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骨丹心-第9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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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你们长鲸帮以前是服从天魔教的,现在有了新教主了,你们应该用什么礼数前往拜谒,你们自己斟酌吧。言下之意,天魔教竟是藉邀请观礼为名,要我们重归它的统属。
“史姑娘,我们长鲸帮这十多年来是已经归属了贵帮了,怎能再听天魔教的号令。因此,他这么一说,我们索性连观礼也不去了。”他说这话,当然是想得史红英赞他一句“忠心”了。
史红英心道:“可惜他没有前去观礼,否则就可以知道是真是假了。但相信这个天魔教的新教主一走不会是厉大哥。”当下说道:“大家都是一帮之主,帮会纵有大小之分,切无尊卑之别,他既然仗势欺人,那也就怪不得你不给他面子了。”
孙百寿道:“姑娘你是明理的人,说出的话,令人心服。可是厉南星这小子却是丝毫不讲道理,狗嘴里不吐人言。”
金逐流皱了皱眉头,说道:“你先别骂人,他怎么说?”
孙百寿道:“他派来的使者说道:厉帮主有言在先,请你们观礼是给你们的面子,你们愿意喝敬酒最好,愿意喝罚酒也行。去不去随你们的便,你们自己仔细琢磨吧。”
“我们都是在刀尖上讨生活的人,不至于就怕了他的恫吓。不过我们对天魔教亦不敢小觑,小心戒备,自也不在话下。不料他果然不是虚声恫吓,我们虽然有了严密的戒备,帮主还是遭了它魔教妖徒的毒手。
“那日我们的帮主从外地做了一件案子回来,在路边的茶亭喝了一碗茶,茶亭的老头儿是和我们十分熟稔的人,有时还替我们做眼线的,帮主对他当然是没有疑心。岂知喝了这碗茶之后,只不过走了一程,帮主体内如焚,越来越觉不对,这才知道是中了毒。好在有两个弟兄跟着帮主,一个送帮主回家,一个便去找那老头算帐。
“回到那座茶亭一看,只见那老头儿已是给人杀了,尸体旁边留有一封信,信中只是寥寥数字:”欲求活命,速到天魔教求医。‘用意不问可知,是要挟我们长鲸帮屈服于天魔教的了。我们不愿向他屈服,这才到此求治于漱石道长的,唉,不料如今漱石道长也给他们害死了。“
孙百寿说完之后,其他各人依次说出他们帮中的遭遇,果然祁长鲸帮遭受的大同小异。
孙百寿道:“金少侠,你瞧这姓厉的小子手段是何等狠毒,他新任帮主,为要扬威立万,竟不惜残害江湖同道,还害死了一个无辜的漱石道人。使我们求救无门,只能向他屈服。我们自问斗不过天魔教,如今只有请你们两位帮忙,代我们恳求江大侠和史帮主出头主持公道了。”金逐流道:“好,这件事情我一定给你们查个水落石出。不过,六合帮的帮主史白都则是早已死了。”
孙百寿大惊道:“史帮主武功盖世,难道、难道也着了厉南星这小子的暗算?”
金逐流道:“杀史白都的不是厉南星,是他自己!”
孙百寿莫名奇妙,睁大两双眼睛诧道:“这是什么意思?”
金逐流道:“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句话你们总听过吧?史白都空有一身武功,可惜他竟甘愿做朝廷的鹰犬,到头来众叛亲离,走投无路,终于他自己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这些人听了金逐流的话,不由得都是面面相觑,不敢搭话。
金逐流知道他们是顾忌着史红英,说道:“你们大概还未知道在西昌发生的事情吧,史白都跑去做西昌将军帅孟雄的帮凶,六合帮的大小头目不值他的所为,在他自尽之后,已经拥立史姑娘做帮主了。这位史姑娘和她的哥哥虽是一母所生,可毫不一样。帅孟雄就是她刺杀的,六合帮如今亦已加入了义军了。”
史红英道:“我哥哥罪有应得,我不能劝他改邪归正,我也很是惭愧,但愿你们能够把他当作一面镜子,不要再蹈他的覆辙。”
孙百寿听了史红英这么说,这才率领众人,向史红英行礼,说道:“属下参见帮主,谨遵帮主教诲。”
史红英道:“我刚刚说过,帮会纵有大小之久却无尊卑之别,我哥哥以前做六合帮的帮主,恃强凌弱,要你们听他的号令,年年纳贡,做他的属帮,从今之后,一切陋规,全部免了。六合帮和你们各帮,愿意结为兄弟盟帮,有事大家商量,彼此共勉。订了盟约,大家都一样遵守,你们说好么。”
孙百寿这些人一向臣服于六合帮,其实都只是口服心不服的,只因势力不敌,受了欺压无可奈何而已。听了史红英的话,皆大欢喜。
史红英道:“敝帮新任副帮主的李敦,能解天魔教所下的毒,你们不用担心,我叫他替你们的帮主解毒便是。各帮订盟之事,那就以后再说吧。”
众人越发大喜,再次向史红英道谢。史红英道:“对付天魔教之事,敝帮自然也当尽力。但其中疑窦颇多,我和金少侠意欲先行探明真相,在未曾水落石出之前,请各位稍安毋躁,不必与天魔教冲突。”孙百寿道:“是,一切听史帮主安排。”史红英道:“好,那么咱们后会有期,我和金少侠先走了。”正是:
琴剑相交情谊厚,死生未卜自索心。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一回 豪杰胸怀遭误解 鬼魅伎俩最难防
二人离开道观,路上史红英问道:“这件事当真是奇怪极了,逐流,你的看法怎么样?”
