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十道-第28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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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蒙面二人的话,在左无舟心底流淌不息。沉淀心思来,结以各些线索,林林总总一道,豁然想通。
“那二人,必然是之前所遇的两拨人,乃是一个组织。”左无舟冷笑,取出那两块怪异身份牌。重又仔细观察,冷色更烈:“看来,这神秘组织果真是开始谋我算我了。”
“通过神天宗为首的各大宗派,来向我施加压力,逼迫我向他们求援。此计,果真是简单而易于奏效。”左无舟颌首:“如果我当日未窃听得这神秘组织对我的企图,我怕是有可能要中计。”
那蒙面二人见他坚持要前往,索性是说,如果需要帮助,就设法联系他们云云。
有此一言,左无舟怎是猜不到这二人必属神秘组织,必是在设计谋他了。愈是想透,愈是冷冷杀心沸动:“欲谋我算我,姑且看下去,届时自管随机应变就是了。”
……
……
秋其道和君忘一直没有问,究竟是发生了何事。秋其道是一个专注的魄修士,君忘则是极具洞察力,极有包容性。
一时,封小草甚感气氛怪异,似各人皆有心事。
思来想去,半晌,左无舟神色浅淡,不疾不徐将蒙面人的话娓娓道来:“神天宗等六大宗派,我需要知晓。”
君忘眼波微漾,一丝喜色流淌,心想:“他终于还是信我的。”
君忘本已算是半个天君宗的领袖了,此番欲为难左无舟。传是下了必杀之令的六大宗派,信息自然是再了解不过。
一番道来,左无舟方自豁然。此六大宗派,神天宗乃九天宗之一,九心宗、三生宗、卓一宗、王池宗,等则是三十三地宗之四。地炎宗则并非。
君忘欢喜,姿容艳比花娇:“地炎宗不过一名武圣,十一名武宗,是当年长空宗崛起的受害者,实力早已不如从前。地炎宗只敢落井下石,不敢公然与大宗派为敌。”
“九心宗当前与长空宗为敌对状态,恐有杀你之心,但并无必杀之志。”君忘展颜:“须知,宗派之间,敌对之状时有之。反是王池宗,既为夙敌,欲杀你之心想来极盛。”
“此三宗,欲杀你,只因你是第一天才,又是长空宗之人。如果你不是长空的人,此三宗恐怕并无杀心。”
反是神天宗、卓一宗、三生宗。这三宗欲杀左无舟之心最坚,自是因上古魂殿一战而起。
“当日你遥遥十万里驰援君忘,坏了四宗(还有魂天宗)大事。”君忘清眸流盼,想起当日左无舟之壮举,心儿砰然跃动,蒙上一层羞喜:“又一枚飞流天火,灭杀四宗数十武宗。岂有不恨你入骨的道理。”
那是自然,武宗乃是一宗之主要骨干武力,一次即毁数十名。虽然平摊各宗不多,也未必损失不起,可这么白白的损了,谁能咽得这口气。
要知,当日他们是折在一名武御手上。并非武倾城等武御,乃是一名新突破不过四年的武御。
……
……
等君忘娓娓道来,左无舟已然洞悉,愈是盛怒交心。
天下之大,欲寻一人,无异大海捞针。六宗显然知晓其中难度,是以,索性相约借以魂天大会,向长空宗施加压力,以图逼迫交人出来。
以君忘的经历和聪慧,自是一眼即能判断出来。长空宗绝非六宗联手之敌,如果六宗施压,极可能成功。
左无舟费解,长空宗按理说,应当是有盟友的,怎会轻易被施压得手。君忘掩唇轻笑:“你却是忘了自己,莫忘了。你是三十八岁成的武御。是为古来今往第一天才,各宗岂能没有嫉妒不忿之心。”
往日里,左无舟尚是武帝时,关注者虽多,却并不太上心。一旦成了武御,以左无舟的年纪和天资,是人都知,左无舟几乎铁定能成为武圣。
如斯者,长空宗自然成为焦点。
总总累积,一旦施压,不论成与不成,六宗都必然大获好处。首先如果交人,那自然是莫大的胜利。如是不交人,六宗联手,长空宗岂是敌手。要知,九心宗等宗派,可是一直在意欲取代长空宗之位。
