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金刀亭-第8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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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孔。
对于贺云,杜天林可有点后悔的感觉,明明她乃是受姐姐的指使对自己现出冷淡的表
情,自己却在盛气之下对她回敬以无理态度,说起来委实有些过份。
念及贺云,杜天林不由自主想起和她结识的经过情形,一幕幕的眼前浮过,两人自相识
迄今,可谓共同出生入死数番不休,总算能安然度过难关,贺云始终不知自己发觉她为女儿
身份,是以与自己应对之间总是毫不装腔作态,处处流露出本性。
先前一段时间她对自己可谓也像其姐一般无理刁钻,而后却大为改变,对自己柔和有
加,关怀备至,而自己对她在无形之间也感觉到相当重要性,这时突然在此等状态下互相分
别,的确在心理方面难以平静下来。
杜天林想着贺云,忽然想起与她结识的起源乃是为了那一个白布包,其中包放的是那一
方古怪的地图,至今仍然放在自己身上。
杜天林想到贺云身处金蛇帮主之妹之位,对金蛇帮中事务一定十分清楚。那金蛇帮众曾
一再拦阻秦岭诸侠要想抢夺此地图,其重要性可想而知。
贺云为了抢夺此物不惜下剧毒加害于公子的手下,地图得在手中,却瞒着金蛇帮众,以
巾覆面蔽隐身份,和自己一路同行,并将地图存放自己身上,这种种行动间充份表露出她对
自己的信任。
此刻自己既已表明与她们姐妹两人破裂,但地图却忘了交还给贺云。这张地图原本是贺
云所得,不论她手段如何,自己既已与她分道扬镳,便当将地图交还给她,这乃是作人的基
本道理。
他想到这一点,登时心中大感不安,尤其那地图关系重大,自己若是得入手中,岂非大
大占了便宜。
他越想越是不对,竟生出反转头来赶上那贺云将地图交还给她之念。
这个念头一旦兴起,心中想要再见那贺云一面的意念也越来越是明显,终于下定决心,
反身客栈之中急赶而去。
他一路急行,大约走了一个多时辰的功夫,已然赶到客栈,上得楼去,却见那贺氏姐妹
的房间空空如也,两人早已离去。
杜天林略一思索,下楼寻着一个店伙,向他打听两位年青公子的去向。
那店伙对贺云姐妹的印象相当深刻,是以还记得她们一路向西而行。
杜天林心想这两人既是一路西行,想必是去寻找那六指老人。一念及此,杜天林心中大
为焦急,想那六指老人乃是关键要处,只怪自己方才一时气愤,耽误了两个多时辰的功夫,
自己实在应该一出客栈便向西行,此时贺氏姐妹既已先行动身而去,便是无所考虑,立刻向
西方的官道上急行。
但他明白那六指老人虽以八卦图形指示向西的途径,但能否果真碰上实是渺茫得很,但
目下只要能追上贺氏姐妹,退还那张秘图倒也算是了却一桩心愿。
主意已定,便不再多作思虑,杜天林在道上全力行进,这时虽是光天化日,杜天林仍尽
量在不引起过路行人的注意之下,急向前赶。
一直行至黄昏时分,杜天林暗自估计,若那贺氏姐妹并未急行赶路而保持平常的速度,
则自己这一程猛赶大约已相距不远。
望望天色,这时夕阳西沉晚风轻拂,杜天林心想那贺氏姐妹未必便会连夜赶路,自己不
如也乘此机会打尖落店休息一晚再说。
又向前走了约明二里路程,只见不远有个镇集,杜天林在镇上寻找着一处较好的客栈歇
息下来。
才进入大厅中落坐,突见听门一动,一个人缓步走了进来。
杜天林抬头一望,心中不由一震,只见那人斜斜戴着一顶宽边竹帽,正是那丐帮叶七侠
—一
杜天林想起那日在终南山中叶七侠似曾遭禅宗人所伤,后来自己到了木屋之中,那俞平
江尚误以为自己也是丐帮中人,以后叶七侠的行踪不明,想不到在此处又再度相逢。
