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逸史-第3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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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怎么讲?”石达开不解。
杨秀清脸上露出得色,但仅是刹那间,此时还有什么好得意的呢?他意味深长道:“想来,在我们离开天王府时,天王肯定派出亲信密令忠王李秀成与英王陈玉成回天京救驾了!”
石达开蹙眉深思,在政治敏锐度上东王毕竟还是比他老辣一筹。“英王部与忠王部并不全都是天王的部队,他们会对我俩不利吗?”他不相信。
英王陈玉成与忠王李秀成是杨秀清最为欣赏的两位太平军将领,他婉转道:“英王与忠王倒不会对我俩不利,但他们也不会许我们俩对天王不利,他们服从正统,忠于天王,这毋庸置疑!如果,天王让他们死守天京城,我们还能怎么样?我们能抛下他们吗?能抛下几十万太平军将士吗?”
石达开神情凝重,很感苦恼,突喟然长叹:“唉!我们现在不用担心英王回援天京了!”
杨秀清张嘴惊问:“怎么?”
石达开双眼泛红,盈盈水珠在眼眶里翻滚,无力道:“英王可能永远回不了天京城了,其部被人民军第四集团军围困于北六河两岸,凶多吉少矣!”
“前几日还接到他的大军脱出重围,正浩浩荡荡南下回师救援的啊?”杨秀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他也暗暗庆幸把自己的亲信辅王——杨辅清早早调回,现在看来是多么明智之举。
石达开见杨秀清乍惊乍喜,怎会不知他在想什么?不由露出鄙视的眼神。
“报!”马车布帘外,一位侍卫立于车前。
“什么事?速速报上?”马车停下来,杨秀清威严地沉声命令。
“苏州府战报,辅王——杨辅清战死!”
“啊!”杨秀清惨叫一声,晕厥过去。
石达开此时又露出怜悯的神色,暗叹:“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哪!”
第二百八十章 汹涌而上
人民军海军陆战第一师从苏州城附近消失之后,从天京增援而来的五万太平军派出多路小股部队对苏州府附近地区展开搜索行动,以期逮住陆战第一师,然后围而歼之,以绝后患。
然而,捕鹰不成反被鹰啄,有好几路搜索队一不小心反遭陆战师围歼。此后,太平军再也不敢派小股部队出来搜索,仅是派出化装了的探子单个侦察,一挨发现人民军踪影,马上大股部队扑上。但陆战师的侦察兵更厉害,陆战师的行动更灵敏,往往太平军大部队还没上来,陆战师便已消失了踪影。如太平军上来的部队少了,则很有可能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几天下来,统帅辅王——杨辅清还没有到任,太平军便已损失了近四千余人,为此,太平军代理统帅护王——陈坤书头痛不已。
在几天里,陆战师已在苏州城南面的车坊镇、用直镇、成茂镇这个三角地区站稳了脚跟,正准备把部队分成几个部分,再分头发动群众,扩大根据地范围呢!这时,接到海军第一舰队司令部传来的新命令,要求陆战第一师向苏州北面进军,直向天京城。第一陆战师只得无奈放弃屁股还没有坐热的三角根据地,向北运动。为了避开苏州太平军的跟踪,第一陆战师沿着太湖边绕了一个大弯,他们从太湖南部出发,沿太湖西岸北上,到了太湖北部的周铁桥镇时,正准备歇息一阵子后,再朝着常州城出发。此时,第一陆战师突又接到第一舰队司令部传来的第二份新命令,要求第一陆战师火速折向东,攻取南通港。
原来,海军第一舰队司令部接到联合作战指挥部的命令,要求其从吴松口入长江,沿长江上攻,从水路攻打天京城。当第一舰队刚到达通州,开始驶入长江狭窄河道时,遭到太平军江防部队岸炮的阻击,及横贯长江拉起的几根粗大铁链的挡道,却通过不了。两天的尝试进攻,都未能通过通州,令第一舰队司令许东阳怒火冲天,于是,他把主意打到了陆战第一师身上,想从陆上摧毁太平军的岸防炮台,斩断太平军的拦江锁链。
上面的命令朝令夕改,第一陆战师师长郑香析对此相当恼火,几次打乱部队制定的作战方案,下面的将士们已颇多怨言。上午接到上面再一次要求改变行军路线的命令后,他还没敢向下传达呢!
