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骨丹心-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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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长统等人听得金世遗行期有定,见面可期,皆大欢喜。
江海天则是心中一动,想道:“师父叫我在明年的元霄节到西山秘魔崖去会一个人,他自己也要到了那天才能决定回不回来,这两件事不知可有什么连带的关系?”
席散之后,江海天道:“华侄你带师叔进后堂歇息,给师叔换过衣裳。”金逐流向江海天笑道:“师兄有命,我可不能再做小叫化啦。”江海天笑道:“你在江湖游戏风尘我不反对,但在家中与宾客相对,还是整洁些儿的好。”金逐流笑着应了声“是”。于是随叶慕华进后堂更衣。
李光夏与林道轩也随着进去陪这位刚认识的小师叔。江海天门下四个弟子,叶慕华、宇文雄二人年纪都比金逐流大些,李、林二人则比金逐流小一二岁。他们见小师叔武功又好,人又风趣,更难得的是年纪又和他们差不多,因此都很想和这小师叔亲近亲近。
江家开的是“流水席”,江海天还要在外面招待客人,叶慕中带领金逐流进入后学更衣之后,也要出来帮忙师父送客,于是就让他的两个师弟陪金逐流在后常闲话。李、林二人缠着师叔谈论武功,谈说海外风光,十分高兴。金逐流知道仲长统、一阳子等人今天是不会走的,他也不喜欢应酬,乐得在后堂歇息,待客人散了,再和这几位武林的老前辈叙话。
新郎新娘敬完了酒,由耿秀风陪他们回到后堂,准备歇息半个时辰,等下一轮酒席开时再出去敬酒,江晓芙回到后堂,放下了新娘的矜持,和两位师弟取笑道:“小师叔,幸亏有你来了,才逗得他们这样高兴。你不知道,他们今天一整天都是郁郁不乐呢。”
金逐流作了一个诧异的神气,说道:“是么?嗯,这就是你们不对了,师兄师姐大喜,你们为什么还不开心?”耿秀凤笑道:“小师叔,你不知道他们正因为师兄师姐今日成亲,他们是眼红起来了,不知几时才轮到他们。”李光夏和林道轩,涨红了脸,说道:“小师叔,你别听师嫂和师姐的胡说。”
江晓芙道:“什么胡说?你们敢说不是各自在想念着心上人么。”金逐流笑道:“哦,他们年纪这样小就都有了心上人么。”江晓芙道:“也不小了,他们一个十九岁,一个十八岁了。李师弟的心上人是武学大宗师竺尚父的女儿,林师弟的心上人则是天柱峰山主上官泰的女儿。师父的意思本来想在今天替他们说定亲事的,可惜这两家人到现在都还不见到来。”
耿秀凤接着解释道。“竺尚父、上官泰这两位老前辈与师父交情极厚,我们的帖子是早两个月发出的,按说他们两家父女今天是应该来的。师父就准备待他们一来,便替李、林两位师弟定实婚事,锦上添花,让宾客们更多高兴。他们口里不说,心里却在着急呢!左顾右盼,盼到现在他们两家都还没来。所以也就难怪他们郁郁不乐了。”李光夏和林道轩给她说中心事,满脸通红,做声不得。
江晓笑看了看天色,笑道:“天色将晚,今天大约是不会来了。不过你们也用不着心急,在江湖上行走,迟到一天,那也是常有的事。明天他们一定会来的。”李、林二人心里都是想道:“他们早就接到了帖子,以他们和师父的交情,只有早来,哪有迟来之理?”他们心有所疑,不觉形之辞色。
耿秀凤笑道:“你们害怕什么?怕煮熟了的鸭儿飞了吗?你们亲事虽没说定,姻缘早已定了。竺清华配李师弟,上官纨配林师弟,两家长辈早已是同意了的。定亲不过是办一办仪式,知会亲友而已。嗯,你们若是心急,待我出去看看。交代你们的叶师哥,他们一来便立即给你们报喜。”
话犹未了,只见叶慕华已经进来。耿秀凤笑道:“刚说营操,曹操便到。怎么样,你可迎着了贵客?”叶慕华缓缓说道:“上官前辈来了。”“耿秀凤大喜道:”林师弟,你听见了没有?还不快快去迎接你的泰山?“但叶慕华却殊无欢喜的神色,耿秀风蓦然一省,说道:”怎么,只是上官前辈一人来么?“江晓芙道:”竺家父女怎么不来?上官纨呢,她总该跟她父亲来吧?“
叶慕华道:“不,上官纨也没有来,就只是她的父亲上官泰来了。上官前辈,他、他……”林道轩忙问:“他怎么样了?”叶慕华忽地“嘘”了一声,说道:“师父陪上官前辈来了。你不用出去啦,见了他就明白了。”
主人陪一个宾客进入后堂,这是少有之事。虽说上官泰的女儿与江海天的徒弟将要订亲,以亲家的关系,可以让上官泰进入后堂。但外面多少武林朋友,上官泰刚刚来到,不与相识的武林朋友寒喧,立即就由江海天带他进来,这事却是颇出情理之外的。
