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孤剑-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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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形还未站稳,小姑娘又已腾身而上,欺身进步之间,同时一声娇叱道:“酸丁,你就是这几斤蛮力气么?手都不还就想跑,姑娘可不依你!”
话完招出,双掌扬处,一击前胸,一抓面门,莲足跟着一记“魁星踢斗”,踢向小腹。一式三招,同时攻出,掌吐内力,指带劲风,直如电闪雷奔,凌厉至极!
圣手书生虽是武学渊博,但却看不出这小姑娘的身法招式,心中不由十分惊异!忙不迭左手“如封似闭”,右掌“巧打金铃”,眼看她踢向小腹的莲足就要沾身,猛地身体后仰,一式“长桥卧波”,身子贴地倒卷,退出丈来远近。
别看小姑娘年岁小,临敌经验却是极其老练,眼见自己几招凌厉的攻势,对方竟然能够闪开,就知眼前这酸丁不是易与之辈,若不早出绝学,只怕一时半刻还不能制胜,当下心随念转,就地一式“龙门跃鲤”,身形凌空拔起,半空一声娇叱,头下脚上,宛如陨星下坠,两手疾向对方头顶抓去!
圣手书生上场仅两个照面,就被对方逼得连连后退,不由发起急来,自己身形刚刚站起,她平空斜泻的攻势,又已疾射而来,此时闪避已是不及,猛地双掌齐扬,两股蕴藏潜力的掌风,径向对方遥空击去!
小姑娘就在掌风沾衣之顷,前冲的身子,猛然煞住,半空中借势飘身,向圣手书生身前丈余处落去。
圣手书生见对方居然敢放施出这种武家大忌的凌空扑击身法,就知自己遥空劈出的掌风,定然伤她不着,只要等她缓过势来再次出手,自己可真没有把握接住,当下大喝一声道“小姑娘,你也接我几招试试!”
不待她身形停稳,已自欺身进步,或拳或掌地径向她必避难守之处击去!
但听小姑娘一声娇笑,道:“酸丁,闪闪躲躲地没味儿,这才有意思!”
话落括出,也自拳掌齐施的与他对拆起来。
在场观战诸人,均是当今武林中的武学宗师,人人身怀绝技,个个见识精博,但对眼前这位小姑娘,却是莫测高深。以圣手书生这等内外兼修的好手,一过手就几乎落了下风,要是再打下去,纵或能胜,只怕也非一时半刻所能奏效!但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以圣手书生今日在江湖上的声望地位,万一有个失手,传言开去,那可是羞见天下武林同道之事!眼见二人打得难分难解,激烈异常,既不能出手相助,又不好出言喝止,正在委决不下当口,突然听到一声断喝:“住手!”
喝声宏大,听得人心神微震二人闻声停手,只见身侧丈余处,站着一个红光满面,年可四旬的中年大汉。
小姑娘一见来人,连忙走上去拉住他的双手,满脸稚气地笑道:“秦叔叔,兰儿同这酸丁闹着玩儿,又不是打真的,你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啊!还有徐叔叔晏叔叔他们没来么?陈伯伯说等你们今天再不来,我们明天三个人就带着客人往回走啦!”
来人似对这小姑娘甚是喜爱,当下用手抚摸她的秀发,轻轻说道:“兰儿,你进去告诉陈伯伯,说我们三人都来啦!还有焦叔叔,他在天黑以前也可赶到。”
小姑娘衔命一走,来人拿眼一扫众人,目光落在圣手书生的脸上,冷笑道:“杨兄,秦某真不明白,以你一派掌门的前辈身份,竟然会同一个份属晚辈的黄毛丫头动起手来,一旦传言出去,说你们倚众欺寡,以大压小,颜面上有些挂不住吧?”
这几句明是询问实则讥讽的话,直听得站在他身后的诸人脸上发热,一时间答不上话来!
圣手书生却是哈哈一笑道:“秦兄,你我五年不见,应该亲热才是,何必一见面就打起嘴仗来!看秦兄红光满面,说话神气十足,大概这几年有了靠山,混得很得意吧!”
话到此处,略为顿了一顿,又道:“不过以秦兄这么灵的耳目,总不致连那女娃儿的话都听不清楚吧!难道在这客店之中,我陪那女娃儿玩玩,顺便活动活动手脚,也有什么地方不对么?”
那被称做秦叔叔的汉子,又是冷冷一笑,道:“对,对!不过看杨见刚才那副拼死拼活的样子,此话你不觉得有些言不由衷么?”
