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陵尸经-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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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匠头道:“好说好说,关于金银的道理,我可是从来都大方的很的。”他目光悠转,瞧一眼活眼神算道:“但此刻我却极想知晓,神算是怎样听出墓穴为空的?”
活眼神算道:“此都亏了这场雨水,如不是下雨,那瞎子再能耐也是无法清楚的。”
王匠头不解道:“风雨声大,岂不更加掩去了墓穴的声音?”
听雨辨音
活眼神算道:“匠头可知,瞎眼的人的耳朵历来较常人灵些,而此中的原因,正是听雨声苦练而来的。”
王匠头甚是好奇,啧啧道:“听雨观音,这到有趣的很。”
微是沉吟,活眼神算讲来道:“下雨之时,雨水从天而降,落在不同的地方,俱会发生各异不同的声响,有的听去轻些,有的重些,而有的却是沉,有的闷,有的急,有的脆,有的响……身在林时,瞎子至少听出来十多样声音,也就凭此,瞎子自然听了出来林中是否有无墓穴,甚至墓穴几座,当也可听的明白,就中间的最大两座,瞎子敢断定已有人早先光顾过了。”
王匠头佩服的五体投地,但心念一转,道:“听神算讲来,此听雨观音的本领还极是好用,如神算不计嫌,可否将它教授于我?”他讪讪而笑,眼神极是期待。
活眼神算道:“你要学这作什?”
王匠头嬉笑一声,道:“有了这身本事,他日做生意时,我便可听出谁人身上有无银子,那些无银子的闲主,就可不用费时间跑去搭理了,此样一来,岂不妙极。”
活眼神算喟声道:“匠头果是有心之人,也罢,叫此些事情了了,匠头若还是兴趣,瞎子定当倾囊相授,但此时还是已正事为紧。”
王匠头道:“不急不急,正事为紧,正事为紧。”他满意地闭上了口,看着外面。
夜雨凄迷,深谷寒凉,上下俱透湿的活眼神算不禁连打数个冷颤,人毕竟是人,有再好的底子,也经不住尸人一般凛立雨中而无动于衷,曾老头将火把往瞎子身边移近了些,叹道:“今晚来此,怕是该要无功折返了。”
活眼神算道:“‘南海尸牙’定是有人拿了去,不过,我已想出来如何救习老板性命的方法。”
曾老头几乎脱口道:“什么方法?”
活眼神算道:“此事稍后再议,当下曾兄应随我同入谷林一遭,瞧瞧那些神秘的墓葬,里头埋的究竟是些何人?”
曾老头道:“确实该得去看个清楚。”他瞧了瞧活眼神算,看见他已冻得微身发抖,心中不免顿起酸楚。微正脸色,接又道:“瞎子和匠头在此侯着,我独身进去便可。”
活眼神算道:“曾兄……”似有话要说,但还是没能接下去,顿一顿,才道:“前方入林,不远便能看见。”
曾老头将火把交于他,又褪下一件外衣,披在他身上,才径直步进了雨中。急雨有减,却照样够冷,他直朝林子走去。
王匠头叫道:“曾老板,要不要我随你一同前去?”
曾老头身影未停,回道:“匠头在此等候,老夫即刻便回。”
话音刚落,人已消失在密林之中。
漆黑黯夜,雨声淅沥,即刻早过,曾老头却尚未归来,活眼神算脸无颜色,呆站了许久,王匠头则神情木讷,直勾勾盯着雨中的尸人,嘴中喃喃默叨着什么?
荒山幽谷,除闻风雨之声,静得极是可怕。活眼神算动了动,忽道:“匠头在低语着什?”
王匠头动也未动,始终目不离尸,道:“我在数着尸人颌下的雨滴。”
活眼神算道:“数到哪里了?”
王匠头微作惊讶,侧转过脸,道:“神算耳根如是聪灵,难道未曾听到有多少?”
活眼神算道:“瞎子当然清楚,但我却想听匠头亲口道出来罢了。”
谷底墓葬
王匠头道:“神算既已知晓,何需要我多此一举。”
活眼神算道:“匠头数这许久,我若一言道出,岂不无趣的很。”
王匠头‘嘿嘿’一笑,道:“神算到是个风趣的人,也好,那就由我揭来吧!”顿一顿,接着道:“计共五万八千七百三十五滴,神算听见的,可也是此数?”他静静看着活眼神算。
活眼神算哂然一笑,道:“匠头这数应是有少吧?”
