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心-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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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如何想起
铁手找到戚少商的时候,他已经是个血人,逆水寒很亮,亮的很冷。
〃戚少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回答他的是一剑横劈。狠辣无比。铁手不防,被硬生生割下块衣袍来。戚少商一剑得手,进的更快,逆水寒带出满空冷风骤卷而来。
他的眼睛还是红的,赤红。
他的衣襟满浸鲜血,似魔。
已经杀了整整一日。竟完全没有疲倦。
铁手终于出招。因为他终于相信,戚少商疯了,彻彻底底的疯了!
他死了,你杀的,所以你就疯了么?!
你疯了,所以就可以滥杀无辜了么?!
绝、不、容、许!!
但是,杀,还是拿?铁手愣了愣,掌下也就慢了慢。逆水寒也就架在了他的颈项。
这个戚少商!
竟然疯到武功大进?!
像是终于得逞的小孩,戚少商笑出满口白牙,手下用劲,竟要把铁手立毙于剑下。
绿色物事破空而来,急速而诡异的角度,逼的逆水寒不得不撤下先挡住无所不在的暗器。
〃走!〃
低低沉喝。无情携了铁手便退。
情急中丢出一把绿叶,想来是挡不住多久的。此时不退,难道要跟戚少商拼的你死我活?!
〃大师兄,为何不拿下他!难道还任他这样疯下去?〃
飘退几丈之后,铁手摔开无情的手,愤愤道。
〃拿下?现在的戚少商,除非是杀了。没有人可以拿下他,你,真的要杀他吗?〃
淡淡一噱。无情拢了眉,脸上还是那个仿佛经年凝固的寂寞表情。清俊眉目在浅色月华下,完美如雕像。
铁手沉默了。。。。。。
真的要杀他吗?
可是,不杀他,再由着他去杀人吗?
杀,不忍。不杀,天地不容。。。。。。
戚少商啊戚少商。。。。。。
云南洛门
顾惜朝在苦笑。他以为自己已经没有感情波动的可能。但,他的的确确在苦笑。谁能来告诉他,为什么洛秋言会有这么个爱儿成痴的娘。见到自己就直直扑了个满怀。
是谁告诉他,老夫人病重?!
依他看来,这女人健康的狠哪!
这也就罢了!为什么洛秋言还有一个倾国倾城,闭月羞花,娇娇切切风一吹就倒的娘子?!
这算什么?
艳福?
他忽然就头疼起来。。。。。。
〃夫人,公子刚回来,车程劳顿,您让他歇了吧。〃
看出顾惜朝一脸木然,脸色苍白的几乎透明,紫曲连忙上前连哄带骗地将〃夫人〃拉出他怀中。
这方紫曲刚哄走老夫人,那方顾惜朝就跟着紫诗向后院走去,看也不看那红晕满面的〃娇妻〃。不管是洛秋言还是顾惜朝,他的妻都只有一个。晚晴!
〃言。。。。。。〃
风浅衣愣在当场,言哥怎么会对她如此冷漠。。。。。。
〃少夫人,少主身体抱恙,您见谅。〃
紫曲哄好老夫人回头就看见麻烦二号。叹口气,认命安抚。。。。。。
唉。。。。。。
少主。。。。。。你走了,这一家子可要怎么办。。。。。。
那个顾惜朝。。。。。。
毕竟不是你。。。。。。
〃这就是您的房间,少主。〃
紫诗显然较紫曲稚嫩许多,一路上叫下来,私底下也不改口了。
顾惜朝,不,洛秋言环顾了自己的房间。走到书桌边坐下,长袖一挥〃你退下。〃少主气势足了十二分。
紫诗福了福身,依言退下。
洛秋言顿时瘫软在宽大的靠背椅上,他的身体极虚,这一路奔波早耗尽了体力。
然长年的习惯让他轻易不肯在外人面前示弱,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才可以疲倦。。。。。。才有权利疲倦。。。。。。
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值得信任。
垂眼看到自己一身簇新衣袍,墨蓝颜色,以前从不穿的颜色。
那个人。。。。。。总是喜欢看他青衣。。。。。。
呵呵。
手放上胸口,伤疤还未完全愈合。穿心的一剑。。。。。。
我的整个人,都已经是洛秋言。可是这道伤,它分分秒秒都在叫嚣着,顾惜朝,顾惜朝,顾惜朝!!!
呵呵。
顾惜朝是谁?
