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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风物语-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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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我不应该教他太久。——
  岁月就在百合子下决心的过程中匆匆流逝着,炎热的夏天又来了。
  “老师今年你还去下田消夏吗?”
  “嗯,准备去。”
  “那我还能去找你们玩吗?”
  “可以。”
  那天纪一一个人来了,而百合子的朋友要在那天的深夜才能赶到。于是,下午的时光就只属于百合子和纪一两个人了,他们一起去了海边。
  也没有什么事可做,就是在沙滩上晒晒太阳,感觉热了就下海游到二百米远的防鲨网,再游回来。然后和去年一样,租了条船划到海湾外的小岛上去玩。一边捡贝壳一边目送着太阳西沉到海平线下面。根据贝壳的颜色和形状,两个人挑选出了贝壳国王和贝壳王后,其余的贝壳在手掌中相互摩擦演奏着大海之歌。
  “不知明年还能不能来?”
  “怎么呢?”
  “要为高考而努力学习了。”
  “啊,是啊。”
  “也许钢琴练习也得停止了。”
  “考完再练呀。”
  “嗯。”
  “那我们拉勾约定。”
  “好啊。”
  在星空下,两个人唱起了歌,女低音和男高音配合出非常悦耳的歌声。
  百合子和纪一一起去青山的装饰品店是那次去海边之后的事情了,纪一说要把带回来的贝壳磨碎了装沙漏。
  “为什么呢?”百合子问。
  “那样可以听见大海的歌声。”隔了一口气的时间,纪一纠正说:“可以看见大海的歌声。”
  确实如此,看着贝壳的粉末从玻璃管中落下、堆积的样子,也许就能想起只有两个人度过的奇妙的海边下午,还能听见两个人唱的歌。
  冬天临近了,一天百合子突然接到了纪一的电话。
  “我暂时不能去上课了。”
  “学校的学习紧张起来了吧。”
  “不是因为这个。”纪一的语气有点奇怪。
  “那是为什么呢?”
  “我住院了。”
  “住院?怎么了?哪儿不舒服?”百合子以为只是盲肠炎之类的轻症,可是纪一的回答却令人出乎意料。
  “我的胸部不舒服。”
  “胸?……怎么了?”
  “肺结核。”
  现在得这种病的人已经不多了,百合子还以为肺结核已经被人类消灭了呢……
  询问了具体情况才知道,原来纪一感冒了一两个月还不见好,而且咳嗽得很厉害,还有脓痰,于是去医院进行检查,结果大夫让他立刻住院。
  “真糟糕!”
  “但很快就会好的,你不用担心。”
  “应该不会很严重吧。”
  回想起来,那段时间纪一的脸色确实很差,还经常咳嗽。百合子还以为他学习太辛苦了呢。
  百合子询问了医院的名字,去看望纪一。虽然只有十来天没见,但纪一的面容已经憔悴了许多。被夏日阳光晒得黝黑的皮肤变成了淡灰色。
  “你要振作啊。”
  “放心吧,帮我买有意思的书来啊。”
  “好的。”
  百合子并没把纪一的病想得有多么严重,可是再次去看望纪一的时候,医生已经决定要给他做手术了。从后来的结果看,纪一的病也许并不是单纯的肺结核,可能是更可怕的疾病。所谓手术估计医生只是把纪一的胸腔打开看了一下,然后就原封不动地缝上了……
  百合子对此没有一点心理准备,每次去医院探望纪一的时候,都觉得他的病比想像的发展得更严重,但她从没想过会发生那么严重的后果。
  “老师,看来再过一段时间我就要不行了。”
  “打起精神来,不要胆怯。我会陪在纪一身边。”
  “我会努力的。”
  “放轻松些。”
  “但是,我的病是个持久战。做手术会对身体带来很大的影响……但是如果再不切除的话恐怕来不及了。”
  “前面的路还长着呢,你会好起来的。”
  “暂时得休学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弹钢琴。”说完后纪一的肩膀剧烈地扭动了一下,突然发作的疼痛可能是手术带来的后遗症。
  纪一的病床头有两个沙漏,好像是朋友送的。以玻璃管中间的细颈为界每个沙漏的半边都被涂黑了。看见百合子注意到沙漏的特别之处,纪一就用病弱的动作拿过两个沙漏然后把透明的部分连接起来:“这个很有意思的,看!”