杜天林正想避过叶七侠,但他的目光已瞧了过来,与杜天林的目光对个正着。
叶七侠看见杜天林似乎也是一怔,杜天林沉着气看他如何行动,只见叶七侠顿了顿,微
微向杜天林颔首为礼。
杜天林面上露出微微的笑容算为回答,但他却发觉那叶七侠面上似乎掠过一丝惊喜的表
情。
杜天林心中暗暗生奇,那叶七侠打过招呼后侧过脸便行开了,瞧他的神色,不像是暗中
尾随自己的模样,好似纯为凑巧遇上自己。
看见丐帮中人物,杜天林便想起在百花谷中的神秘老人,他还在等待自己请来金刀为他
治疗内伤。
一念及此,心中不由感觉沉重非常,金刀至今行踪不明,原本与自己约定在终南山区相
见,却又因六指老人忽然失踪而形成一片混乱。
当日在百花谷中几个丐帮弟子身着黑衣向自己袭击,杜天林便曾怀疑那老者与丐帮有密
切关连,也便是因为如此,在终南山区初见叶七侠时,便以为他是跟踪自己而至,自己到终
南山的行踪只有那神秘老人得知,叶七侠如果真是跟踪自己,那便是受了那个神秘老人的指
使了。
与叶七侠第二度相逢,杜天林倒不以为他是跟随自己,否则断然不会如此冒然与自己对
面,只不知他神色匆匆有什么急事。
杜天林用过晚餐使入房中休息,心中仍自思念不停,只觉现下一身牵挂,事务繁杂之
极,很难捉摸线索,—一解决,看来还是暂且放开不想,走一步算一步罢。
有了如此想法,心中反倒感觉平静下来,这一日急赶也有了几分倦意,于是吹熄灯火,
倒头便睡。
不知过了多久,杜天林在朦胧之中似乎听见屋檐上有人行动地声息。
他内功甚为精深,便是在熟睡之中耳目也较他人清明得多,这时一闻惊讯,缓缓吸了一
口气运行周身,登时神台之间一片清明,精神奕奕。
那屋檐上又是一阵轻微响动,杜天林暗暗皱了皱眉心中忖道:“这在屋顶上的人轻身功
夫有限得很,难不成是什么最低乘的窃贼之流?”
正思索之间,忽然一个人影在窗前闪动,此刻天上月光虽然不甚明亮,但自窗门纸上望
去,仍可看出那黑影乃是倒垂在屋檐之上。杜天林仍是不动声色,准备等待对方下一步行
动。
过了片刻,那窗外人影竟然叩指轻轻弹着窗槛,发出“嗒”“嗒”之声不绝于耳。
杜天林心中大奇,看模样这来人并无偷偷摸摸的打算,好像是在招呼自己。
他为人谨慎,暗道:莫不是对方的诡计,略一考虑,微微运了一口气轻轻闪到窗槛之
下,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那窗外的人叩弹之音更大,杜天林忍耐不住,压低着嗓子低声呼道:“什么人?”
那窗外人听见屋内已有了反应,立刻停下弹指,杜天林只闻隐隐传来气喘之声,原来那
人乃是受了内伤。
到此刻为止,杜天林仍然未放下动疑之念,心中略一考虑提神凝气当胸,右掌轻出拍在
窗槛之上,将窗门向外推开。
那窗外之人轻轻一个闪身掠入屋中,口中喘气不止,急促地道:
“杜大侠……”
杜天林吃了一惊,借着淡淡的月光仔细一看,来人竟是那晚间见着的丐帮叶七侠!
杜天林不知是凶是吉,仍有不敢松懈,口中低声说道:“叶七侠,原来是你。”
叶七侠点了点头,喘着气道:“在下有急事相告。”
杜天林嗯了一声道:“叶七侠先别紧张,看来你受了内伤,足下虚浮不稳,先歇一口气
再说。”
说到右手伸出握着叶七侠胁下,将他扶了一把,移至案前坐下。
杜天林点火燃起油灯,顺手将窗门又关上了,灯火下只见叶七侠面上苍白一片,发鬓间
汗珠粒粒,分明受伤非轻。
杜天林暗暗吁了一口气道:
“伤在何人手下?”
叶七侠抬起头来望了杜天林一眼,低声道:
“西域禅宗门人。”
杜天林怔了一怔,想起数日前叶七侠似也伤在禅宗门人手下,但方才在大厅中所见情况
良好,难道这便是方才几个时辰中又与禅宗门人交过手么?
他开口说道:
“叶七侠何时碰上禅宗门人?”
叶七侠咬牙说道:“片刻之前!”
杜天林暗暗吸了一日气,禅宗门人又在附近出现,看来这附近必有什么特殊事情发生!
他微微一顿道:
“叶兄来找寻在下,不知有何贵干?”
