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金刀亭-第8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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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深浅方面一决高下。
他既是使出此等打法,那金蛇帮主一切奇奥招式在尚未近身之前便已失去效用,只听灰
衣人低低吼了一声,如山内力由下向上遥击而出。
这一下可谓是强碰强,硬对硬,灰衣人以数十年功力,挟武林第一人之名,只觉双掌一
重,好比推着一块巨大沉重无与伦比的石头,他精神为之一凛,斗然大吼一声,化内家粘劲
而为外门散功。
只听清清晰晰啪地一声,四掌在半空交触,一接即散,灰衣人被由上而下的巨力震得整
个身形向后一仰,而那金蛇帮主在半空中却自闷哼一声,斜斜飘落在数丈之外,口中隐隐露
出喘气之声。
这金蛇帮主的功力莫测,杜天林老早便想知道究竟到了什么程度,这时与灰衣人接掌硬
对,显然是占了下风,杜天林不由微微松了一口气。
灰衣人虽是占得上风,但面上却毫无得色,紧张沉重兼而有之,金蛇帮主双目中流露出
疲倦之色,深深注视了灰衣人好一会,猛地身形一晃急急向木屋门掠去,闪身而出如飞离
去。
这一场大仗仅是一触即止,但已足令众人惊心动魄,灰衣人望着金蛇帮主渺去的身形,
忽然仰天深深呼吸三次,这才放下架式来。
禅宗高僧面上神色沉重,缓缓说道:“此人始终不愿以真面目示人,但一身奇功已臻此
境,错非老友你试出他为海南派脉,恐万难想像……”
灰衣人低低嗯了一声道:“方才老夫以内力虚击,察觉他转气之际有一种古怪的感觉,
若是老夫料得不差,此人尚极为年青!”
禅宗啊了一声道:“老友果真以为如此么?”
灰衣人点点头道:“怕不会错。那海南一脉武学竟一深至此,这人年纪轻轻已能练就如
此一身功夫,在中原武学上说,实是大大不可能之事。”
禅宗默然无语,好一会才缓缓说道:“老友内力造诣较之昔年有进无退,恐已达‘坐石
入地’之境了?”
灰衣人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老和尚就凭你双目中这一股内蕴的神光,欲射还敛,
你便早至极品大法之境了。”
禅宗微微一笑也不多言。
灰衣人这时心情似甚轻,面上笑容不敛,禅宗思索了一会,忽然转过脸来对杜天林说
道:“那八卦图形便是落入你的手中了吧?”
杜天林微微点头道:“令徒得而复失,图形此刻便在在下怀中。”
他微微一顿,不待禅宗再说,自己接口又道:“只是在下对这八卦图形究竟是何事物却
一无所知,但见众人争争夺夺,想必是极为要紧的事物了?”
禅宗吟了一声,意即指明杜天林此语近乎废话,杜天林却不慌不忙地紧接着又道:“在
下心想如此事物落在在下手中实是无用,不如公开于众,但这位贺兄弟临昏迷之前,曾告知
在下此物乃是属于天下一位故人,是以在下转念一想,便兴了暂代故人保管此物之心。”
禅宗听他说了这许多活,只听进那一句“此物乃是属于故人”,他心中暗暗一震,口中
忍不住立刻问道:“你那故人是谁?”
杜天林静静答道:“便是那六指老人。”
禅宗双眉一挑道:“那六指老人年近古稀,便是隐逸山林不出江湖也足有廿年功夫,瞧
施主年纪轻轻,若说与六指老人相识,老衲实是难以相信。”
杜天林正待相答,那灰衣人却微微一笑道:“老和尚,你猜错了,所谓故人,也可能是
这孩子师门方面的朋友。”禅宗怔了一怔,似平没有想到这一点。
灰衣人略微一顿,又道:“说起这孩子师门来么,却是大有可谈,廿年前白回龙之名你
还记得么?”
禅宗大吃一惊,脱口说道:“西疆回龙寺白执事,老僧岂会忘记?”
灰衣人微微一笑道:“事事均非偶然,这孩子既为白回龙门下,此来寻找六指老人,自
是不庸置疑了。”
禅宗默然无语,满面又惊又奇之色,杜天林心中暗暗忖道:“想是上次与狼骨拼命之际
施出‘一指禅’功,为这少林方丈识出师门,从他们口气之中,似乎均与师父昔年相识,而
又均在寻找六指老人,看来这六指老人乃是事情重大的关键。”
他心中思念不止,那禅宗缓缓开口说道:“施主言下之意乃是要保存那八卦图形了?”
