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骨丹心-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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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海天是将他当作自己人看待,所以很坦率地问他。上官泰苦笑道:“江大侠法眼无差,这厮的掌力委实厉害,是在我的身上留下后患了。我因为要赶来报讯,曾用内功将热毒逼出体外,不料余毒未能清除,凝结在膝头盖的地方,由于连日赶路,膝盖的骨头有几处破裂了。不过我的伤不算要紧,至多一足残废而已。竺大哥的内伤却非从速疗治不可,否则恐怕他的这一身武功会因此废了。江大侠,你和少林寺有深厚的交情,竺大哥和少林寺的方丈也曾有权山比武之雅,你可否替竺大哥向大悲禅师求两颗小还丹,小还丹乃是疗治内伤的无双圣药,倘有小还丹配合上竺尚父的内功,一定可以药到回去。
江海天道:“这个容易,不过恐怕要花些时日罢了。倒是你的伤虽不严重,对症的药一时间却难以找寻。我有天山雪莲炮制的碧灵丹可以给你清除余毒,但还要有续筋驳骨的良药,才能够完全医好。你在我家里住个十天半月吧,我想办法替你寻找。”
上官泰皱了眉头道:“恐怕不能耽搁这许多时候了。我不紧要,怕是竺大哥的病情会有变化。”
江海天道:“这怎么办?我到少林寺打个来回,至少也得十天半月。”
全逐流忽地笑道:“师兄不必着急,上官前辈所需的两种药物。我的身上就有。”上官泰喜出望外说道:“哦,你有吗?”语气之中,还是带点半信半疑的样子。原来他见金逐流年纪太轻,未敢十分相信他的话。
全逐流拿出一个盒子,打了开来,说道:“这三颗小还丹是姬伯伯给我的。”上官泰吃了一惊,说道:“你的这位姬伯伯是三十年前名闻天下的那位神偷姬晓风吗?”江海天代答道:“正是此人。家师和姬老前辈同住在以前乔北溟住过的火山岛上,师弟是最近才奉了家师之命回来的。”上官泰这才知道金逐流是金世遗的儿子,自然是对他另眼相看了。
金逐流笑道。“这是姬伯伯三十年的从少林寺偷来的,不知还能不能用?”上官泰道:“小还丹是不会变坏的,一百年也还能用。竺大哥伤势虽重,有两颗也足够了。你自己留下一颗吧。”
金逐流接着取出一只小小羊脂白玉瓶,说道:“这是我刚刚从文道庄身上偷来的,里面装的是续断膏。我多爹说文家的续断膏用来续筋驳骨,功效可以及得上千年续断。”
上官泰道:“金少侠,多谢你赠药之德,我不知该如何报答你才好。”金逐流笑道:“多谢什么,反正都是偷来的。”
上官泰道:“好,难得金少侠如此豪爽,那我也不客气了。几时你到大凉山来,容我与竺大哥和尽地主之谊。”金逐流道:“我是要去拜见竺老前辈的,不过恐怕得在半年之后。”竺尚父和上官泰都是讲究恩怨分明的人物,尤其是竺尚父,以武学宗师的身份,更不肯轻易接受别人的恩惠,所以后来金逐流很得了他的好处,这是后话。
上官泰谢过了金逐流,接着对江海天说道:“江大侠,还有两件事情要和你商量商量。”江海天猜到了几分,笑道:“夏儿、轩儿,你们都坐拢来听。”
上官泰道:“这次我本想带纨儿来的,但竺大哥遭了意外,清华要她作伴,服侍她的父亲。我只好单身来了。”江海天道:“反正他们年纪还小,迟些订婚,也不打紧。
“上官泰道:”竺大哥也很想念光夏,他的意思是要我把光夏和道轩带去,将来就让他们在西星成亲,你看可好?“
江海天道:“我正要他们在义军之中多些历练,这样最好不过。”李光夏与林道轩二人,一个想见竺清华,一个想见上官纨,听得师父答应,心里都是暗暗欢喜。
谷中莲笑道:“你是轩儿的岳父,竺老前辈是夏儿的岳父,他们以半子的身份,理该跟你们的,不过,这两个徒儿我们夫妇教养了多年,一旦离开,可是有点舍不得呢。”
