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佳人-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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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史怔忡着,明明胸口一点都不痛,明明心里犹有一股甜丝丝的气息缭绕,明明……泪水却大颗大颗地拼命掉。带着泪水,这个男人将他拥进怀里,紧紧地,再也不放手。
「云史,这次轮到我问你,你愿意陪我一辈子吗?」殷炽认真地问着。
这次换云史静默了,一直沉默着,任宁静如沉重黑暗的湖水淹没他们……
云史只想着要听到殷炽的答案,他却从未考虑过他自己的答案,他愿意嫁给殷炽吗?倘若他们顺利成婚,他是该放弃焰武官职随殷炽住到南夏羽,或是继续这样两地分隔的日子?他竟然只顾想着要听殷炽的回答,而从未想过当殷炽开口说要娶他,他该如何回应。于是,云史沉默着,靠在殷炽怀中嗅闻他温暖的男人味,渐渐安稳下心绪,渐渐地滑入黑甜乡。
等不下去的殷炽将云史移出怀中,才发现他竟然睡着了。
因为一路从焰武日夜兼程赶往南夏羽,又要掩饰身分,又要想办法离开边境,对个书生来说实在过于辛苦,因此突然安心后会睡着,也是可以理解的事啦。只是苦了等不到响应的殷炽,抱着佳人犹豫要不要偷袭,毕竟他尚未品尝过云史的滋味。想着,思索着,考虑着……
殷炽大手一抱,将云史带至床上,除鞋袜、脱外衣,然后他……他和衣躺在云史身边,抱着熟睡中的云史共枕而眠。没办法,他也是夜夜不得好眠,急着想拿官印给云史,现在即便能干什么,他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一切都等睡醒再说。今晚先让他们,共枕眠。
冬日初雪刚下,殷炽捧着一盅热汤坐在椅中,望着近侧的云史微笑。
室中搁着火盆,但冬日冷寒房中空气依然冻人。若此时喝口热烫烫的汤,比烤火更暖和舒心。
云史伏案疾书,没全部写完是不会停下来的,殷炽只能耐心等待着。
那天的问题一直到最后云史都没有回答,一觉醒来,两人极有默契的绝口不提,均当没有这件事发生一般。不过,事情明显朝着殷炽希望的那边发展。云史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两个人的气氛却暧昧了起来,云史也与他亲近许多,甚至谈起未来回火云堂一类的事。
可是,官印拿是拿回来了,倘若云史再度回到焰武当御史,两人岂不又得两地相思、遥遥相隔?殷炽立刻提议当作官印从没找到过,两人偷溜过边境,住在焰武皇管不着的南夏羽过着甜甜蜜蜜、幸幸福福的日子。他的提议很好,好到云史想都不想马上否决。
试想,一个连官印丢了会想着自己回朝领罪的人,怎可能丢着职务不管,跑到夏羽去?殷炽真是傻了。为此,两人还小小争执了一番,最后殷炽拗不过云史,但要他就此与云史分别独自回夏羽,他也不愿意。看来只得跟着云史到焰武国都一趟,先向三王爷说明事由与辞官之意,再依程序禀报朝廷。
东奔西跑周旋了大半天;辞官是准啦,但朝廷却要求云史多留任一年,以偿当初丢失官印之罪,不过这一年他无须再代天巡狩,只要待在国部辅佐政务,并培训几名人选代替他的职位。
分明是没道理的事,偏偏云史接受了,殷炽又不想和云史分居两地,只得陪着他住在焰武国都,偶尔回火云堂处理堂务,但也总是事务一处理完,人旋即上路往云史身边赶来。
忙碌了一年,殷炽只希望时间一到,他们俩真能回到火云堂……不!到时候无论三王爷钦聿怎么留人,他都要拎着云史回南夏羽完婚,就算将云史包进棉被、藏进车里在所不惜,嘿嘿,至于到时云史为什么会愿意让他包在棉被藏进车里,这就是机密啰。
「好了。」云史笑玻ё叛郏感哪砥鹬酱蹈桑耆恢婪讲乓蟪阕谒肀吣宰幼攀裁词拢热糁溃残碓缇桶岩蟪愦虬ザ廊踊啬舷挠鹆恕
殷炽忙不迭将汤盅奉上,一掀碗,热腾腾的雾气立即升起,香气四溢。
「我做的,你尝尝。」
殷炽现在晓得为什么云史喜欢做糕点给他吃了,看心爱的人一口一口咽下自个儿精心烹调出的食物,最后绽开满足笑靥,真是天下一大乐事。
