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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节

奇侠杨小邪-第29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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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镇不解:“朕再往前行,怎会抬高也先身价?”
  王振道:“皇上乃一国之尊,出征至此,已给足了也先面子,如若再往前行,似乎有种欲灭也先而后始甘心之含意,这同时也含有──也先是心腹大患之意。不灭他,将寝食难安,如此则弱了王朝威风,抬高了也先身价!”顿了顿,“事实上皇上根本就不把也先放在眼里,就算回师京城,照样可以指挥大军作战!威风更为凛然!”
  祁镇道:“早知如此,又何必出征?”
  王振笑道:“皇上此言亦有不妥,若您不出征,也先会以为您怕了,但你出征过后,十数天全然威风凛凛,已压制也先气焰,证明您并非怕他,而是不屑与他交锋才回京,前后意义之差别,何止天壤?”
  祁镇本就对他倚赖甚重,就算他另有理由而调师回京,祁镇照样会答应。何况现在理由如此充分──又保住了威风,又不屑于也先,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王振所言之好处,他当然欣然答应。
  “也好!出京十来天,朕也着实担心宫中之事!趁征讨告一段落,回师京城,也无不妥!”
  王振狡黠一笑,拱手:“皇上英明!”
  祁镇淡然一笑,稍加沉思:“先生以为朕从何路回去较为妥切?”
  王振道:“回师自无危险!取其近者即可!不防取道桑干河,循阳原……”突然含笑:“皇上可知奴才故乡就在阳原东南五十,之蔚州?若得皇上一游故居,奴才何等感激隆恩啊?”
  祁镇蓦然开怀而笑:“好!好!先生乃朕最钦佩之人,朕倒要看看蔚州山水何其灵秀?
  能孕育先生如此人才?朕怎能失去这机会呢?“
  王振也随之畅笑,心中已想着种种光宗耀祖之事。
  不多时,祁镇也下令回师,群臣闻知方自松了一口气。
  临行前郭登再三致言交代,车驾宜取紫荆关,庶能可自保而无后顾之忧。但此言对王振来说,一点效果也没有,甚而还引起其反感。大军前行十数日,也先都不敢趋前攻击,而又在关内,他敢来攻,就一举歼灭他。更反感者──何须听这小小都督佥事之言?
  他已决定,偏要唱反调。
  而王振举动,全然被小邪猜中,瓦刺军伏于阳原附近,早就准备突袭。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大军行至半途,王振家乡实是非常偏僻,连个正式官道皆无,行车甚为困难,将必损及田禾。本是想光宗耀祖,以显乡邻,但若弄坏了农作物,恐怕乡亲那股恨,就要恨入骨头了。
  再三考虑,王振只好作罢,大军旋想绕往宣府,以故意排斥郭登所言。
  此时尚书侍部邝野已惊惶而奏言:“启奏皇上,瓦刺军至今未见踪迹,当以直取紫荆关,方可无虑!”
  王振斥道:“你这是惧死行径?皇上神威浩翰,若躲入紫荆关,岂非自甘示弱?大军既能往,就能还!休得信口雌黄,贪生怕死,以损皇上威风!”
  祁镇道:“邝卿,朕往宣府取道,也好有始有终,此举该无危险才是!”
  邝野吃重道:“临行郭参将再三交代,宜取短程,不宜绕道,否则必将遭遇敌军,皇上请三思!”
  王振冷笑:“全是些贪生怕死之徒,郭登不敢对敌冲锋陷阵,只知固守,出的全是缩头主意,比起皇上神勇,何只差上千倍!你自己怕死也罢,还想奏言皇上跟你跟郭登一起缩头?”
  祁镇亦无法接受被人喻成“缩头”,当下坚决道:“邝卿不必再言,朕已决定往宣府出发!”
  邝野大急:“皇上……”
  “住嘴!”王振斥道:“皇上已决定,你还诳言胡奏?腐儒安知兵事?再胡奏就治你辱君之罪!”
  祁镇道:“邝卿你退下吧!朕自有主张!”
  邝野无奈,只好退去。
  王振冷笑不已,随后又奏言皇上。大军已绕往宣府方向。
  还好,他们未往蔚州行去,否则将遭到也先军队之突袭,无形中化解了一场劫难。
  在山区某处。
  也先和小邪位于一削平之巨树轮,摊开地图,正在研讨计策。
  小邪轻轻一笑:“人有乱算,天也有乱算!我哪知道王振突然发起慈悲,假惺惺地不敢弄坏稻禾,连光宗耀祖的事都放弃了?”