王匠头愕一愕,道:“那神算耳闻的可是什数?”
活眼神算道:“应是五万八千七百四十三滴,匠头却有意说少八滴,瞎子讲的可是有假?”
王匠头钦佩道:“神算果然妙耳,的确是此数不差。”
活眼神算微顿,道:“刚才瞎子只说了其一,还有其二。”
王匠头一阵奇怪,道:“什是其二?”
活眼神算道:“此数若在你我说话之时,却是不差,但在你我的这一席话间,尸颌又滴下六十七滴雨水,所以,先前那数已变,应还该算上这六十七滴。”
王匠头微微一怔,目视着活眼神算良久,他实未想到,在讲话的同时,神算竟还能耳观八面,而更让他五体佩服的是,外面的雨滴何止千万,要在千万的雨滴中分辨其中之一,单这番能耐,恐怕世间已是无人可及。
雨水忧在下,尸颌水照滴,片刻的话语,此又陷入了寂寞,王匠头抬着头,仰望着夜空中纷纷落来的急雨。火光简陋,看的不甚过高太远,可他却似已经着迷。
寂静的幽谷,突炸响起一声震耳山响,猝不及防下,王匠头手微作一晃,火把险些脱手在地。极大的响声,却来去瞬及,乍起乍落中,似还分辨不及到底来往何处。
神定正色,王匠头犹有惊悸道:“神算,方才可是雷响?”
活眼神算深重道:“不像是雷,但肯定是上头传的下来。”
王匠头喃声道:“深更半夜,何来这般大的动响?”
活眼神算沉寂片刻,悠悠道:“此夜似不太平。”
“瞎子所言是极。”王匠头呆了呆,巡声望去,只见曾老头衣衫尽湿,步法迅捷,已从林间出来,他边走边接着道:“雨前都杀人,雨夜都极爱出怪事,今夜风骤雨急,必定怪事是层出不穷。”
活眼神算道:“曾兄可是发现了什样怪事?”
曾老头步将进来,抖一抖身上的雨水,道:“怪事怪事……是极怪事……”他一连道来数声怪事,只把两人弄得云里雾里。
王匠头急呼道:“曾老板,你到说说,是什样的怪事?别急吊我等了。”
曾老头轻扫两眼,道:“林间果有三十二座墓葬,就如神算所说,其间有两座最大的墓穴已被他人盗掘,据我查探了穴内葬品,具像无稍大的翻动痕迹,而棺中却单单少了两具尸体,你们说,此事怪是不怪?”
王匠头道:“听曾老板讲来,他人掘盗,极不是冲金银等陪葬物而来,到像是朝着棺中的死尸而来。”
曾老头道:“极应是如此。”他一顿,又道:“近来四村八寨,墓下的死尸时遭人盗掠,故盗尸一事虽怪,却已不是太过希奇,但此两座墓下的死尸,只恐匠头和瞎子都难以猜测其身份。”
活眼神算道:“这二人的身份定是不寻常人。”
王匠头一脸躁动,早已按奈不住,道:“曾老板,你快快说来,他们到底是谁?如不然,我可要亲自去察看察看了。”
帝王陵墓
曾老头脸色一瞬,正正道:“墓前碑上篆刻的志铭,竟是前朝建文帝朱允炆及南明最后的皇帝朱由榔,他二人……”
话未说完,王匠头和活眼神算早已是愕立当场。
王匠头截口疑声道:“且不说建文帝失踪了有三百余年,单南明永历皇帝让吴三桂绞脖于云南昆明的篦子坡时,据传当时平西王还亲自命人焚之尸首,但当地的知县聂联甲却心存怜悯,偷偷将朱由榔的尸首隐藏于绞死的破庙的佛像后,抬着一具另尸棺木焚于北门之外,可当他回身再回小庙时,朱由榔的尸首却已不知所踪,至今二十多年后具无人知晓。此时曾老板说他二人竟身葬于‘埋尸谷’,但叫我等在凤凰落盘踞了这许久,既毫不知闻,此些实令人难以置信。”
曾老头道:“匠头是信不过老夫的浊眼,还是……”
王匠头接口道:“我怎信不过曾老板,只是且先不计二帝的尸踪迷团未明不说,就算他二人果真葬身于此,那时到今日,实已是两具森森白骨,他人要上两具白骨,又作何用?”