我累了,不记得了。
我想睡了。
如果
如果我已经是另外一个人
如果
如果相同声音相同样貌,只是丢了你
你
你会不会坚持,会不会相信
相信我们有过的,爱
三:丢了丢了
洛秋言一直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除了紫曲、紫诗什么人也不见。对外理由是,处理门内事物,闲人勿扰。其实呢?其实某人很闲,其实某人可说是洛门最闲滴人。。。。。。
只是他的伤还是个大麻烦,所以紫曲也只得撒下弥天大谎,不然老夫人动不动来个〃倾情一扑〃,伤口就不要想痊愈了。
而修养中的洛秋言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发呆。
紫曲忙着大大小小的事物,很多时候,就只有紫诗留在房中照看这个陌生却又牵动熟悉记忆的〃少主〃。很奇怪,眼前这个懒懒躺在卧榻上的白衣书生明明只是个替身。可是那入画容颜,那指点江山的气概,虽然他很少说话也很少参与讨论门内事物。但每说一句,必是重点。
真的是跟少主很像呢。容貌只是其次,那聪慧绝伦的头脑和眉目间掩也掩不尽的倦,才是她再也改不了口的原因。
如果。。。。。。不是亲眼看着公子咳血故去。
她是真的会把眼前的人当作真正的洛秋言吧。。。。。。
〃紫诗。〃
半闭着眼的人忽然叫了她的名字,紫诗傻眼,他他他,他知道自己在偷看?
〃你啊,怎么跟你姐姐差那么多!〃
索性睁开双眸,含笑看着已然窘到想挖洞自埋的少女。她有一张可算是美丽的容颜,格外娇憨的性子。几日相处下来,洛秋言渐渐放低戒心。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容易就去相信一个人的表象?明明,已经没有信任的能力。。。。。。
也许,一切只是无所谓。
想到这里,不由又是一笑。恍若青莲初绽,虚虚幻幻掩映在水光潋滟中。
〃言。。。。。。〃
没等到紫诗的口水花痴滴滴多,轻飘飘一个声音便幽幽怨怨地递了过来。
〃少少少夫人,您怎么来了?〃
扶门而立的粉衫女子显然没有搭理紫诗的意思,一双秋水明眸直直看着卧榻上的〃相公〃。洛秋言理了理发,半坐而起〃紫诗你先下去吧。〃
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还好不是〃倾情一扑〃。
刚想到这里,女子独有的清香温软就填了满怀。呆滞,低头,是风浅衣泪痕淡淡的脸。这么近的看下去,才发现她并非五官特别出色的女子。
眉太疏,眼太深,唇色太浅。只是拼在她肌肤温润的面上,不止怎的,就无比动人起来。
〃言,没有我你不行的。你这几天是怎么了?〃
还是很轻很轻的声音,带着扑面而来的清香。洛秋言眯了眯眼,脸色沉下来,这香气!药人!倚在自己怀中的温软绝色,竟然,是被。。。。。。
〃言。我是你的药,这是我活着唯一的目的。〃
洛秋言沉默许久〃风。。。。。。哦,浅衣,你知道自己被。。。。。。〃
〃言,你怎么了啊?这是我们说好的,当时只有我的体质才可以。〃
〃那很痛苦的吧。〃
听到这句,风浅衣更加往洛秋言怀中窝了窝,脸上的笑容天真而甜蜜〃我活着,就是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你。〃
这样。。。。。。的话。。。。。。
这样的去爱。。。。。。
所以,才可以忍受住化骨换肌的痛苦吧。
想不到,洛秋言,你竟拥有这样一个妻子。。。。。。
这样的爱着,才可以这样天真而幸福的笑吧。
心中淡淡怜惜。抚摸风浅衣有些干枯的发。这发,原本应是滑顺似绸,墨黑似夜的。
能为一个人,痴到如斯,或许,就是种幸福。
可惜。。。。。。
一叹。可惜什么呢?已经不再值得去叹息。
戚少商已经成为令四大名捕第一头疼的人物。他武功绝高,他杀人无数,他曾经是担起大半个江湖的侠士。
如今,疯了。
成了魔。
〃铁手,你认为戚少商真的完全疯了吗?〃
又一次为了杀与不杀争论之后,无情握紧拳头再缓缓放松。抬起头,正色地问。
〃他连我都杀,还不疯!〃
〃也许,他只是,心太痛,痛的不能再做自己。〃
〃大师兄,你是说。。。。。。〃
〃爱上男子,再杀了自己所爱的。你我,难道不能体会?〃
〃。。。。。。〃
铁手侧过头,追命忙了一个多月,好容易支持到会议结束。此刻趴在桌上,睡的很沉。
爱上男子。
昭告与世。
真的是,很不容易。我了解。
戚少商,我了解你跟他都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抛了多少红尘过往,才得相守。
可是,杀了他,你就真的要让自己疯一辈子。
疯到整个江湖,整个朝廷,直至整个天下都无你立足之地吗?
