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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雷·布雷德伯里中短篇科幻小说集-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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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水把他们带走,家小木片一般。他们拚命想在着身子,水灌进了他们的嘴里,鼻腔里。他们两旁的陆地飞快地向后掠去。西穆紧紧地抓住莱特的手指,只觉得自己打着筋斗给河水冲走,他还看到夫空上的闪电,心中产生了强烈的新希望。既然他们跑不动了,那末让河水给他们跑腿吧。
  这条新出现的激流速度极快,不断地把他们握在岩石上。把他们的肩膀和大腿擦伤撞破。“他边来!”西穆在雷声中大喊,拚命向对岸划去。飞船所在的那座山就在前面。他们可千万不能错过。他们在激流中挣扎着,终于给撞到了对岸。西移纵身一跳,抓住了岸边的一块是石,双腿夹住了莱特!引身向上爬去。
  暴风雨来的迅猛,去的也突然。闪电消失了。雨停了。乌云淡薄,终于散开。风也停了,一片寂静。
  “飞船!”莱特躺在地上。“西穆,飞船!这就是飞船停泊的山,”
  现在寒冷袭来。彻骨的寒冷。
  他们踉跄地拚命向山上爬去。寒冷次坏了他们的四肢,钻进了血管里,减慢了他们的速度。  飞船就在他们前面,给雨水冲刷一新,晶晶发亮,就象一场梦。西移不能相信真的到了那里。还有二百码。一百七十码。
  地上结了冰。他们跌倒又爬起。他们后面的那条河已结了队成了一条淡蓝色的冰凉的蛇。不知从什么地方掉下来几滴雨,硬如冰雹。
  西穆一下子趴在飞船船身上。他真的摸到了它。摸到了它!他听见莱特高兴得硬咽着说不出话来。这是金属做的飞船。在过去漫长的日于里。能有多少人摸过它?他和莱特终于做到了!
  这时,他的血管冷得几乎要凝结起来。
  进口的地方在哪儿?
  你跑啊,游啊,差不多淹死,你咒骂,流汗,排命,你到了山下,爬上了山,你碰到了金属,你高兴得喊叫,但是——你却找不到进口的地方!
  他找命让自己镇静下来。他对自己说,慢着,可是也别太慢。绕飞船走一团。他伸手摸着,那金属益是冰冷的,冷得他出汗的手几乎马上要结冰了。他现在绕到边上,莱特跟着他。寒冷把他们摒在一起,紧紧地象只拳头。
  要找进口的地方。
  仍是金属。冰冷的沉默的金属。合上的地方有一道细缝。他这时不顾三七二十一,用手捶打起来。他感到肚子里一阵冷。他的手指冻得麻木了,眼睛几乎冻住在眼眶里了。他开始用拳头插打,寻找,叫喊。“开门!开门!”他忽然发现碰到了什么东西……咔嚓一声!
  这是气锁的声音。金属在橡皮垫上膺擦了一下,门就悄悄地向旁移开了,缩了进去。
  他看见莱特跑上前来,手抓住胸口,掉到一个光洁的小室里。他盲目地紧跟在后面进去。
  气锁门在他身后又关上了。
  他喘不过气来。他的心脏开始慢了下来,几乎要停止跳动了。
  他们现在已掉在飞船里了,但是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他慢慢地蹲了下去,喘不过气来。
  原来他为活命而投奔的飞船使他的脉搏慢了下来,使他的脑海一片漆黑。他隐隐约约地感到一阵快要断气的恐惧,心里明白他快要死了。
  接着是—片漆黑。
  他模模糊糊地感觉到时间的逝去,感觉到自己在思索,在挣扎,要使自己的心脏跳得快一些……要使自己的眼睛看得清楚些。但是他体内的血液在血管里慢吞吞地流着,不慌不忙,他听到自己的脉搏一跳一停,一跳。停,间歌之长,令人昏昏欲睡。
  他动不了,手,脚,甚至手指都无法动弹。要抬起眼皮也得费千钧之力。他甚至没有力气抬头看一看躺在身边的莱特。
  他听到了她的不规则的呼吸。听上去好象是一只受伤的小鸟在鼓那张开的翅膀。她就近在身旁,”他可以感到她的体热;但是又似乎远在天边。
  我怎么越来越冷,他心里想。死的滋味就是这样吗,血液流通逐渐减慢;心跳逐渐减慢,身体逐渐冷下来,脑子越来越昏昏沉沉,死的滋味就是这样吗?”
