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福星大事记-第48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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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谁家天下 101、奈良的清晨(上)
“起……不起……起……不起……”我望着黑暗中模模糊糊的屋顶,皱着眉头一遍又一遍地叨唠着。这还真是一项痛苦的抉择,就目前来讲比德川家康和那些和尚还令我烦恼。
我的房间是非常温暖的,但是我并不会被这种假相所蒙蔽,昨天夜里夹杂着大团雪花的北风刮过屋顶,呜呜地吼叫了一夜。虽说此刻已经悄无声息,但是到了外面肯定是冷得要命。
昨晚临睡前我听到了几声轻微的金属撞击声,侍从们一定是在走廊和隔壁摆上了大量的火盆。所以说现在我这舒适的感觉实在来之不易,可一旦出去就难以保证了。
“还是起来吧!”长叹了一口气我坐了起来,摸着黑穿起了枕边的几件衣服。这种感觉陌生当中带着几分熟悉,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必须去上学的冬日早晨。
“唰~!”我拉开了卧室的门,依旧置身在浓浓的暖意之中。
“啊!”外间里有两个侍女正在守着十几个炭火盆打盹,见我突然出现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大殿恕罪,我们没有听见您起身!饶命啊!”她们跪下来不住地磕起了头。
“没有什么,我今天起得早了些!”我自己都觉得今天的行为带着那么几分诡异,没有必要为这事归罪于人。
“唰啦!”又是一声门响,蒲生氏乡的长子蒲生秀行从走廊里冲了进来,他与前田庆次的次子前田利纲分别担任我的正副侍从长。“大殿,您怎么……”看到我在这个时候出来,他也一下子愣住了。
“难得出来一趟,我准备到外面走走!”我平和地说着继续往外走。
“你们这些该死的东西,还不赶紧服侍大殿更衣!”蒲生秀行一边大声喝骂,一边向身后打了两个手势。
那两个吓得半死侍女慌忙爬起来,将放在旁边柜子上的外衣赶紧给我披上,然后一个替我系着腰带。另一个往上面别着零碎的东西。我停下脚步支起双臂,同时听见外面的走廊上一阵轻微但密集的脚步声向远处跑走了。
看着他们几个人紧张慌乱的样子,我本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一个上位者本身就是孤独地,无论怎样作都会给人以压力,也许我说什么都不说反而更好,毕竟这也只是一件小事。一旦我真的就什么事情发表了意见,说不定反而会招出几个剖腹的来。
我在桌边坐下也就等了三分钟。一份早餐就出现在了面前,虽然今天的作息时间稍稍改变了一些,但是并没有让我感觉出任何的不适。如果有一天你有这样机会的话,请千万不要忘记体验那种感觉,由成千上万人构成的庞大机器围绕着你一个人运转。
吃饭的只有我一个人,所以速度比较快,当我最后在浅浅地饮着一小碗味噌汤地时候,蒲生秀行又走了回来。
“请示大殿,用饭之后您是要出去吗?”他站在我身后询问到。刚,才我说要出去走走,他应该就是安排这件事去了。
“嗯!”我托着手里的金漆碗点了点头。连着三天闷在屋子里也是该活动一下了。
“昨天临入夜后将军殿下也赶来了奈良。因为时间太晚就没有打扰您!”看我的心情似乎还不错,他就继续禀报道:“现在奈良城里已经住满了各地大名,虽然没有正式请求。但实际上都想能够见您一面。我父亲和竹中两位殿下不知道您是什么意思,如果想要在公开场合见见他们的话,那么还得提前安排!”
