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地燃情·阿里轶迹-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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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坐我的车害怕不害怕?”
“坐你的车,不但不害怕,还有安全感。”
王师傅哈哈大笑了。
“不瞒你说,我十八岁当兵学开车。退伍后,一干十多年,安全奖常得。任务也总是超额完成。后来又安排跑这条新藏路,第一次没有我,我是自告奋勇上山的,一晃又五年过去了,我也算个老阿里了……”
“你这么年青,被调到阿里工作,你一点都不怕吗?”
谢大军微微一笑:
“我也是和你一样——志愿报名去阿里工作的。”
王师傅偏过半个脸,两眼瞪得大大的,惊奇地看着谢大军:
“你也是自愿的?看不出来!……就你们这批人当中,据说有人根本不愿来。比如昨天在这里坐着的那位叫汪彤的,说是组织分配,不得不来。并说他不会在阿里干多久的,人还没到就想回了,听说还是个搞政工的。”
谢大军没有再说什么。
前边车已经爬上了一个山顶,停了下来,司机下车一面前后检查车况,一边又往后边看了看。然后上车下山去了,一会就不见了。
王师傅的车子不断加大油门,车子吭哧一阵也爬上了山顶。远看前面车子已经下到了低处,并向下一个山头爬去,将很快接近山顶。
王师傅车子已拉下一程,在山顶没有停留,直接往山下开去。车子俯冲式的开了一阵子,再看前车,已翻山慢慢不见了。
前面出现一段缓坡,王师傅加速下滑,准备赶路。突然,现出手忙脚乱的样子。方向盘不停地左右变换,踩闸似乎不灵。正在提心吊胆之时,忽听车后重重地撞击——“喀嚓嚓——哐当”一声,车子突然一动不动地停下了。
谢大军急忙打开车门,一步跨到地上,一看,吓了一大跳:
车子右前轮,轧在路边搓板样的石头上,石下泥土已被雨水冲刷殆尽,形成一道深深的裂缝,大半悬空的石头外缘,不足一尺远便是绝壁悬崖……
回头看看车子:谢大军几乎被惊呆,传动轴脱落在地上,路中心被划出一道深沟。钢板卡子已完全松脱,是
汽车轮胎斜拖着与大梁磨擦而制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今天恐怕要和王师傅在这莽莽昆仑、旷古深山野岭过夜啦……此时此刻唯一的希望在王师傅身上……”
老天似乎在有意考验一下这两位志愿者的真诚。
当谢大军想到王师傅的时候,他早已钻到车底下开始他的检修工作了。只见他从容不迫、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他用眼看、手摸,慎重地查看着传动轴和套管有无破损,用棉纱拭去泥土油污,诡秘地说:
“好险!”
谢大军也庆幸地笑问:
“能修?”
“能修!”王师傅果断地说:
“需要你帮帮忙!”
“这没问题!”
王师傅转身从驾驶室里拿出千斤顶,并垫上两块厚厚的支木,插上杠杆,交给谢大军。随着杠杆的频频压动,不多时,车子被徐徐顶起……
在谢大军帮助下,王师傅麻利地卸下车轮、车轴复位、重新接好传动轴,更换了一副钢板卡子和螺丝,王师傅亲手把它们狠命地拧紧。
亏了谢大军年青力壮,拼命地协助,车轮终于被完好地安回车上。
这时两人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太阳已被几块乌云遮住。风夹着凌冽的雪片唿唿地刮起来,在脚下直打旋。瞬间刮起风雪,在高原山地并非稀罕,只是那刮面的风寒,倾刻刺骨钻心。
看看表,车子滞留已足足两个多小时。
他们开车赶路时,雪越下越大,虽然路面已被覆盖,王师傅的车速始终未减,好像路不在他的脚下,而是在他的心中。
对于这样一位技术高超复员军人出身的师傅,在昆仑山谷里,四处无人之境地,突发机械故障,几乎酿成大祸。这不能不有损于他的自尊心。谢大军尽管是一位大学生,却无法找到安慰他最恰当的词句。
车子默默地行驶很久,终于到达宿营地——多玛兵站。
“明天就到达狮泉河了,笑话留到下车后再讲,别吓着大家……”王师傅终于恢复了活力,他向谢大军使劲打了个响指。
谢大军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
“我明白——王师傅!再见!”
