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八戒之前世今生-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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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生命如风
　　总是有风，不知从何处吹起，吹起残花朵朵。
　　总是有风，不知从何时吹来，吹起枯叶片片，泪雨纷纷。
　　但今夜没有风。今夜只有圆圆的明月。
　　天空中“轰”的一声炸响之后，一切回归于寂静。
　　凿齿没了。
　　六怪没了。
　　后羿也没了。
　　嫦娥默默地跪在地上。她不知道如何评价后羿。跟自己结婚多年，却从没有给过自己快乐和浪漫。为了一颗“不死仙丹”，他不顾夫妻情份，居然打起那些令人不齿的坏主意来；但为了众生平安，他却可以跟那个蓬蒙冒死苦战六怪，甚至最后还牺牲了一个年轻而壮丽的生命！
　　她实在读不懂这个男人！
　　却在此时，蓬蒙一步步朝她走了过来。
　　已断的双臂，正无力地垂挂身边。
　　“其实，你误解了他。”蓬蒙走到嫦娥跟前站定，目光炯烔地看着嫦娥。
　　嫦娥看了看蓬蒙，无语。
　　“自始至终，他从来没有想过将假的不死仙丹分给你。所谓真假仙丹，只不过是我蓬蒙一手安排的一个骗局而已。”蓬蒙的声音有些艰涩。
　　嫦娥抬起头，愕然看着蓬蒙。
　　蓬蒙没有将自己的目光移开，迎着嫦娥，继续说道：“我之所以对你说那颗有记号的仙丹是他准备给你服用的化石丹，目的只有一个：想让你恨他！因为我知道，你一生善良，我要是不激你恨他，你决不会主动拿起那颗真的不死仙丹！”
　　嫦娥的心微微一颤。但她依然在静静地听着，双眼紧紧地盯着蓬蒙的脸。
　　蓬蒙继续说道：“同时我早已算好，当后羿知道有记号的仙丹是一颗假仙丹后，他便决不会私自先取了那颗真仙丹。他自然想自己能长生不死，这是任何一个正常人最强烈的愿望。然而，他决不会因为一颗不死仙丹便放弃了自己的良心。”
　　嫦娥的心再次颤了颤，同时脸色已变。
　　蓬蒙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圆圆的明月，悠然道：“也许，别人不会在乎良心的有无，但他会。也许，别人不会在乎婚姻的意义，但他会。没有因为什么，只因为他是后羿！”
　　嫦娥默默地听着，一动不动。
　　不知何时，她双眼已湿。
　　……
　　风终于吹起来了。
　　一阵阴冷的风。
　　阴冷的风在“呜呜”的吹着，如悲如泣。
　　嫦娥感到自己的双手在颤抖，她的心在扎痛。
　　空中，后羿的阴魂在作最后的告别：“嫦娥啊，后羿此生对不起天蓬兄弟，也对不起你。今生与你做了一场假夫妻，如有来生，盼能再与你做一场真夫妻吧！”
　　声音渐远，如风吹一般，慢慢地向天边散去……
　　（29）天蓬化石
　　月儿圆圆。香烟袅袅。
　　蓬蒙弯下腰，用他那只扭断了的右手，艰难地捡起那颗划有记号的不死仙丹。
　　凿齿得了“真仙丹”后，便随手将这颗“假仙丹”抛落地下。蓬蒙在凝视着这颗仙丹，正如凝视着一个生命，甚至正如凝视着一个人生。
　　不死仙丹，为何偏偏需要这不死仙丹呢？如果人生没有了爱和义，就算身体不死，又有何意义？
　　只有爱，只有义，才是人生中一切的一切。
　　蓬蒙突然抬起头，目光冷冷地射在嫦娥的脸上。
　　嫦娥看着这寒冷的目光，浑身猛地打了一个颤。
　　这时，蓬蒙忍着断手之痛，艰难地举了举手中的“假仙丹”，对嫦娥说道：“老实跟你说，这颗还真是化石丹，你自己了断吧！”
　　“我早该死了，何必还勉强活着？”嫦娥望着这颗熟悉的仙丹，喃喃自语。
　　“我兄弟死了，你当然也得死！”蓬蒙一脸的冷酷。
　　嫦娥没有说什么，她轻轻地伸出手，从蓬蒙手中颤巍巍地接过了这颗“假仙丹”。
　　只见她想也不想便慢慢地张开嘴，手一松，“假丹药”便朝口中落了下去。
　　“我早已求死，只是苦苦撑到今日而已。”嫦娥仰望明月，好像又看到了昔日的天界，也看到了昔日的情郎天蓬。
　　蓬蒙双目呆呆地看着嫦娥，突然间泪光莹莹。
　　一向坚强而古怪的蓬蒙，今天，居然会突然间在嫦娥面流泪！