圣手书生自见这姓秦的汉子来到,就知今天要授对方以口实,本想敷衍几句岔开算事,岂知对方竟然冷嘲热讽,丝毫不留余地,当下也不由隐泛怒意,面含愠色地说道:“好吧!就算我们恃众凌寡,以大欺小,不过比起那些乘人不备,出其不意地抢人劫物之徒,但又藏了起来不敢露面的行径,要光明正大得多吧!”
秦姓汉子仍是冷冷笑道:“好个光明正大!杨兄不觉着害臊?七绝庄劫的是北岳门下人物,不知与你们泰山、西岳、衡山又有什么关连?你们千里迢迢地赶来,为的是什么?难道还要秦某说出来……”
圣手书生只觉得对方的词锋锐利如刀,越听越不是味,当下不待话完,立即厉声斥道:“秦一峰,你是不是恃着有了靠山,就在我们面前信口开河,你若再不知自量,还这么胡言乱语,可莫怪我杨公毅要伸手得罪!”
秦一峰哈哈一声大笑,道:“想打么?你们要单打还是齐上?只要划下道儿,秦一峰无不奉陪!”
说话之间,右手怀中一探,一对拇指粗细,长约二尺,头尖尾圆,又能伸屈自如的奇形兵刃,已自操在手中。
圣手书生一见,就知眼前之事,不能善了,当下嘴角微撇,哂笑说道:“秦一峰,你不要大言不惭,对付你这手里自命不凡的灵蛇双锥,杨公毅一双肉掌业已绰有余裕,要不信就试试看!
秦一峰在江湖上极负盛誉,手中二十八式灵蛇锥法,在当今黑白两道中,少有敌手,五年前加盟七绝庄中,庄主青眼委以重任,执掌岭南两仪下院,属下十二位执事,也是江湖知名之士,几曾受人这样当面鄙夷过!本来红得发紫的脸色,此刻更成为猪肝色了!
当下冷哼一声,双手猛然分开,一对灵蛇软锥,已自抖得笔直,一步一顿地朝圣手书生逼进!圣手书生也是默运功劲,沉桩立马地蓄势以待。眼看这场如箭在弦的拼搏,马上就要触发,突然听到有人宣了一声佛号,接着说道:“二位施主,请暂息片刻,贫僧有话要说。”
随着话声,蓬壶奇僧已自越众上前,向二人合十说道:
“两位同是名重一时的武林俊彦,若在这客店之中动起手来,势必惊动许多客人,不幸一方失手,立刻就会溅血当场,一旦地方官府追问起来,我们尽可一走了事,这里的店主可脱不了干系。两位定要较量,大可约好时间处所,相互印证,好教我这来自海上的和尚,也有幸一开眼界。至于眼下的事,就算到此为止,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二人适才不过均为对方言词所激,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现在见蓬壶奇僧出来圆场,也都觉得有理,只不好意思立刻回过脸来。
蓬壶奇僧察透这种情形,忙又说道:“以秦施主的声誉武功,必受七绝庄主倚为左右。贫僧有几句不知进退的话,秦施主可否当面给我一个答复!”
秦一峰傲答道:“禅师好说了!秦某在七绝庄中,忝掌峰南两仪下院。不知禅师所问何事?只要秦某力之所及,无不应命。”
蓬壶奇僧朗声说道:
“秦院主快人快语,贫僧敬佩得紧。贵庄这次行动,无疑是志在宝物,眼下宝物既然到手,人可不必再留。能不能赏给贫僧等一个薄面,回头清院主把蒲家后人放回,至于宝物,蒲家是否有力讨回,贫僧在这里不愿多说。区区不情之请,尚望泰院主莫令贫僧失望才好!”
秦一峰何等人物,一听蓬壶奇僧要求留物放人,不由心中好笑,暗道:“好狡猾的和尚,你想就拿这几句话来扣住我,要我答应留物放人,岂非自打如意算盘,那有这么容易的事!慢说我无权答应,纵有,也得看我高不高兴。”
他心里虽是这么想法,表面上却丝毫不动声色,并故意装成歉疚的神情说道:
“禅师说得不错,宝物既已到手,人实不必再留。只是秦某刚自岭南赶来,尚未与庄中主持此事之人会面,个中详情,秦某还不大清楚,禅师所请放人之事,恕秦某暂时不便答复!不过禅师尽可放心,七绝庄中人物,虽然只是一群碌碌草莽,却也识得江湖大体,纵然禅师不说,敝庄处置此事,也会有个分寸,何况此人还是名门大派的北岳后裔,自然更会慎重从事!”