“报告!”第一陆战师师参谋部最低军衔的作战参谋——中士马西文门外报告。他在进入师参谋部的第三天,便由于新兵入伍半年,普升一级为中士了,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全师乃至于整个人民军军中军衔最底的参谋官。
“进来!”郑香析随口道,额上深皱着“川”字。
“师长!师参谋部请示下一步的行军方向!”马西文挺正标直的身子。
“召集各团主官开一个会吧!我在会上传达上面的最新命令,并宣布新的行军路线!”郑香析愁愁道。
“怎么?我们又要改变计划?”马西文很敏感,“是不是第一舰队突破不了长江封锁线?”
郑香析讶然,吃惊问:“你怎么知道的?”
“上次第一舰队司令部来命令要求我们北上,与第一舰队的兄弟们水路、陆路齐头并进时,我便猜测他们肯定不可能那么顺利能通过太平军的长江口封锁线。当时,我建议我师从太湖东岸或是苏州城东面北上,便是想到水上部队需要我师的协助。”马西文抿抿嘴,苦笑解释。
“当时你为什么不说明呢?”郑香析瞪着大大的双眼,他再一次震撼于马西文的推断能力,当时,大家都只是想到安全问题,为避开苏州太平军的追踪而选择了太湖西岸的行军路线。
“我一个小小下士,有谁能信?况且,当时也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强大的人民军海军第一舰队需要帮助啊?”马西文无奈道。
郑香析转过身,轻轻坐下,轻叹:“此次第一舰队司令部正是命令我师折向东,助其攻打通州沿江太平军炮台。”
马西文不解道:“即是如此,师长为何还不速速下令?”
郑香析欲言又止,苦恼:“只是前几日我们才改变的作战计划,现在又要改变,下面的将士还不牢骚满腹?现在部队遇到许多的困难,士气很重要啊!”
马西文却从另一个角度道:“可是部队呆在一个地方的时间太长容易暴露,恐无锡城的太平军已经出动了!”
马西文见郑香析还是一副愁眉不展模样,知其还有顾虑,笑笑道:“师长!您不需过虑,你不直说向东进军是为了攻打通州沿江太平军炮台,只说海军舰队给我师送来了后勤补给物质,需部队去南通港接应就是了。”
郑香析轻敲八仙桌叫好:“对啊!前一段时间作战,部队消耗过甚,正好让舰队给我们送点补给上来。”
“立即命各团主官前来听令;部队做好出发准备;派出联络员,通知舰队为我师运送部分物资,我师即日前往通州配合舰队作战!”郑香析果断命令。
第一陆战师从洛社镇渡过大运河之后,三个团成“品”字型向东进军,目标直指南通港。此时,苏州城的太平军已得悉第一陆战师的行踪,他们遂出城向北追踪而来。
第一陆战师师指挥部随部队行进于中军,郑香析骑着一匹枣子马慢跑在大道上,马西文跟随在他的身后,郑香析体谅马西文体弱,特调出一匹马让给他骑。
“师长!我师无重炮,恐太平军的南通江防炮台不那么好打!”马西文拍马赶上郑香析。
郑香析侧首蹙眉:“你的意思是……?”
“听侦察兵传回来的消息,苏州城太平军已出动,正朝着常熟城北上,明日午时,好有可能会与我师相会于鹿苑镇,这将对我师攻打南通港造成麻烦!”马西文忧虑道。
郑香析若有所思,道:“可令陆战师第三团前往常熟虞山阻击苏州方向太平军,迟滞他们两天时间即可!”
马西文沉思片刻,又道:“攻打南通港在于巧,而不在于人多,我师只需派出一个团应可拿下,只是时间可能需耗上两三天。我建议陆战第一团攻打南通港,第二团分道攻打江阴城。”
郑香析欣赏马西文的战略眼光,走一步能想两三步,打下南通港之后,江阴城将是第一舰队面对的下一个太平军江防要地。江阴地带的长江河道更为狭窄,人民军海军更难通过,提前行动,很有必要。
部队行至祝塘镇,郑香析趁部队歇脚的间隙,召开一个短暂的军事会议,根据路上他与马西文讨论的内容,确定部队下一步的行动方案。军事会议大部分采纳了郑香析提出的方案,为减少部队伤亡,仅改动了一点,第三团于常熟虞山阻击敌人时,不设固定阵地,可随机应变,只需能迟滞敌人两天时间即可。
午饭后,第一陆战师再次上路时,部队已被分成了三路,第一团向东北,攻打南通港;第二团向西北,偷袭江阴城;第三团向东南,阻击苏州城太平军。
第一团一千多名战士奔跑在空旷的田野间,冬天的田野是那样的冷,田里只剩下些稻跟,没有太阳的天气灰灰的,一头老牛在低头啃着草,而看牛的娃,却不知跑哪去了?偶尔远处传来几声爆竹声,添也生气,也更寂寥。
第一团一营营长陈美列冰冻的手指握着长枪,他发燥的皮肤痒死人,他多想痛快地洗上一个澡啊!他们营又是先头部队,奉命在前头开路,奔跑的身子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时间十分紧迫,他只好打消了洗澡的念头。
“营长!前面过来一队一百骑的太平军骑兵部队!”前出侦察兵跑回禀报。
“离我们还有多远?”陈美列右手一挥,部队立刻停止前进。
“大约十里左右!”