林道轩隐隐觉得不妙,只见上官泰已经随着师父进来。上官泰面如黄蜡,似乎是大病了一场,还未曾痊愈的模祥。林道轩吃了一惊,上前问好。
江海天道:“这位是我的师弟,名叫金逐流,你们还没有见过。好了,现在在此的都是一家人,上官前辈,你可以说了。不过,你要先歇一歇吗?”林道轩这才知道上官泰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告诉他的师父,不想当着众人来说,这才由师父陪他入后堂的。
上官泰苦笑道。“我没关系。我伤得不重,只不过连日赶路,所以才显得憔悴了些。”林道轩惊道:“上官老伯,是谁敢伤了你?”上官泰道:“这个我慢慢再说,我要先说一说竺大哥的事情。”江海天道:“是啊:竺老前辈是为了何事,不能前来?”
上官泰叹了口气,说道:“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福,竺大哥,他、他是遭了不测之祸!”此言一出,连江海天也不禁大吃一惊!
江海天吃了一惊,连忙问道:“竺老的辈遭了什么不测之祸?”
上宫泰道:“遭人暗算,受了重伤。”江海天听说竺尚父还是活着,方始放下了心上的一块石头,但仍是惊骇不已。
要知竺尚父乃是当世的武学宗师,武林公认为仅次于江海天的天下第二高手,那人即使是偷施暗算,但能够伤得了他,这也是极不容易的了,江海天免不了要问:“这人是谁,用什么方法伤了他的?”在江海天的心里以为这个人必定是武林中著名的魔头,岂知上官泰说了出来,竟大出他意料之外。
上官泰道:“竺大哥占了西星之后,四方豪杰,投奔他的很多,有一天来了一个汉子,自称是凉州人氏,姓名叫做帅孟雄,约有四十多岁年纪。嗯,江大侠,这个人的名字你可听过么。”江海天皱皱眉头,说道:“从未听过。竺老前辈就是受他所伤么?”
上官泰点了点头,说道:“这人来了之后,和竺大哥谈论武功甚是相得。但他却没有参加义军,只是以朋友的身份和竺大哥往来,大约每个月总要来一次。”江海天心里想道:“竺尚父也未免太过粗心大意,怎能让一个不知来历的人出入军中。”
上官泰接下去说道:“竺大哥和他往来了相近两年,从未对他起过疑心。这人装作个性喜武学的隐士,一来就与竺大哥谈论武学上的种种疑难问题,从不涉及外事。竺大哥也很推重池,认为他的武学造诣,可以列在天下五名之内。正因为他们往来两年,从没出过事,所以竺大哥才会受了他的暗算,丝毫也没有防备。”江海天道:“他是怎样暗算了竺老前辈的?”
上官泰道:“出事那天,我们父女正在西星。那一天也就是恰巧接到了你的请帖的那一天,竺大哥和这个帅盂雄又在谈论武功,帅孟雄道:”人人都说江大侠的武功天下第一,你可曾和他交过手么?‘竺大哥道’没有正式交过手,但也曾试过一招。那次我在邓山和少林寺的方丈大悲禅师较量内功,他把我们分开,我们两人的掌力都打在他的身上,他也禁受得起。依此看来,他的武功至少比我高明一倍。‘帅孟雄叹道:“唉,天下竟有如此高人,可惜我尚无缘与他相会!’竺大哥笑道:”江大陕深藏若虚,你就是和他见了面,他也绝不会就与你比试武功的。‘帅孟雄忽道:“咱们谈论武功也谈得多了,却从未互相印证,今日试试如何?我无缘与天下第一高手印证,向天下第二高手请教,也可了一桩心愿。”
武林中的好朋友切磋武功称为“印证”,这是与普通的“较量”不同的。“较量”要分出胜负,“印证”则不一定要分出胜负。“较量”可以含有敌意:“印证”则纯属友谊的切磋。
武林中的高手绝不轻易与人较量,就是“印证‘武功也是少有的事。江海天心道:”竺尚父若不是把他当作知己,决不肯与他印证武功。这人花了两年工夫,骗得竺尚父把他当作知己,也真可以算得是处心积虑了。“
果然上官泰接下去说道:“竺大哥对他从没猜疑,那一天竺大哥的兴趣又很好,于是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他。两人在院子笔交手,那人时招数很是古怪,我看不出他是什么门派。交手约有三十来招,竺大哥使了一招‘阴阳双撞拳’将他的‘截手法’封住,笑道:”天下第二高手我不敢当,只是比你大了几岁年纪,功力稍高而已。‘帅孟雄道:“不错,我是甘拜下风了!竺大哥哈哈一笑,将掌力徐徐收回,缓缓说道:”你的招数很是精妙,可惜未能曲尽其变,否则我就破解不了。’就在此时,帅孟雄忽道:“是么?我这招还有变化的!突然‘乒’的一掌,把竺大哥打翻!”
