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初飞-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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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一抬头道:“到了,还好没有赶上雨!”前面一团广阔的院落悄无声息地凝立在一片黑暗之中,一道闪电亮处,寺前两个残缺突兀的石狮子在尹鹏眼中显得异常狰狞。寺门打开,一个中年僧人瞧见这群人不禁吃了一惊,石九成道:“过路客商,在此歇个脚!”那和尚瞧了一眼马背上的竹筐,一时有些犹犹豫豫的样子。尹鹏道:“里面的茶叶要是给雨浇了可就糟了,还请法师行个方便!”那和尚双手合什,道:“清明过后是谷雨,不知施主带的是几月的茶叶?”尹鹏双眉一皱,微微有些恼怒,道:“法师问这么细,想全包下来么?”那和尚面色微变,躬身道:“小僧多言了,还请施主见谅!里边请。”尹鹏一行六人被安排在寺院西侧一处偏僻的厢房内,石九成一关上门,就疑惑道:“三爷,你不觉得奇怪么,适才那个和尚说的那句话好怪!”尹鹏捻着胡须道:“这话确是有些没头没脑的,你看出什么来了?”石九成道:“这句话更象是江湖上的切口!三爷没瞧见您硬邦邦的回了一句话之后,那厮脸色微变么?”尹鹏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么说倒也有几分道理,看来这和尚好象是在等人,咱们误打误撞地送上门来,他们便将我们误当作要等的人。这寺庙确实有几分邪气,”说着拍了拍雪白的墙壁,“你曾说这宝严寺没有什么香火了,可是你瞧这不过是一间偏僻的厢房,却也如此整齐洁净,显见寺内积蓄不少哩。”“还有,”随行的风舞阳道:“适才那和尚千叮咛万嘱咐不让咱们到后院去,说是怕打扰方丈清修,哼,那后院之中是不是有什么古怪?”尹鹏定了定神,吩咐道:“啸儿不知何时才来,风舞阳你去四周勘查一番,尤其要留意寺门,瞧瞧和尚们要等的是什么人;云秋枫与木氏兄弟去后院内查看一番,记住,你们都要以小心为上,万不可让旁人看出咱们的身份!”一个时辰之后,风舞阳神色惶急地跑了回来:“外面果然来人了,是两个富商打扮的。那和尚还是问了那句话,清明过后是谷雨,不知施主带的是几月的茶叶?前面的那个瘦一些的商人低声说了一句,天下名茶,应有尽有!和尚立时有些吃惊,一个劲说,小僧眼拙,没有认出您来,还请恕罪!我听那瘦商人的口音好熟,一时却想不起是谁了。这时那和尚带着他们去了后院。”尹鹏面色一沉,道:“听他们的切口对答,倒象是个等级森严的帮会,瘦商人说的天下名茶,应有尽有,显然是一种身份的显示,这样那和尚才一副诚惶诚恐的神情。”这时外面砰的一声,一个人重重落下地来,跟着屋门一开,一身狼狈的云秋枫闪了进来,喘息道:“属下在后院遇到了一个硬点子,木氏兄弟的双剑被那人用手硬生生折断了,若非属下及时出手接应,只怕他们就要折在那里!”跟着木氏兄弟垂头丧气地走了进来,手中还各自持着半柄长剑。
石九成吃惊道:“木氏兄弟的钝剑与利剑一刚一柔,双剑合壁,从来未遇敌手,竟然被人用手硬生生折断了?这人是谁?”云秋枫道:“从身手看,好象是绝迹江湖多年的铁老怪!我们迅速退出时,铁老怪本来是要追下来的,可是后院的一间房内却有人发话道,别追了,倒要看看他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这老怪物便没再追来!”石九成脸上肌肉一抖:“这铁老怪是百变人龙萧尘机的师父,向来号称北地第一高手!可是想不到铁老怪还要听这人指令,这人会是谁呢?”蓦然间身形一晃,迅疾如电般地穿窗而出,再回来时,肋下却夹着一个和尚。
石九成并不将和尚放下来,只是铁臂一紧,口中喝问:“你这厮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做什么?”那和尚给他夹得面色铁青,呻吟道:“施主饶命呀,是方丈让我来的。”尹鹏低声喝问:“后院住的是什么人?”那和尚给石九成夹得呼吸艰涩,道:“那、那是会吃人的怪物,连方丈都怕他三分,我们都躲得远远的!”石九成手臂稍松,道:“他们住在那里要做什么?”和尚道:“他们是昨日住进来的,今天方丈命我将后院的观音阁打扫干净,好象有些贵客要在那里见面!”尹鹏见再也问不出什么来了,便命石九成将和尚点了穴道,捆住了塞到床下。他沉吟了片刻,道:“想不到铁老怪也来了,只怕是接应萧尘机来的,若要从铁老怪手中救出公主,只怕就有些难了!舞阳,你速回京师,调动大队人马接应。其余的人跟我到观音阁探个究竟!”屋外夜色沉沉,尹鹏望着头上翻滚的乌云,心中七上八下:“这鬼天气,干打雷不下雨,不知啸儿现在怎样了,公主更不知现在何处?”观音阁在寺庙的后院,供奉的是观音大士,只是此刻庄严肃穆的观音阁内却显得有些诡异。尹鹏等五人散开身形,各自潜伏下来。片刻之后,却听脚步声响,两个人一起走进了阁来。
尹鹏缩身在观音像后,听到那两人在阁内焦急地踱着步子,其中一个说:“他的架子倒是不小,竟然要老夫等他!”尹鹏的心骤然提到了嗓子眼,这声音太熟悉了,这不是自己的亲家、当朝宰相吕夷简么?