上宫泰哈哈一笑,说道:“江夫人,我们恐怕还要借重你的一个徒弟呢。”江海天道:“对啦,你要和我商量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上官泰笑容一敛,面色显得有几分沉重,说道:“这件事可是公事了。西星与小金川之间虽然有清军隔断,但却是互相呼应的。竺大哥受了伤,西星重陷敌手,竺大哥固然要遁入深山,力求自保,小金川的形势也因而吃紧了。目前我们最需要一个懂得行军用兵之道的人才,替代竺大哥指挥作战。小金川方面的冷铁樵曾派有人来,希望我们能出一支奇兵打开这劣势局面。他们还提出了最适宜的统帅人选,江大侠,你一定会知道他们要推选的是谁了。”
江海天笑道:“哦,原来你们是打幕华的主意。”江海天的大弟子叶幕华三年能曾当过援川义军的首领,和小金川方面的义军领袖冷铁樵曾共同作过战的,由他未协助竺尚父和小金川合作抗战,当然是最适当的人选了。
上官泰道:“不错,你可以放叶少侠走吗?”江海天道:“你几时走?”上宫泰道:“我想明天就走。”江海天道:“你远道而来,本来应多住两大的。但竺老前辈那边等着你回去,我也不挽留你了。慕华,秀凤,你们夫妇今晚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就和上官前辈动身吧。你的两个师弟,今后就由你替我管教了。”叶慕华夫妇应了个“是”字,便即告退。
江海天道:“小女这次出阁,各方客人来得甚多,我恐怕还要忙几天,明天不能和你们一同走了。上官泰笑道:”你肯要我带走你的三个徒弟,我已是感激不尽。“江海天道:”竺老前辈受了伤,我应该去探望他的。在今年年底之前,我会到大凉山的。“江海天的计划是在竺尚父那儿过年,然后进京赴约,在元宵节会见师父所指定要见的那个神秘人物。
江海天与上官泰订了后会之期,便叫林道轩带上官泰入房歇息,李光夏也随同告退了。
江海天把金逐流留下,说道:“师弟,你有什么打算。”金逐流道。“我想在江湖走走,访问爹爹的几位好朋友。”江海天道:“好的,以你的本领,在江湖上已经罕人能劫,无须我照顾你了。不过,你要记着不可挟技凌人。”金逐流对这位大师兄颇有几分敬畏,说道:“小弟记得师兄的教训。”江海天道:“你准备什么时候走?”金逐流道:“我想和秦元浩同走,恐怕明天也要动身了。”
江海天诧道:“你何必走得这样匆忙?这里有许多武林朋友,我想你和他们认识认识。就是秦元浩我也想他留多一天,让他和小一辈的结交结交。”金逐流不敢把秦元浩的私事告诉师兄,心里想道:“封子超总不会打死他的女儿,迟一天再和元浩去打听她的消息也还不迟。”于是说道:“好咱,我把师兄的意思和元浩说去。”
江海天道:“且慢,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师父叫我在明年的元霄晚上,到北京西山的秘魔崖去会一个人,你可知道这件事情?”金逐流道:“爹爹没有和我说过。”
江海天道:“明年元霄,你要是赶得来的话,咱们也可以在北京的西山相会。”他以为师父要他所见之人,和师弟相会,想必也无关系,是以和师弟订下了后会之期。金逐流性喜热闹,心里想道:“爹爹不知要师兄会的什么人,连我也不知道。”带着几分好奇,欣然答应。
当晚金逐流和秦元浩同住一间客房,把江海天想要他多留一天的意思和秦元浩说了。秦元浩这次代表师父来江家道贺,他师父的意思本来就是要他藉此机会多交朋友的,何况又有主人的盛意挽留,因此秦元浩虽然惦记着封妙嫦,也只有答应了。
续断膏果然十分灵效,第二天上官泰的膝盖已经医好,余毒亦已拔清了。他带来叶幕华夫妇与李光夏、林造轩四人同走。一阳子、仲长统等人也在这一天之内先后向江海天辞行了第三天金逐流和秦元浩同走,他们兼程赶路,当晚就到了徂徕山。秦元浩说道:“你悄悄去封家看一看,我只要知道封姑娘的情形就行了。”
金逐流笑道:“不行,不行,人家好心待你,你怎可不去见她一见?”秦元浩面上一红,说道:“我这样跑去算是什么?太不好意思了!”
金逐流越发大笑,说道:“好呀,你这小子自己不敢去,如要我代表你去和封姑娘私会,我这又算是什么?大丈夫光明磊落,要去就光明正大的去,怕什么?”秦元浩道:“你叫我怎样和封子超说?”