  纪一一下子把连接在一起的两个沙漏倒转过来,玻璃管里的沙子开始下漏。由于两个沙漏的玻璃管分别有一半被涂黑了,所以上面的沙漏只能看见下半部分,而下面的沙漏只能看见上半部分。其整体效果就是上面的部分沙子在堆积,而下面的部分沙子在减少。而两个沙漏漏沙子的速度是相同的,所以看起来就像下面的沙子漏到上面去了。
  “错觉也好,我想登得更高。”纪一好像说了这么一句。
  “?”
  当百合子再去看纪一的时候,他闭上眼睛用毛毯盖住了脸。“我想登得更高”,是纪一的愿望。山的高峰,人生的高峰……或是健健康康地活着。
  那次是百合子最后一次见到活着的纪一。
  死亡轻而易举地侵蚀了这个年轻的生命。纪一的家人早就知道他得的是绝症。而半年前纪一还如同花朵那般灿烂,也许这生命的闪光是将死之人的特权,在震彻心肺的恸哭之后百合子这样想。
  ——肖邦的音色、夏日的笑颜,也许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世外的幻想罢了。——
  百合子用圆柱形木筒将玻璃管的一半套住,她的设计是将两个沙漏纵向连接在一起,而且是把两个玻璃管透明的部分相连接。这样一来,上面的玻璃管只能看见下半部分,下面的玻璃管只能看见上半部分。百合子做得非常仔细,嘴里小声说道:“错觉也好,我想登得更高。”
  把玻璃管颠倒过来,细沙开始漏下……
  沙漏中的不是贝壳粉。而是在葬礼结束后,百合子恳求纪一的母亲从骨灰盒里拿出的几小块骨头。
  “可能有点疼,你再忍耐一会儿。”百合子用研钵慢慢研磨着,然后分成两等份,白色的、清洁的骨灰。
  沙沙沙沙,看见纪一的歌。
  白色骨灰从下往上堆积着,堆积成一座洁白的沙丘。
  第七章 纸偶人
  1
  “这段时间,你上班都是从荻洼站坐车的吗?”绀野弘坐在门口系鞋带,妻子梅子从背后问道。梅子穿着睡衣,上身还披了一件毛线衫。
  “嗯,顺便可以运动一下。”绀野弘用有气无力的语调说道。
  半年前,绀野弘一家在西武电车沿线的井荻站附近买了所房子。开始一段时间,绀野弘上班都是从井荻站坐西武线的。但是,国营电车线路的荻洼站离绀野弘家也不是太远,虽然比井荻站远一些,但走路过去也不是不可以。其实,国营电车线路到东京是一条直线,所以坐这条线路上班反倒方便一些。而且,走路对腰身还有好处,所以这一两个月来,只要天气允许,绀野弘就会选择走路去荻洼站坐车。
  “走那么远的路很费鞋的。”梅子略带责怪地说。
  一般人只会考虑如何节省车票,很少有人连买鞋的费用也算到路费里。
  ——是老公的健康重要?还是鞋重要?——
  绀野弘这样想着,可并不说出来。他不想大清早的就为了无聊的事情和老婆发生争执,而梅子也并没有什么恶意。梅子的这种挑衅就像夫妻之间在做一种比试高低的游戏。
  就是说……指摘对方的弱点可以为自己在心理上加上胜利的筹码。根据对方弱点的大小,可以分为一点、二点、三点……当然,也有炫耀自己的长处而为自己加分的办法,但是,那样的机会很少。而发现对方的弱点就要容易得多。“夫妇”这种形式,本来就带有相互发牢骚的倾向。
  “那我走了。”
  “慢走。”
  绀野弘走了两步,背后传来大门关闭的声音,紧接着是从里面上锁的声音。
  现在的这所房子是梅子发现的。如果从上下班方便的角度考虑,本应该在环线地铁圈里买房子的,但对于普通上班族来说,那样就太奢侈了。所以每次上班或者下班,绀野弘必须得忍耐一个小时的车程。在井荻住也有好处,对于孩子就学非常有利,而且西武电车沿线购物也很方便,房子的布局也算合理,所以买房子的时候绀野弘没有说话,就同意了妻子的选择。
  ——这离我儿时的家很近啊。——
  来看房子的时候,绀野弘就注意到了这一点。虽然周围的街道已有所变化,但还有很多地方是绀野弘熟悉的。从绀野弘降生到战争即将失败的一九四四年,他们家就住在荻洼站北侧的住宅区。当时国营电车线路还叫做省线,很多条省线的终点都设在吉祥寺……