味噌汤已经见了底,我放下碗拿起边上的毛巾擦去了嘴角的一条海苔。“让信清午饭时到我这里来一趟,其他的事情稍后再说!”我站起身向门外走去,蒲生氏乡紧紧地跟在了我的后面。
正厅大门已经打开,一股冷风扑面而来,虽不凛冽但依然刺骨。一个侍女从后面跑着跟了上来,将一件紫貂皮大氅给我披上。大氅很厚但也很轻,在这儿和外面温度差不多的厅堂里我已经不怎么感觉冷了。
院子里一队五百人侍从武士已经整装待发。严整的盔甲装备使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个来自未来时代地机器人,前田利纲也已经披挂整齐正站在队列地最前面。
通常的情况卫队应该等在外城,但这里是奈良并没有这样的条件。我借住地这间寺院已经是相当巨大了,不然只怕是连这些人也排不开。
外面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看来昨夜的那场学还真是够大的,从大树光秃的枝干和墙瓦上附着的痕迹上揣测,两三寸总是有的。这种时候和仙芝她们一起赏雪本来是最好的,只可惜她们都留在御龙山城并没有跟来。
“请殿下着履!”正在我无谓感慨的时候,一个小小的声音在斜下方弱弱地响了起来。
“哦!”我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年轻地侍从正捧着我的鞋跪在门边,一脸紧张地望着我。不知怎么的,我忽然想起了“猴子”,他当年好像就作过这样的工作。
历史的发展真让人难以琢磨,我和他同样如彗星般崛起出现在众人头上的天空中,如果不是我这个“意外”的话想必他已经在史书上留下了浓重的一笔,不会像今天这样只是一个如此匆匆的过客。
世上地事情就是这样怪,我也不必再想这里面的因果关系了,就是想也向不清楚。我在他的手上将脚蹬入鞋子,可脚步还没有踏下台阶,就有一乘打开门的暖轿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今天不坐轿子!”我站在台阶上说到。
“去把宫车赶过来!”蒲生秀行虽说微感意外但没有耽搁,马上就又吩咐手下变更着部署。
“不,车也不要!”我还是摇着头。
蒲生氏乡皱起了眉头显出了十分的为难。“回禀大殿,昨夜降雪颇大道路湿滑,如果骑马的话实在是不够安全。大殿金玉之体尊贵无比,属下是实在不敢……”他没有把下面的话说出来,但是意思已经表达得十分清楚了。
“哦……”我回头看了他一眼,确实是十分踌躇的样子。看来这样的举动在在他已经是相当大的一件事了,不得不非常谨慎。
人常说越老越小,上了年纪的人有时也会犯些执扭的脾气,虽说我经常也不能免俗,但是和其他人比起来算是好的。马我已经有很久不骑了,自己也不知道是否还稳当。秀行他们只是专心致志地作自己的工作而已,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平心而论真是不应该再给他们添麻烦。
“马也不骑了,我只是想在外面走走!”我安慰了他一句然后向外面一指。“难得遇到这样的天气又是这样的景色,又是清晨雪地还没有被人破坏。我现在也是不常出来一趟,总得看到点东西吧!”
“请大殿保重!”蒲生秀行鞠躬行礼到,却在暗中呼出了一口气。不坐车、不乘轿、不骑马,自然就走不了多远,可见也出不了什么事情。
“知道了!”我此时已经穿好了鞋在走廊的台阶上跺了跺,然后抬步向外走去。“你们跟着不要离得太近,不然就把雪地踩乱了!”我头也不回地叮嘱了一句。
沉重的木门被吱呀呀地推开,虽然我说了但还是有三十几个侍卫当先跑了出去,紧张地观察着四外的情况。
刀上的护套(为了避免刀被冻上加的一层棉布套)已经被扯去,每个人的表情都如临大敌。
我本想对他们说不必如此,但想了想还是不废这个话了,因为即便说了他们也不会听。叹了一口气后,我自己向外走去,身边十丈以内算是没有人了。
积雪在脚下咯吱、咯吱地响着,软绵绵地踏在上面非常舒服,古老的奈良街道上随处可见或雄伟或精致寺院佛塔,雪后的景色别有一番味道。
这个时候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的话,极少有谁会离开温暖舒适的被窝,可以我那不太锐利的目光,还是发现了在远处道边街角分散的十几个人。看到我这一行人出来他们似乎非常吃惊,接着就飞快地四下里跑走了。
历史迎来了庆长六年(1601),天下似乎是越来越安定了,到处都呈现着一种歌舞升平的景象,战乱时期那种金戈铁马的豪情已经渐渐地远去,一种奢靡的风气逐渐弥散开来。
为了表示忠心和歌颂将军的功业,全日本的大名再次聚集在了大阪,呈献上各式各样珍奇的礼物。那些第二甚至第三代的继承人们,很多已经忘记了先辈们的荣耀,一心只想着讨好幕府。
就在这样一场聚会将要结束的时候,一个消息突然传来:已经隐居多年的龙山上殿,突然出行驾临奈良!这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先是筒井辉政立刻急匆匆地从大阪赶了回来。
更加令人意外地是我破例接见了他,并且交谈了一段不短的时间,因而更加有人揣测:这位“太上将军”静极思动,想要在奈良举行什么大的活动吧?
