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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

道陵尸经-第9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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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荷心这一离,众女却失去了护佑之人,花老鸨仍昏躺地下,就是醒来,已不再是常人,众女大乱。
  群尸惧怕荷心的铃声,绕其逼近众女。
  众女无不失色淋淋,眼见退无可退,避无可避,一时哭喊惊叫声响成一片。正当一径惶惶,那碧眼白雪猫竟挡在了众人面前,肚腹中咕咕叫唤不绝。
  众女大异,这只猫儿怎会如此聪颖。忽闻得耳中沙沙声响,众女齐目望向声源,不禁面色大变。只见那妖邪模样的女人,不经意间,竟已成了一堆白骨。在那褴衣白骨之下,不断涌现出许多黑甲怪虫,潮水般朝众女涌来。
  众女大吃一惊,惧怕之余,均想:“僵尸未去,转眼又来怪虫,看来此番生存已然无望。”想到今日必死无疑,心下反而镇静了不少,虽还闻得哭声,但已是由惊声骇叫变成了嘤嘤抽泣。
  然众女绝未想到,黑甲怪虫来到身前,却未伤害她们,反其涌进群尸。虫军一经来到尸前,纷顺尸足攀爬而上,到得五官处,即从七窍进入到尸人体内。
  尸人虽已不知人间痛苦,但凡一遭黑甲怪虫攻击,要想再前一步,却也万难,只一昧地在原处兜转,不消时候,便成一具枯骨碎衣。
  众女哪见过这般场景,一时俱愣当场,只见一具枯骨倒下,那身上的黑甲怪虫便又涌去另一具尸人,好似这些怪虫永食不饱腹一般。
  南阳老儿
  荷心一心记挂着飘红,支身闯进尸群,但她前行的速度终不及飘红下坠之快,便没有僵尸阻碍,也是难及。
  突地,只听得一声破空劲哨,荷心举目一望,见一支羽箭直向飘红疾射过去。羽箭来势甚急,方一转眼,已钉上飘红身子。劲道不歇,竟带着飘红一直前疾。
  荷心微微一怔,掉头追上。但闻冬得一声,箭头直插在屋檐之上。
  飘红面色苍白,身上却无半点血迹。荷心身近一望,不禁宽心一笑。原来乍看之下,羽箭似已穿透了飘红的身子,实其只是穿破了左腋下的衣衫。
  荷心暗暗惊叹,此箭法之准,劲道拿捏之好处,实过精妙万分,倘若劲道过了一分,箭身势必提前穿衣而过,若弱一成,则无法救得飘红一命,只是射箭之人兴未曾想到,他把飘红钉在几米之高的屋檐上,要把她弄下来,倒也颇费一番手脚。
  忽闻得阴尸道:“南阳老儿,我知是你,三番两次坏我的好事,还不快给我现身了,偷偷摸摸,只会施放暗箭,算什么本事。”
  晨曦微露,只听一人道:“道法无边,回头是岸。阴尸,你修炼至今尚也不易,倘今后痛改前非,立誓归隐勤修,不再为恶,贫道可且不究昔事,饶你一马,你可要好自为之。”
  荷心一怔,喃喃道:“师父,是师父他老人家。”举目四寻,见得东南角一处屋顶上,威立有一身着裹衣,手持弓矢,头戴压檐笠帽之人。
  阴尸冷冷道:“你算得什么东西,老家伙,二十年前不死,算你命大,今日可没那般好运头了。”说着身子一抖,背部迟缓长出来八条鸟链,逼向裹衣人。
  裹衣人道:“不听贫道衷言,此后必将后悔。”
  阴尸冷哼一声,但见八条鸟链疾驰即合,八合四,四成二,二行一,速度愈是愈快,到得裹衣人面前,已成一条非常巨大的黑体巨蛇。
  裹衣人这次却未以箭相向,只是猛张弓弦,待黑蛇近尺,方一放手。绷得一声,弦音回震不绝。黑蛇一挺头,回缩三尺。裹衣人又拉一声,黑蛇便亦退却一些。
  阴尸愕了一愕,方觉奇怪,突觉脑袋一阵裂痛,忙用双手捂住,道:“你这是使得什么妖法,为什我听了会这般难受。”
  裹衣人道:“这是冤魂曲,都是那些被你害死的人的丧哭声,你当然会听着难受了。”
  阴尸咬牙道:“二十年前你胜不了我,今日我也不会输给你。”暗催阴术。黑蛇头一昂,恶狠狠向裹衣人扑下。
  制服黑蛇
  裹衣人不惧不闪,右手斜地里向上一举,扣住了巨蛇的下鄂,这一擎之力实有如万千,黑蛇竟不可下倾。一记左旋翻身,整个人俱坐上了蛇颈,左手弓臂往蛇口一套,弓弦绷拉。黑蛇的脑袋被迫高高昂起,难以挣脱。
  阴尸失惊色惧,二十年前他便是以同等的一条黑蛇,要了南阳老儿的性命,岂想二十年过后,老东西不曾未死,反已研出了对付他这条黑蛇的秘招。他那一扣一翻一套一拉,手法甚过巧妙,如今他坐身蛇脖之上,黑蛇口中的毒雾就喷他不着,于他无用了。
  黑蛇受到钳制,岂肯干愿,使出翻身解数,显不把裹衣人摔脱不罢休。
  裹衣人双腿紧夹住蛇身,左手弓弦愈绷愈紧。黑蛇嘴巴里咬着弓臂,弦丝愈紧,便愈难松出,到得后来,蛇头愈要自由摆动,亦都艰难。
  阴尸暗收阴劲,黑蛇受制,暂先收回它再论,但连收数次,竟都不得法,心想:“想来老东西手中的那张弓极是一件十分了得的法器,黑蛇给他套住,怕是极难收得回了。”心念至此,才知事情甚有不妙,原他这黑蛇结合法虽说可穷用不绝,然每次施法,至多只可同间催生八条鸟链,随意分合,当下八条鸟链幻化成的黑蛇遭制,便就断了后援之力。
  荷心在地下看得真切,啧啧称佩不已,禁不住呆了。突闻飘红在上头道:“荷心妹子,上头风大露寒,妹子可有法子让我下去了?”