话音方了,活眼神算道:“匠头一言,实提醒了瞎子,其实刚来到此地,瞎子便已知这里及不寻常。此地风阴谷深,皮黄内黑,木草灌密,鸟兽皆无,实是养阴上佳之地,莫说建文帝已逝三百余年,就算再加个三百年,他的尸身也未必会有腐烂,所以,瞎子敢断言,有人将二帝葬在此处,定也相中了此点,而他人取走的极不是两具白骨,应是双具肉尸。”
王匠头惊过半晌,回神叹道:“我活了大半辈子,可从未在一日间会有如此多的事情让我感到这般意料,看来今晚这雨确是极不寻常,否则怪事怎会如此之多。”
曾老头望着雨夜苍穹,道:“其实老夫当下最想知道的,还是这个神秘的人物到底是谁?来‘藏尸洞’的真实目的为何?他又怎会知道第一二道石门的机关秘密?又为何要掘取二帝的尸身,之后又该作何?……”他顿下声音,心中一连串的迷因,实让人不曾理解。
其实何止曾老头,王匠头和活眼神算亦不过如此,三人的心下无不都油燃起一种极不好的预感。
正当各自俱在心底揣测一切怪事的因原时,突传来一声比方才还要震撼的响动,直感觉脚下的地都在微微地开始晃动。三人俱让这声响动惊得为之呆愕,怔过半晌,忽又接连听到数声如野兽般的低沉的吼叫声。
王匠头首先悻声道:“响声惊天地,怒吼彻山梁,这怪声又来了。”
曾老头道:“刚才在林中,老夫也是听见了这个声音,才急着赶紧出来。”
王匠头道:“神算方说这声音传自上头,我想我等是否该即刻上去,瞧一瞧这声音到底为何物所传?”
曾老头道:“匠头此言是极,是要搞他个清楚。你说呢,瞎子?”他转看向活眼神算,脸上不禁为之一愕。
只见活眼神算脸面煞白,楞楞站在那里,似未听见他的话一般。吃惊之余,他紧接唤道:“瞎子,瞎子……”
活眼神算悠悠醒来神色,道:“曾兄,只怕你我都已有了麻烦。”
曾老头脸色一变,因为他清楚地明白,自瞎子嘴中说出来的麻烦,就决不会是那样的简单,应是挺棘手的事情。他道:“什样的麻烦?是来自这奇怪的响声么?”
活眼神算一字字道:“正是。”
死尸骤醒
怔过,王匠头双眉一扬,反倒似更兴致道:“有麻烦便好,没有些麻烦,岂不枉费了这上好的佳夜。”
活眼神算道:“匠头一言,实让瞎子振奋的很,但今夜的麻烦,却极可要了你我三人的性命。”
王匠头微惊,道:“凭我这铁手算盘,曾老板的行戒八尺,还有神算你这催命三更,难道还不够解决掉这麻烦?”
活眼神算道:“你我三人若面对的是寻常人,或可绰绰有余,但眼下的麻烦,极是死人的麻烦。”
王匠头愕声道:“死人的麻烦?”
活眼神算道:“确是死人的麻烦。”
曾老头惊疑一声,喃声道:“莫不是刚才的吼叫声,竟是死人的声音?”
活眼神算道:“瞎子一生与阴阳死人打交道,这死人的声音,瞎子听来自是熟悉的很。”
王匠头吃惊道:“难道‘藏尸洞’内又来了尸人不成?”
活眼神算道:“极有可能。”
王匠头道:“那之前的震动声又从何来?”
活眼神算微动双眉,道:“瞎子不敢断言,但或许是尸人推倒石门所发出的响动。”
闻听此言,其余二人无不都惊得木若呆鸡。
要知,‘藏尸洞’内的石门俱用三条百炼黑铁所吊,若想推倒这样的石门,拉断三条百炼黑铁,应是谈何容易。虽然尸人气力大过常人,但要生生推断三条铁链,该是有多少的尸人方才可办得到,或许,谁也不知,但三人心中又都清楚,那数目定不在少。
曾老头心念接连数转,道:“瞎子,那此时我等该怎办?”
活眼神算道:“待在这里,或可保一命。”
王匠头历目一张,微怒道:“神算可是想要我等做缩头乌龟?”
活眼神算不动声色道:“若想活命,只能如此。”
王匠头似不认识地看了看活眼神算,顿转目光,道:“曾老板,你可要留在这里,还是与我一同上去?”
曾老头想也未想,道:“我听瞎子的。”
王匠头脸上一阵难看,气急道:“想当初曾老板的一双戒尺,横扫陈家堡,踏平威武山,是何等的威风。”微转目光,接道:“神算更是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