  盖那所房子的时候,正是绀野弘父亲最春风得意的时期,那绝对算得上是一座豪华的日式住宅。花岗岩的门柱,大谷石做的围墙,房梁房柱用了很多名贵的丝柏……
  ——好不容易在战火中保存了下来,为什么要卖掉呢?——
  周围的人都这么说,当时绀野弘也不太理解其中的原因。
  详细的情况绀野弘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战争结束后父亲要成立新的公司,需要资金,于是就把房子卖掉了。这些事情还是很久以后听母亲说的呢。
  ——现在,那所老房子还在吗?——
  绀野弘不止一次地这样想过。
  但是想一想已经三十多年了,即使当时没卖房子恐怕也维持不到今天。父亲死了、母亲也死了,家族曾经体验过非常贫穷的生活,为了过日子,那房子迟早是要卖的。
  绀野弘早已经把旧居的事情忘记了,但是自从搬到井荻的新家后,他在走路去荻洼站坐车的途中却发现那所老宅依然还在。
  ——真想不到它竟然还在。——
  回想一下,虽然这些年一直都在东京,可是却一次也没来过这里。
  一棵柿子树越过老宅的围墙探出头来,枝头上挂着橙红色的果实。
  当时还不知道自家的房子会被卖掉,于是家人在院子的角落里撒了几粒柿树种子,其中的一粒竟然发芽了,不断成长,通过叶子判断,那确实是一棵柿子树。随着战争的发展、时局的恶化,东京的粮食供应已经开始出现紧张,饥饿的孩子们经常把小柿子树想像成挂满果实的大树。
  隔着围墙看那棵柿子树,和绀野弘记忆中的位置差不多。
  ——就是那家伙了,没错。——
  绀野弘断定这就是当时那棵小柿子树,想到这儿,一种强烈的怀念之情顿时油然而生。有熟透的柿子从树上落下,落在路旁,绀野弘用脚尖轻轻一踢那柿子,它就在水泥路上滚了起来。而当时这里全是用关东沙土铺的红土路。
  大门名牌上的姓氏,绀野弘也不认识,当然,他不可能认识的。
  ——不管怎么样,它完好地保留下来了。——
  但是仔细一看,也有令绀野弘感到痛心的地方。随处可见修缮和增建的痕迹,这些痕迹有很久以前的,也有新近刚完成的,就像衣服上的补丁一样。
  但是,房子整体上的格局没有什么变化。
  大门是左右对开的,在大门的右边一扇上开了一个小便门,一般情况下家人都是走这个小便门的。
  房间布局是这样的,一楼有接待室、六张席子大的客厅、八张席子大的起居室、四张半席子大的书房、三张席子大的佣人房;二楼有六张席子大的房间两个、四张半席子大的房间一个。根据格局家庭成员的人数和构成,只要在中间加上隔断,就可以把这些房间随意拆分。这些布局可能没有变化,不过从外面看也无法得知里面的事情。
  进入房间正门,有一个宽阔的大厅,其实只是个走廊,有四张半席子那么大。
  尽管父亲明令禁止不许在这里玩耍,但是遇到下雨的日子,这里就成了孩子们的游乐场。
  梅子知道丈夫小的时候住在这里,来看新房的时候绀野弘告诉她的。
  “我小的时候曾经住在附近。”
  “啊,是吗。”看起来妻子对此并不怎么关心。
  “已经完全没有旧时的风貌了。”
  “没办法呀。”
  星期天的时候,夫妇经常携手去荻洼站附近的商店街买东西,但是绀野弘从没告诉过梅子:“往那边一拐,就能看见我小时候的家了。”
  绀野弘心中似乎有什么顾虑,至于原因他自己也不太清楚。
  因为没有合适的机会……
  也许这是最大的原因。路过老宅的路是去荻洼车站的近路,但是要走这条路去商店街的话,就绕远了。和妻子去商店街买东西的时候,他不想走这条路,因为他不想让妻子觉得故意绕远走就是为了告诉她这是小时候的家。而且梅子也没有问过老宅的位置。
  ——她不问我,我也没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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