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客-第5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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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从来没有完美的正义。”帕布尔总统默然说道:“为了一个长远的目标,总是需要有人为之牺牲。”
许乐在心中默然回忆着沈老教授的话,宇宙里从来没有什么道理,于是问道:“那为什么不是你或者我牺牲?”
帕布尔总统沉默片刻,然后说道:“席勒早年曾经写过一本传奇小说,书中讲述过一场围绕着襄城的战争,在他晚年的时候,又曾经写过一本小兵物语,讲述了战争当中,被男主人公顺手牵来成为挡箭牌的无辜死者,小兵的死挽救了那座襄城的英雄,间接拯救了数十万民众,然而对于他来说,却是如此的悲哀。”
“我想这个故事,可以回答你先前的问题。”
“我看过这个故事,在我看来这个小兵的死亡并不是牺牲,因为并没有人询问过他的意见,这就是悲哀的源头。”
许乐眯着眼睛说道:“同样,你们也没有询问过临海州体育馆的女服务生,古钟号上的西林士兵,愿不愿意为了你们的宏伟计划而死亡。”
“所以,这并不是牺牲,始终是谋杀。”
……
“那基金会大楼中,死在你和施清海枪下的那些特勤局特工,应该算是牺牲,还是被你们谋杀?”
帕布尔总统的目光骤然变得极为锐利,压迫感十足地盯着许乐的眼睛,沉声质问道:“如果那些无辜的特勤局特工在你们眼中是可以被牺牲的,那钟瘦虎这些人为什么不能为了联邦而牺牲?”
这是非常锋利而直指内心的审问,许乐的眼睛眯了起来,眼瞳骤然紧缩,沉默很长时间后,他紧紧抿唇抬着头,说道:“几年前在铁塔上我曾经对一个女孩儿说过,需要牺牲无辜者获取的正义并不是正义。”
“那我们和你们的区别在哪里?区别在于我和施清海从来没有伤害无辜者的主观恶意,包括那些基金会大楼内的特勤局特工。”
“也许这在你们听来是狡辩,因为无论有没有主观的恶意,都造成了一样死亡的结果,但就像当年在雪后宪章广场上想的那样,我始终坚持……动机比结果更重要。”
“可能有些天真傻逼,但请允许我坚持。”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一百六十七章 天真的死亡
“动机结果,公平正义。”帕布尔总统皱着眉头,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在我决定特赦你之前,邰夫人要杀你,利家家主要杀你,就连最高法院的两位大法官都表示了反对,你认为那个时候联邦的公平正义在哪里?”
“总统先生您是联邦最出色的雄辩家,我没有奢望能够说服你什么,我只是希望能够说服我自己。”略一停顿后,许乐说道:“今天晚上我已经说了太多的话,甚至比平时一个月加起来说的还要多一些,就先聊到这里。”
虽然说就聊到这里,但他偏又拧着眉头继续开口,望着透明墙后面的人们感慨道:“我本来准备结婚了,但看样子短时间内是结不成了,也有可能一辈子也没法结了,真的有点失落。”
他望着李在道,问道:“你父亲会怎么看?你儿子如果会怎么看?”
他带着一丝很复杂的情绪,望着帕布尔总统问道:“你究竟知道乔治卡林是谁吗?”