杜天林点了点头正待答话之际,灰衣人忽又插口说道:“老和尚,你何必又要另生枝
节?现在情况明显,咱们要找的乃是六指老人,若能找寻着他本人,这八卦图形还有什么要
紧么?”
禅宗想了一想,倒也不好再说什么,他望了灰衣人一眼说道:“倒是老友,你为何要帮
这杜施主说话?”
“说出来你只怕不会相信,这小友对老夫还有一段恩情在呢!”
禅宗啊了一声,杜天林心中暗道:“他所说的一段恩情,恐怕即是指那日我带五位少林
高僧出唐泉所布的生死大阵之事而言。”过了片刻,禅宗突又说道:“老僧始终感觉奇怪,
想那六指老人本人既不在木屋之中,为何要留下这八卦图形于中堂之内?”
灰衣人嗯了一声,略略沉吟一会说道:“老夫原本与他相约在此木屋之中会面,他留下
八卦图形恐是有心之为,对了,对了……”
他突然想起一事,转过脸来望着杜天林说道:“小友,你还记得那八卦图形原本是如何
放置的么?”
杜天林怔了一怔,不明白此言何意,灰衣人嗯了一声继续说道:“老夫想起六指老人多
半留下儿八卦图形作为指路之用,若是你记住那图形原本放置的方位,便可去寻找他!”
杜天林恍然大悟,转念一想,却记起当时八卦图乃是贺云首先发现,自己糊里糊涂望了
一眼,根本不记得放置在什么方位了。
他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这个在下倒没有留神,不过这位贺云当先发觉,他可能会
说出放置的方位。”
灰衣人嗯了一声,转过头来对禅宗道:“老和尚还等什么,快设法将这‘贺兄弟’弄醒
吧!—一”
禅宗微微一笑道:“想那六指老人自认为隐世之地隐密无比,他与你相约,便放心留下
指标,总以为你可一目望见,岂知其中竟会引出如许多麻烦—一”
他一面说着,一面走到贺云身前,右手平平伸出放在贺云顶门之上。
只见他缓缓催动内力,到了第三次,贺云轻轻哼了一声,双目缓缓张了开来。
禅宗双目斗然巨睁,两道目光正正对视着贺云,面上流露出无比严肃之色。
贺云只觉心头一颤,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直立起来,禅宗缓缓收回右手,低声说道:
“十天之内多作休息,已不碍事了。”
果然贺云左右一望,只见屋中一下来了这许多人,杜天林靠近自己站在一旁,连忙低声
问道:“杜大哥,这是怎么一回事?”
杜天林微微摇了摇头道:“此事说来话长,贺兄弟,现在有事要问你,你用心想想告诉
大家好么?”
贺云怔然点点头道:“什么事?”
杜天林伸手入怀摸出那一块八卦图形道:“这一块八卦图形,当初你第一眼发现悬于横
梁之上时究竟是如何放置的,你可想得起来么?”
贺云微微一怔,思索了片刻,点头道:“不错,我还记得。”
杜天林心中一喜,忙将八卦图形交在她的手中,贺云略一迟疑,缓缓将图形竖立起来,
开口说道:“就是如此了。”
灰衣人望着那八卦方位,嗯了一声低低说道:“乾连坤断,乾位向西,六指老人乃是向
西连行甚远……”
禅宗啊了一声道:“此行向西路途遥远,难道他又重入西疆一行不成?”
灰衣人点点头道:“老夫之见也是如此。”
禅宗沉吟无语,灰衣人双眉皱起来道:“他隐居山林多年,此番竟向西行,如非有什么
大变化岂会如此,老夫可要赶快动身西行一趟,去探个仔细。”
禅宗吁了一口气道:“老僧与你同行如何?”
灰衣人微微一笑道:“老夫正还有许多事要问问你呢,那一年分离太快,许多话均对不
起来,如今难得有此良机,老夫有好几个疑问尚待你解说解说。”
禅宗点点头,将那包解药交给平江说道:“平江,你照顾你六弟,为师要速向西行,待
他痊愈之后你便随后赶来。”
平江接过那包解药,颔首无语,灰衣人却对杜天林微微一笑道:“小友,老夫日后尚要
找你好好一谈呢!”
