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貘-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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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室内搜寻着刚刚那一声呻吟的来源，终于在墙边看到一个人面色苍白双目紧闭，却传来微弱的喘息。“小福，来帮忙。”将油灯放在桌上，她快步上前，在小福的帮忙下将那个人拖出了血泊之中。
……那场雨下了一夜未停。……
（二）驱尸人
黑夜里长长的老街道上只有一盏破旧的路灯，忽明忽灭散发昏黄的光晕。
牙齿刺入皮肤和血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听得分外清晰，两个人的身影在路灯下的影子紧紧贴在一起，被咬的人发出一声凄厉嘶哑，仿佛不是人类一般的叫声。头顶有呼呼的风声，一人手持武器从路边的树上一跃而下，对准黑影袭去——那个咬人的黑影猛然惊觉，收起了獠牙，看也不转头看一下，丢下手中的人一闪便消失无踪。被咬的那个身影向下坠落，重重的倒在地上。“这个混蛋僵尸，又被他逃了！”人影落了地，手里的黑色金属光泽的长棒型武器却落了空。匀称的腿，穿着短裙短靴，轻轻用脚尖将地上的尸体仰面翻过来，惨白的脸在路灯下一片死人的灰黄。
“又浪费掉一个诱饵吗？”路边树丛的阴影里走出一个白色衣服的女孩，女孩苍白的脸色，在夜里看起来也不比地上的死人好多少。穿短裙的女孩声音里透着不耐烦，嘟嘟喃喃：“这下子该被他发现我们用已经死了的人做诱饵，以后不是更不好捉。”白衣的女孩并未急着答话，只是走过来蹲下身细细看了尸体上的伤口。“未必……这个诱饵是我用刚死不久的尸体施驱尸符做出来的，如果不是资历很深，经常咬人的僵尸，未必会发现这个人本来就是尸体……看这个牙口这么生疏，不是个经常咬人的。”
“说那么多，还不是失败了。MMD那个混蛋僵尸竟然那么警觉！走啦，收工回家。”
“等一下，巫燏……那这个尸体……？”“打电话通知流青来搬啦！”巫燏不耐烦的挥挥手，头也懒得回一回，渐渐消失在夜色里。
“僵尸”这种东西，在这个城市似乎渐渐横行起来。不同于一些私人小报整天闹得沸沸扬扬，新闻里却越发的隐讳着播报的词语。人越死越多，新闻播报却越来越少。可政府越是隐瞒，就越让人难以不去怀疑“那些东西”是真的已经出现在城市。
小梦站在一个报摊前津津有味的翻着一本《遇到僵尸你该怎么办》，对于报摊老板几乎要把她身上盯出个洞来的眼神视而不见——就算他把她盯成马蜂窝，她身上也没半毛钱。
她终于看完了手中的书，在老板杀人的目光里向另一本《我和僵尸不得不说的故事》下了手。
“小梦。”流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梦从书上拔下视线，转头的笑容比冬日的阳光还灿烂。
“流青，你下课了？”“嗯。”流青俊挺的身材在人来人往的大学门口尤其的扎眼，他看一眼小梦手中的书，还有老板每一次见到他都会露出的仿佛终于有人来领走瘟神的欣喜神情。“你等了很久？”
“没有啦。”小梦匆匆瞥了几眼书里的结尾，正要准备跟流青离开，流青却从她的手中拿过那本书，“你喜欢看的话买给你好了。”“等等！”正把书递给老板算价钱，小梦便抢了下来，将这本书往一边一丢，换了另一本《我和僵尸再一个约会》塞到老板手中。“那本我已经看一大半了，花钱多冤枉啊，拿这本没看过的啦。”流青没有忽略老板那几乎要变成喷火恐龙的脸，压下了笑意付钱，“走吧，先去吃饭，我下午没课，出去走走。”“嗯嗯。”小梦接过书，有东西吃她啥都没意见。“小梦，你每次等我下课都在这个书摊？”“嗯。”