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风行-第8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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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陵毕竟是身为隐士,不能这样光明正大地为陈如风他们谋划,便弄出了这样的一个“不白先生”的身份,加上面具,以免让人将他与那个武学奇才韩陵扯上关系。
这个叫不白先生?可他全身都是白如雪的啊?众人只是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人,韩陵倒也不为意,双手负后,微微弯腰,向众人行了个礼。
“今天我们召集诸位来,除了是向大家介绍不白先生外,还有一件事要宣布。”江晟天用郑重的语气道,众人的目光这才重新回到了两位帮主身上,胡九未、刘宏和柴元朗三人又再露出臭脸,摆出那副好不耐烦的模样。这两个帮主少爷,又想出什么法子来取乐了?
江晟天接过韩陵递来的长卷纸,清了清嗓子道:“俗语有云,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无规不成圆,作为一个帮派,也应有自己的帮规。经我们连夜思考制定,拟出了以下帮规,下面就进行宣读!”
堂内之人,一阵议论纷纷,有的人不屑冷哼,有的人则充满质疑,只有为数很少的一部人低声叫好。
“诸位,安静!”陈如风喊道,声音之中暗含真劲,如同气波一样在内堂中扩散,所有人都为之一窒,原本还人声鼎沸、众说纷纭,现在立刻变得鸦雀无声了。
江晟天眼睛扫过一众呆住了的人,落到手中的纸上,念道:“第一,帮中成员均要热爱帮派,身系帮派荣辱,决不能做出有损帮派名声的事。”
念毕第一条,江晟天顿了一顿,眼睛再次扫过众人,眼见他们反响不大,总算是对这一条没有异议,便继续念下去。
陆续念了几条,也只是对帮中一些实则的明确而已。
直到说出“帮众不得私用帮内地域,不得聚众赌博、喧哗,就寝需在子时之前,起身则在巳时前,还需进行武术训练”这一条之时,座下立刻爆出一个反对之声,顿时如炸开了锅一样,几乎所有人的齐声反对。
“这样我们还哪里有活动空间?”一个帮众不满地举高手,做出一个恶劣的手势。一浪接一浪的嘘声,让江晟天根本没有办法念下去。
胡九未冷笑了一声,抱着臂,如此逆人心的做法亏他们想得出,许多帮众早就以这里为家了,在家中都受那么多规条约束,有谁会受得了呢。
陈如风冷眼看着,一个个情绪渐渐膨胀起来的帮众,大有要两位帮主立刻撤销这一条帮规之意,不愤之声不绝于耳,侍着人多欲令两人妥协,跟街上那些恶霸向弱民讨钱的样子没有什么区别。
念及此处,陈如风心中一怒,口吐真劲,“全部给我住嘴!”
半空之中,如同悬着一个个即将碎裂的花瓶,空气仿佛要被炸开一样。所有人都感到生命受到了威胁,个个连忙闭嘴,看着满面怒容的陈如风。
此时,“不白先生”韩陵步了出来,声调平缓地道:“各位,我希望你们能认识到,这是一个帮派,不是一个住宅,不能容许太多不协调的事情在这里发生,我们肯让你们的家属留在此居住已是天大的照顾了。你们可以到江湖各大门派去看看,有哪一个帮派是连着帮众家属一同收纳在帮派之中的?”
