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孤剑-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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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思不得之际,突听黄郎“汪”地一声吠叫,三人齐目望去,只见一只野鼠从蒲逸凡身上一掠而过,白头丐仙忽然触动灵机,心中念头一转,居然想出一个虽然有些冒险,但却能立见奇效的办法来!
白头丐仙智珠既得,满布污垢的脸上,忽的展颜一笑,道:“癞叫化早已说过,本人一生行事,从不愿假手于人,再说,就凭你那两手,在我癞叫化动过手脚的位置,也不一定用得上!”说话之间,一面把全身功力,凝聚两臂,一面将毕生修为的一口元气,沉注在右脚足踝上。
陈灵归嘴角微微一撇,笑道:“尊驾一帮之主,艺业超人,陈某这两手旁门左道,当然是狗尾不能续貂!”
话到这里,忽然向秦一峰使了个眼色,故意扬掌作势道:“不过眼下之事,彼此势成水火,要是我们蹈隙而攻,乘危出手,齐帮就是武功盖世,只怕也有点应接不暇吧?”神光炯炯,注视对方神情变化!
白头丐仙突然一声大喝:“少废话,接掌!”双掌一翻,分向二人当胸猛劈而出!
这两掌乃他毕生功力所聚,又是势满而发,掌势劈出,狂飚陡卷,激荡的潜力暗劲,立时回旋成风,带动起地上的沙石断草,四散飘飞空际!直看得泰一峰身后的几名劲装汉子,暗自咋舌不已!
陈、秦二人却是冷冷一笑,原势峙立不动,二人双手齐扬,各以十二成力道,狂推迎击过去!
但闻“嘭”地两声暴响,三人四股内力凌空一触,高下立判!陈灵归站立原地,纹丝未动;秦一峰全身晃颤,马步动摇;白头丐仙是以一敌二,功力分散,当场被震得一连几个踉跄,从蒲逸凡身上踏身击过,倒退了好几步,才拿桩站稳!
陈灵归目睹白头丐仙跄踉后退的败象,立时响起一声得意的冷笑,但他还未笑出声来,陡听白头丐仙一声大喝道:“好个不识好歹的野小子,人家正想要你的命,你却赖在地下装死卖活,还不与我爬起来!”
他话声一落,蒲逸凡果然挺身站了起来!
原来,他深知当着陈、秦两大高手面前,明着打通蒲逸凡的“生死玄关”,不论用何种高明手法,对方一定要伸手阻扰,绝难办到,除非是在对方不知不觉间,暗中施展窃门,或可侥幸得手!故在几度思酌之后,决定与陈、秦二人互饼一掌,借着掌力反震之势,故意装做功力不敌,踉跄倒退,就在从蒲逸凡身上踏身而过的霎眼之间,暗将凝聚右足踝的真力,极其迅速地传入他“气海”以内,冲开了“生死玄关”,再经白头丐仙大声一喝,蒲逸凡立即惊醒过来,挺身站起!
陈、秦二人一见蒲逸凡挺身站起,知道又上了白头丐仙的当,不由眉头一皱,忖道:“适才合自己二人之力,与白头丐仙互拼掌功,也不过稍占上风;现在又加上个武功本就不弱,又经过打穴练功的小娃儿,看来眼下之事,只怕要落个乘兴而来,败兴而返!但眼前这娃儿身怀异宝,牵连本庄太大,若不设法把他擒回苗山,不但庄主面前交不了差,只怕七绝庄上上下下,此后将永无宁日了?”
意念及此,立时把心一横,秦一峰暗哼一声:“今天纵然不能把你生擒活捉,也得要你尸横此地!”
双手紧握灵蛇软锥,抢身向蒲逸凡欺去,陈灵归也接纵而上!
忽见白头丐仙癞头微幌,破袖一摆,抢到蒲逸凡身前,挡住陈、秦二人的来势!
秦一峰忽然高举右臂,手中锥绕头划了个半圆,几名随来的劲装大汉,立即呼啸一声,各自手持兵刃,抢奔方位,在白头丐仙与蒲逸凡身后,摆成弧形合围之势。
这不过眨眼间的事,蒲逸凡目光炯炯,扫视了几名劲装大汉与陈、秦二人一眼,心头不由一怔,当下斜上两步,并肩站在白头丐仙身侧,问道:“老前辈,这是怎么回事片白头丐仙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话,心中却暗想道:“我这打穴练功之法,今天第一次施用,不知效验如何?何不叫这小子拿眼前二人来试试,看看究竟能增加多少功力?”