  荷心微微愣了下,一拍脑瓜子道:“飘红姐姐,妹子倒把你给忘了,望姐姐莫生怪责。”瞥眼瞧见群尸在黑甲怪虫的吞噬下,已不足为患,暗暗忖思该如何施法搭救。
  这时翠梅及一众丫鬟亦赶了过来,一起帮忙筹想对策。
  蓦地里听见一声威喝,荷心放下思想,循眼望去,见得裹衣人已拔出一支利箭,斜倒身子,硬生生拽过蛇头,以蛇嘴之力固弓,右手搭箭拉弦,直指阴尸,蓄势待发。
  阴尸的面皮本就水白白地,难觅血色,此刻更是惨白如纸,目现惊惧。黑蛇虽已难自拒,却怎轻易任摆,整条蛇身顿如狂风巨浪般起舞翻腾。如此一来,裹衣人欲想瞄准箭点,击中阴尸,属也非易。
  道陵金身
  眼见师父已陷胶着,荷心拾来花老鸨方所使弃的钢刀,想着如何旁助才是。
  岂当这时,西面的天上霹出现一道白光,紧接着又是两道。荷心微地一愕,但见那几道光影过去,顿一片金光显现,中间竟出了一个人来。
  此人金光道袍披身,盘膝在坐,面骨稍润,双目微合,尺髯丝青浓密,一支金柄拂尘斜搭在左臂肘处,严是一派仙风道骨之貌。那人张了张口,道:“南阳,你可知我是谁?”
  裹衣人向他望了望,诧惊道:“张道祖,这……你……怎般可能?”
  荷心一怔,心道:“这便是道圣先祖张天师张道陵?可是天师已仙逝予一千五百经年,怎会突现金身?莫不是先祖已知此地将有大难,临驾度难来了。”
  张道陵道:“放肆,道祖仙驾,岂容你心存片丝怀疑。南阳,本祖念你一生匡扬我道有功,特来领你随我一同上登仙界,你可愿意?”
  裹衣人道:“修仙问道,乃我道门中人毕生心愿,我岂有不愿的道理。但值此妖邪正盛之际,天师既仙驾于此,何不法度一二,还以一方地界之宁平,届时我跟随天师同往同随,均就了无牵挂。”
  张道陵道:“我已坐化登仙,于凡间之事不便干涉,此行我志在点化于你,望你早日成果金身,你该抛弃一切俗念,随我去吧!”
  裹衣人虽在和张天师的金身对语,手下却半分没见放松,且更关注着阴尸一举一动,免其趁机匿逃,看了张天师一眼,道:“世人皆知先祖张天师一生嫉恶如仇,善乐度民于水火,颇受我辈代代引鉴自豪,以作镜照,学之榜样,不想恶邪在眼,天师竟如不见,难道往之传言,皆是自榜自谣所致?”