“明天见!”
谢大军急匆匆跑进食堂。
饭后找到住处,坐到铺位上时,只对大家说车子出了点“小毛病”。
谢大军斜依到铺上,回想起他与王师傅白天的遭遇,真是一场生死的考验。看来生与死的交界处,是没有什么明显的标志的,它好像披着伪装伴随人生整个的旅程,在不该撞到它的时候最好避开它,一旦需要当然例外!
经过了这次生命历程中的淬火,谢大军觉得自己在一天中,成熟了许多。
他感慨万千——大难不死,应有后福!
天,马上快黑了。
他兴冲冲掏出日记本,想记点什么,或许将来是个纪念。
他辗转反侧地思考了一阵子,如实记下了事件,似乎并无多大意义。不管遇到甚么事情,只有真实地表达出感受,于已于人那才是最有意义的。
心随意行,谢大军在心潮起伏中几乎是一气呵成写下一首小诗(日后修改成一首词,词牌拟“小重山”)
风卷乌云垄宇穹。雪洒荒路径,半盲中。界山大坂雾朦胧。绝壁顶,突陷半轮空。
懵懂忘西东。滑车难自控,马脱笼。断轴修理滞高峰。听天命,忘死也从容!
谢大军抑制激动的情潮,很快融入了同伴们的酣声中。
横跨昆仑之旅,尽管一路风尘劳苦,但今天就要到达目的地,人们从起床那一刻起,不知心情已舒畅了多少。
大清早,车队就出发了。
谢大军仍然到一号行李车上,坚持最后一天,完成上山来的第一个任务。
他又比王师傅来得早些。
王师傅一来,便看到了谢大军,高兴地向他打招呼:
“怎么,还是你,没换班?”
“换啥班,正要和你多呆一天才好!”
“非常荣幸!非常荣幸!”
王师傅经过昨天车子抛锚,在谢大军帮助下,顺利排除故障,仅仅过了一天,他已经把谢大军当作朋友。
车队按序行进,王师傅依然殿后。
车子一上路王师傅就主动说话了:“朋友,昨天亏了你的帮助,今天没影响整体行动。”
谢大军对他的话没在意,反问道:“王师傅,今天路况如何?”
“从这到狮泉河不过三百公里,漫上坡,再下坡,就到了。”
“今天一路还有什么风景吗?”
“在高原讲风景,就是雪山、溪谷、草原、湖泊。碰巧,今天你将看到阿里高原上最美丽的湖泊之一——班公湖。”
“在叶城时,听大家说过班公湖。”
“百闻不如一见。我每次路过湖边,都要停下来欣赏一番。”
“水面很大吗?”
“它呀,大着那!地处中印边界,呈狭长形,长160公里,我方占110公里。窄处不到100米,宽处达8公里,总水面500多平方公里呢。”
谢大军陷入沉思:
王师傅在这条新藏公路上,已经跑过五年了,经历过不知多少次艰难困苦,他还是热爱这里的大自然,因相伴引以为自豪,他是可敬的。我是志愿入藏的,只要组织需要,我将在此干下去……将来一旦组织不再需要了,离开那一天,再回头来想一想,总会有些值得回忆的东西。纵然没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伟业,就在这里站岗值班,也应该算一份有意义的奉献!
“抬起头,往远处看——”王师傅说。
谢大军从公路的延伸线看去,两山之间,灰白深绿色一望无际,类似“含鄱口”的气势,还未到近处,已经给人一种神秘感。
“公路沿左侧小山前进,不到五十分钟,就到了湖边。”
如王师傅所说,前后不到一小时,整个车队到达了班公湖畔。车子刚刚停下,人们纷纷下车,争看这大自然的壮观。
离公路不足30米就是湖水。人们指手划脚远眺湖面。湖中还有几个小岛,一种叫不上名字的水鸥,上下翻飞,自由翱翔。约三公里多的湖对岸,有人在望远镜里看到野羊在湖边饮水。东侧近处湖边,长有茂密的红柳。
谢大军与王师傅并肩站着,脚踏在离水边二、三十公分的地方。
清澈见底的水里,一尺多长的鱼儿在悠闲地游荡。投颗石子,激起一片浪花,水底一阵骚动,水波散去,鱼群又回来自由自在地活动。
“这是什么鱼?”