我的声音,你的名字。
我的记忆,你的样子。
我的生命,你的痕迹。
我的你的,我的你的。
你总也不是我的。
四:焚烧记忆
杀了成百上千的人会是什么感觉?由大侠瞬时转变为江湖人人欲除而后快的魔星是什么感觉?丢了记忆丢了兄弟丢了爱人丢了一切是什么感觉?
戚少商不知道。他疯了。
或者,他终于狠下心让自己疯了。
初秋时分,枫叶都还是郁郁葱葱的样子,偶有几片偷偷先半红了脸。天空很蓝,清澈少云。风不咸不淡地抚过枯水季节里瘦瘦的小溪。快要傍晚,阳光收了炙热,暖而轻柔。不错的一天,如果,风没有自上游缓缓而下,带来眩目的红。
血红。腥腥而黏湿。
在极清的小溪里随风蜿蜒而下。
溪水的上游,一个人影背风而立。他站在自己的阴影中,看不清面庞。只有手中百年难得一见的宝剑寒光泄露了身份。
逆水寒!
戚少商。。。。。。
逆水寒方圆几丈内,歪歪斜斜躺倒的人,要么头颈分家,要么横碎两段,要么支离破碎成形状怪异的尸块。
血蜿蜒似河,于溪相连,染红一溪之静。
杀!杀!杀!杀了他!
逆水寒坠地。脑中的轰鸣却不肯就此罢休。杀!杀!杀了他!
不!不!我不要!我不要!
不要逼我!!
胡乱地向着四周挥拳,无生人气息的土地回应的只有寒目赤红。戚少商浑然不知,不肯倒下就只有继续屠杀。
就算,只有他自己。
都在逼我!!他逼我,红泪逼我,卷哥逼我!!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肯放过我!!为什么,不放过他!!
夕阳落下去,星光亮的像是人眼中只有在深夜才肯浮现的泪水。零零落落。空空散散。
戚少商瘫软在地,已经算不清自己这样杀了多久。
不知道疲倦,不知道冷暖,脑海中只余下那个杀字。。。。。。
杀了谁?
逆水寒穿透了谁的胸膛?
不,我不记得,我不记得。我已经疯了。。。。。。
落叶沙沙,北雁南归。在那个把脸庞揉进泥尘的男子身后,一个纤纤人影悄无声息的出现,提起了地上的逆水寒。
夜风中,她眼中的泪,比星光更亮。。。。。。
六扇门
无情病了。病势沉重。六扇门里乱成了一锅沸粥。诸葛小花因公事远在边关。铁手一路追捕戚少商南下。追命一声关心二师兄也跟着跑得无影无踪。
能管事的,就只余下冷血。
所以他现在在无情的病榻前,刚毅冷漠的脸庞上,白惨惨的容色。看起来比那床上的无情还要像个病人。
关心则乱。
冷血的脑子一团浆糊。大师兄的身体素来不好,长年服药。只是这么些年从未如此凶险。
皇宫第一御医的药都没有用了吗?
〃师弟,你看起来很不好。〃
扯出个微笑,无情很有心情地说道。换来冷血凌厉的瞪视。
〃去云南洛门,找他们的少主洛秋言。〃
人影一闪,冷血已经去了。拉高盖在身上的被子,无情脸上的笑容寸寸消失。这一次,熬的过吗?
若是熬不过,在此之前能否对自己诚实一次。那个人。。。。。。自己的确在想念。。。。。。
呵呵。小侯爷,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云南洛门
〃言。〃
风浅衣袅袅的步进书房,放下手中羹汤。口中唤了声那在窗边愣神的人。他,什么时候换了身青衣?记得从前,他只穿墨蓝衣衫。
没有得到回应,她也毫不在意。走到洛秋言身后,环住他清瘦的身躯。深深吸口他身上清爽独特的气味。
这气味,和以前不一样了。
你究竟是谁?我不敢想。。。。。。
仿佛已经习惯身后温软的身体,洛秋言过了会儿才转过头来,清俊的面庞上挂着淡淡一个笑〃浅衣,冷血找到洛门了?〃
〃恩,言,你要去六扇门吗?〃
洛秋言不答,揉了揉她的发,径自走到书桌边端起羹汤喝了口〃浅衣,京城的事情,我不想理会。可是,我要去找一个人。〃
〃谁?〃
他的表情在说,一切没有问题。浅衣的心却突突地跳了起来。谁?这三个月来,他几乎什么事情都不理。如今要远走京城找人?
〃你问的太多了。今天汤里糖放的太多,你端下去吧,等会随我一同去跟娘辞行。〃
话里似有责备,面上却温柔地笑。而那双眼睛,那双颜色极浅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风浅衣无言退下。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言。。。。。。
可是,不要告诉我。。。。。。
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