  也先对此事并未在意:“至少你早料到他会做出此事!这就非我所能料及了!”
  小邪亦感得意,王振并未脱离他掌握之中。
  也先问:“我只是奇怪,在阳原仍然可以施以突袭,你为何不赞成?”
  “阳原离大同太近了嘛!我们占不了什么便宜。”
  “但他们往宣府,还不是有宣府军支援?”
  “差别就在这里!”小邪自得一笑:“你别忘了另两路人马,只要调往钳制宣府军,而我那几位朋友都走了,靠杨洪一人,还有得战!如此我们就可为所欲为了!”
  也先诧异:“你想在宣府附近突袭他们?”
  小邪笑得更邪:“出奇方能制胜嘛!就在这里!”
  他指的竟然是靠近宣府与居庸关中央之“土木堡”。
  这简直太吓人,此堡已离北京不到两百里,而且又在宣府城后方,如若宣府出兵包抄,必能完完整整断其后路。若以一直线来分,线的两端则为北京和宣府,居庸关在中央,而土木堡又在宣府和居庸关中央,各距五十里左右。而且东北有怀来军西南有琢鹿军,足可将土木堡围得死死。
  任也先再大胆,不禁亦为此而咋舌不已。小邪好似小孩在玩拼图游戏,手指随便乱点,指中了就是目标似的?
  也先额头不禁冒汗:“你……你没错吧?攻击‘土木堡’?”
  小邪轻松自在:“唉呀!看你怕成这个样子?人说知者不怕!我看是不知者才怕!攻击土木堡,有什么好担心的?”
  也先乾笑不已:“我倒想听听有什么好处?”
  “好处可多罗!”小邪道:“光是能将祁镇给逮住这项,就足够付出任何代价了!”
  也先吃重道:“你知不知道,若是无法在短期内奏功,军队可能受到四面包抄,而陷于苦战,甚至败没?”
  “别对自己军队那么没信心嘛!”小邪解释,“土木堡看似非常危险,事实上却不尽然,因为它正好位于宣府和居庸关之间,任何人都不会想到我们会突袭此地,因为两边人马在平时虽可派兵支援,但在同时出了事,恐怕双方都会找藉口,想着‘对方可能较不严重,该由对方派兵支援’如此一来,必定形成真空状态!我保证一定很好拿下!”
  也先仍忐忑不安:“可是还有怀来和琢鹿两边人马!说不定北京仍有救兵!”
  小邪道:“这可分两种情况解释,第一种:怀来和琢鹿人马本就相当少,不足为虑,这点你图上也写明只有三千人左右。第二种:我们是出其不意地发难,大大出乎敌人意料,保证不费吹灰之力就可拿下土木堡。”
  也先问:“拿下此堡……功用在何处……想逮捕祁镇?”
  “不错!”小邪道:“祁镇经过宣府,一定不会进城,必定会改道,那时我们另一队军队就开始发难,祁镇将心惊走土木堡方向,但此堡早已成为我军占领,就此来个反包抄!效果一定非常良好!”
  也先不解:“他怎会不进城?”
  小邪哧哧笑道:“王振只不过是个挟天子以耍威风的笨蛋,他想作战?下一辈子吧?”
  顿了顿,自得而笑:“你只要想想祁镇为何不入紫荆关而绕个大圆圈转道宣府,也该知道他会不会入城了!”
  也先道:“听报来消息,王振似乎有意不接受郭登之建议,一意孤行……但郭登并未说要进宣府城方能自保……王振他会起反感?”
  小邪道:“郭登不能说,还有邝野会说,只要有人说,王振就偏不采纳,以显示他的权力无比之大!这就是他心理变态的带兵术!三岁小孩也能撂倒他!”
  也先相信小邪推测甚有可能,但他仍认为突袭土木堡太过于危险。稍加思考,问:“我们就此攻向祁镇军队,不也一样能奏效?何须先占领土木堡?这十分冒险!”
  小邪睨眼:“唉呀!危险是你自己想的!你该想清楚,若突袭,一定不可能马上奏效,此时祁镇必定会慌,就算他不慌,那些臣子也会慌,所以最后结果一定躲在土木堡;而此堡又在山顶,易守难致,我们若不拿下它,将来一样要攻,何不事先拿下?不但省时也省力!”