叶七侠此时气息平复了不少,说话之间已不再喘息,他开口说道:“在下拚命突出重
围,乃是找杜大侠赶去见一个人。”
杜天林啊了一声道:“叶兄为何与禅宗门下发生冲突,难道便是因为那人么?”
叶七侠吁了一口气道:“在下并不知道那一批人乃是禅宗门下,胡里胡涂遭他们围住,
动手之后,他们自相交谈之间说出禅宗门派,在下一听不由大大吃惊,想起方才曾经遇见杜
大侠,便拚命突围而来。”
他说得还是含含糊糊,仅仅说明事情经过,却未讲出为何想起要找杜天林的原因。
杜天林嗯了一声缓缓问道:“叶七侠要带在下去见什么人物?”
他心中暗自有数,那个人多半便是百花谷中的神秘老者。他之所以有如此想法,便是有
了先入为主的观念,始终认为叶七侠这次到终南山区而后西行是受那老者的指使。
叶七侠望了杜天林一眼,缓缓说道:“去见的那人虽然早已隐退武林,但昔年名声赫
赫,便是人称六指老人。”
杜天林骤然之间震惊得几乎呆住了,大出自己意料之外,叶七侠竟然要带自己去见一再
设法寻找而不着的六指老人。叶七侠既与六指老人在一处,又连想要找到自己,可见他已明
白自己一直均在寻找六指老人的秘密,杜天林委实想不透其中的原因何在。
叶七侠望着杜天林呆怔无语的面孔,他误以为杜天林不肯相信自己所说,吁了一口气,
又道:“现下时极紧急,杜大侠千万相信叶某,此时关系重大,叶某拼命突出重围便是为了
如此。”
杜天林啊了一声道:“那六指老人现在何处?”
叶七侠微微一顿道:“山道间一所极为隐蔽之处。”
杜天林道:“叶兄方才说突出重围之言,难道六指老人此刻到处境危急么?”
叶七侠略一沉吟道:“若说危急,一时之间尚且无虑。”
杜天林啊了一声,弄不明白叶七侠此言何解,急忙说道:“愿闻其详。”
叶七侠道:“咱们两人遭禅宗门下围困,曾数度交手,追追停停先后已有两日工
夫……”
杜天林吃了一惊,原来六指老人在两日以前便为禅宗门人所发觉,他忍不住又插口问
道:“六指老人可曾受伤?”
叶七侠摇首道:“不曾受伤。他似不愿与禅宗门人对面,始终不肯出手,只有在下一人
且战且退,六指老人行动之间甚为神秘,处处显得莫测高深。”
杜天林啊了一声,叶七侠微微一顿又接着说道:“今日下午来到此镇中,六指老人忽然
带在下至一极为隐密之处,要在下一人到镇中吸引禅宗门人的注意力,在下才入大厅便见杜
兄,心想杜兄多年半也是为了要找寻六指老人,但当时心中不能确定,是以并未与杜兄说明
事实真象—一”
他说到这里顿了下来,杜天林本想追问他如何得知自己是来找寻六指老人,但转念想及
对方重点虽未说出,最好等会再问较适宜。
叶七侠略一沉吟,接着向下说道:“果然禅宗门人随后赶来,在下在镇中露形,立刻引
起他们注意,结果动起手来,叶某技浅功低,受了内伤,形势危急,忽然想起夜间曾见杜兄
投宿入店,便兴了找寻杜兄之念,拼命突出重围,此刻那禅宗门人犹在店院中四下暗自搜索
哩!”
杜天林听到这里,面色显得沉重起来,他缓缓开口说道:“在下有几处疑问想请教叶兄
一二。”
叶七剑微微一怔,似乎不想杜天林有这种时机犹自开口问疑,但他见杜天林面上凝然,
想来所问之事必不简易,自是不便开口多说,只点点头道:“杜大侠但说无防。”
“那禅宗门下可是由一个老僧所控?”
叶七侠微微摇头道:“一共四人,均为三旬上下,没有老僧在内。”
杜天林想到那禅宗老僧与灰衣一直西行,这四人想是另外一批人马,与老僧并未取得联
络。
杜天林又问道:“不知叶兄与六指老人如何相识?”
这一句话问出口来,觉得涉及对方私人事项,未免有些过分之处,心中不由暗感后悔。
果然叶七侠怔了一怔,半响也不作声,杜天林正想将话岔开,那叶七侠微微吁了一口气
道:“此事原本不能奉告,但事情既已至此,杜大侠等会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