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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天使与魔鬼-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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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儿。”她说着,指给他看。
  兰登顺着她指引的方向看去,只见广场后部像个停车场一样,被差不多十几部拖车挤满了。每一辆车顶棚上都朝天装着巨大的卫星天线,上面是让人觉得眼熟的名字:欧洲电视台,意大利电台,英国广播公司,国际社……
  兰登突然觉得摸不着头脑了,他想,是不是反物质的消息已经泄漏了?
  维特多利亚似乎一下子绷紧了心里的弦。“媒体怎么到这儿来了?出什么事儿了?”
  飞行员转过身,瞥了她一眼,感到很意外,“什么事儿?你们难道不知道吗?秘密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他说,“一个小时后就要封门。全世界都看着呢。”
  秘密会议。兰登心想,罗马教廷秘密会议。他怎么会把这给忘了呢?最近以来新闻里一直在说这事儿。
  半个月前,教皇结束了他十二年来深得人心的统治溘然长逝。全世界的报纸都刊登了他寝中猝死的消息——死得太突然了,人人都觉得蹊跷。现在,按照宗教传统,教皇死后十五天,罗马教廷正召开秘密会议——在这个宗教仪式上,全世界一百六十五名红衣主教会聚在梵蒂冈城国选举新一任教皇。
  今天地球上所有的红衣主教都来了,直升机从圣彼得大教堂上空经过的时候兰登这样想。梵蒂冈城内那宽阔的世界在他身下铺展开来。此时,整个罗马天主教的权力机构都居于一枚定时炸弹上。
  第九章
  莫尔塔蒂红衣主教望着西斯廷教堂那奢华的天花板出神,试图静静地想一会儿。四周满是壁画的墙壁回荡着来自世界各国的红衣主教们的说话声。他们挤在烛光闪烁的教堂,操着各种语言,压低声音兴奋地交谈。
  真是莫大的荣幸啊,莫尔塔蒂想,我要监督这场圣事的进行。八十岁以上的红衣主教已经超过年龄,无权参加选举了,也不能出席选举会议,但是七十九岁的莫尔塔蒂是这里最年长的红衣主教,被授权监督会议全程。
  按照传统,秘密会议开始前两个小时,红衣主教聚集在这儿,进行最后的讨论。晚上七点,前任教皇的名誉侍从将到达这里进行开场的祈祷,然后离开。接下来,瑞士侍卫兵要把所有的门贴上封条,把红衣主教全部锁在里面。然后,世界上最古老最机密的政治仪式就要开始了。红衣主教们会一直被锁在里面,直到从他们中选出下一任教皇时才被放出来。
  然而,现在发生了一个意外。四个红衣主教神秘地从教堂里失踪了。莫尔塔蒂知道往梵蒂冈城的所有出口全都由卫兵把守着,缺席的红衣主教不可能走远,但现在,离开场的祷告不到一个小时了,他突然心慌意乱,毕竟,这四个失踪的人不是普通的红衣主教,他们是那几个人。
  被选中的四个。
  终于,兰登和维特多利亚到达了瑞士侍卫营。
  一个高挑、瘦削,身着深蓝色军装的人朝他们走来,“下午好,”他说,“我是奥利韦蒂司令——瑞士侍卫队的总指挥官。就是我给你们主任打的电话。”
  维特多利亚抬头盯着他。“谢谢你接待我们,先生。”
  司令没有作声。他示意他们跟在后面,带着他们穿过一大堆电子仪器,走进一间阴暗的控制室,一面墙上都是监视器,屏幕上慢吞吞地切换着整个城市的黑白图像。
  奥利韦蒂走向其中一个屏幕并指着那个画面,他转身对他的客人说道:“这个图像是装在梵蒂冈城内某个地方的一个远程摄像头拍下来的。我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兰登和维特多利亚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气。这个图像绝对没错。它就是“欧核中心”的反物质储存器。怪异的是,这个储存器的周围几乎是漆黑一团,好像是壁橱或者暗室里一样。监控器顶部,几个覆盖在图像上的字不停地闪着:实时录像——86号摄像头。
  储存器上的指针不断闪烁着,维特多利亚看着上面所显示的剩余时间。“不到六小时了。”她脸绷得紧紧的小声对兰登说。
  兰登对了对他的表。“那么我们还可以撑到……”他突然顿住了,心里揪了一下。
  “半夜十二点。”维特多利亚说着,咄咄逼人地看了他一眼。
  奥利韦蒂的轻言细语此刻听起来倒更像是尖声嘘叫。“这东西是你们的吗?”