尽管个个人都心带怨气,不过这个不白先生却有一股强压之气死死地笼罩着众人,让他们不敢开口言。
“经我视察,离帮派门口不远处有一平旷的山地,正朝旭日,是晾晒的好地方,又有绿树成荫,方便你们谈聊。我想,诸位只是稍稍移步到那里而已,各种消遣活动依旧可以在那里进行。”韩陵面带笑容地道,尽管没有点明所谓的“消遣活动”具体为何,但众人都心知肚明。
见所有人都安静下去,江晟天继续念了下去,陈如风与韩陵联手发动无形的气在镇压着诸人,没有人再次打断江晟天。
“最后一条,若有违反以上帮规之任一,视严重程度予以警告或逐出本帮!另外,帮中所有人每人每月可得俸金一两银。”念完最后一条,连江晟天都皱了一下眉头,压制着他们头上的无形之气也解除了,所有人都不由得脸露惊喜之色。一个月有一两银?这怎么可能?那些江湖上的二流帮派也只是一个月派发三两银而已啊,更何况是天风帮这个早已入不敷支的帮派。
江晟天也朝韩陵投去不解的目光,韩陵却只是一脸带笑,不发一言。这一条是韩陵自己补充进去的,要兑现给帮中每人每月发一两银,以目前的财政来看,与痴人说梦无太大区别。
胡九未暗自好笑,帮内的情况他自然是了然于心,这种夸下海口的承诺恐怕也只能在这一刻哄一哄帮众们的欢心而已。一个月后,他们今天所说的话就自然会不攻自破,到时候,这两个少爷帮主想不下台都不行了。
刘宏和柴元朗也是老江湖,自然和胡九未想到一处去了,三人一同会心一笑,一副准备看着两个帮主怎样死法的表情。
帮众们一个个也是欢天喜地击掌欢呼,甚至有一些人的态度与先前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大赞两位帮主英明。
然而,两位帮主却提不起神来,韩陵添上的那一笔,同时也是他们不可能完成之事。但韩陵也只是在一旁淡淡地笑着。
除了陈如风与江晟天,所有人都在笑,只是那笑意所藏之念头各不相同。
第十三章:先礼后兵
不知何时,自霹守阳与霹心晴领着一队人马狼狈而回之后,在霹家庄内就很少看见二人的身影,甚至连在内庄里的下人都对此含糊不清。这一事也很难不引起霹家庄上下的注意,毕竟三当家和大小姐一同人间蒸发了,这可是不得了的事。
但似乎,二当家霹玄靖对此是毫不在意,只字不提关于两人的任何事。然而,据知情者说,在三当家和大小姐回来的当晚,二当家在聚议府中大发雷霆,在座之人个个胆颤不言,霹守阳与霹心晴理亏在前,也无法辩驳。于是,这一件便有了两种说法,一说是三当家与大小姐被逐出了霹家庄,另一说是二人均被囚禁着,原因不明。
当日随着三当家外出的那一对精锐人马,也纷纷遭到问责,至于下场如何,也无人知晓。
总而言之,霹家庄内庄所有人都变得神秘兮兮,像是要掩藏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就连主事的二当家霹玄靖也很少有步出内庄。
今夜,残月成弓,愁云密布,如帘幕一样的月辉悄然洒下,在这个幽深宁寂的庭院之中,镀上了一层光华,却又驱不尽那些人为的阴森。
庭院内,像是被人禁止了生气一样,只剩下像死人一般的氛围。一抹浓黑之中,铁栓上加上一柄金亮的扣锁,就这样严密地将这间房子紧锁起来。
屋内没有一丝光亮,只有月影摇动,一个倩丽人影,正倚着床,黑暗覆盖了她脸上的忧心忡忡,朱红的嘴唇连声叹着气。不知不觉,她已被困在这间房中两日有多了。
自从强袭天风帮,刺杀李林甫一事败后,她就一直被霹玄靖软禁在此,足不出户,也不知道三叔霹守阳状况如何,二叔又是会如何为难他,想至此处,不禁心潮起伏,不安之感在心中蔓延开去。
霹心晴心怀忐忑,再也忍受不住,一跃下床,已经换上女儿家衣裙的她速度丝毫不减,几个箭步走到了门前,狠狠地摇晃着,但门口却显然不领情,依旧纹丝不动,冷冰冰地看着这个女子,如同幻出了一张霹玄靖的脸蛋来一般,那样让人可憎厌恶,霹心晴终无处可宣泄自己的怒火,一脚踢到门槛上,换来只是脚趾上一阵酸酸的痛楚。
“可恶!”霹心晴又是几个拳头捶在门上,铁壁一般的门根本就毫无反应,霹心晴气馁地拉起一张忿忿的脸蛋,赌气似的坐在圆椅上,用像要将仇人碎尸万段一般的目光瞪向那道门。
门外,万籁俱寂,因此有脚步声迈近,霹心晴也能听得分明。
钥匙插入的声音,不消一会儿,一个人影印在了门上,门口被推开,高大的身影架在了大门上,月色照映下带着几分可怖,霹玄靖少有地带着友善的笑意,步入了房间之中,用长辈般慈祥地目光望着霹心晴。
“哼,这家伙又不安了什么好心,大半夜过来找我?”霹心晴心中暗念,不自觉地将身体往后挪了一些。
“晴儿啊,我们叔侄二人,好久也没有坐下来好好谈聊了。”霹玄靖坐了下来,拎起桌上的茶壶,为霹心晴和他自己各倒了一杯水,推到了霹心晴面前,霹心晴只是用冰冷的目光凝视着那杯水,仿佛要将荡漾着的茶水也要冻结成冰一样。
“你怎样处置三叔了?”霹心晴刀般锋利的目光望向霹玄靖,毫不遮掩的敌视从她的秀眸中涌出,而霹玄靖脸上依然波澜不惊,保持着慈祥的笑意。
霹玄靖平缓地道:“三弟他此次犯下弥天大错,按照庄中规矩,已将他逐出庄外。”说到这事,霹玄靖慈和的神色一敛,道:“晴儿,你们这次可是惹得李林甫怒火滔天,他誓要不顾一切也要找出元凶来,所以……二叔这也是无奈之举啊!”
