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村-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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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山观是道光年间修的，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因此显得有些陈旧。不过，陈旧归陈旧，但打扫得还是很干净的。
这道观一共有七间屋，全是青砖黑瓦。正中间那大堂上，摆着两个雕像，是石头刻的。竹山老道告诉我，那两个雕像一个是皇帝，一个是老子。他们两个，是道家的创始人。
除了中间那间大堂，在大堂的两边，分别有三间厢房。相对于大堂来说，厢房就显得要小得多了，厢房的面积，最多有大堂的一半那么大。
在左侧的第一间厢房里，摆着七口大坛子，每个坛子都有一米来高，长得比一般的泡菜坛子要胖，估计要两个像我这样的小屁孩，才能抱得住。
不过，在看到那坛子之后，我第一反应就是，那里面肯定装的吃的。
“里面装的什么啊？”我有些好奇地问竹山老道，对于好吃的东西，我的好奇心往往是比较重的。
“酒。”竹山老道说。
“全都是酒吗？”我继续问道。
“嗯。”
这么大七口坛子，要全装的酒，那得喝到何年何月才能喝完啊？“我可以看看吗？”我有些不相信竹山老道的回答，便舔着脸说要看。
我这小屁孩的那点小心思，当然是瞒不过竹山老道那双火眼睛睛的。
“坛子里没吃的，不信你看。”说着，竹山老道便揭开了一个坛子的盖子。
盖子一揭开，便有一股浓浓的药酒味飘了出来。
“药酒，是什么泡的？”我一边问，一边就把身子凑了过去。
我双手趴在了坛子的边缘上，然后把脑袋伸了进去。坛子里面，有大半坛浅红色的药酒。酒里面，我没看到任何的药材，不过有一条长得很漂亮的金色的小蛇，在里面游来游去的。
就在我看得入神的时候，那小蛇突然扬起了头，张着嘴就要向我袭来。
“小心。”竹山老道吼了一声，然后一把将我抱开了。
“扑！”那条金色的小蛇飞出了坛子，摔到了地上。在摔到地上之后，那金色的小蛇立马就安静了，变得一动不动了。
“它是不是被摔死了啊？”我指着那金色的小蛇，对着竹山老道问道。
“一离开那药酒，它就会昏迷。”竹山老道说着，便拿来了一根小棍子，把那金色的小蛇挑回了那坛子里。
果然，一回到那坛子里，那金色的小蛇便又活了过来，继续在酒里游了起来。
“这药酒是用来干什么的？”对这药酒的用途，我是相当好奇的。就凭酒里面的那条小金蛇，我便能肯定这药酒是有大用处的。
“可以作药引，治疗蛇伤。”竹山老道说。
“什么蛇伤，五步蛇咬的能治吗？”我刨根问底地追问道。
“单靠这药酒不行。”竹山老道拍了拍我的脑袋，说：“不要着急，你现在还小，这些东西，以后我会慢慢交给你的。这些坛子里都是药酒，每个坛子里都有一条小蛇，唯一的区别就是小蛇的颜色不一样，药酒的功效也不一样。这些药酒的使用方法有些复杂，现在跟你说了你也记不住，我先带你去别处看看。”
从第一间厢房走出之后，竹山老道带我走进了第二间厢房。这第二间厢房里，全是一些药材。对于这些药材，我是没什么兴趣的。因此，在第二间厢房里，最多待了二三十秒钟，我便拉着竹山老道出来了。
出来后，下一站便是左侧的第三间厢房了。这个厢房里也没什么好看的，里面摆着些道袍，罗盘、木剑什么的，全都是些竹山老道用来跳大神的工具。
左边的厢房看完了，右边的厢房就没什么可看的了。右边的三间厢房其实就是三间卧室，第一间是竹山老道住的，第二间空着，这几天归我住。
在那第三间厢房里，住着一个老太婆。
这老太婆姓张，大家都叫她张婆婆。张婆婆的老公在十年前就死了，不过还好，她还有个儿子，因此，算是有个照应。
在两年前，张婆婆的儿子钱海，在上山找草药时，一不小心被毒蛇咬了，摔下了悬崖，死了。
在老公死后，张婆婆唯一的亲人就是他那儿子，现在他儿子也死于了非命，因此就变得无依无靠了。
死了老公，唯一的儿子也死了，这张婆婆可真是个苦命的人。不过那可气的老天爷，并没有怜悯张婆婆，去年七月份的一场冰雹，将张婆婆住的那间茅草房打了个稀烂。这样，张婆婆就没有住处了。
