,也出示一下血色十字。
“跟我们来!”两个马仔领着犹大下车,上了辆早已停在车站门口的黑色奔驰。
小胡子从窗口看着犹大远去的背影,摸出手机,将一条短信发送:准备顶级跑车,定位系统锁定尾号ⅹ230黑色奔驰。达太。
奔驰车穿过国道,又上高速,越过高速径直往一个隧道开进去。隧道里阴森异常,石壁上有人涂鸦了狰狞的鬼面,在黑暗中仿佛要跳跃出来。地上散落着被汽车压烂的鬼面具,随风乱舞。车子打一个弯,开往一个连环小隧道。
前面的路越来越狭窄,奔驰车停了下来。两个马仔一前一后领着犹大往隧道深处走去。隔了一会,可闻一阵毛森森的滴水声;前面豁然开朗,一个天然石洞呈现在眼前。岩壁上插着几支熊熊燃烧的火把,正对洞口涂鸦一个巨大的摩西青铜面具,那漆画显然刚涂抹不久,油漆味刺鼻,画面凝重而诡异。
青铜面具下盘腿坐着一个人,用熟悉的没有任何情感的声音说道:“犹大,很高兴你还活着!”
犹大那只独眼抽搐一下:“很不幸,我的血还没有被你放完!”
铁塔冷哼一声,抚弄一下吉他:“如果我想要你死,何必帮你把手腕重先扎上?又何必用沙子压住你的伤口?我们不过想试探一下你是不是真的脱离‘拜我教’!”古典吉他的声音在洞穴里扩散,几颗石子落下来,掉在下面的水坑中。一股凉意随之传透开来。
犹大鼻子里出一口气:“现在还怀疑我是卧底吗?”
铁塔冷声道:“我不过是替人办事!”
犹大在一块青石上坐下去:“你们找我来,有什么事?”
铁塔远远地看向他:“我知道你手上有一套联系‘拜我教’门徒的方法,我们抓到一个人,想让你通告那些门徒!”
犹大面孔一沉:“谁?”
铁塔双手迎空一拍,一只黑熊从岩洞里爬出来,拉动架上半空的钢丝绳,一只巨大的滑轮“吱嘎——”转开,竖起一个巨石凿成的十字架,接着杠杆一翘,将一个人直挺挺的叉上去——正是张若水。
犹大瞳孔一收:“圣子!”
铁塔干笑道:“让那些门徒带着梵蒂冈被绑架的红衣教士马丁来交换你们的圣子吧!”
“不是我的圣子,是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