  张道陵微眼一张,斥道:“本祖亲现金身,好心助你登仙,你却如此不识抬举,枉言我道门清誉,如此劣性,留你何用。”言罢双目一闭,口中喋喋念来一番语词。
  荷心只觉脑袋一下昏沉无比,耳中不停传送进张天师的声音,突地一震道:“不好,鬼命凡音。”想要提醒众女掩塞双耳,却见众女早已不可自制,全跪在地上,给张天师的金身磕头。忽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循目一看,见得那些黑甲怪虫纷都爆裂身死,群尸无了虫军相制,举步踏来。
  又觉头脑一阵昏胀,忖道:“这人的鬼命凡音好生厉害,连我俱都要抵受不住了。”盘下身子,静心诉念道法抗御。
  永历再现
  裹衣人质道:“你说你是张天师,天师又岂会使这种阴邪迷魂慑魄之术,看来你定是妖邪无疑。”举过箭头,对准了道陵金身,突地一松手。羽箭如电,呼啸而出。
  张道陵口词一顿,缓缓张起双目,道:“小儿伎术,焉还摆弄。”拿起那支金柄拂尘,随便在空挥了一挥,向前一送,呐道:“去吧。”
  此刻羽箭已将近得面前,但不知怎地,经得天师手上拂尘一挥一送,箭速一缓一停,竟倒飞了回去。
  裹衣人一愕,心道:“好厉害的妖术。”眼看羽箭倒回时比去时更甚,不敢轻怠,双足曲后微弯,脚心向内抵住蛇身,右掌在蛇头一撑,左臂往前旋起一拉,取出蛇嘴中的弓臂,脚下借力一蹬,背部微矮,整个人如那狸猫一般,往前直矢而去,轻声落下一处屋檐上。
  这一繁复动作,均在眨眼的功夫,黑蛇突脱他制,尚不及反噬裹衣人一口,那倒飞过来的羽箭,已打进它的七寸内,穿身飞出。去势仍猛,钉向地下一具僵尸的前额,箭尾自尸人后脑露出,方使劲歇。
  蛇之七寸,乃其致命之所,黑蛇虽是妖法化作,然此地亦是其要害门户。黑蛇庞大的身躯在空中连甩急扭了几下,即蔫软垂地不动,方后消失。阴尸遭此重创,张口噗出一口鲜血,悬于半空的身子摆了几摆,掉头摆尾,急急飘去。
  裹衣人见状,大喝一声,道:“想走,没那般容易。”从背部取来一支箭,搭弓即发。
  张道陵道:“南阳,本祖在临,休得杀生。”拂尘一指,却不是指向裹衣人射出的箭,而是阴尸。但见得一道白光闪出,闪电般击向了阴尸。
  阴尸全身一震,厉叫一声,身体便直线地向下坠落,将要到地,阴暗处突蹿出一个人来,伸臂将其接了住。此人转头朝裹衣人这边望了一眼,面色僵硬。裹衣人不住一颤,喃喃一声道:“我朝永历。”
  那人抱住阴尸,一闪身重新隐入没黑暗,难以再觅。
  裹衣人纵身一跃,飞身径落另一处屋顶,但要再起,张道陵拂尘一回,道:“南阳,你欲往何去?”
  裹衣人身形一顿,举头道:“你口口声声自称是张天师,天师岂能让妖人来去自如,此不是有悖正义之道。”
  张道陵不嗔不怒,拂尘一指道:“你瞧那是什么?”
  师徒陌路
  裹衣人瞧去,见方阴尸坠地之处,有一只摸样怪奇的黑鸟,扑棱棱着翅膀,欲站不起。他道:“莫非这便是鸦王?”
  张道陵道:“你既明知,本祖就无须多解,那妖人虽说已去,全是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暂且饶他一命。南阳,鸦王乃极阴物什,世所难得,当中妙在想你也是知晓,本祖现将它赠于你,你可愿受?”
  裹衣人一愕,《道陵尸经》上记载,鸦王羽黑趾红,喙勾目斜,有通阴阳之眼,食鬼魂之魄,传言其是冤魂所化,真假难辨,其身可集阴还阳,驱邪辟凶功用,系修道炼术之人必求之物。裹衣人心想:“眼前的天师分明就是个假货,可他为何要把这等贵稀之物赠送于我?”不明其意,一时不敢应允。
  张道陵道:“怎么,你不受?也罢,那就让我将起毁了去吧!免其落入他人之手,再生事端。”掌起拂尘,欲作之势。
  裹衣人忙道:“等等。”暗道:“且不论他究有何意,倘随他将这等宝物就此毁去,实甚太过可惜,我暂接了来,瞧他下来还有什话要说。”便道:“天师下馈,贫道岂敢不受。”
  张道陵道:“好好,既此,那本祖即去了。你既无意随同本祖一起,本祖亦不来强勉,期你日后修行降妖,应好自为之。”俯瞰地下群尸,道:“你等这些孽障,随本先祖去了吧。”拂尘轻摆,冉冉不见。
  忽闻得天空传下一段道文经语,送入众耳,那些心魂遭迷的人,幡然一下清醒了过来,人人自惑不解,顾愕左右道:“我……怎会跪在地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起身举目,见群尸均回散退去,心中不免更是吃惊。
  裹衣人眼望张道陵逝去的方向呆了半晌,心中疑惑,始未得解。眼见飘红仍悬于屋檐下,便随手拾起一片瓦来,嗖一声打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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