金逐流道:“定是假的无疑,据我所知,阳浩曾经用过种种威胁,利诱的手段,要厉大哥做天魔教的教主,当时厉大哥宁可和他们翻脸,以寡敌众,在秘魔崖和他们恶斗一场,死也不肯答应。你想,别人拥立他,他都不屑,岂有自己去找麻烦,重组天魔教之理?”
史红英道:“我当然知道这是假的,以厉大哥的为人,他决不会做出那些狠毒的事情。不过,我现有一个疑团,百思莫得其解。”
金逐流道:“你是否怀疑厉大哥可能还活在人间?”
史红英道:“是呀。若然他真的死了,这个假的厉南星又是从哪里钻出来的?武林中人认识厉大哥的人虽然不是太多,却也不止三个五个。比如说你的帅兄江大侠和红缨会的帮主公孙宏都是认识他的,这个假的厉南星难道不怕给人瞧出破绽?”
金逐流道:“你的意思是厉大哥可能受了别人的挟持?不过……?
史红英道:“我知道厉大哥的倔强脾气,决不肯受人挟持。不假如如说阳浩是给他服了一种什么药,使他神智不清,将他当作傀儡,是不是也有这个可能呢?”
金逐流沉吟半晌,说道:“天魔教使毒的法子稀奇古怪,难保没有这个可能。不过,仍是有个老大的破绽,这个推想恐怕、恐怕不能成立。”
史红英道:“什么破绽?”
金逐流道:“据宫秉藩说,那日他和阳浩斗个两败俱伤,宫秉藩固然伤的很重,阳浩带了几处剑伤,也决不会太轻。当日的处境。义军可能随时来到。阳浩受了伤,他还不赶紧逃跑?再说,即使他存心要把厉大哥作为人质,那百丈悬崖,幽谷中又有毒雾笼罩,他一个受伤的人敢下去吗?就算他有这个胆量,也没有这个本领了!”
史红英道:“这么说只有咱们亲自到天魔教去求见这位新教主,方能揭开真相了?”
金逐流道:“去总是要去的,但我以为还是多获得一些线索才去较好,免得坠入人家的陷阱。”
史红英道:“依你之见如何?”
金逐流道:“还是依照原来的计划,先去见了公孙宏再说。本来宫秉藩托咱们替他报信,此事不宜耽搁;二来红缨会是江湖上第一大帮会;天魔教重开香堂,一定会请公孙帮主前去观礼的。但不知公孙宏是否肯去,去了又是否已经见到了那新教主了?这两们事情,见了公孙宏就可以问个明白。”
史红英道:“对,还是你想得周到,就这样吧。公孙宏家住山东武邑,与天魔教总舵所在的徂徕山也不过只是数百里之遥。”
计议已走,两入遂即兼程赶路,前往武邑。一路无事,平安抵达。
公孙宏的名字在武邑乃是家喻户晓,金逐流毫不费力就打听到他的住址。
一路行来,接连碰到好几个骑马的人赶过他们的前头,每个人都回头向他们张望,好似对他们甚为注意。
史红英道:“这些人多半是红缨会的,知道咱们要去拜访他们的去,赶回去报信了。”金逐流笑道:“咱们本来不想张扬的,想不到还是惊动了他老人家。不过他老人家恐怕还未想到竟会是咱们一同来看他呢。”
史红英道:“不错,你是名门大侠的弟子,我却是恶名昭彰的六合帮帮主的妹子,他当然想不到咱们会在一起。”
金逐流道:“你说到哪里去了,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嘻嘻,咱们的事情,他一定还未知道:”史红英面上一红,说道:“别胡扯了。说真个的,我倒有点担心呢。红缨会与六合帮一向是不大和好的,不知他们欢不欢迎我呢?”