竹山老道在知道这事儿之后，想着竹山观还有空着的房子，便把张婆婆接到了他的竹山观来。
以前，住在茅草房的时候，张婆婆睹物思人，一天想丈夫，想儿子，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自搬到竹山观之后，竹山老道一有空就会跟她聊聊天，还帮她在道观后面开辟了一小块菜地，张婆婆的心情变好了不少，身子骨也比之前硬朗了。
此时，张婆婆没有在厢房里，而是在道观后面的菜地里打理她的那些小菜。之前，竹山老道就告诉过张婆婆我要来，现在我来了，怎么也得去先给她打声招呼。
在参观完竹山观的房间之后，竹山老道便带着我去了张婆婆的菜地。见张婆婆在地里锄草，我便跑了过去。
“我来帮你，张婆婆。”我吼着就跑了过去。
“真乖，来，张婆婆去摘根新鲜的黄瓜给你吃。”张婆婆说着，便去竹架子上把那根最大的黄瓜给我摘了下来。
那时候的小屁孩是没什么零食吃的，因此，能吃到一根大大的黄瓜，对于我这个小屁孩来说，就已经很满足了。
我拿着黄瓜就要往嘴里塞，就在那黄瓜即将塞进嘴的时候，张婆婆轻轻在我手上打了一下。
“洗了来，脏。”说着，张婆婆便去旁边的水井里给我打了半桶清水上来。在把水打上来之后，张婆婆便把我手中的黄瓜拿过去洗了洗，在洗干净之后才还给了我。
看得出来，我的到来，让张婆婆很开心。老人家嘛，都是很喜欢孩子的，何况是我这么可爱的孩子了。
见张婆婆对我这么好，我也就有些想亲近她了。小屁孩都是这样，谁对自己好，就愿意亲近谁。于是，我把张婆婆递过来的黄瓜掰成了两半，然后递了一半给张婆婆。
“张婆婆也吃。”我说。
“张婆婆不吃，你自己吃。”张婆婆又不是小屁孩，她才不像我这么贪嘴呢，因此她没有接我递过去的黄瓜。
见张婆婆不要，我便把那半截黄瓜递给了竹山老道。“师父，给你一半。”我说。
竹山老道知道，这黄瓜我是出于礼貌才给他的，加上他本身对这黄瓜也不感兴趣。“你自己吃吧，师父不要。”竹山老道说。
第29章 再闯松林山
在竹山观的这五天，我这个小屁孩，还是给原本冷清的竹山观添了不少热闹和欢乐的。不管是张婆婆，还是我师父竹山老道，都挺喜欢我的。
当然，在这五天里，竹山老道也教了我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跳大神用的道法，也有治病救人的医术。说实话，对这两样东西，我都不太感兴趣。毕竟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屁孩，除了玩和吃，我对别的东西是很难感兴趣的。
五天的时间，很快就过了。
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也就是大家说的鬼节。这天，在竹山观吃过晚饭之后，竹山老道便拿着法器，带着我向着松林山去了。
当我们走到松林山山脚的时候，天已经变黑了。不过因为是农历十五，所以月亮还是比较圆的，也比较亮，因此，我还是能勉强看到前方的路的。
走进松林山之后，大概走了一百多米，竹山老道便在一座由青石垒成的老坟处停了下来。这个老坟，应该是座孤坟。我之所以如此判断，是因为这坟上长满了杂草，而且那祭拜台也给野草淹没了。
“这坟刚被灭门婆动过。”竹山老道自言自语地说了这么一句。
给灭门婆动过？我怎么没看出来呀？这坟的四周都长满了杂草，那些杂草也都没有被人踩过的痕迹，也就是说，没有人靠近过这坟。
那灭门婆再厉害，她也是个人，难不成她能不踩到坟边的那些杂草，然后飞到半空中去动那坟。还有，就是这坟上的那些杂草，也显然是没有被人动过呀！
“可是坟边的这些杂草没被动过啊？”虽然竹山老道是我的师父，可是在我看来，他说的话也不一定全都是对的。因此，在有疑问的时候，我就会把它说出来。
竹山老道瞪了我一眼，说：“为师我会骗你吗？”
“骗小孩儿的事，哪个大人没干过啊？”在竹山观住了五天，我与那竹山老道早已混熟了，因此，在他面前，我已经变得一点儿都不拘谨了。
“你这个小鬼头，看好了。”说着，竹山老道便拿出了他带的那把桃木剑，关于这桃木剑，竹山老道倒是给我简单介绍过。他说桃木剑是天然桃木制成的，而那桃木又是五木之精，被誉为仙木。因此，桃木剑是辟邪的重要法器。