杜天林发觉他的目光注视着自己背上的金刀布囊,微微一笑道:“晚辈随时恭候教
益。”
灰衣人点了点头,便向屋外行去,禅宗紧随其后。杜天林见他们说走便走,纷乱的情势
登时简化了,只是那金蛇帮主与自己订下后约之期,这一点实是百思不得其解。
贺云神智虽复,但仍觉精神疲倦,杜天林望着她,低声说道:“咱们先下山去吧。”
贺云点了点头,杜天林便对平江行了一礼道:“这位兄台,咱们是不打不相识,还未请
教兄台尊姓大名呢?”
平江见杜天林为人正直,心中恶感已除,点了点头道:“在下姓俞,草字平江。”
平江抱拳一礼。杜天林半扶着贺云,快步走出屋门,向山下一路行去。
杜天林与贺云向山下行去,一路上杜天林只党心中思潮起伏。他缓缓忖道:“此番来终
南,原本是寻找六指老人要见金刀谷三木,请他去百花谷中治疗那个神秘的老者,以及探求
各种继索,却不料情势急变,杂乱得一塌糊涂,如今反倒有机会与金蛇帮主单独一见,这一
场误会是吉是凶犹未可知,反正不能应对失误,否则可谓痛失良机。”
他想到金蛇帮主,立刻便联想到贺云与他的关系究竟如何,忍不住便想开口问问贺兄弟
了。
他侧过头来,只见贺云面上疲态毕现,双目微微瞌着,似乎一切均依赖着自己,望着望
着,只见她经过一段慌乱.有几缕云鬓又自布帽侧露了出来。
想起贺云乃是女儿之身,杜天林心中便是一阵慌乱,却又抑制不住地注视者她动人的面
颊,杜天林忽然有一个感觉,和这女子走在一起,似乎一切的烦恼都没有从前来得那么严重
了。
他边行边想,自己出道不过短短半年功夫,却一连遇上了好几个年轻的女子。
首先闯入他心房的乃是长白山郭氏少女,接着是柳青青姑娘,再便是这贺云了。
不可否认的,郭氏少女的白衣倩影仍清晰地在他心胸之中现起,而且每一念及她那清雅
绝伦的气度,杜天林竟有一种自惭形秽之感。那日郭姑娘说她去找寻那汤武的徒儿,杜天林
便感到极度的失望,难道在自己心底深处,已对她存下了情思寄望?
杜天林不敢多想,也不敢自问,柳青青在他心中的印象要淡得多,糊里糊涂中认得她,
又糊里糊涂遭人暗算打入绝谷,错非自己命大,怕不早已在枉死城中住下了。
柳青青曾明白示意要自己陪伴着,她对自己有好感吗?那可说不定,也许她是有意要诱
自己到“八玉山庄”之中去的。但瞧她的神态,却又是真挚无邪,塞外女子的态度坦白大方
得多,即使她对自己果有好感,凭这短短的接触,自己对她又如何?除了她那豪爽明朗的性
格之外,还是不去多想吧!
然后便是贺云了。贺云还不知自己已经知觉她为女儿之身。
她对自己的态度,先前是无理刁难,而后却变得柔顺无比。当她知道自己已经发觉她为
女子身份后,还会如此对待自己么?至少自己渴望她如此乃是不容否认的,和她在一起的时
候,自己是否随时想起她为女子身份?杜天林已经发觉贺云的喜怒哀乐,逐渐已成为自己情
感中的一部分了。
和她在一起,至少迄今为止,便会忘去其他女子倩影,而且自己对于凡事的得失之心,
便逐渐淡泊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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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金刀亭》
第二十一章 松亭之约
“松亭客栈”在附近域一带极有盛名,经营历史也久,陈设布置也远较其他小店为佳。
杜天林要了两间上房,便歇息下来。算算时日,那金刀若至终南赴约,恐怕至少也在四
五日以后,是以这三日功夫对自己来说,也算是难得的清闲。
杜天林想起自下山出道以来,终日东奔西走,冒险犯难的生活委实已过得发腻了,有三
日功夫好好休息,实在痛快无比。
他一人躺在房中,运息数周,一方面调息在终南山木屋中受俞平江惑心术影响所消耗的
内力,一面自我省察,暗觉内力造诣方面较初出道时又更深了大大一步。
这便要归功在西疆绝谷之中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