左无舟森然气息涌将来,思绪翩动:“此番,是我连累了长空宗。我果真不是一个适合入宗派的人。”
君忘又是轻言一语:“你也不必自责连累长空宗,长空宗乃因盖天王而一跃成为三十三宗之第六,其本身实力不过是相当十五六位上下。”
“没有那等实力,偏生坐了那等位置,多年来。早有人虎视眈眈欲谋长空宗了。你的出现,不过是提前了一些。”
左无舟颌首,双目冷芒乍现:“不论怎生都好,长空待我不薄,我绝不能坐视此事发生。须为长空解此忧。”
君忘心中大叹:“他果然是困不住,虽入了长空宗,从言辞到心里都未当自己是长空之人。却肯如此相帮,也真是长空之福了。”
顿得一顿,君忘明眸奕奕:“六宗绝然想不到,你竟然敢前往魂天大会。”
魂天大会纵是龙潭虎穴,左无舟也是要闯一闯的。但有左无舟这杀神前往。魂天大会纵是一潭死水,也必生滔天波涛。
……
……
沿途赶路,陆续渐有一些魂修士亦在前往魂天大会。
左无舟思绪动:“北斗的肉身是林夕阳的,魂天大会是在魂天宗举行。此去人多眼杂,北斗必被认出来。须设法。”
可叹,夜叉有“变形魄”,林夕阳却没有。无奈之下,左无舟多番思量,终是有决定,趁住君忘和封小草都在休息,和秋其道外出,语音朗朗:“北斗,我知你不喜被人控制,我也不喜。”
秋其道默然,左无舟重又淡淡一言:“你跟了我多日,当知我为人了。你欲待怎的,我不在意。我只要需要的时候,你必须服从。你当知,我死,你也必死。此番前往魂天大会,你必须战斗。”
“如你不愿,索性趁此机做了断。”左无舟很明白,如果将他记忆里钟子鱼那些东西拿来诱惑,更有效。但他不喜如此,他要的是一个真心跟随自己的人。如果他善于用利益诱惑他人,早就不是如今这等心性了。
“如果你愿意,为免暴露夺舍之法,从今日起,你就是北斗。”
秋其道神色变幻,重又默然。他生性淡泊,远不如夜叉当年的反弹猛烈。如此,欲接受被控制的事实,也委实不舒服。唯一令他安慰的是,这多日来,左无舟的性子他大约是知晓一些。
果真是只在需要的时候才服从而已,平日,左无舟根本不在意他做什么想什么。这令他舒服了一些。他不喜左无舟的风格。此乃必然。不过,他也并不太在意此事,毕竟左无舟没要求他去杀人如麻。
于他而言,服从左无舟,不过是心里不舒服。实则没有无法接受的念头。
秋其道抬首,半晌:“你果真是三十八岁成的武御?如今你才三十九岁。”
左无舟颌首,秋其道再一次在心里掀起滔天大浪,勉力定神:“将来你若有机会前往‘元魂天’,会不会带我一道前去?我早想学习‘元魂天’的制符之道了。”
左无舟淡淡一语:“在你之前,我身边有一个人,叫夜叉。他原本是武尊,如今已是武帝,也随我前来真魂天。”
当年令夜叉真心臣服,都耗了极多时日。何况今日是一名远远强大于他的武圣,秋其道与他相识不久,说感动也好说利益也好,那是绝对谈不上。
“好,那我就是北斗了。”秋其道垂首思量半晌,终是苦笑着做了一个无奈的决定,命悬左无舟之手,且当是随波逐流了。性子淡泊的人,本来就比较无欲无求。
身为站在天下之巅的武圣,竟然向一名武御臣服。此事,就是传出去,也绝计无人相信。北斗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北斗必将发现,此乃他做下的最好的决定,最好的道路。
……
……
北斗悄然走了,君忘一丝诧异都没有,似早知会如此。
重又沉默下来,御风飞行。路途漫漫,似无尽期。左无舟和君忘似耐性极好,一直少有言语。
封小草正是青春好年华,怎是忍得住这等枯燥的旅途。多番勾二人说话,怎奈得左无舟从来都是淡漠之人,无夕在身边,人味就重一些。如今无夕不在身边,左无舟自是重又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淡漠。
左无舟不喜废话,君忘也似是淡淡的,并不多做言语。封小草在这等赶路中,几欲是疯掉,心里直是抱怨:“疯子,修炼疯子。”