总之，那竹山老道把这桃木剑吹得神乎其神，可在我看来，这玩意儿就是一把破木头做的剑。砍又不能砍，刺又不能刺的，连用来削个苹果什么的都不行，根本就没屁用，只能用来跳大神糊弄人，还不如我家的砍柴刀呢？
我之所以这么想，那是因为我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屁孩。在我这小屁孩眼里，是没有什么鬼神的。因此，竹山老道那一套，我其实打心眼儿里不怎么相信。
那竹山老道确实是真心想收我为徒的，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因此，在看到我质疑他之后，竹山老道便想借机在我面前证明他自己，好让我信服他。
其实，就凭竹山老道在这十里八乡的名声，要想收个徒弟那是轻而易举的。我就不明白，他怎么就看上我这个不太信他这一套的小屁孩了呢？难道真是因为我杀了灭门婆的五步蛇那事儿吗？还是因为他看过我的手相，觉得我能学出来？反正当时的我是没搞清楚为什么竹山老道会选我这个刺头做徒弟。
别的先不扯了，还是回到竹山老道跳大神这里。只见，竹山老道拿着那桃木剑在空中一阵乱舞。
他一会儿学猴子，一会儿学老母鸡。竹山老道自己说那是学的金鸡，可我觉得他那样儿，连公鸡都算不上，最多算只老母鸡，还是刚下完蛋，咯咯咯咯叫的老母鸡。
不管怎么样，凭良心说，竹山老道的这套动作看上去还是颇有观赏性的。竹山老道这大神差不多跳了两分多钟，在跳完之后，他便收了剑。
“看到了吗？”竹山老道指着那坟对着我说。
我顺着竹山老道手指指着方向看去，发现那个地方冒着一股细细的青烟。在这老坟的旁边，还有不少老坟，可是那些老坟上却没有冒青烟。很显然，竹山老道的法术见效了。
“师父好厉害，让老坟冒青烟了。”我兴高采烈地边吼边跳了起来。
我本意是要赞美我师父竹山老道的，不过竹山老道在听了我这赞美的话之后，鼻子都气得冒青烟了。
“不是我让老坟冒青烟的。”竹山老道很无奈地瞪了我一眼，他那眼里没有杀气，不过愤怒之气还是有一些的。
“那是谁让老坟冒青烟的啊？”我弱弱地又问了一句。
小屁孩的话，往往会在无意之间噎死人的。
“懒得跟你扯了，走！”竹山老道说。
“咦！坟上有个小洞，就在那青烟底下。”在竹山老道就要拉着我往前走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了坟上有个新钻的小孔，而那青烟，就是从那小孔中冒出来的。
在我说了这话之后，竹山老道便没再拉着我往前走了。
“那小孔是灭门婆打的引魂孔，现在那灭门婆正在做法，她是想要把这孤坟里的魂给收了。”竹山老道说。
“这孔是怎么打的啊，是像石匠一样用錾子打的吗？”相对于灭门婆，我现在对坟上那个小孔更感兴趣。因为我实在想不出来，那灭门婆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才能不破坏旁边的杂草，在那坟上打了那个洞。
对于我这问题，那竹山老道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个问题，在竹山老道看来，根本就不需要问。稍微有点儿道行的道士，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我虽然是竹山老道的徒弟，还是首席大弟子，竹山老道到目前为止就只收了我一个徒弟。但我终究还是个小屁孩，竹山老道也就只是简单地培训了我五天，因此，孔中的奥妙我不懂，那也是正常的。
竹山老道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指了指我脚边不远处。
在竹山老道指着的那个地方，有一小堆新泥，从那泥的颜色上看，应该就是那老坟上的。在新泥上面，有一些黑色的小蚂蚁，在那里爬来爬去的。
我这小屁孩的脑子还是有些灵光的，一看到那黑色的小蚂蚁，我便想到了，那些泥是蚂蚁搬过来的。也就是说，是那灭门婆控制了这些黑色的小蚂蚁，然后指使它们去那老坟上打了个洞。
“我明白了。”我一边点头一边说：“那个洞是灭门婆让这些小蚂蚁去打的。”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