云史快手快脚收起纸张,执起调羹喝汤,以免汤冷了喝来更冻人。
「好烫,怎么还是烫的?」喝了一口,云史疑惑地望向殷炽。
殷炽朝着他得意一笑,举起双手朝云史挥挥。他苦练炎火掌多年有成,幼时在夏日把他热得半死的炎火掌现在可好用了,保温一盅汤算什么,雪都能融成热水,点着烛火还不需要火褶子呢。望着殷炽得意的表情,云史噗嗤一声笑出,低头喝着被殷炽加持过的汤,像整个人被他捧在手掌心一般。
「炽哥哥,我们明年一起去爹娘墓前祭拜吧,有些事情得跟老人家说说。」云史讲的自然是他们俩的事。
「哦,你爹娘还是我爹娘?」殷炽微笑应声。
「你的爹娘不就是我爹娘?如今咱们还分这个吗?」云史微红着脸轻声应道,算是回应了当初没说的话。殷炽以手支着头,笑望他珍爱的云史,满脸幸福。
他的爹娘与云史的娘皆葬在夏羽,所以云史这话,亦是承诺了时间一到必会跟他回夏羽。
窗外,雪缓缓地落。窗内,暖烘烘的不止是汤的温度。
白白的雪持续飘下,纯洁无瑕地掩埋了来时伤心的痕迹。他们总算走到这一天,花好月圆。
从半年前开始,许多江湖人士、商贩巨贾以及焰武几名官员皆收到一张喜帖,大红色的喜帖上以金线绘着一轮圆圆的月,以及满地盛开金菊,上头仅仅写着十个字——
八月十五日,花好月圆时。
他们最终还是没有在元宵成婚,而选了这个听起来更加圆满的日子。
原本他们两人是想在元宵时完婚,顺便办一场灯谜大会纪念当年的他们,可是考虑到时间紧迫来不及通知所有人,再加上火云堂几位分堂主皆反对,只好延至八月十五,以便周到地筹备。为了举行婚礼,他们两人忙碌到了极点。都已经说了一切从简,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事情要处理,连喜服要用什么图案的刺绣也要一问再问,好像百蝠图或百花图有天壤之别一样。
挑选吉日更不用说,老管家拿着他们的生辰八字问遍南夏羽所有有名的相士,每个相士挑出来的吉时都不同,甚至有一名要求他们子时迎娶、未时完婚,两者中间足足差了六个时辰,这还让不让人睡啊?中间这么长的时间,难道要他们在家发呆?
最后,殷炽使用他至高无上的权力,阴狠狠地说:「我说八月十五成婚就八月十五,绣什么图案都可以,只要不绣团屎在上头就成了!上午迎娶下午完婚,哪个相士反对,带把刀去问候他。」
他才不相信何时迎娶、何时完婚会影响他和云史的一生,他们的一生是由他们两个人努力开创的,和神鬼之说无关。老总管听完之后老脸全黑,又没有胆子反驳,只好乖乖照办。
殷炽本来以为事情到此结束,接下来只要等着完婚,最多回回好友祝贺的信件就好,没想到还有更大的问题等着他。事情是这样的。殷炽和云史的父母皆已亡故,换言之,他们两人都没有高堂,谁为他们主持婚礼成了大问题。此时,那个笨蛋属下不知从哪里得知这件事情,竟然开开心心地跑来,内举不避亲,推荐他的族叔。
「不是小的自夸,小人的族叔对主持典礼确实有一套,无论是何种情况都难不倒他。」蠢属下弄不清楚情况,还以为他家主子只是要找人主持典礼,却不知道殷炽是为了没有长辈坐镇烦恼,难道一拜高堂时还拜他的族叔不成?
当时殷炽正在书房中回信予友人,他冷冷瞪了蠢属下一眼,懒得理会这个白痴,他可不想在婚宴之前杀人。
可惜那笨蛋完全不能体会殷炽的好心,仍旧一个劲儿地说下去:「再长的祭文都难不倒我族叔,他曾经一口气念了一个时辰的祭文,连杯茶都不用喝,任何典礼找我家族叔就对了!」蠢属下非常开心地说着,丝毫没有察觉他的性命快要不保了。
「你刚刚说祭文是吧?」殷炽桃起半边眉目露凶光,敢情这个白痴想在他的婚宴上找人来念祭文?真是不知死活。
「是啊是啊,我族叔……」笨蛋尚未将话说完,便如同生出翅膀一样「飞」到庭院里去了。
躲在门后看戏的人纷纷摇头叹息,不明白他们之中怎么会出现个大笨蛋。
但事实证明,笨蛋这种东西今年特别多。
眼看婚宴日子越来越近,大家越来越急,老管家终于按捺不住说话了,「少爷啊,老奴看着您长大成|人,也算半个长辈,是不是……」老管家厚着脸皮毛遂自荐。
殷炽瞟了老管家一眼,真不明白老管家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被笨蛋属下传染了笨蛋病,居然跑来跟他倚老卖老?