可不正是,封小草就从没见过,像她这位叔叔兼师父的修炼狂人。赶路的时候在思索魂修难题,停顿的时候则在修炼。在漫漫冰雪世界中,这等枯燥俨然没有尽头。
“换是我,才不会这么辛苦,都是武御了。当然要好好炫耀一下,欺负一下不如我的人。”封小草此念不敢道来,上一次她如此问,被直接扇飞。
“我天资那么好,才不会这么不要命的修炼。”封小草悄悄撇嘴,不屑。她的天资果真是一流,加上是异魂修士,激发血脉,修炼更快。是以,能在三十余岁,就成了武君。
心里故意如此想,其实心里又暗暗钦佩她这位叔叔的疯狂修炼劲头。可惜,她一直还不知,她的左叔叔,其实年纪只比她大了几岁而已。
“烦啊,跟这二人在一起,烦死了。”封小草一直没想清楚,她究竟是姓水还是姓封,是该感激还是恨左叔叔。
但封小草知道,她已经没有亲人了,不论她有多恨左叔叔,她都必须要依靠左无舟。
……
……
虽然左无舟满天下树敌,其实并非一个主动惹事生非的人。
沿途赶路,自然没人招惹来。如此,一路倒也颇为顺路。好在此地距魂天宗并非太远,如此赶去,却也只需数月时日。
主要都在赶路,左无舟很难修炼,尽管“五行天地”能自行运转。但自行修炼和主动修炼,必然有差距。如斯者,他索性在赶路时,继续分心研究顾玺三位前辈留给他的好东西。
古君临的“日记”到底不是修炼心得,不过是一些杂记。至今,已然是渐渐没有太大用途了。所以,左无舟主要研究的还是顾玺和钟子鱼留给他的东西。
其中,钟子鱼所留下来的一些东西,他细心斟酌,大致转化为魂修界的言辞。陆续将一些炼器之类的法门记在新的“光原纸”上,空白“光原纸”是从浮云宝藏取得的。
如无意外,此类东西左无舟自己肯定是不会多加关心,交给北斗那专业人士才是正理。
……
……
一年最寒冷的时节终于是过去了,春的气息已然萌发。
泡在寒凉刺骨的水中,左无舟甚是惬意。连续多日赶路,终是得了一处水源好好泡泡,这等滋味实在很美。
等左无舟泡完了,君忘和封小草方自跃入潭水,时时传来嬉笑与水声。这一声又一声,好不诱人。怎奈何左无舟如入定了般,漫说目光,就是心湖都未曾波漾一丝。
沉住心来,细细思量。封小草一直下来,陆续倒也是惯了他的训练法子,有了一些可喜变化,至少没再偷偷抹眼泪了。左无舟眼漾一丝微波,封小草恨他,他岂有不知,只是并不将此放在眼里。
“君忘……”左无舟默然,君忘再是不言情爱,可那等情意却是分明的,只是他从不多想这一点罢了!
与君忘在一起的这两个月,左无舟最大的感慨就是舒服和压力。君忘极善解人意,温柔细腻,体贴动人,兰质蕙心一词绝不为过,当得上完美一词。
君忘身怀这许多动人无比的特质,再是无意,也能教人大生心心相印之感。但管相处三五日,几乎无人能抵挡君忘的容颜和性情上的魅力。也亏得是左无舟这等铁心人,换做任意一人,与君忘这么长期独处,早已是迷得死去活来了。
但恰恰是君忘的性情实在太完美了,才是极易产生极大压力。再是顽固的人,与君忘这等女子一旦相处数日,也必是为其魅力所迷,但愈完美,给人的压力就愈大。
“莫非过往许多人因君忘而死,就是因此?”饶是左无舟意志极坚,相处久了,也能感到莫名的压力,可见一斑。
……
……
淡淡的芳香沁入心脾,一条纤纤身姿坐在左无舟身旁。如果再近一些,就是偎依了。
“你很俊,但又不是最俊的,犹有人比你俊十倍。”飘飘一语,似从天边悠悠来:“但你是最与众不同,最独一无二的。”
左无舟懒洋洋的倒下,躺在春雨洒过的草地上:“像你一样,也是独一无二的?”顿得半顿,左无舟失笑:“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不,有些人和魂兽一样,有些人又连魂兽都不如。”君忘湿漉漉发丝率意洒下,在颈项肌肤凝住一滴水珠儿:“你和我跟他们不一样。”
封小草趴在远处的草地上,静悄悄的看着他们,看着左无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