却听另一人道:“大人少安毋躁,待会便见分晓了!”尹鹏的心砰砰乱跳:“这是枢密副使郑介然的声音,难道、难道他和吕夷简竟然暗通辽国,要挟持公主?”
五、古寺惊雷
尹啸昂头望了望墨意如写的天空,心中有些焦急,一转身揽住了公主的纤腰,将她负在了背上。公主吃了一惊,叫道:“大胆,你要干什么?”尹啸道了声得罪:“咱们可要快一些了!一定要在戌时三刻前赶到宝严寺。”公主觉得耳畔风声呼呼,看到两旁的树木山峦奇快无比地向后退去,不禁低笑道:“你跑得倒挺快,伏在你背上比骑马要舒服许多。”尹啸的耳朵能觉出公主吐出的热气,他却叹了口气,很遗憾地说:“可惜你是一个公主,我还以为你是哪家的千金。不然……”公主问:“不然又怎么样?”尹啸道:“那样的话,我就娶你!”凤贞公主的脸又红了起来,好在这时尹啸也自看不到,她勒住他脖子的手紧了一紧:“我是公主你就不敢娶了么?哼,你一天到晚总是这么兴高采烈,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原来也有不敢做的事情。”尹啸脚下丝毫不缓,口中道:“你有所不知,再过三日,当朝宰相吕夷简可就要作我的泰山大人了!”凤贞公主颤声道:“什么,那个'赵妈妈'说得倒是真的,你、你要成婚了?”尹啸笑道:“你又何尝不是?”凤贞公主忙道:“那不同的,喂,既然你快做宰相的成龙快婿了,还这么东跑西颠的做什么?”尹啸笑道:“那是因为昨晚我心血来潮,想看看我没过门的媳妇长得什么模样,便去了一趟岳父家!”凤贞公主哼了一声,酸溜溜地道:“你就这么急不可待,再等几日难道人家还会飞了?怎么吕夷简也由着你胡闹,听说他可是老成持重得紧呀!”尹啸笑道:“可不是他请我去的,我是乘着天黑不请自到!”凤贞公主忍不住笑道:“你胆子也当真大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看到你的……你想见的那个人了么?”尹啸的神色却紧了一紧,道:“没过门的媳妇没瞧到,可在相府的书房之中,却瞧见吕夷简和一个人吵得正凶,我心中好奇,就留神听了几句。哪知却听到一个天大的秘密!”凤贞公主听他说得郑重,也不禁有些着急,忙道:“什么秘密,有什么人敢和当朝宰相吵架?”尹啸的思绪一下子给带到了昨晚,宰相的书房内灯火闪亮,尹啸透过纱窗头一次看到了吕夷简,那张漠无表情的脸在灯下显得深不可测:“郑介然,你说得什么话,难道那人竟然到了京师?”那被叫做郑介然的人不冷不热地道:“不错,人家死活要见相爷,为了相爷的前程,你还是去他一面为好!”尹啸听了大奇,他知道吕夷简其时还是手提重兵的枢密使,持掌枢密院大权,枢密副使郑介然还是他的下属,想不到郑介然竟然如此跟他的顶头上司说话,却不知郑介然所说的死活要见吕夷简的人是谁。
吕夷简永远波澜不兴的脸上这时也不禁有些怒容了:“你胆敢如此说话?”郑介然在上司积威之下,神色一敛,躬身道:“人家要见大人,小人的短处落在人家手中,为了自身身家性命,才迫不得已给大人出这个难题,大人难道忘了,在郭皇后重登后位的前夜,是谁为大人除去了这个心腹之患?”尹啸知道吕夷简与郭皇后素来不睦,郭皇后在位时经常指摘吕夷简的不是,后来吕夷简干脆乘机蛊惑皇上废了郭后。后来皇上又思念郭后,但郭后却在重登后位之前得了病暴薨,这已经是朝野皆知的事情了。但从郑介然所说的话来看,这郭皇后显然是死于一场阴谋。