想到这里,忽地一声怪笑,道:“野小子,你少在我癞叫化面前装聋作哑,人家老远从苗山赶来此地,为的就是找你亲近亲近,你反倒问我是怎么回事?……”
蒲逸凡听得心中不解,接道:“晚辈生性愚笨,老前辈有话敬请明讲,什么人家从苗山赶来找我,晚辈一概不知,说到装聋作哑,更是晚辈不耻为之事……”
他在荆州城郊被七绝庄中人劫走之时,当时因穴道受制,失了知觉,是以陈、秦二人虽然认识他,他却不识陈、秦二人,对于眼下之事,也因身受“打穴练功”未醒,故而一概不知。
白头丐仙瞧了陈、秦二人一阵,侧头对蒲逸凡陡然一沉脸色,问道:“你果真一点也不知道?”
蒲逸凡肃容答道:“明知故问,晚辈不敢!”
白头丐仙道:“告诉你……”
他刚刚说了“告诉你”三字,陈灵归突然大声插言,接道:
“齐帮主,对于眼下之事,你又何必多费口舌?方才已领教过你的内功掌劲,那是我们倚多为胜,现在这小娃儿业已醒转,你也再无牵顾,何不放手见过真章,彼此早作了断!”
他生恐白头丐仙信口开河,乱说一通,讲出些尖酸刻薄的话来,令自己哭笑不得,故而出言叫阵,一乃阻止他再往下说,再则目前之事,也不能再事拖延,以免夜长梦多。
那知白头丐仙对他所说之言,恍如未闻一般,却对蒲逸凡继续说道:“七绝庄威震天下,雄踞亩山,眼前二人,便是那里来的,他们一个叫陈灵归,一个名泰一峰,前是护法,后为院主,本领大的不得了,都是江湖上闻名丧胆,神惊鬼怕的高人。小子!今天你可得好好地接着,只要他们一高兴,随便给你点什么,保险你这一辈子,吃不完,用不尽……”
忽然想起了打穴传功之事,陡然加重语气,沉声又道:“癞叫化怕你福薄量小,消受不了,所以刚才乘你睡觉的时候,帮你打了点‘底子’!”
这番话,像读经书一样,听起来虽然含含糊糊,不明不白,但用意都极深刻,他怕蒲逸凡不知二人的来历及来意,更怕蒲逸凡不知自己替他打穴传功;增加了功力,但他却又不愿明说出来,为的是要借这番含混不清的话,来考考蒲逸凡,看他的悟性怎样?
蒲逸凡何等聪敏,闻言略一寻思,已自了然大概,只对他末了那句“我帮你打了点底子”的语意,还不十分明白。当下星目闪光,瞧着陈、秦二人,暗中微一运气,只觉得血畅“天地”,气通”玄关”,凝聚在丹田的真元之气,宛如蒸气沸腾,热流周身,心神爽朗,精力充沛……
他本颖悟过人,这种感应一生,立时彻悟过来,不由感激地看了白头丐仙一眼,恭声说道:“老前辈传功大恩,此生永铭肺腑,对于目前的事情,晚辈敬听吩咐!”
白头丐仙闻言,污垢的脸上,露出一抹似是欣喜但却极不好看的笑容,大嘴一咧说道:“什么大思大德,癞叫化听不懂,人家要怎样收拾你,你要怎样对付人家,那是你们双方的事情,癞叫化管不着!”
神光忽转,面向陈、秦二人道:“二位觉得怎样!……”
秦一峰脸上红光一冒,怒声喝道:“齐癞子,你暂且不要得意,事情只怕没你想像的那么轻松!现在废话少说,要想看热闹,就赶快站远些,要想露你讨饭的本钱,我们也有人陪你。”
双手软锥齐合,一把插在腰间,陡然欺到蒲逸凡面前,大声说道:“小娃儿,识相的就乖乖跟我去趟亩山,要不然,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辰!”
此人性情高傲,虽然知道目下的事情不能善了,更知眼前这娃儿绝不会轻易就范,但他仍自恃身份,不愿用兵刃与对方徒手过招,是以反倒把他自己仗以成名的灵蛇软锥收束腰间。
蒲逸凡岳峙渊亭,卓立当地,神光斜瞥在白头丐仙脸上,连秦一峰看也不看一眼!
白头丐仙暗哼一声,颔首示意!