话毕,霹玄靖脸上露出一副迫不得已才将霹守阳赶离霹家庄之相,但霹心晴也是心中明了,一个人的性格脾气,又岂会在一时一日改变?霹玄靖今日恳切而来,必定是有所图谋,心怀不轨。
霹心晴依然目含怒光,盯着霹玄靖。霹玄靖一时也好不自在,虚伪地哀叹声连连,愁眉深锁的样子几乎能让除霹心晴外所有人信服。
“晴儿,本来照霹家庄之家法,你是应被逐出山庄的。但你是大哥之女啊,我又怎会舍得将你赶走呢?当日大哥如何有恩于我,我一刻未忘……奈何他遭奸人所害,不幸逝世!我这个做二弟的,可是痛心疾首啊!”说到此处,霹玄靖脸上露出悲愤之状,仿佛恨不得要立刻提刀为大哥报仇雪恨,踏足捶胸,连泪水都快要出来了。
“哼,若你是有心为我爹报仇,李林甫早就下地府去了。”霹心晴在心中冷哼道,依然对霹玄靖这一个戏子不为所动,横眉继续看着他的出演。
霹玄靖忘情的脸孔痛悔不已,带着微微抽泣的声音道:“晴儿,如今庄内大小事务,暂且先由二叔打理,报仇之事,可待日后从长计议。他日待你年龄稍大之时,再将一切交还你,让你来亲自打理霹家庄,这也是大哥的心愿啊!”
霹心晴冷笑一声,心中暗道:“好一个拖字诀!难道我真的天真地以为,落到你手上的权力,你还会舍得吐出来吗?呵呵……可笑可笑!”
“但是,当务之急,还得请你先将‘火神墓’的开启方法告诉二叔,否则二叔难以放手帮你打理霹家庄。”霹玄靖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他此行的目的霹心晴也清晰明了,原来是因为“火神墓”。
火神墓乃霹家庄历代最秘密之地,藏于霹家庄地下通道里,蕴藏着各种威力强大的暗器武器,有的威力甚至在震庄之宝“霹雳神”之上,许多都是当初霹家庄元老所制出来的杀人于无形的夺命神器。火神墓一直被锁在深奥苦涩难解的机关之中,若不谙机关破解之法,纵使动用各种方法,也无法开启火神墓的大门。
同时,火神墓更是历代霹家庄庄主掌权的重要标志,开启机关之法只能授予每一代的庄主,而上一代庄主霹行经就在弥留之际,将机关开启之法秘授给霹心晴,这就相当于默许了霹心晴是下一任的霹家庄庄主。
霹玄靖如今态度特然转变得这样和善,显然就是为了从霹心晴嘴里得到开启“火神墓”机关之法,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坐上大当家之位。霹心晴又怎会如他所愿?他以为她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
看着霹玄靖满脸假惺惺的笑容,霹心晴微微一笑,带着轻蔑之意,轻轻地说了两个字:“做梦。”
霹玄靖的笑容迅速没去,如同飞快地换上了另一张面孔一样,目露凶光,虎爪蓦地伸出,抓住了霹心晴的颈,恶言道:“小妮子,不要敬酒不喝喝罚酒!我好言好语来求你你都不领情,可别怪二叔我辣手无情!”
霹心晴几乎要被提起来一样,高仰着头,被勒紧了颈部,连气都透不过来,但眼中依然荡漾着不服输的目光,强蕴着一口气,道:“你……你就杀了我吧……我看……你……怎么交代……你……这辈子……都别想……当上……大当家……”
如同一只恼羞成怒的狂兽一样,霹玄靖咆哮一声,一手将霹心晴甩开,霹心晴整个人腾飞而起,背部重重地撞到了墙上,又摔落回地上,嘴角已是渗出了血来,但她的笑容却是丝毫不减,带着嘲笑之意,看着霹玄靖几欲发狂的眼神。
“好!好!”霹玄靖怒火满脸,一甩袖,跨出门槛,啪的一声合上门,听着噼里啪啦的锁重新被整好的声音,最后链条狠狠地撞到了门扉上,印在门上的是那个愤然离去的人影。
霹心晴捂着胸口,勉力撑了起来,一步一跌地坐到了床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喘息不再急促,平缓过被霹玄靖弄得紊乱的内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