　　嫦娥愣了愣，呆呆地瞪着蓬蒙的脸，呆呆地读着蓬蒙那莹莹泪眼。
　　突然间，她发觉这双眼睛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动人、那样的令她日夜思念！
　　这是一双明亮的眼睛，正如天蓬的眼睛一样。
　　这是一双深遂的眼睛，也正如天蓬的眼睛一样。
　　这更是一双写满世间之阴郁的眼睛，正如那九九八十一天，天蓬无声地木立在赛场中央一样。
　　嫦娥的心猛地扎了一下，好痛。
　　“你究竟是谁？”嫦娥紧紧地盯视着这双眼睛，说话的声音开始颤抖。
　　“我是蓬蒙。”蓬蒙垂下头，无力地回答道。
　　“你究竟是谁？我求你跟我说一句实话好不好？”嫦娥已在呜咽，声音哀哀。
　　“我……我不能说。”蓬蒙抬起头，凄凄地望着嫦娥。
　　他那双写尽世间之阴郁眼睛，早已泪水汪汪。
　　此时此刻，蓬蒙多想对嫦娥说，他就是天蓬。然而，他知道他决不能说。
　　来到人间之前，天帝早已跟他交待过，他必须变其形，隐其音，万万不得泄露了天机，否则，他将体化顽石，从此不得超生！
　　“我就要你说，快说！！”嫦娥突然抓住蓬蒙那条已断的双手，用力地晃摇，目光中充满了求恳和哀怨。
　　蓬蒙忍着断臂的巨痛，默默地看着眼前的嫦娥。
　　多少年了，他一直没有如此好好地看过嫦娥。
　　“你真的要我说么？”他双眼含泪，泪光莹莹，如天上的星星在闪。
　　“没错，我一定要你说！”嫦娥依然在用力地晃摇着天蓬的那对折断了的双臂。
　　蓬蒙咬着牙忍着痛，轻轻地闭上双眼。
　　两滴亮闪闪的泪，从蓬蒙的双眼中跌落在地，“当”的一声，砸得大地左右晃摇。
　　嫦娥愣了愣，停止摇动，呆呆地看着蓬蒙。
　　这是，蓬蒙终于轻轻地张开双眼，温柔地看着嫦娥，嘴角微微一笑，轻声道：“生命于我，本来便轻如一朵天边的浮云。我浮云一生，为的便是让开心永远。既然你要我说，我便说吧，为了你，就算我这片浮云从此向天边飘散，我也不会因此而后悔！”
　　蓬蒙说到这里，缓缓地将目光从嫦娥的脸上移开，抬起头，双眼中含着汪汪的泪，默默地望向那淡远的夜空。
　　夜空中，万里无云，一轮圆圆的明月，挂在明净的夜空之上。
　　嫦娥轻轻地松了松手上的力气，静静地看着蓬蒙的脸，目光中充满了期待。
　　蓬蒙从夜空中收回目光，无限深情地看着嫦娥的脸，嘴刚刚要张开说了一个“我”字，双眼中的泪水便突然间“哗哗”的奔涌而出！
　　哗哗泪雨中，蓬蒙再次轻轻地动了动嘴唇，一字字地说道：“我——是——天——蓬！”
　　天蓬说出口的，只有这短短四个字。
　　但这四个字，却似乎让他耗尽了一生。
　　嫦娥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身子猛地晃了一下。
　　她呆呆地看着蓬蒙，好像看一个童话故事一样。
　　这时，夜空中传来一记耀眼的亮闪。
　　在耀眼的亮闪中，如山一般挺立的蓬蒙兀然回复了当初天蓬的模样！
　　嫦娥瞪大双眼，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天蓬。
　　但与同时，天蓬的身体却在一片片地化作顽石，“格格”作响。
　　转眼间，天蓬不见了，一具天蓬顽石，冰冷冷地立在嫦娥跟前……
　　（30）嫦娥奔月
　　原来，蓬蒙就是天蓬，天蓬就是蓬蒙！！
　　嫦娥痛抚着冰冰冷冷的天蓬石，哀哀地叫了一声“天蓬”，便已晕倒在地……
　　数百年前。九重天界，白云飘飘。
　　一个英俊少年躺倒在中圣山脚下，头上鲜血淋淋。
　　一个美丽的少女从中圣山脚下缓缓走过，无意间发现这位受伤的少年。
　　少女跪倒在少年身边，细细地帮少年包扎伤口。
　　少年“啊”的一声叫唤，立时痛醒过来。
　　“好端端的人，怎摔成这般模样？”少女一边继续包扎，一边关切地问少年。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位天底下最善良的姑娘，站在天边向我招手微笑。虽然我不知道她是谁，可我在梦中听到有人对我说：高高的中圣山上有一颗美丽的雪莲花，如果我能摘到它，我就会得到了这位善良的姑娘！”
　　少女抬起头，仰望着高高的中圣山，中圣山高耸入云，半山腰上好似真的绽放着一朵美丽的雪莲花。
　　“我一定要摘到它。”少年也在看着高高的中圣山。