小梦回头瞥一眼身后已经离远的书摊，压低了声音，“这个书摊最好了，那个老板人比较好脾气，只会拿眼睛瞪，都不会开口赶人的……”……偶尔……流青会觉得，小梦有时候就像那种会以“分”为单位计较着油盐酱醋价钱的中年家庭主妇。“……流青，你去干嘛了？”小梦突然凑上来，在流青身上闻了闻，“……这个味道，怎么好象死猫死狗的尸体味儿？”流青的身体突然一僵，不自然的笑了笑。“……咳，嗯，是啊……我家附近死了几只流浪狗，去帮忙处理了一下味道重了一点……”怎么可能还有味道？明明都已经丢了那些衣服，也洗得很干净……奇怪怎么只有小梦还闻得到？“哦……”小梦疑惑的沉思片刻，却没有继续问下去。——那个味道……与其说死猫死狗，倒更像人类尸体吧？小梦抬头看了看流青，便迅速转移思路，考虑今天中午的菜单。小梦那个胃袋里究竟能装下多少食物，流青已经懒得去计算。习惯了这个家伙只要半个月就吃完了自己整个月的生活费，习惯了每次请她出来吃东西都带足钞票，也习惯每次都被她吃光最后一毛钱。“小梦，”流青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吃下第四盘牛排，“我爸妈一直说想请你回家吃饭。”
“嗄？”小梦抬起头，一脸茫然，“为什么？”“没为什么。随便吃顿饭。”流青点燃了烟，视线移向落地窗外的街道。
被全家说成“没有亲和力”“凶神恶煞”“出门能吓哭小孩”的流青打从破天荒第一次跟女生“搭讪”，就被全家不停八卦，非要见见这个传闻中的小梦，几乎已经认定了她就是他女朋友。天知道流青的耳根已经多久没有清静过。（所以说八卦的力量是无限强大的……）小梦茫茫然的“哦”了一声，低下头继续啃她的半块牛排。反正也没有拒绝，流青只当她答应了，算完成任务，也没有再说话，静静抽着烟等她把饭吃完。
“流青，你相信有僵尸吗？”小梦从流青手中接过那本《我和僵尸再一个约会》，天已经暗了，晃晃悠悠又一个下午。
“相信。”（又不是没见过。）“……那你会觉得害怕吗？”“不会。”（只是很恶心而已。）流青陪着小梦走出公园，将烟蒂按灭。“我送你回去吧。”“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可以。”流青看了看街道上，虽然冬天黑得很早，还是有不少行人，也没有再坚持。他知道小梦看起来年轻却是一个很独立的女孩，虽然不知道什么有原因，她的年纪应该比他小，却没有继续上学。
“路上小心点。早点回家，别瞎逛。”目送了小梦离开，直到看不见她的背影，流青也转了身准备回家。这个冬天似乎雪很少，天气有些干冷的，摇曳的树影在路灯底下像无数触手在地面爬行，小梦晃晃悠悠的一边借着路灯的光，看着书走在回家的路上，四周只有风声，和光秃的树枝在风力晃动下互相摩擦的声音，她住的地方很偏僻，因为房租便宜。全部心思都已经放在那本书上，小梦并没有注意到，在地面婆娑的树影中，突然多出一个不明的阴影……路边的树杈上，一个黑影栖在那里，突然一跃落到了小梦的身后……
（三）驱尸人2
白岩私立中学——花朝将老师的备案和作业送去了办公室，快步赶在上课铃响之前回去教室。
“请问，”走廊上突然响起那个轻盈透明的声音，像水面上的一个幻觉，忽而便不见了。花朝奇怪的回头，她的身后站着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孩，花朝停下了脚步，脊背冰凉。她转过身面对那个女孩，莫名的讨厌极了被那个女孩站在身后的感觉。冰冷，寒颤，像身后竖着的只是一具没有灵魂和温度的尸体。“请问，”女孩微笑着开口，她的面色是那样的惨白一片，连这张美丽的笑脸也会让人从心底发凉。“可以请你帮我找一下巫燏吗？”“巫燏？”花朝片刻发毛，这样一个女孩已经很让人感到诡异了，偏来找的还是“巫家的”巫燏。她是人，还是鬼啊？“你等一下。”花朝快走了两步探身进教室，尽量不想让自己的后背向着那个女孩。“巫燏，外找。”“找我？快上课了哎……”巫燏晃出教室，稍稍有些意外，“冴？你干吗跑来学校找我，都还没有放学。”
“小燏，你可以早退吗……发生了一些意外状况……流青哥的女朋友，似乎被僵尸绑走了。”