  维特多利亚点点头。“是的,先生。有人从我们这儿偷走的。这里面有一种可燃性极高的东西叫做反物质。我们得立即查出它在哪里,不然就要疏散梵蒂冈城里的人。”
  奥利韦蒂慢腾腾地眨了一下眼,“疏散?你知道今晚上这里有什么事吗?”
  “我知道,先生。我还知道你们的红衣主教们危在旦夕。我们有大概六个钟头。你们查找这个储存器的进展如何?”
  奥利韦蒂摇摇头说:“我们还没开始找。你们的主任不愿在电话里告诉我关于这个东西的一些细节,只是说我得马上找到这玩意儿。我们忙得不可开交,腾不出那么多人力来处理这件事,除非你们让我了解一些情况。”
  “现在只有一个重要情况,先生”,维特多利亚说,“那就是六小时之后,那个东西将使整个梵蒂冈城灰飞烟灭。”
  奥利韦蒂身子倾向她,“世界上还没有什么东西有像你说的那么大威力,除非你说的是跟棒球一样大的原子核弹头。”
  “奥利韦蒂司令,”兰登插了一句,想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我叫罗伯特·兰登,宗教学教授,是从美国来的,我见过一次反物质爆炸演示,可以保证维特勒女士的话千真万确,那个东西确实很危险,而且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个东西是被一个反宗教的组织放在你们国内的,他们企图破坏你们的秘密会议。”
  奥利韦蒂转过脸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兰登,说道:“一个穿短裤的女人跟我说一个小水滴快要炸毁梵蒂冈城,一个美国教授跟我说我们成了某个反宗教组织袭击的目标。你们到底想让我干吗?”
  “找到储存器,”维特多利亚说,“马上去找。”
  “不可能。那东西放在什么地方都有可能,而且梵蒂冈城那么大。要找到这个摄像头,得花上几天时间。”
  兰登没等他说完就开口道:“你听说过光照派吗?”
  第十章
  听到兰登的话,奥利韦蒂的目光像锋利的刺刀一样投了过来。“我誓死捍卫天主教,当然听说过光照派了。他们几十年前就灭亡了。”
  兰登从他的口袋里掏出那被打上了烙印的列奥纳多·维特勒尸体的传真图片,递给奥利韦蒂。
  “电脑合成的,一个恶作剧罢了。”奥利韦蒂把传真还给了兰登。
  “我要见教会里的人。”维特多利亚厉声要求。
  奥利韦蒂额上青筋暴起。“他们全都走了。除了瑞士侍卫队,这个时候还留在梵蒂冈城里的只有红衣主教团,而且他们在西斯廷教堂里。”
  “那内侍在吗?”兰登直截了当地问道。“前任教皇的内侍。”兰登想起自己曾经读过一篇文章,介绍梵蒂冈当局在一名教皇死后所采取的古怪举措。在新旧教皇交替的这段时间内,一切大权暂时自动转交给上一任教皇的私人助理——其职位类似秘书,他要监察秘密会议的进行,直到红衣主教选出新的教皇。“我认为内侍就是现在的负责人。”
  “不可能。秘密会议四十分钟后就要开始。教皇内侍正在教皇办公室里做准备工作。我不想拿安全问题去打扰他。”
  维特多利亚正要回应,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话头。奥利韦蒂打开了门。
  一个打扮齐整的卫兵站在外边,指着他的手表说:“到时间了,司令。”
  奥利韦蒂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点点头。他转过身来对着兰登和维特多利亚,“跟我来。”他带他们来到后墙边一个亮堂堂的小房间。“这是我的办公室。我出去一下,十分钟后回来……”说完,他砰地摔门出去,又掏出一把钥匙插进锁孔一扭,狠狠地把门锁死了。
  “蠢货!”维特多利亚大叫起来,“你不能把我们关在这儿!”
  透过玻璃门,兰登看见奥利韦蒂在对那个卫兵说着什么,卫兵点点头。奥利韦蒂大步流星地跨出了房间,那个卫兵转身跑过来,隔着玻璃门,面朝他们,双手抱胸站着,腰上挎着的随身武器清晰可见。
  太惨了,维特多利亚心想,我们居然被扣作人质。
  “我要打个电话。”她突然说,“打给教皇内侍。”
  兰登似乎完全懵了。“你打电话给教皇内侍?怎么打啊?”