说着,拿眼一扫众人,再又继续说道:“诸位都是一派掌门,可觉得秦某之言……”
蓬壶奇僧一听他这避重就轻的闪烁言词,知道再说下去,任是张仪、苏泰复生,也难得到结果,当下不待话完,接口说道:
“秦院主滔滔宏论,贫僧钦敬不已!既然不愿作主答复,贫僧自是不便强求。不过奉劝院主一声,现下彼此虽然各行其事,但天下武林同源,谁人敢夸武功第一?那个又能独霸江湖?贵庄这等劫物留人的行径,只怕众怒难犯,道义不容!回头请寄语贵庄主事人物,就说我们这群不知自量的江湖流俗,一准要在前往苗山途中,迎候大驾!”
话到此处,略停又道:“我们现在不必枉费口舌。院主有事请便,贫僧不陪你了!”
转身向众人招呼一声,径自回房而去!
圣手书生此时对实儿又爱又恨,刚一进入房中,就恨恨地说道:“实儿,你刚才和那丫头往房里闯的时候,是被她胁迫的,还是不和我来到院子里了?”
实儿察言辨色,知道不能撤赖,便嘟着小嘴说道:“实儿同那个姐姐进房的时候,实在不晓得杨叔叔在后面瞧着。”
神州二贤的老二陈其宇这时也接口说道:“这娃儿胆大包天,我们如要前往苗山,倒要把他先安置妥当的好!”
蓬壶奇僧猛然想起一事,不由向圣手书生说道:“杨兄,你的武功才智,贫僧由衷敬佩,只是在眼下这等大敌当前的时候,不要故弄玄虚才好!”
这几句没头没脑的话,问得圣手书生莫明其妙,不由怔了一怔,满脸迷惑地说道:“禅师这话是什么意思?”
蓬壶奇僧道:
“我们不是约定今晨在关王庙中碰面么?那知天亮好一会,仍不见你折返,我和静一道见正自百般焦虑的时候,突然一个自称庙中的知客僧人,送来一信,说是一位中年书生托他送来的,接着你一来,我们就没拆开了。怎么?那封信不是你教送的?”
圣手书生眉头皱了几皱,说道:“这真是怪事,我一夜奔波,腿都快跑断了,早上只不过迟到点,那来工夫写什么信!里面讲了些什么,禅师何不拿出来让大家看看,看是不是敌人搞得什么鬼把戏?”
静一道人一听,忙从怀中掏出信来,拆开向众人一摊,众人围了拢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人物俱在长湖,三日后的月明时分,水上敬候。”
前后都没署名,只在尾端画了一顶雨笠。
众人一见这顶雨笠的记号,无不露出喜色。知道眼下之事,若得此人出面,倒是个意想不到的绝好帮手。只是对书中之意,好不耐人寻思!眼下既然得知下落,何不打铁趁热,趁敌方后援未到,即时把人抢回,却偏要等到三天以后的月明时分?又为何敌方不将到手的人物送往苗山,而要隐藏在距此不过数十里地的长湖?
一时之间,对这些疑问,竟自揣测不出。但大家知道这作书之人,乃是当今武林中的知名耆宿,绝不会在这等大敌当前的时候故弄玄虚,只好静静等候。
陈其宇也趁此时把实儿送往邻邑友人处安置妥当。
转眼三天已过,一行五人疾驰而下,不过夕阳衔山,新月初升的时分,已自赶到长湖。
众人凝目望去,觉得湖面甚宽,有二三十里方圆,周遭水草浮面,芦苇丛生,虽然隐见三数渔家,却看不到渔舟渔夫。只有湖心深处,现出一片黑压压的丛林。暮色苍茫中,显得极为荒凉肃杀!
蓬壶奇僧怅望湖水,不由长长一叹,道:“看来敌人在这湖荡之中,定然为非已久,要不然,怎么偌大一片湖水,连一个渔舟渔夫也见不到!”
并肩而立的神风剑客罗宜轩也若有所感地接道:“禅师所论极是!但愿今宵能够扫穴犁庭,顺便为附近苍生除去一害,也算不虚此行了!”
二人说话之间,圣手书生一直凝注湖心深处的那片丛林,但见点点灯火,时隐时现,看来必是敌人巢穴重地!
眼下月华已明,相约之人仍未出现,这清澄如镜的湖面上,竟然看不到半点舟影,教自己这行人众怎生走法?
正在担心焦虑之际,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