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吹灯II-第1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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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知孙九爷和幺妹儿两人不识水性,万一就此坠入漆黑阴冷的湖水里,未必能救得回来,再加上朱漆棺材并非真正的舟船。稍一倾斜就会翻倒,绝不可能指望搭乘棺木顺水漂入洞内,便即打声胡哨,招呼众人弃船登岸。
可此刻漆棺被湖面急流带动,漂流的速度在一瞬间加快,只觉耳畔风声呼呼掠过,两口漆棺在水面上打了个转,互相碰撞着拥入了阙台下的洞口,众人便想跳水逃脱也为时已晚了,只好把自家性命当做白捡来的一般,硬着头皮子伏在棺盖上听天由命。
在一片惊呼声中,朱漆棺椁在墓道中顺流而下,向前疾冲了二十余米,在漆黑宽阔的俑道里,我根本看不清周遭的情形,耳听前边水流轰鸣,想来墓道中段常年被水浸泡,已至整体下陷,在中途坍塌出了一片不小的窟窿,水流贯穿了下层墓室,如果被地下湖水连棺带人一并卷落下去,多半难以活命。
这念头一闪,再也不敢迟疑,招呼孙九爷和幺妹儿,让他们做好准备从棺上跳下水来,此时我身后的Shirley杨早将“飞虎爪”投出,挂在了墓道顶部的券石上,她在身后将我拦腰抱住,二人脚下一松,那口压葬的漆棺,立时被水流卷进了漆黑的墓道深处。
墓道中的地下水深可没腰,我和Shirley杨有“飞虎爪”固定重心,把一只手抠在墓砖缝隙里,急忙再回身去拽孙教授。
这时另一口漆棺正从身边漂过,不料在涌动的水流来势太疾,我一把抓了个空,那三人也不及伸出手来,伏在漆棺上从我面前倏然掠过,我和Shirley杨齐声叫个糟糕,话音未落,他们三人就已随急流落入了墓道中部塌陷的窟窿里。
我眼前一黑,心想这回多半是折了,忙大喊胖子等人的名字,耳中只闻水声轰响,即便有人回答也都被遮盖了,心中慌了一回,随即凝定下来,知道此刻着急上火也没任何意义,只有赶紧下去寻找生还者。
我举着手电筒看了看周围的地形,推测地下湖前的墓门,已进了“移山巫陵王”陵墓的椁殿,主殿椁室都在这片地下建筑内部,整座古墓采取主从叠压的形势构筑,在分为三层椁殿门前,应该还有一条封闭的嵌石墓道,我们是从那条墓道下的乱葬洞中进入,直接“登堂入室”了,但这里却没有任何“地仙村”的踪迹。
眼下搜救同伴是当务之急,暂且顾不上“地仙村古墓”藏在什么地方了,我和Shirley杨攀着墓墙涉水向前,见墓道两侧设有若干侧室,大小各异的洞室里空空如也,只留下墓墙上的一块块残缺不全的壁画,眼中所睹,尽是一派被大群盗墓贼发掠过后的荒寂景象,古墓内部俑道交错,纵向的墓道多有塌陷之处。这种情况也是主从叠压式陵墓的一个很大缺陷。所以唐代以后不再采用叠压布局。
由于墓道中水流太急,无法立足,我们只好从侧室中绕行过去,好不容易才从另一侧到得墓道中段的塌陷处,地面砖泥混杂,露出一个直径数米的落水洞,怎么看都象是几百年前的一条盗洞倒塌形成,可能是观山太保从地底打盗洞绕过墓墙倒斗,其后盗洞逐渐坍塌浸水所致。
盗洞下还有另外一层墓室,内部砖倒墙倾,混乱不堪,我向下一张,只见底层墓室中黑水半淹,古墓底层土壤并不坚密,灌下去的地下水都渗入了地底,忽见墓室角落的水面上光束晃动,我定睛一看,原来是胖子正在那打着手电筒东张西望。
我见他无事,才把悬着的心放下一半,朝他叫道:“王司令,你没事吧?孙九爷和幺妹儿在哪?”但落水声极为嘈杂,我自己都听不到自己在说些什么,看看下方墓室积水很深,就寻个水流不急的地方,同Shirley杨一前一后攀着“飞虎爪”垂了下去。
我摸到胖子身边。见他摔得七昏八素,身上磕破了几块,但头上有登山头盔,肩肘膝盖都着有皮制护具,落在水里没什么大碍,便又将先前的话问了一遍。