“这很容易让人联想起监狱里的会面室。”他轻轻拍打面前透明的墙体,说道:“只是我暂时无法确定,究竟我是囚犯,还是你们。”
最后许乐说道:“现在你们可以开枪了。”
……
官邸机要室的绝密电话响了起来,帕布尔总统拿起话筒,沉就安静地听着,隐约能够听到第二序列之类的词汇,看来这个电话应该来自宪章局。
挂断电话之后,帕布尔总统安静看着许乐很长时间,忽然开口说道:“我本来就没有想过要处决你……联邦政府会以逃犯的名义逮捕你,并且进行审判。”
“当年宪章局和西林军区在达西林的逮捕行动,一直没有被停止,而且你应该没有忘记关于你的通缉令,因为元帅大人出面,我还没有来得及发出正式的特赦令。”
……
随着无声的命令,总统官邸二楼走廊里沉默紧张待命很长时间的特种精锐军人们开始行动,用最短的时间撞破两扇早已被列为文物的木门。
轰的一声!军人们端着大火力枪械高速冲入,指头紧张地抵着温烫的扳机,黑洞洞的枪口没有一瞬间离开许乐的身体。
而在这个过程中,许乐出奇的冷静,没有做出任何抵抗或试图抵抗的动作。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有任何动作会引起这些士兵的怀疑,他们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射出枪械里的子弹,或许……
透明墙后那些人就等着他的反抗,因为联邦政府需要一个枪毙他的理由,那么他就不能给对方理由。
许乐沉默地举起双手,任由这些精锐的特种兵冲到身前,扭过臂膀,系上超强度腕式固定器,脚踝处被合上沉重的金属定位阀,然后像S3的特产粽子那样被层层绑缚在一个特制的金属架上。
金属架一横一竖,就像是一个十字,冰冷而粗壮的直架紧鉴抵着他的脊椎骨,因为特种兵粗暴的紧缚动作,后背与金属架接触的部位传来生冷的疼痛,却成功地令他的姿势显得更加的挺拔,下颌仰的更高。
经过两次最谨慎的确认,确认束阵架和手腕上的超强度固定器以及脚上沉重的金属定位阀,足以让一个真正的史前怪兽也无法移动分毫,这些来自首都警备区卫一师的精锐特种兵们终于松了口气,官邸书房中那种诡异而紧张的氛围也终于淡了些许。
联邦军队是一个尊重强者的地方,这些年所有的军人都清楚,部队青年一代真正的最强者是许乐和李封,尤其是在许乐突袭帝国然后平安归来之后,他在部队里的名声更是无比响亮,这些平日里无比骄傲自认的精锐特种兵,在许乐的面前却没有什么骄傲自信,他们满怀警惕甚至是敬畏,紧张担心着,如果他真的暴起反抗,要死多少人这个房间才会真正的安静下来。
整个过程中,许乐没有反抗甚至没有任何主动的动作,然而紧张的特种兵们没有作战却像经历了一场最艰难的战斗,表情勉强保持平静的他们,作战服里早已是湿漉一片。
在被推出书房那扇破损严重的门之前,被紧紧束缚在十字金属架上的许乐眯着眼睛,余光望着桌上那杯茉莉花茶,向透明墙那边问道:“这杯茶有没有毒?”
前夜从张小萌处得知了施清海出事的细节后,他就再也没有喝过一滴不是自己处理过的液体,所以这杯茉莉花茶,他一口都没有喝,此刻只是很奇妙地想知道总统先生的答案。
帕布尔总统皱了皱眉头,宁静深远的眼睛里流露出淡淡疲惫及失望,并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因为他的沉默,许乐微眯着的眼睛里也流露出淡淡的疲惫和失望。
……
书桌上的高权限通话系统内,一直不间断地传出情报回报:许乐已经被押出了走廊,已经走到了楼下,已经进入了草坪,已经被押进了经过改装后的特殊装甲车,然后被移交给驻扎在广场西侧的铁七师。
总统官邸书房和机要室间那堵透明墙已经收回建筑结构之中,帕布尔总统,李在道和杜少卿沉默听着书桌上传来的声音,片刻后李在道抬起头来,平静地看着总统先生那张拗黑而疲惫的脸。
“在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帕布尔总统微蹙着眉头说道:“这个年轻人不是普通人,他是元帅亲自挑选的接班人,是联邦民众心目中的英雄人物,他不是一个普通人,你不可能就这么随随便便把他杀死。”李在道眉头微皱,准备提出自己的反对意见。
帕布尔总统举起手阻止,继续沉声解释道:“他如果就这样死了,难道你就不担心部队里的战士会起疑心,会寒心?”