吕夷简森然道:“哼,那时是你擅自做主潜入宫中,拍上了三记天罗摄魂掌要了她的性命,可与老夫无干!还弄得皇后面青颈淤,害得老夫为你百计遮掩。”郑介然也哼了一声:“那还不是要讨好大人?郭后重登后位,大人在圣上身边便从此多了一个掣肘之人,只怕这相位不稳呐。哼,此事若是败露,你是我的顶头上司,又素来与郭后不和,如何逃得了关系,所以咱们已经是拴在一起的蚂蚱了,大人还是听我这句话的好!”吕夷简颤声道:“哼,老夫便见一见这位辽国的北府宰相,瞧他说出什么话来!明日戌时三刻,咱们在京师外宝严寺后观音阁内见面!”尹啸听了这话险些从屋檐上掉下来,大宋当朝宰相竟然私会辽国北府宰相,而本国枢密副使更是暗通辽国,这事当真非同小可。尹啸想,这事若是告知了父亲,他说不定会大骂自己夜闯相府,然后训诫自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惜刚正不阿的范仲淹已去,朝中其他官员全是因循守旧之辈,但国家存此大患,自己岂能袖手旁观。他心中一热,便定下主意要独闯宝严寺,看看这位声名显赫的吕相要和辽使谈些什么。
一阵轰隆隆的雷声响了起来,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想这些话可不便全跟凤贞公主说,便轻描淡写地道:“和他吵架的人是他的手下枢密副使郑介然,他们吵的很凶,我一时也跟你说不了许多。我只能告诉你,他们约好今夜戌时三刻要在宝严寺碰头!”凤贞公主问:“你从相府出来,就跑到这里来了?”尹啸摇头:“我心绪一乱之时必要先去痛饮一番,黎明酒醒之后,再赶到郊外给范大人送别,然后又想起来有几招武功要向道谛老和尚讨教,顺便向他问了一问宝严寺有什么古怪。这老和尚见多识广,没什么他不知道的。我从游云寺出来就遇到你啦!”尹啸口中说话,脚下却是越行越疾,不知不觉的已瞧见前面一座黑沉沉的庙宇遥遥地从古道深林间探出头来。凤贞公主听得入神,双手不禁紧紧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这时听他言语一顿,才长出了一口气,这么心神一松之际,却发觉手中硬硬的似是抓住了什么东西。从他怀中取出来细瞧,却是一件瓷瓶。她是小女孩的心性,眼见那瓶子晶莹细致,便酸酸地问:“这是什么?倒似是我们女子用来装太真红玉膏的瓶子。看不出你一个大男人,身上倒有这个,想必是你那相爷千金送你的吧?”说着拔开了那瓶塞,正待瞧个仔细,却有一股怪异的臭气窜了出来。尹啸慌忙抢过那瓶子,掩上瓶口,笑道:“可不能乱动,这是道谛老和尚临行前给我的宝贝。听说宝严寺常有西夏高手出没,有了它,咱就不怕西夏人的诸般鬼蜮伎俩啦!”说话之间二人已经潜到了宝严寺外。
“这里就是宝严寺了?”公主瞧着黑森森的院墙,不知怎地心底透出一丝寒意。
“是,咱们从后院偷着跃进去,”尹啸低声道:“你敢不敢?”凤贞公主望着尹啸闪动的双眼,想起要去冒险,心中禁不住又是紧张又是兴奋,只是不住的点头。尹啸揽住了她的纤腰,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可要小心些了,不管看到什么,都万万不可发出声响!”脚下一点,两个人轻如落叶般地飘进了院墙。
观音阁的阁门一响,三个人走了进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吕大人,大辽北府宰相萧革大人到了!”吕夷简哼了一声:“萧大人急急渴渴地要见老夫,到底为了何事呀?”尹鹏知道这萧革是当今辽主的宠臣,他屏住呼吸向外瞧去,见那萧革岁当中年,锦衣华服,脸上却是一副笑眯眯的神情。适才说话的却是个和尚,想必是这宝严寺的方丈了,这老僧说完话后就站到了吕夷简的身后,低眉垂目,不再言语。萧革身后立着的那身材矮胖的老者却是一头乱发,顾盼之间,神色桀骜。尹鹏知道这是武功绝顶的铁老怪,当下不敢多看,大气也不出一口地凝神倾听。
萧革笑吟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