金逐流道:“封子超这次全靠了你,他才不至于与文道庄同一命运——丢脸坍台。他若是稍有良心的话,对你应该当作恩人道谢才是,你却怕见他?好吧,你找不到籍口是不是了你跟我来,我替你说!”
秦元浩道:“这个,这个……”金逐流生性不羁,他却是有点拘谨的。正想说道:“这个恐怕不大好吧?”金逐流己不由分说,将他拉到了封家的大门的,大声说道:“我的朋友喝了你的桂花陈酒,十分欣赏,如今我也想来向你讨一杯喝啦。你是招待过秦元浩的了,这次想不至于拒绝我们吧?”
全逐流用的是“传音入密”的功夫,封家若是有人,决没有听不见的道理。可是里面却是毫无反应。
金逐流哈哈大笑,说道:“你招待也好,不招待也好,我既然来了,就吃定你了!你不开门,我自己不会进来吗?”秦元浩正要说道:“不好。”话未出口,只觉身子一轻,已被金逐流拖着他越过了墙头。
金逐流本来准备有人偷袭的,但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进了封家,却连鬼影也没看见一个。金逐流侧耳细听,也听不出有丝毫声息。仔细看时,只见庭院里有凌乱的足印。
金逐流皱一皱眉头,说道:“看这情形,只怕他们早已走了。不过,咱们既然来了,也就进去看看吧。”
他们穿堂入室,搜查文道庄父子所住的客房和封子超的房间,都不见有人。金逐流在一间房里找到一坛桂花酒,闻了一闻,笑道:“这是真的桂花酒。”喝了一口,又找来了一个葫芦,盛满了酒带走,笑道:“姬伯伯传下来的偷儿规矩,进了别人家,决不能空手而回。”
到了后面的庭院,秦元浩有所发现,“咦”了一声,说道:“这几根竹捧插在这里是什么意思?”原来在庭院中间插着九根竹棒,中间的一根竹棒被斫了一刀,当中剖下,分成两边。庭院是碎石和泥土混合的地面,竹棒插得进去,可见插棒的人定是个内家高手。
金逐流笑道:“原来是仲帮主来过了。丐帮中人插竹棒等于是留刀示警的意思。但只有帮主才有资格插几根竹棒。”金逐流虽然是回国未久,但因姬晓风时常给他讲述江湖上的各种规矩,却是比初出道的秦元浩懂得多。
秦元浩吃了一惊,说道:“哦,这等于是留刀示警?那么仲帮主想必是已知道封子超是什么人了?但中间这根竹棒被剖开,这又是什么意思?”
金逐流道:“是有人向他挑战。”秦元浩道:“文道庄不是受伤了吗?封子超怎能有此胆量?”金逐流道:“只怕是另外有人,不一定是封、文两个。”
金逐流心想:“封子越不知是给仲长统吓跑的,还是他根本就不敢回家。从庭院里的足印看来,来过这里的显然不止一人。”
秦元浩道:“他们既然都走了,咱们出去吧。”金逐流笑道:“忙什么,到你那位封姑娘的香闺里看看吧。”封妙嫦的卧房是在最后一进房子靠近花园的一间房间。秦元浩面上一红,说道:“金兄,说笑了。”金逐流面色一端,说道:“不是和你开玩笑,说不定她会留有什么东西给你呢。”秦元浩无可奈何,只好跟着他走。正是:
桃花流水杳然去,崔护重来不见人。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七回 锦帐低垂人已杳 琼浆难得客归来
金逐流推开房门,但见锦帐低垂,妆台尘暗,金逐流笑道。“元浩兄,你这位姑娘已走了好几天了,也没东西留给你,你失望了吧?但这样也好,她不是跟她爹爹走的,你可以放心了。”金逐流从梳妆台上尘埃未拭的这个现象,推断出封妙嫦已走了好几天。所以封子超即使曾经回家,他的女儿也决不是跟着他走的。
秦元浩道。“那么咱们还进去做什么?”说话之间,金逐流已拖着他进了房间,忽地在他耳边悄声说道:“你揭开帐子瞧瞧!”秦元浩满面通红,说道:“这怎么可以?”金逐流把他一把推上前去、说道:“我叫你揭你就揭,不必害怕!”
原来金逐流隐约听得帐内似有微弱的呼吸气息,这有两个一可能,一个可能是封妙嫦受了伤,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一个可能是另有高手躲在她的床中。内功有一定造诣的人可以控制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