  也先脸色吃重,毕竟这只是推测,若弄个不好,后果不堪设想,他虽自大,却仍未狂妄到像小邪此种“无法无天,无事可惧”之地步。如此危险重重之事,他还得慎重考虑,总不能任由小邪做此几近乎“乱搞”之玩命决定吧?
  小邪似乎已猜出他的心思,无奈地喘口气:“我说嘛!你还是不够狠!这种占便宜的事都要放弃?如果你跟我打仗,十次也有九次要输!不攻就不攻!我们另外想办法!”
  也先乾乾一笑:“说真的!你那亡命勇气,本王想不佩服你都不行!但此事赌注太大。
  想个稳扎稳打的方式,虽然慢了点,一样可以达到目的,这不是很好吗?“
  “很好是很好!你好,别人就不好了!”
  小邪苦笑不已,他出此计策,虽是为了也先,但事实上仍存有私心。他虽想找王振出气,但也不愿大明军队伤亡过重,为了避开正面交锋,此计再好不过了。
  然而也先惧于冒险过大而不愿采纳,小邪阴谋也为之幻灭。再三思考。亦觉得战争本就有所伤亡,他不打,也先一样会攻,说不定到时伤亡更为惨重。
  既然无法避免,也就干了,宰了王振,将来也可避免有人再被他陷害。
  轻轻一笑,也先道:“撇开攻占土木堡不谈,你以为如何进行较为妥当?”
  小邪无奈地耸耸肩,指着地图:“先调兵埋伏宣府,以备突袭时钳制杨洪军队,而主力军移向宣府与琢鹿之间,如若祁镇大军调头,马上施以攻击,硬拼啦!只要能快速突袭成功,祁镇可能不会逃向土木堡,否则要逮人就麻烦了!”
  也先含笑:“本王自会全力以赴!”
  再商讨一阵,也先已下令调动军队,准备潜往目的地施以突袭。
  时八月初七。
  诚如小邪所言,王振并未进宣府城,大军调往京城方向行去。
  就在此时,也先大军已杀出,成千上万如排山倒海拥向祁镇部队,任谁也想不到也先会在如此靠近京城之处设下埋伏。霎时兵慌马乱,溃不成军,节节败退,群臣围着祁镇往土木堡方向行去。
  也先虽阻断祁镇倒退宣府,但仍因敌军太多而无法阻止祁镇逃向土木堡。乃下令再接再厉攻击,非得逮到祁镇而后始甘心。
  时为八月初十。黯淡黄昏。
  经过三天连续不断围攻,祁镇果然退至土木堡,困居山中,四十万大军,此时亦损失不赀,只剩几万名伤兵在做困兽之斗。而宣府、居庸关亦因自顾不暇而未派兵救援,任由也先横冲直撞,肆无忌惮地围住了土木堡。
  他终于相信小邪之判断,此是真空地带,根本不像他心中所想危机重重地区。如今祁镇困居此堡,久攻不下,他才后悔未听小邪所言,先拿下此堡。眼巴巴的算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仍未能攻陷城堡。若再拖下去,敌方救援军队若赶到,不但功败垂成,甚而将陷于浩劫之中。
  他终于又赶向坐在山坡上,悠哉看着也先久攻不下的小邪,想问问他有何妙计?
  “杨小邪……你果然没料错!祁镇躲进此堡了!”
  “你拆了城堡不就成了!”
  也先苦笑:“要是拆得了,我也不会来找你了!”
  “你以为我也能拆?”
  “若你不能,天下就没人能拆了!”
  小邪调侃道:“我又不是你,大块头一个,我没那个本事!”
  也先知道他故意为难,为了军队,只好委曲求全,歉然道:“本王实过于愚蠢,不接受你的妙计,现在方尝到苦头,在此向你道歉,还请你再次想想法子,时间已不多了!你也不想功败垂成吧?”
  小邪白眼瞪向他:“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既然弄到这种地步我也没办法了!”
  也先心急如焚:“难道就此撤退不成?”
  “有何不可?”小邪悠哉而笑:“这才是正确的方法。”
  “攻了三四天,就此撤军?我不甘心!”
  “不甘心又能如何?难道要等救兵前来扯你后腿?”
  也先含有失望:“你当真没法子?”
  “法子不是告诉你了?撤军准没错!”
  小邪口吻似有暗示什么?也先凝目瞧向他,不久忽有所悟:“你是说佯装撤军,等他们出堡之后再行围剿?°小邪轻轻一笑:”有何不可!“
  也先虽赞同此法,但他想的更多。“可是……时间短促,恐怕他们不会上当,等候救兵到来,再出堡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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