  他看着飞船的天花板,视线跟着复杂的管子和机器转移。关于这条飞船的构造和怎样操纵的知识慢慢地渗透到他的脑里。他开始慢慢地了解他所看到的那些东西是怎么回事了。慢慢地。慢慢地。
  有一个仪器上面有块白色发亮的面盘。
  那是干吗的?
  他象潜在水底的人一样,只能慢慢来。
  有人用过这面盘。有手碰过。有人修理过,安装过。有人在造这面盘,安装它以前,在修理、使用它以前就梦见过它。这个面盘里有使用和制造的记忆,它本身的形状就是一种梦一般的记忆,把为什么制造它,它的用途是什么告诉了西穆。只要有时间,不论什么东西只要好好看一下,他就能从中得到他所需要的知识。他的思想深处在拆卸这些东西的内容,然后加以分析。
  这个面盘是记时间的!
  上面记了好几百万小时!
  但是怎么可能呢?西穆睁大了眼睛,炯炯发光。当初需要这个仪器的人到哪里去了?
  他的眼睛里面血液汹涌。他闭上他的眼睛。
  他忽然感到一阵恐慌。这一天已过去了。他心里想,而我却躺在这里,听任生命飞逝。我动不了。我的青春在飞逝。我多久才能动了
  他从船窗口中看到夜去昼来,昼去夜来。星星在隐隐闪烁。
  他心里想,我在这里要躺上四、五天,身体很快衰老干枯。飞船使我动弹不得。要是我当初留在悬崖上的家里度过我这短促的一生也比在这里强呀。到这里来有什么好处?我错过了黎明和黄昏。莱特尽管在我身边,我碰也碰不到她。
  他神志昏迷,各种各样的想法在飞船里旋转。他闻到了合金的刺鼻气味。他听到了船身日胀夜缩。
  天亮了。  又是一个黎明!
  今天我该完全长大了。他咬紧牙关。我一定要起来,我一定要走动,我一定要享受这时光。  但是他动弹不了。他感觉到血液睡意朦胧地从一个心房流到另一个心房,流过他全身,通过一张一收的肺部的净化。
  飞船里暖和起来。不知什么地方机器咔嚓一下,气温就自动降了下来。一阵气流通过室内。
  又是夜。又是白天。
  他躺着,看着自己的生命又过去了四天。
  他不想挣扎。挣扎也没有用。他的生命完了。
  他现在也不想侧过头去了。他不想看到莱特的脸象他受苦的母亲那样——眼睑死灰,眼珠发暗,面颊枯萎干瘪。他不想看到她的脖子象一根干木头,手象火中升起的烟雾,胸脯象干枯的树皮,乱蓬蓬的头发象野草一样!
  那么他自己呢?他成了什么样子?他的下巴陷削了下去没有?他的眼眶深陷了下去没有?他的额角添了皱折没有?
  他的体力开始恢复。他发现自己的心脏跳动慢得出奇,一分钟一百跳。不可能。他感到十分清凉,舒服,悠闲,自在。
  他的脑袋掉到一边。他看到了莱特。他吃惊得叫了出来。
  她又年轻又美丽。
  她也在看他,因为身体太弱,说不出话来。她的眼睛象银镜,圆圆的脖子象孩子的胳膊。她的一头秀发如云,身体纤美。
  已经有四天过去了,但她还是很年轻……不,甚至比他们刚进飞船时还年轻。她仍在青春期。
  他不能相情。
  她的第一句话是,“这样下去能维持多久?”
  他小心地回答。“我不知道。”
  “我们仍很年轻。”  “这是因为飞船的缘故。我们有金属保护,切断了阳光和阳光中使我们衰老的东西。”
  她的眼光若有所思。“那么,如果我们呆在这里——”
  “我们就会年轻下去。”
  “多六天?十四天?二十天?”
  “也许不止多这么些天。”
  他躺在那里不响。过了很久,她说,“西穆?”
  “唔?”
  “我们留在这里吧。我们别回去了。要是我们回去,你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我不知道。”
  “我们又会开始衰老的,是不是?”
  他转过头去,看着天花板和指针移动的钟。“是的,我们会衰老的。”
  “要是我们马上老了起来,那怎么办?我们一出飞船,变化就会很大,我们是不是吃得消?”