“一连在左,二连在右,三连在后设置路障,四连准备断敌后路,十分钟准备完毕!”陈美列脑子飞转,干净利索地下达命令。
二连上士陈小玉精神振奋,惊喜:“又来鱼了!”
连长谢明龙扯着他的耳朵,轻喝:“你给我闭上你的鸟嘴!动作快点,绝对不能出声!”
陈小玉悻悻然,噘着嘴跑一边去了。
谢明龙突又飞跑上去,又重重拧上他的耳朵。陈小玉大为不满,正待发作,谢明龙狠声道:“左边还是右边你也分不清吗?”
陈小玉睁目一看,自己居然跑左边一连的设伏阵地去了,忙吐吐舌头,像被戳了屁股的母猴一样,蹦跳跳重跑回来。
谢明龙苦笑摇摇头,终还是放不下心,追上陈小玉,沉声道:“你呆在我身边,哪也不准去!”他想要是能把大嘴巴陈小玉拴在裤腰带旁,那该多好啊!
一营设伏的地方是两座小丘陵,一条通道正从两丘陵间通过。一切准备就绪,战士们严阵以待,等待敌人到来。战士们一动不动,连大气都不敢喘,陈小玉嘴发痒,几次想出声说话,都被谢明龙那可杀死犀牛的目光所阻止。
这样总是不一个办法,谢明龙既要观察敌情指挥作战,又要注意陈小玉,身心疲惫,他想出一个办法,掏出自己媳妇留给他的绣有鸳鸯戏水图的手绢,不允反对地命令:“陈小玉!你给我咬着它!”
陈小玉苦着脸,把大半个手绢咬在口,可仅是一秒钟,他便迫不及待地想吐出。谢明龙一把按下陈小玉的头,阻止他的任何动作,因为这时传来“得哒得哒”一阵乱响,敌人已来了。太平军飞速进入伏击圈,攻击的信号一声嘶响,刹那间,机枪、步枪、手榴弹一齐发射,把太平军打得人仰马翻,四处乱窜,嗷嗷直叫,除三五匹马逃走外,其余全部“报销”。
“怎么?仗就打完了?我还没有开枪哪?”陈小玉刚呕吐完,抬起头来咆哮。
谢明龙拍一下陈小玉的后脑勺,道:“怎么?对付这几个太平军,你还想打很久啊?”接着又道:“拿来!我的手绢!”
陈小玉仗没捞上仗打,正气不打一处出,恶恨恨道:“连长!你这臭手绢谁稀罕啊?你这手绢有多少天没洗了,比我老娘的裹脚布还臭!”随手把手绢扔回,嘴还不住地“呸呸呸!”
谢明龙脸微红,少见地扭捏道:“这是我媳妇留给我的!我一直不舍得洗!”
陈小玉眼鼓得牛眼大,问:“那你用过吗?”
“这不是废话吗?我媳妇给我的,我能不用吗?”谢明龙白一眼。
陈小玉暴跳如雷:“那你还把它塞到我嘴里去?”想到那手绢至少上年没洗过了,上面的眼屎鼻屎不知繁几,他又欲欲作呕。
谢明龙也来了脾气,恶声道:“你少跟我浑!我媳妇给的东西让你咬,是看得起你!别哆嗦,快给我归队!”
陈小玉越想越不舒服,浑身不自在,可谁叫对方是自己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呢?他狠踢一脚碎石,忿忿归队。
逃回的太平军飞报消息,而这消息便是令东王杨秀清当场晕厥过去的那则消息。这一队太平军是从苏北战场奉命南下的辅王——杨辅清的亲卫队,杨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