李光复诧道:“竺伯伯的功力高过他,却怎的会给他打翻了?”
江海天道:“功力大致相当的高手罢斗,必须把内力徐徐收回,才不至于伤了自身。竺老前辈大约是因为听了那句已说出了‘甘拜下风’的说话,所以毫无防备。而那厮却突然把内力尽发,在一收一发之间,就像后浪推迫前浪一样,那厮的内功加上竺老前辈的内力,都打到了竺老前辈身上,焉能不受重伤?”
上官泰说道:“正是这样。当时竺大哥大吼一声,喝道:”你,你好。‘站起来发出一记劈空掌,帅孟雄冷笑道:“我当然好,你,可是好不了了!你若是想死得快些,尽可和我再斗。”
江海天叹道:“竺老前辈也太过心急报仇,此时,无宜再运内力?只怕要伤上加伤了!”
上官泰道:“江大侠猜得一点不错,竺大哥发了一掌,身形晃了两晃,又倒下去了。可是那帅孟雄受了他这记劈空掌,也是禁不住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我连忙追上去,待要擒他住了,惭愧,惭愧……”
上官泰的功力比竺尚父相差不止一筹,江海天不必问他已知他们交手的结果,说道:“胜负兵家常事,武林中的高手也从无一人能够保持不败的,何足介怀。”
上官泰叹口气道:“我惭愧的是这厮已受了竺大哥的一记劈空掌,我却还是敌他不过。但也幸亏有竺大哥发了这一记劈空掌,耗损了他的几分内力,我才不至于受了重伤。”
江海天道:“你和他交了一掌,可摸到了他的武功是什么门路么?”
上官泰道:“双掌相交之际,我只觉得他的掌心如同烧红了的铁块一般,比欧阳伯和的雷神掌似乎还要厉害,却不知他是什么路道。”
江海天道。“能以热毒的掌力伤人,比雷神掌更厉害的只有前辈魔头赤神子的这派武功。看来这厮恐怕是赤神子的衣钵传人。”
赤神子是和金世遗同时的邪派教人,年纪则比金世遗长许多,三十年前他到珠穆朗玛峰找一种药草,受不了高山严寒,死在喜玛拉雅山上的冰河之中。
江海天道:“暂且不必管他是谁,竺老前辈的伤怎么样?”
上官泰道:“竺大哥伤得很重,但好在他的内功深厚,还不至于有性命之忧,不过,也只能卧床,不能行动了。”
李光夏道:“姓帅这厮为什么无缘无故的伤了竺伯伯?查出了他的身份么?”
上官泰道:“起初我们都不明白,但过了几天就明白了。这厮处心积虑来伤害竺大哥,内中实有一大阴谋,并非只是为了私人仇怨的。”
江海天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上宫泰道:“此事三天之后,清兵便大举来攻,竺大哥卧病在床,军心大受影响。结果是西星又给清兵捞回去了,竺大哥这支义军伤亡不少,如今已遣入了大凉山中,恐怕不是短期间内可能复起了。”
江海天道:“上官前辈,你虽然没有受伤,但连日奔波,身体是否也有点感到不大舒适?”
江海天是将他当作自己人看待,所以很坦率地问他。上官泰苦笑道:“江大侠法眼无差,这厮的掌力委实厉害,是在我的身上留下后患了。我因为要赶来报讯,曾用内功将热毒逼出体外,不料余毒未能清除,凝结在膝头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