“而且因为议会山和莱克的事情,那些家族已经开始在警惕我们,如果许乐真的死了,邰夫人、以及像利缘宫这样的老人们,肯定会以此为借口,做出一些我们很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最关键的是。”总统先生站起身来,低头整理着殖下的领结,平静说道:“刚才行动之前,我接到崔局长的电话,联邦中央电脑已经做出了第三序列安全警告,该警告直接针对……许乐。”
他抬起头来,徽眯着眼睛说道:“这正是你一直在查的第一序列权限的问题,我一直在想,如果联邦中央电脑认为许乐对于联邦如此重要,那我们随便结束他们的生命,就是对联邦最大的不负责任。”
李在道将军默然思考片刻,微笑着摇了插头,轻声说了几句之后,便和杜少卿一道离开了官邸书房。
书房那两扇木门早已破碎,刚才被许乐用专业手法系在门锁上的窗帘带,果然很强悍地固定住了锁的位置,却没有办法阻止特种兵们直接把门砸开了两个大洞。
帕布尔总统坐在书桌后方,望着那两个破洞和清晰尖锐的老木茬,无意识地皱了皱眉头,陷入了怪异的沉默。
他是联邦最有权力的男人,然而当他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再也看不到那个他一直觉得很熟的青年后,不知怎么,竟会觉得有些孤独。
孤独的沉默持续了很长时间,一直持续到官邸办公室主任布林小心翼翼走了进来。
帕布尔总统似乎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些什么,下意识里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准备离开。
在离开书房之间,他看着桌上那杯茉莉花茶,忽然停住了脚步,端起早已凉透的茶喝了一大口,觉得心情平静了很多。
……
总统先生推开了卧室的门,却迎来了一记响亮的耳光,精神有些疲惫的他没有反应过来,只来得及略微了一下身体,让那记饱含愤怒失望的手掌打在面部下缘,然后在手掌再次落下时,用力地抓住了对方的手碗。
“你在做什么?”帕布尔总统盯着妻子的眼睛,震惊问道。
“许乐是个好小伙子,你们不能这样!”
总统夫人满脸泪花,妆粉一塌糊涂,露出眼角的皱纹,很明显她今天晚上是一夜都没有入睡,她压低声音却又极为痛苦地叫道:“他是为了救你,才被你们抓住,你这样做对得起他,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帕布尔总统觉得一股极辛麻的刺激涌进自己的脑海,他愤怒地盯着妻子的眼睛,像被浇怒的公狮般吼叫道:“你什么都不懂,不明白!”
“我不明白什么?”总统夫人愤怒地抽回手腕,抹着眼泪悲伤地说道:“你知道李在道的性格,当年我每天夜里给你们煮面条吃,我也知道他的性格,他一定会马上杀死许乐。”
“他马上会杀死他!”
帕布尔总统紧紧的皱着眉,眉头像川字,像一条不知道去向的河流,他知道妻子说的是真的,他也不想去思考,究竟自己是假装不知道,还是在就认这件事情的发生。
总统夫妻此时并没有发现,他们那位可怜的童年患有自闭症的女儿,此时正在门口瞪着眼睛看着他们。
帕黛儿淡褐色的眼瞳里充满着悲伤和失望,已经没有天真。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一百六十八章 杀死自己(上)
李在道和杜少卿走出官邸,数名表情沉毅的军官迎了上来,这些军官来自首都特区附近的几支强力部队,和杜少卿拥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少壮而有锋芒,肩章上金星闪耀。
年轻的将军们对他们的老师敬军礼,眼瞳里的平静点点燃烧,虽然他们清楚这个春夜并不是真正的行动,但毫无疑问却是某个大变革的序曲,他们追随官邸中那位伟大的政治家,已经登上了历史舞台,那么在生命落幕之前,就绝对不会退场。
简短的叙话和情况通报之后,将军们率领自己的直属部队快速离去,草坪外又只剩下了李在道和杜少卿二人。沉默很短的时间,李在道将军微微蹙眉,望着已经恢复平静的街道,开口说道:“其实,总统先生的那些顾虑,只是他替自己寻找的理由罢了,杀或者不杀,只在一念之间,有时候并不需要考虑太多。”
杜少卿没有接话,戴上了墨镜保持着沉默,事实上这个夜晚他和他的铁七师承担了逮捕许乐行动当中最关键的任务,然而进入官邸之后,他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李在道看了他一眼,微笑着感慨道:“要消灭掉年轻时那个充满热情而天真热血的自己,确实是个很艰难的决定。”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在他看来,帕布尔总统没有同意把许乐立即处决,和那些家族可能借势而为的危险无关,甚至和许乐身上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宪章第一序列权限无关,纯粹是今日之我看着往日之我的某种情绪在起作用。
再如何老辣沉着的阴谋家,年轻时大抵都有热情天真,经常热血愤怒的时间段,帕布尔总统如此,那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