这样的机会自然是不能错过,已经了结大阪事务的大名们先后赶来了奈良,直到昨天晚上信清的到来。一些年轻人几乎是怀了“朝圣”的心情来见我这位传奇人物,可我却深居简出闭门谢客了!
第六卷 谁家天下 102、奈良的早晨(中)
记不起我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一个人(其实现在也不能算是一个人)走过了,曾几何时我很喜欢在这种状态下思考问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刻意回避这种一个人的状态,不是因为没有这样的机会,也不是因为没有东西值得思考,而是我越来越害怕这种一个人的感觉。
没有任何的证据,不曾有任何人提示,只是在我的内心深处一个感觉越来越强烈:我留在这里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关于鸡和蛋的问题至今依旧被经常提出来,而另一个问题在人类哲学领域被探讨的历史却更加久远,那就是:人究竟由何处而来,又将要到何处而去?如果在生理层面这个问题可能有些恶搞,但在意识范畴却是绝对的严肃。
在我个人由何处而来已经知道,尽管时间久远的已经模糊,已经到了我自己也不能确定的地步。可我还是知道,只要不用提出证据,哪怕是对我自己。
到何处去我现在却是无论如何无法判定,而这个问题又是迫在眉睫,不容忽视。我究竟还要到何处去呢?这个在上一世绝对嗤之以鼻的问题,现在却令我苦恼万分。就如之前让我选择的话我决不会要求穿越来这里一样,现在我一想到要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就会无比恐惧。人,真是一种最最奇怪的动物;意识,真是一个最最深奥的哲学课题。
对于未来我无能为力,哪怕是今天我的滔天权势已经足以移山填海!既然如此我能作的只是做好眼前的事情,而且必须是抓紧时间……
“大殿!”跟随在后面的蒲生秀行在和前田利纲交换过无数眼神之后,终于忍不住出言叫住了我,瞧那意思是好不容易才克制了直接伸手拉我袖子的冲动。
“嗯……?”我回头看看他,因为思绪被打断一时有些茫然。
“有什么事情吗?”我问到。
“大殿已经走了很久,我是不是让他们把轿子抬过来您回去歇歇?”他好不容易才憋出了这么一句,虽不贴切但也算是好不容易才找出来的借口。
我举目向他后面的队伍看了看,五百甲士依旧器宇宣昂。尽管这身装备通常是为骑马准备的,但此刻看来对他们根本没有什么影响。在更远处地地方,还有一些人遥遥赘在后面,粗粗估计数量起码达到了二三百,不过他们走得非常小心不靠得过近,更加谈不到什么队形。我的侍卫们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种情况,有意拉开横向距离,形成了一种无形的阻隔。
“怎么?”我故意皱起了眉头。十分不悦地抱怨道:“我这个老头子都没有没抱怨,你们怎么就不行了?现在的武士真是越来越差劲,看来即便是我诸星家的武士也开始堕落了……”
“回禀大殿,为诸星家赴汤蹈火我等自然是万死不辞!”看我如此固执,前田利纲忍不住跨前了一步说道:“我等虽不如先辈曾随大殿百战余生,但也是堂堂铁血男儿,即便是马革裹尸也当毫无怨言。只是大殿身系天下苍生福祉,万不可凭一时兴致而社稷动荡!”
“我不过是一个垂暮老人,哪里还能有那么大的作用!”我哈哈一笑恢复了轻松,这个前田利纲的性格和他父亲还真是有八九分相似。
我四下里看了看。原来这时我们已经走出了奈良的市区。前面部不远处就是大片地农田和官道。此刻自然只是白茫茫原野一片,但在稀薄的雾霭中,道边的几株大树和一座供路人歇息的凉亭倒还是清晰可见。
“既然你们的意愿这样强烈。那么我就到前面的凉亭里休息一下吧!”我顺手朝着那座凉亭一指,然后也不理他们的反应就当先走去。
蒲生氏乡和前田利纲对忘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