「不用了,我已经请分堂主操办婚宴琐事,主婚人则请了爹生前的好友,你大可放心。」殷炽冷冷地说道。
「那高堂……」老管家怀着一丝希望问道。
这次回答的人则是云史,「我打算把四位老人家的牌位请出来,受我们二人一拜。」云史含笑轻声道,他刚好来书房取两本书,适巧听到二人的对话。
「是,是吗?这样真是太好了。」老管家含泪退下。
殷炽一脸无奈。他不过是想和云史有个正式的名分,怎么会冒出这么些人想当他的长辈?
无论如何,婚宴总算是顺利展开。
云史的花轿由正门抬出,绕了殷家一圈再度由正门抬入,算是正式嫁入殷家,虽然仍旧称呼为云少爷,伹是此后他再也不是云家的少爷,而是火云堂的主子,殷炽的另一半。
婚宴进行得很顺利,火云堂将宾客们一一安置妥当,务求每个人都舒服安稳。
云史从不介意露出他的脸庞,即便会招来惊讶嫌恶也一样,他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何须遮掩?这是他的婚宴,他当然是大大方方地站在宾客前,同殷炽一起举杯敬贺。
意外的是,宾客的目光中惊愕的有,嫌恶的无,更多的是真诚祝福的微笑。他自己的朋友不嫌弃便罢,他们皆看过他这张五色聚集的鬼面,但是殷炽的朋友……
云史不晓得,殷炽为了这一天,写了多少封信给他的朋友们,告诫过多少次不许轻视他爱的人,更怕初次看到的人太害怕,先行画了无数张云史的画像附上,一切只为了这一天每个人都能诚心祝福他们。殷炽是真的爱极了云史,承认他是他生命中最美的绝色佳人。
花好月圆日,洞房花烛夜。
夜深了,所有闹洞房的朋友全都在殷炽恶狠狠的瞪视下逃出洞房;连老管家也一样,将吉祥甜品,合卺酒往桌上一摆,旋即逃离现场,以免被殷炽拿来测验炎火掌能不能烤熟人肉。
室内只剩下殷炽和云史二人,气氛突然凝结起来,两人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殷炽虽然是花间老手,但这是他第一次拥抱心爱的人,住在焰武那段时间他也一直都保持君子距离,未曾僭越。云史唯一的经验便是强压殷炽的那一次,至于躺在别人身下的经验则是半点都没有,此时连手脚该放在哪里都不晓得。
两人对着红红烛火相对无言许久,云史才打破不自然的尴尬。
「该喝合卺酒了。」他轻声道。
殷炽却仍旧不动,他虽然是花间常客,但是成婚的礼仪他并不清楚,合卺酒到底该怎么喝他也不懂,只好僵硬地继续坐着,怎知他的举动看在云史眼中成了另一个意思。云史愁惨一笑,看来殷炽仍旧在意他鬼怪般的面容,在焰武那段时间才会与他相敬如实,现在也迟迟无法做什么。他起身吹熄烛火,大红喜服瞬间成了黑影,这样就看不到他的鬼脸了吧!
殷炽不明白他想做什么,依旧沉默着。
「炽哥哥……」云史唤了这么一声,就咬着下唇不再说话,他想告诉殷炽熄了烛火都是一样的,可是想说的话太过难堪,他实在说不出来。
「怎么了?」听见云史的声音不对劲,殷炽焦急地问道,连忙冲到云史身边,环抱住他心爱的人。云史却没有说话,他开不了口。
殷炽连忙点燃烛火察看——他从没这么感谢过炎火掌,点蜡烛只要运功一挥即可。
烛光下,云史温和的神情中带着一丝愁苦。
「我知道这种事不能勉强,我不会介意,你对着这张脸没有兴致也是应该的,今晚我可以睡外间没关系。」云史轻声道。
殷炽先是愣了半晌,随后才听懂云史在说什么。难道云史一直以为他还在乎他是美是丑?如果他仍看不破,又怎会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