…………啊？花朝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巫燏拍了一下她的肩，说了句：“帮我请假。”
巫燏一路上脑中想着那句“流青哥的女朋友被僵尸绑走了。”大脑呈现短暂空白状态。
——流青哥的女朋友被僵尸绑走了。流青哥的女朋友……流青哥的……——等等！流青的什么？！
“小梦应该就是在这里出事。”流青踩在路边的枯草上，“昨天晚上有人从这里经过，目击到小梦被袭击之后报了警，警方根据目击者的描述分析以后通知了巫家。”巫燏不满的嘟囔着，“干嘛这种事也通知巫家，家里不是只提供灵异案件的帮忙吗，僵尸干我们屁事……喂，确定那是你女朋友吗？”流青示意的低头看看脚边一本掉落的《我和僵尸再一个约会》，“这本是昨天我买给她的，而且她从案发到目前为止确实失踪了。”巫燏朝那本书瞥了一眼，“……我该说你女朋友品味还真奇怪，还是你品味奇怪啊？”
“小梦还不是我女朋友。”还不是？那就是说以后会是喽？巫燏看看流青那张没有表情的脸，暗想：被僵尸袭击？不知道该祈祷早点找到她的人，还是找到支离破碎的尸体了。到那时候，看你还能耍酷多久。“冴，看来我们得抓紧开工了。要快准备新的那什么死人傀儡。”牙尸冴惨白的面色上略过一丝凝重，尽量装作一副平常的样子，点了点头。
——傀儡僵尸是与天然僵尸截然不同的东西。那是牙尸之咒在人为之下的产物，用死人的尸体强迫生成尸变，外貌几可混冲活人，却没有思想灵魂，只听命于牙尸家的一团骨头和肉罢了。
历代牙尸家都会有两个继承人，一个继承牙尸之咒，另一个继承牙尸家的家业。
虽然无法使用牙尸凛那样强的咒术，牙尸冴却也可以勉强依靠自己的力量制造出能够在短时间内活动的傀儡僵尸。她像前几天一样将自己和尸体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许进入。
巫燏当然没有兴趣知道牙尸冴都在屋子里忙些什么，可是她有种直觉，牙尸冴似乎很不想让她接触有关傀儡僵尸的任何东西，那种谨慎与遮掩，让她觉得牙尸冴一定有一些事情在瞒着她。
屋里原本平放在地板的尸体缓缓坐了起来，低垂着眼帘，若只是看外貌，除了那过分灰白的脸色外真的像一个刚刚睡醒的活人。牙尸冴做了个指引的手势，那傀儡便听话的站起来，向门外走去。它是新的“饵”。她们必须尽快将那个最近在城市里出没的僵尸引出来，救出小梦——如果她还活着。夜色里巫燏早早不着痕迹的用法术清了街，空旷的街道上，除了他们三个就只有几可冒充活人的傀儡僵尸。黑暗渐渐浓重，巫燏意料之中的看着那个被跑了几次的身影再次出现——他当然会出现，虽然他一直像泥鳅一样每次都逃脱，却也被她和牙尸冴搅得几天没有猎物可以吃，“食”的欲望会折磨着他，无论捕猎有多危险。她躲在树丛后紧紧盯住他，抽出了钢猊，在僵尸的獠牙咬住傀儡的一瞬间疾挥过去……惨叫声响起，僵尸吃痛的丢下了猎物，猛地转身。幽幽的路灯下巫燏第一次看清他的脸，清秀稚气，如同学校里随处可见的文弱少年，完全没有想象中的狰狞。惊惶闪过僵尸的眼睛，他想要逃，却被流青拦住了去路。巫燏的钢猊再次向他击过去，他像个受到惊吓的孩子，反射性的慌忙用手挡住，完全不顾得反击。巫燏愣住，停下了手。“怎么回事？他脑袋有问题？”“偶尔会这样的。”牙尸冴从藏身处走出来，“在人变成僵尸的时候，会有一部分人因为身体承受不了巨变，而损害了大脑。很多变成了只知道袭击人的丧尸，也会有极少人像他这样，虽没有疯掉，却损害了智力。”“就是傻子了？”巫燏收起了钢猊，看着那个像小兔子般惊惶的少年——这样的一个僵尸，应该不会绑走小梦的吧？一转头，却注意到牙尸冴的眼中泛起浓浓的怜悯。“再傻，也是僵尸。”牙尸冴轻声的低语，拿出了牙尸之符靠近了少年，向他身上甩过去。
刹那之间眼前一道黑影闪过，那张即将碰触到少年的牙尸之符凭空消失，牙尸冴一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