  维特多利亚扭头看着奥利韦蒂桌上的一部高科技电话机。电话上面布满了快捷按钮。“安全中心的头儿一定有通教皇办公室的直线。”
  兰登脸色刷白。“但你一拿起电话那个卫兵就会把奥利韦蒂叫来。而且,这上面有二十个按钮,都不知道哪个是通到哪儿的。难道你要碰运气,一个个试过来?”
  “不,”说着,她迈开步子走到电话边,“我只按一个。”维特多利亚抓起听筒,按下最上面的按钮。“第一个。我赌你口袋里的一张光照派美钞,这个肯定是教皇办公室。对一个瑞士侍卫队司令官来说,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
  兰登没来得及回答。门外的卫兵用他的枪托敲打着玻璃门,朝她打手势叫她放下电话。
  维特多利亚朝他挤挤眼,卫兵似乎恼羞成怒了。
  兰登从门口走过来,转身对她说:“你最好不要猜错,这家伙看上去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瑞士侍卫队安全中心的门“嘶嘶”地开了。奥利韦蒂司令像火箭一样猛冲进房间,卫兵们都散开了。
  他脸色铁青,一个步子迈到门边,把钥匙往锁孔里一捅,推开门厉声喝道:“你在干什么!”
  维特多利亚压根儿就不理他。“是的,”她对着电话说,“而且我必须提醒——”
  奥利韦蒂从维特多利亚手上一把夺过听筒,拿到耳边。“你是谁!”
  然而,一眨眼工夫他就蔫了。“是的,教皇内侍……”他说道,“是的,先生……但是安全问题要……是,先生,我马上就带他们来见您。”
  第十一章
  教皇宫是个建筑群,位于西斯廷教堂附近梵蒂冈城的东北角上,它由教皇宫邸和教皇办公室组成,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整个圣彼得广场。
  维特多利亚和兰登静静地跟在奥利韦蒂司令后面来到了教皇办公室。
  教皇办公室看起来像是一个舞厅。在离得很远的大厅另一头,一名男子正坐在一张雕花桌子边飞快地写着什么。“进来。”他叫道,放下笔招手叫他们过去。
  这位教皇内侍一点也不像兰登想象中的弱不禁风、慈祥和蔼的老人的样子。他披了件样式简单的黑色长袍,看上去他三十多不到四十岁的样子,有一张极英俊的脸庞,然而,当他走近些的时候,兰登看到了他眼里流露出的疲惫不堪的神色——像一个人刚刚熬过了生命中最艰难的十五天。
  “我叫卡洛·文特斯克。是前任教皇的内侍。”他的声音谦逊而和蔼,只是带有一丝意大利腔。
  “我是维特多利亚·维特勒,”她一边说,一边走上前去伸出手来,“谢谢您会见我们。”
  教皇内侍同维特多利亚握手的时候奥利韦蒂气得浑身发抖。
  “这位是罗伯特·兰登,”维特多利亚介绍道,“哈佛大学的宗教历史学家。”
  “请坐,”教皇内侍说,“都坐下。”他拿了几张椅子放在他的桌边。兰登和维特多利亚坐下了。显然,奥利韦蒂情愿站着。
  “神父,”兰登拿出皱巴巴的传真递给教皇内侍,“这个请您过目。”
  “这是我父亲。”维特多利亚声音颤抖地说。“他是一个牧师,也是一个科学家。昨天晚上他被杀害了。”
  教皇内侍的表情立刻变温和了,他抬起头看着她。“我可怜的孩子,听到这个消息我很难过。”他在胸前画着十字,又看了一眼传真,双眼似乎充满了仇恨。“谁会……而且这个还烙在他的……”他停下来,眯着眼睛凑近了看这幅图。
  “上面写的是光照派,”兰登说,“毫无疑问你对这个名字很熟悉。”光照派杀害了列奥纳多·维特勒,还偷走了他的一项新技术成果——“
  “先生,”奥利韦蒂突然插嘴道,“这太荒谬了,光照派?很明显这是有人精心策划的恶作剧。”
  教皇内侍似乎在细细琢磨着奥利韦蒂的话,然后他转过身来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兰登,“兰登先生,我从小在天主教会里长大,我还很熟悉有关光照派的传说……还有他们的印字。不过我必须提醒你,光照派已经灭亡了。很早以前就不存在了,这是历史事实。”
  兰登点点头,“一直到昨天为止我还跟您看法一致。现在我相信光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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