“高原鱼——人们共同的称呼”
王师傅笑着说:“学名谁也不知道,阿里人管那尖头薄嘴黄皮无鳞的叫黄鱼;管那粗头细鳞、黑色白肚,有着厚厚肉嘴唇的叫麻鱼。”王师傅十分赞美:
“这种鱼肉质细嫩,如果多弄些,把那白白嫩嫩的鱼唇烧上一盘下酒,鲜鱼美酒,雪山歌谣,那真是美极了!”
“好啊!以后上山你来找我,我给你多弄些鱼来,你亲手做个‘红烧鱼唇’我尝尝。”
“我们一定有机会见面的!”王师傅信心十足地说。
“这里都是淡水鱼吧?”
“是的。但是在印度那边据说却是咸水,盛产的也不是鱼,而是虾。你说怪不怪!”
“这可能是由于那边的水源地质特殊而形成的。”
正当他们留连忘返的时候,前面的哨音响了……
人们陆续上车出发。
谢大军、王师傅目视远方,晴空万里,回看大地,湖山近在脚下。大自然的壮美,以无可比拟的力量,开启万物的胸襟,人类岂能例外!见过真山真水的干部们,个个都感慨莫名,恋恋不舍地走回车上,车子以新的速度你追我赶,风驰电掣绝尘而去,一气跑过两个多小时。
车子在飞奔,谢大军的脑海里却一刻都不闲着:
“阿里,这名称既像藏语,又像汉语,真正的意思是什么?”
“阿里,本地人说是‘甜山’之意。确切的含意,光凭口传是不够的……”
“狮泉河是翻译名词吧。”
“藏语称‘森格藏布’意为‘狮口河’建镇时汉语定名‘狮泉河’。狮泉河实际上因地理位置重要而出名。它是新、藏、日(日喀则)阿、那(那曲)阿公路的交汇处,是西藏西部和祖国西南边地重镇。”
“车子又在爬一个大漫坡了,前面的车子不见了!”
“等一会你就知道了!”王师傅抿着嘴笑着说。同时加大马力开上去。
果然不错,当车子一鼓作气开到坡上时,往下一看,不远处就看到一片房屋了。
“狮泉河到了!”谢大军冲口而出地喊道。
原来狮泉河就在这个山坡下,是个背山、面水、向阳的地方。
车队缓缓开进了这个称作市镇的、地区党、政、军机关所在地。
车队前头小车内,地委胡秘书长暨新来的两位副主任文英和关勇及省委组织组的老汤等正下车迎面接受献哈达的礼仪,地委书记、分区司令员兼政委刘少稚正在同他们热烈地握手。
欢迎新干部的老干部们,高呼“热烈欢迎新干部!”“毛主席万岁!”等口号,同文工团喜庆的锣鼓声,充分地表达着人们的热情和敬爱。
欢迎的队伍渐渐变成了欢乐的人群,人们感到这是倾城而出了。
很快,各车长接到通知:
车子开到地区招待所,先住下来休息……
谢大军、王师傅的行李车,正停在招待所的门口。王师傅的经验起了作用。先找到熟人,使一号车原省委、省人委的调干们迅速去找到房间,并从车上逐个取回个人的行李。
待王师傅坐进驾驶室,摆摆手把车开走后,谢大军才走回大宿舍来。
在这地区唯一比较正规的招待所内,虽然是平房,但毕竟是一所砖混结构的建筑。招待所有食堂,吃住还比较方便的。加上服务员们发自内心的热情服务,高山反应已经被赶走不少,阿里——这号称“世界屋脊的屋脊”终于被干部们踩在脚下,悬着的心,像一块石头总算落在了地上。
也有几位高山反应强烈的,一下车就被安排到地区
医院住下了。其中有一号车省团委那位办公室副主任柳卫东,是谢大军陪他去的。医生给他量了血压,说不太高,脉搏跳动快些,每分钟88次,比谢大军还慢10次多哩!
老纪正看表按自己的脉搏,突然笑说道:“我的脉搏跳九十六次!”
“你也该吸氧了!”党委的朱亮笑笑说。
老纪:“据说个巴月后大都能适应的,要是有一点反应就吸氧,靠吸氧过日子,吸多了形成习惯,放不下就糟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