胖子使劲摇了摇脑袋,说道:“他妈的,怎么眼前全是金星子?刚才墓道里水流太急了,胖爷我本打算从棺材上跳下来。可孙九爷那老东西怕水,几乎吓尿裤了,拽了我死活不撒手,结果让他这么一拽,差点害得胖爷把脑袋撞回腔子里,幺妹儿和九爷这俩旱鸭子……好象掉在水里也没敢松开棺材,要是没在这间墓室里,那就……肯定跟着漆棺漂到附近的墓道里去了。”
我看到胖子没事,估计孙九爷和幺妹儿也不会出太大意外,不过我感觉这座古墓内部似乎不太对劲,空空荡荡的阴冷中透着难以名状的诡异气氛,眼下必须尽快找到其余的人,以免会有不测发生。
积水的墓室中四面都有门洞,其中有面墓墙上绘着一片古怪的壁画,是个面无表情的肥胖妇人,手捧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枯瘦老者,匆忙间也难以琢磨壁画中描绘的是什么传说,只是觉得格外妖异,无意中瞥上一眼就让人浑身都不舒服,不得不尽量把视线避开。
在有壁画的墓墙上,有一道最大的拱形墓门赫然洞开,一米来深的积水向门内缓缓涌动,漆棺落水后,极有可能顺势漂进门后的墓道之中,因为周围的另外几个缺口,都比较狭窄,我们在墓室门前喊了几声,见半晌无人应答,便把头盔上的射灯打亮,各自摸出防身器械,趟着水摸了进去。
墓道里常年浸水,砖墙上有明显的水线,生满了墨绿色的厚苔,黑暗的空气中湿气阴郁,照明射灯的能见度低得不能再低,离开了落水洞向前走了很远,仍然不见墓道尽头。
叠压式古墓独特的结构和风水地脉,使得古墓里的声音只能随地气自下而上传导,置身漆黑阴冷的墓道中,已完全听不到背后墓室落水洞里的声音了,只闻水流泊泊轻响,周围更是静得吓人。我担心孙九爷的安危,心中不免有些焦躁,正要再次开口呼喊失踪者的名字,忽见距头顶近一米高处的墓道顶上,又有一面斑驳残缺的壁画,与墓室中的无迹风格类似,描绘一个神态如同木雕泥塑般的妇人,张开樱桃小口吐出舌头,她那条鲜红的舌头上盘腿坐着一个老者,那老者神貌似鬼如魅。只不过身形小如胡桃。
在苔痕污水遍布的墓道里,这幅壁画显得格外兀突,我冷眼看个正着,心中着实吃了一惊,走在头里地胖子也说:“老胡,我瞧这壁画怎么如此眼熟。本司令要是没记错的话,咱们好象在陕西龙岭见过,你当时还说只有唐朝才有这么肥胖的地主婆子……”
我深有同感。点了点头,脚下不停,边走边问身旁的Shirley杨,是不是觉得壁画很是邪门?怎么看都象是唐代的贵妇。
Shirley杨说:“是很邪,壁画色彩如新,看那妇人衣饰神态应该是唐人,而她舌上的老者简直……简直象是恶魔。”
Shirley杨说,这些壁画都应该是唐代之物,显得与“乌羊王古墓”的历史背景格格不入,想必是地仙封师古从别的古冢里盗发所获,却不知故意将它们藏在古墓最底层意欲何为?要提防这段墓道里有“陷阱”。
我听Shirley杨提及壁画中所绘如同“恶魔”,不觉心下惕然,虽然这个西方化的称呼在我脑海中没有具体形象。可竟然觉得这个词用来形容唐代贵妇舌尖上的“老头”,是再合适不过了,那干瘦精小的老者两耳尖竖,面目可憎,活象是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
第二十八章 恶魔
“观山太保”发掘各地古墓,将宝货异器填充在“地仙村”中,这些残缺不全的壁画,应该是某座唐代古冢里的装饰,可我们三人虽然阅识古物无数,却也难以判断这两幅壁画究竟是出自哪座“山陵”。
顺着微微倾斜的墓道前行,残缺不全的唐代壁画不断出现,皆是体态丰腴神情麻木的贵妇与那恶鬼般的小老头,不知使了何种手段,在到处潮湿渗水的环境中,壁画色彩仍然鲜艳如新。我急着找到孙九爷,来不及再去理会墓中邪气逼人的彩绘,只顾着趟水向前,但暗地里提起了戒备之心,不敢有半丝一毫的懈怠。
据我所知,“乌羊王”陵寝底层的墓道,是一种极其古老的墓穴结构形式,后世陵墓内部的“金井”正是脱化于此,在古风水术中,“形势理气”四字尚在其次,古代人最注重土壤直观上的“善恶”。
因为无论是否回填墓土,墓址中的土壤仍然会被挖去很大一部分,在“穴眼”处的土壤极是宝贵,故此比较大型的墓葬中都会在底部挖出若干竖井,将原土的一部分填埋入井,可以保持古墓内部生气不散,又能够作为“排水渠”,侵入底层墓道的地下湖水,十有八九都渗入了那些回填原土的竖井之中。由于地下水常年浸泡,脚下的墓砖都已松动散碎,又隔着积水看不到地形,每走一步都要先探三探,格外地吃力,向前的速度也很缓慢。