金逐流笑道:“他们如果知道了你的身份,欢迎都恐怕来不及呢,你是六合帮的新帮主,你一做了”恶名昭彰‘的六合帮的帮主,就要变成了善名昭彰啦。“
史红英道:“红缨会的消息虽然灵通,西昌所发生的事情,料想他们还不会这样快就知道了。不过,好在我是跟你来的,你的师兄与公孙宏交情非浅,他不欢迎我,也会欢迎你。”
公孙宏家住城南的一条山村,金、史二人穿过一个松林,远远地望见一座大屋,金逐流笑道:“咱们只顾谈话,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那人说村里最大的一座屋子就是公孙帮主的,想必是这一间了。咦,你瞧,有人出来啦!
史红英凝神望去,只见一帮人已经在山坡上列阵以待,史红英认得其中二人是在红缨会中坐第三把交椅和第四把支椅的庄远和秦冲。
史红英道:“这倒奇了,刚才在路上碰见的那几个人都是不认识我的,逐流,但却不知他们最不是认识你?”
金逐流道:“当然也是不认识的,否则他们还不和我打招呼吗?但这却有什么奇怪?”
史红英道:“这庄远和秦冲二人,在红缨会中的地位仅次于帮主和宫秉藩,他们若是事先不知道来的是你,决不会率众出迎的。逐流,这次可是沾了你的光啦。”
金逐流笑道:“不,是我沾你的光,那几个人虽然不认识你,但闯荡江湖的女子能有几人,一个女子来拜会他们的帮主,他们回去一说,公孙宏这老儿猜也猜得到是你了。我倒有点奇怪他为什么不亲自出迎呢。”
史红英心花怒放,说道:“有这两位香主出迎,已经是给了咱们天大的面子啦。礼尚往来,咱们应该快去答谢。”金逐流道:“不错。”于是两人加抉脚步,迎上前去,金逐流道:“不敢有劳……咦,你们这,这是什么意思?”庄远、秦冲带领的几十个人,倏地从两翼包抄上来,将他们困在核心,人人都是咬牙切齿,对他们怒目而视。
庄远道:“金逐流,不关你的事,你站过一边。”秦冲则已指着史红英骂道:“红缨会还不至于怕了你们六合帮,你这臭丫头竟敢如此猖狂,欺侮上门来啦!”
史红英大惊道:“这话从哪里说起?我是来拜见贵会的总舵主的!敝帮过去行事不当,容我见了公孙舵主。”
话未说完,只听得喝骂之声已是闹成一片。庄远尤其怒得双眼好似就要喷出火来,戟指骂道:“公孙舵主还没有死,你来打听消息未免早了点儿!”秦冲道:“什么打听消息?她说这些风凉话儿,分明是来戏侮咱们!庄大哥,不用和她多说废话,她既敢如此猖狂,咱们就不能让她看小了!是你上还是我上?”
庄远喝道:“史红英,我和你单打独斗,省得你说我们以多欺少。亮兵器吧!”
金逐流心里想道:“若然只是为了两个帮会间的宿怨,他们决不会如此气怒,内中想必另有原因。”当下挺身上前,叫道:“有话好说,容我们先见了公孙舵主如何?”
秦冲喝道:“金逐流,我是看在令师兄份上,才没有将你和这妖女一样看待,你可要识相点儿!倘若你定要卫护这个妖女,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这一边话犹未了,那一边庄远己然对史红英出手。庄远喝道:“你不用兵器,咱们就在掌上见个高下!”左手一抬,一招“玄鸟划砂”,拇指和食指扣成一个缺口的环形,按下的方位正当史红英胸口的“金楼”“玉闺”两处麻穴。右手则是横掌如刀,“刀”削向史红英的颈项。庄远的大擒拿手法和绵掌功夫乃是武林一绝,史红英的长处在于鞭法剑法,拳脚上的功夫远远比不上他。仗着轻功,一个“风刮落花”的式子,恰恰避开,但给庄远掌风刮面而过,亦已稳隐生痛。
金逐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