  “也许。”
  又是一阵静戳。他开始挪动四肢,试一试。他很俄。“别人在等我们,”他说。
  她的下一句话叫他吃了一惊。“别人早已死了。”她说。“或者再过几小时就死了、我们认识的人都很老了。”
  他想象不出他们的老态,想象不出他的姊姊小黑年迈龙钟的样子。他把一摇头,不再去想它。“他们可能死,”他说。“但是还有生的。”
  “那些人我们连认识都不认识。”
  “不管怎么样,是我们自己人。”他答道,“我们不去帮助他们,他们只能活八天,或者十一天,”
  “但是我们年轻,西穆!我们能够保持年轻!”
  他不想再听这话,因为这话太有诱惑力了。留在这里,活下去。“我们已经比别人长寿了,”他说。“我需要人工作。修理这条飞船的人。我们现在站起来吧,先找东西吃。再看一看这条飞船能不能动。我不敢自己发动。它太大了。我需要帮手。”
  “但这就需要再跑回去!”
  “我知道。”他软弱无力地撑起来。“但是我还是要这样做。”
  “你怎么能把他们搞来?”
  “利用那条河。”
  “如果它仍在那里,它很可能流到别处去了。”
  “那么就等到它流回来。我必须回去,莱特。迪恩克的儿子在等我,还有我的姊姊,你的哥哥,他们都老了,快要死了,但在等我们的消息——”
  过了很久,他听到她移动的声音,听到她吃力地挪到他身边来。她的头靠在他的胸口上,闭着眼睛,摸着他的胳膊。“对不起。请原谅我。你必须回去。我是个自私的傻瓜。”
  他笨拙地摸一摸她的脸颊。“这是人性之常。我了解你。没有什么要原谅的。”
  他们找到了吃的。他们在飞船上走了一遭。船上空无一人,他们在控制室才发现有个人的残骸,那一定是首席航天员。别的人肯定是用紧急救生艇空降在空间了。这个航天员独自坐在控制定整把飞船降落在这座可以看到别人空降,把救生艇撞毁的山上,由于地势高,才免遭洪水。首席航天员在降落后不久就死了,大概是因为心脏病发作。飞船就留在这里,完好如新,象一只鸡蛋一样,但是默然无声,几乎就在其他幸存者的附近,这么过了几千几万天?要是航天员当初没有死,西移和莱特的祖先的遭遇就会完全不同了。西穆想到这一点,不由得感觉到了遥远的不祥的战争的余波。星球之间的大战的结果如何?谁胜谁败?还是两败俱伤,想不到来找回幸存者?究竟谁有理?谁是敌人?西穆这个人种有罪还是无罪?他们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他匆匆忙忙地把飞船检查了一遍。他根本不知道飞船航行的原理,但是他一边走。一边抚摸着各种机器,他就学会了。飞船只需一批机务人员。要发动起来飞行,一个人是办不到的。他把一只手放在一只圆形的猪鼻似的机器上,好象烫手似的,吓了一跳。”
  “莱特!”
  “怎么回事?”
  他又碰了一碰机器,摸弄着它,手哆嗦得厉害,眼眶里满孕着泪水,嘴巴张开又合上,他看着机器,说不出的喜爱,接着又看一眼莱特。
  “有了这机器——”他轻轻地、几乎无法相信地、结统巴巴地说。“有了……有了这机器,我可以——”
  “可以什么,西穆?”
  他把手插进一只酒杯样的玩意儿中,里面有一根扳手。他通过面前的舱眼,可以看到远远的悬崖。“我们原来担心这座山边不会再有条河流过,是不是?”他兴高采烈地问。
  “是的,西穆,但是——”
  “会有一条河的。我今晚就可以回来!我要带他们一起来。五百个人!因为我可以用这机器开一条河道直通悬崖,河水就会汹涌而来,把我们的人很快的冲过来,这是回来的可靠办法!他抚摸着那机器的桶状机身。“我一碰到它,它的用途和方法就传到了我身上!”他一按扳手。
  飞船前面喷出了一道白热的火光,尖叫作响。
  西穆不慌不忙地。正确地开出了一条河道来。他一边开河,一边就夜尽昼来了。
  回到悬崖去的任务由西穆独力完成。莱特留在飞船里。以防万一发生意外不测。起初看来,回去的行程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没有河水把他冲向目的地,节省时间。他得在天明时分一股劲儿地跑毕全程,很有可能没有安全到达日的地。太阳已经赶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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