我为了不被水下乱石滑倒,不得不贴着墓墙而行,墓砖上阴冷湿滑,呼吸都觉不畅,走不几步,忽听壁中似有声音,我心觉奇怪,把耳朵贴在墙上听了一听,隐隐听见墓道深处有人呼喊,声音沿着墓墙传导上来,听得虽不真切,却绝对是人声无疑,而且还是个女人的声音。
我们这五个人组成的探险队,只有幺妹儿和Shirley杨是女子,所以我第一反应就是幺妹儿在墓道远端,赶紧对Shirley杨和胖子说:“你们听听,好象是幺妹儿……”
胖子趴在墓墙上听了一耳朵,点头道:“没错,不过距离可够远的,喊的什么也听不清楚,遇到这种情况肯定是在喊救命之类的,咱赶紧过去捞她吧,再耽误一会儿,在这种黑咕隆东的地方,吓也能把我妹子活活吓死了。”
我说幺妹儿那丫头胆子挺大,得过蜂窝山里的真传,还参加过民兵训练,估计不会被吓死,还会喊救命就说明她没什么大事,但没听见孙九爷的声音,不知那老头现在是死是活。
说着话我正要再次摸索着向前走,Shirley杨却把我拽住说:“不对……你再听听,幺妹儿是川音,墓道云深处发出的声音却不像,像是……一个中年女子,她在喊些什么我不好判断,但肯定不幺妹儿。”
我听到Shirley杨的耳音远远比我和胖子敏锐,但除了她和幺妹儿之外,古墓里怎么可能还有第三个女子?而且还是个“中年女子”?心中不禁狐疑起来,如果不是Shirley杨听差了,会不会是地仙村古墓里的“人”?那样的话……是“人”是“鬼”可就难说了,几百年没人进来的古墓怎么可能还有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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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在墓墙上听了一下,墓道深处那女子的呼声断断续续,似有若无,声音显得缥缈虚空,虽然听不真切,但仔细听起来,真就不是幺妹儿的口音。如果让我相信有人在古墓里存活了几百年,还不如让我相信是“幽灵”为祟,但管她是鬼是魅,终须过去亲眼见分晓,便把心一横,壮起胆子趟着水就往里走。
我刚在水中“哗啦啦”趟开一步,肩膀就被人从背抓了一把,此时Shirley杨和胖子都在我身前,我的注意力也完全集中在墓道前方,身后冷不丁来这么一下,使我丝毫没有思想准备,着实吃了一惊。
我惊呼一声,手抡工兵铲回头看去,只见幺妹儿满身湿漉漉地站在我身后,她气喘吁吁地对我说:“你们做啥子呦?我在后头喊破了喉咙都不等我一等。”
我奇道:“妹子你从哪冒出来的?怎么跑我们后边去了?墓道前边的喊声不是你发出来的?”
Shirley杨见我和幺妹儿没头没脑地问了对方一句,都是不得要领,就让她别急,把话说清楚了,身上有没有受伤?
幺妹儿定了定神,说起经过来。刚才伏在棺材盖子上顺流而下,到了古墓的墓道里地下水狂灌倒倾,不知会将漆棺带到什么地方,她当时就想跳下水里逃生,但又不知墓中积水深浅,惟恐溺在水里淹死,等到棺材被水冲入底层墓道的时候,她只觉眼前一黑,放松了双手落进了水里,旋即昏昏沉沉地被湖水带入了侧室,醒过来的时候,见墓门外灯光闪烁,就急忙出来寻找灯光的来源。
当时我和胖子三人正穿过有唐代壁画的墓道,忽略了对塌了一半的侧室进行搜索,直奔污水涌动的方向而去,幺妹儿自后追赶,但在这条倾斜的墓道中,声音只能向上传导,落差低处完全听不到上面的动静,她只好一路尾随而来,直到我们停下脚步才得以追上,绕是胆色过人,此刻也不免惊魂难定。
我见幺妹儿无恙,却仍是难以放心,一是孙九爷下落不明,二是墓道深处那女人的呼喊声,果然是另有其“人”,初时我还推测会不会是墓道结构特殊,从而产生了某种扭曲声音的回响,使人出现错觉,误把幺妹儿的声音听错了,可现实情况马上否定了这种可能,因为墓道里那通声嘶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