　　“你爬不上去的。”少女悠然道。
　　“我会爬上去的，我已经爬了整整九十九次了，也摔倒过整整九十九次了，可我还可以爬一百次一千次！”
　　少年一边喘息，一边仰望着高高的中圣山，一双明亮的眼睛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少女突然间羞涩地笑了。
　　她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少年，柔声道：如果我就是那颗美丽的雪莲花，如果我就是天边那位善良的姑娘，你会爱我么？“
　　闻此言，少年抬起头吃惊地望着少女，目光落在少女那美丽的脸庞上。突然间，他发现少女的脸庞是那样的熟悉，就像梦中那位美丽而善良的姑娘一样！
　　他的心在颤抖。他呆呆地看着少女，鼻子里酸酸的，直想哭。
　　这少年正是天蓬，这少女正是嫦娥。
　　依然是九重天界。
　　这一天，天蓬将降落凡间，追随嫦娥而去。
　　天帝向众仙宣布旨意：念在天蓬为天界立下奇功的份上，现将其降为凡人，下放到人间圆他的心愿。
　　太上老君连忙踏上两步，跪倒，颤声奏道：“天蓬乃箭神，保护我们天界大平，他这一走，岂不是天界的一大损失么？”
　　天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无言。
　　众仙官亦轻轻地叹了口气，无言。
　　太上老君继续颤着声奏道：“天蓬降落人间后，我们将他化作凡身，这已是对他够苛刻的了；可是，如果有一天他解开了心中的情结，如果有一天他还想回来的话，我们是否可以给他一个重回天界的机会呢？天界少不了箭神啊！”
　　太上老君说得很动情。因为他知道，一切的错，都由他而起。要不是他糊里糊涂打了个瞌睡，天蓬和嫦娥便不会相爱而不能相聚，悲痛千百年。
　　其时天界尚未严格禁婚，所以众仙班均为天蓬和嫦娥那震天撼地的爱情所感动，现在听得太上老君为天蓬说话，无不纷纷点头称是，说天蓬这么好的少年，我们要是不好好关心一下，实在太让人伤心了！
　　众仙班自然不知道天蓬就是天帝的亲儿子，他们也未必全都是可怜天蓬，但他们有一点他们非常清楚：没有天蓬，天界的安全就少了一个强有力的保障，所以最好还是让天蓬有机会重回天界！
　　天帝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非常满意地看了太上老君和众仙一眼，然后扭头看着西王母，问道：你看，是不是该给天蓬一颗不死仙丹？
　　西王母作生气状，不愿给。她暗中观察，老觉得天帝对这天蓬太好了。更要命的是，她越看越觉得的天蓬似乎颇有天帝的风范！
　　天帝在逼视着西王母，面露愠色。
　　西王母暗惊，心里想道：别看我人老珠黄了，平时天帝对我还真不错，我可不能惹恼了他，否则，他一气之下从此对我不理不睬的，我可惨了！
　　于是西王母连忙努力地装了个笑容，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颗不死仙丹，向天蓬递了过去……
　　依然是数百年前。
　　依然是九重天界。
　　依然是白云飘飘。
　　“如果有一天，这世间便只剩下一口粮了，谁吃了它，谁就不会死，你会让给我吃么？”
　　那年那月那夜，嫦娥偎依在天蓬的怀抱，望着满天的星星，问了这么个简单而又复杂的问题。
　　“我会。”天蓬也望着满天的星星，坚定地回答。
　　“一份真爱，真的有如此伟大么？”嫦娥扭头凝视着天蓬。
　　“这不是伟大，这只是爱的本能罢了。”天蓬道。
　　“是啊，这只是爱的本能罢了。”嫦娥动情地看着天蓬，双目含情。
　　其实，如果真的只剩下一口粮，我情愿与你一起饿死。爱不是一个人的欢乐和痛苦，而是两个人的痛苦和欢乐。
　　嫦娥默默地想道。
　　九重天界。
　　太白金星将天蓬领出南天门，急急地向“降凡台”飞去。
　　南水海母一路唤着“篷儿”，一路追了上来。
　　“篷儿，你别走好么？”南水海母死死地拉住天蓬的手，目光中充满忧伤。
　　“娘，你知道篷儿是怎样的人。”天蓬没有停步。
　　“西王母给了你一颗不死仙丹，是么？”南水海母颤声问。
　　“是。”天蓬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