蒲逸凡剑眉转动,星目一扫秦一峰,朗声说道:“在下来自北岳,与你们井水不犯河水,而你们三番两次到处截劫在下,不知为了何事?难道七绝庄威震天下,就是这等强横不讲理么?今天要不还蒲某一个明白,嘿,嘿!……”
话语如刀,词锋似箭,只听得秦一峰骤难设词,无话可答,因为累次拦截对方,虽然是奉命行事,但这等无殊匪类的抢劫行径,讲出来实在有失面子,究竟是太不光明。可是自己乃成名江湖的前辈人物,总不能在一个份属小辈的后生面前,就这么装聋作哑,默默不言……。
他处境窘迫以下,不由恼差成怒,当下怒叱一声:“住嘴!”举手一掌,当胸劈去!但掌势刚刚劈山,忽闻陈灵归一声大喝,“住手!”不由疾收掌势,侧目望去。
只见陈灵归手拂银须,功道:“秦院主请暂停伸手,等老朽与齐帮主,把几句话交待清楚后,再出手擒人不迟!”
此人心机沉稳,老谋深算,他暗中反复推想,觉得当前之事,委实冲动不得,因此,他见蒲逸凡几句极端锋锐之言,问的秦一峰答不上话来,怕秦一峰情急冲动,粗心轻敌,一时抗人不成,反为所伤,故而拿话劝住,略平恼羞之气。其实,他那里真有什么话要对白头丐仙说?
但他话已出口,无话也得找话,当下略一寻思,忽然想起一个听来颇为郑重,其实却无关紧要的话题来,手拂银须笑道:“当今武林各派,首推三山五岳,贵帮与我们七绝庄,虽也自觉不比他们差到那里,可是人家总认为我们是一群江湖草莽,旁门左道,不足以与他们名门正派相提并论……”
白头丐仙突然一阵哈哈大笑,截断了他的话头,道:“你是不是想联络癞叫化,合我们双方之力,来与他们三山五岳,争争长短,较较高低?并要癞叫化对眼下之事,撒手不管,以免伤了彼此间的和气,是不是?”
陈灵归微笑答道:“齐帮主快人快语,老朽之见,正是如此!”
白头丐仙听得陡然一沉脸色,但一闪即逝,刹那间又恢复了原有的平静,正声说道:“尊驾既然这么瞧得起我要饭的,癞叫化岂能不受抬举,不过癞叫化有个条件,你得当面答复我!”
要知现在说话的二人,一个是丐帮帮主,一个是七绝庄总护法,都是一言九鼎的武林名宿,在目前这等重要当口,既不可信口戏言,也不能随便即作承诺。是以,沉思有顷,才自肃容说道:“齐帮主领袖丐帮,望重四海,所提条件,当然是光明正大,合情合理,且是彼此相关,有益无损之事,快语说出来,在老朽权限之内者,无不遵命!”
此人奸狡巨猾,唯恐对方所提条件自己不能接受,故而首先拿话扣住对方;使其所提条件,要自己认为合情合理,且是有益无害,才能应承下来。
白头丐仙闻言哈哈笑道:“癞叫化到处吃喝,向不强讨恶要,说话行事,也从不敢逾越情理二字……。”
说着忽然用手一指蒲逸凡道:“癞叫化在那小子身上费了一番心血,尊驾大概清楚?”
陈灵归道:“巧通生死玄关,倒是亲眼所见,不知齐帮主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头丐仙不答反问,道:“那小子连人带物,你们要把他带回苗山,可是志在必得?”
陈灵归道:“千里迢迢地赶来此地,为的就是那娃儿,若不把他带回亩山,我们实无法交差、怎么?难道齐帮主所说条件,即是要我们对他就此放手不成?”
白头丐仙心中早有打算,但仍故作沉思有顷,才自朗声答道:“癞叫化岂是这等强人所难,不通情理之人?……”
陈灵归见他说话似有怒意,连忙插言接道:“齐帮主不要误会,老朽不过随口说说……”
白头丐仙不等他说完,又道:
“癞叫化费了一番心血,自然不愿让你们把那小子带走,而你们却是奉命行事,又非把他带走不可!彼此图谋相反,立场相对,眼下之事若不得到公平合理地解决,贵庄与我癞叫化联络合手之事,当然是无法谈得拢来……。”
陈灵归暗暗想道:“这倒说得不错,眼前的事尚未了结,自然不能再谈别的,你说要求得公平合理的解决,我倒要看你怎么个公平合理合法?”当下一正面容,接道:“齐帮主既然说要公平合理的解决,想必已成竹在胸,何不说出来早作了断,我们好谈正事!”白头丐仙略一沉吟,答道:“也说不上什么胸有成竹,不过彼此这样僵持下去,总不是办法……”
忽然秦一峰大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