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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嫡妻奋斗记 作者:宝金(晋江2013-2-21完结,破镜重圆,宅斗,布衣生活)-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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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娥们为她打扮:“就算要送,你随便挑样物事便好——何必累着自己?”
  
  “阿姊的生辰怎么好随便应付呐?”十六娘在裴含面前,便不自觉又成了当年拽着阿姊裙角不撒手的小女娃:“这次我绣了枕屏要送给阿姊!拥雪,快把那枕屏拿来!”
  
  “……还好只是个枕屏。”惠妃道:“若绣一面屏风,我都怕我的十六妹要瘦成一把骨头了。”
  
  “阿姊说笑呢!若是整面屏风,纵使做妹子的一片孝悌之心,也绝没有自己一个人动手的道理……”十六娘看着两名宫娥将小小的枕屏在惠妃面前拉展,自觉地住了口——她的绣艺,是惠妃入宫前手把手教的。若说绣,惠妃比她强出许多来,在宫中所见的精品绝品又极多,这幅枕屏的好处,自然逃不过她眼睛。
  
  “……”惠妃竟是一时无语,细细看了许久,才道:“我看不清显——十六妹,那花瓣上的金光和正中的花儿似是一种线绣出来的,那是金线吗?如何有这样耀人的!”
  
  “是金线,阿姊好眼力。”十六娘自得地笑出来:“夫家三郎的妾室赠我的!”
  
  “金线……不是扁的么?”惠妃迟疑道:“你可是将几股金线扭着绣的?那也不该如此细啊?”
  
  十六娘洋洋得意地将捻金线的事儿说罢一遍,只惹得惠妃不住惊叹,末了才道:“这枕屏若是给至尊看到,怕是立刻要你秦府那妾室家里的金工去尚方呢!如此灵巧,也亏得你能寻到这般人儿!”
  
  “那倒是她家的福气了!”十六娘一口应承下来,笑得眉眼弯弯:“阿姊,今日开宴,至尊可会亲来?我看不少妃嫔也到场了呢……”
  
  “至尊……大约会来看看吧。”惠妃似不经意,答道:“我倒是宁可只咱们家中的女眷相聚一番,来得人多了,多少添事端——你来时可看到咱们家中的人了?姊妹们都来了么?”
  
  “我没见着几个人的,那宫监引着我捡人少的地方走。”十六娘道:“不过路上也看到了六姊、九姊和几个未出阁的妹妹,想来大家都要过来的。”
  
  惠妃微微的笑容突然一僵:“六姊?她来做什么?”
  
  十六娘这才想起不妥,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道:“阿姊的请帖是发给所有姊妹的,六姊……想来也不愿单独落下的吧。”
  
  口上解释着,十六娘心中却直叫苦。六姊是阿爷的妾室养下的,那时当家的是裴含的生母,两个小娘子之间自然连带着不睦。况六姊成亲没多久,夫家便因言获罪,六姊夫贬官路上惊忧交加,竟就那么去了。六姊守寡时未届双十,如今却过了七八年了。她常在娘家居住,性子虽称不上乖戾自用,但几分喜怒无常,却也还是有的。十六娘未嫁时也不常与她打交道。
  
  寡妇,总是不那么受人欢迎的。
  
  十六娘想着,默默把要说的话吞了回去——倘若十一姊知道六姊前来赴宴时还穿得花团锦簇,只怕当场便要拉下脸来,如此谁可都不好看了。
  
  惹这般麻烦,不若闭嘴,叫十一姊自己看去。倘若当着宫中一众妃嫔的面,也许她会将怒气压住几分。
  
  这么寻思着,十六娘自闭了口不言。惠妃亦不出语,紧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阵子,为惠妃梳头绘妆的两名宫娥停了手,皆退后一步,那是梳妆完毕的意思。惠妃这才慢慢起身,看了十六娘一眼,道:“你穿得如此素净,只怕咱家的那些姊姊妹妹们,都能压过你一头了。”
  
  “是给阿姊贺寿,又不是来比谁穿得好看。”十六娘笑吟吟道,她站起身,伸直了双臂,转了个圈儿,帔子上缀着的银铃铛一阵响,便惹得惠妃终于又笑起来:“都嫁了人了,还同个小女娃儿一般!这叮当叮当的,若不知道,只作谁养的猫儿狗儿来了!”
  
  十六娘索性再扮个鬼脸:“阿姊可饶了我吧!秦府里我要撑出那主母架子来,已经累得要去半条命了!”
  
  惠妃笑着弹了她额中花子一下:“罢了罢了,由着你闹!过阵子见了姊妹们,你可莫丢了颜面便是!”
  
  十六娘忙整肃了面容,端起双臂,盈盈一礼:“那是自然。阿姊看我如此可还像样?”
  
  “我这个妹子啊……!”惠妃这话却是向周围的宫娥说的,感叹之中,却十足的都是疼惜得意。
  




☆、同榻人

  待惠妃理罢妆容,由十六娘伴着出来时,长兴殿里里外外的人群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那些宫妃自是不会为讨个好赖在长兴殿不走的,送罢礼多半就离去了。而布罢小宴,除了必来伺候的,宫娥宫监也便各归处所候着。是而长兴殿的侧殿内,此时亦只有裴氏近支的姊妹妯娌十余人。
  
  裴氏宗族兴盛,惠妃只延请了自家的姊妹。即便如此,亦是堂堂一室的珠光宝气。除去裴王氏同几个年长的嫂子不言,年轻的女眷们无不光华耀眼——然而满室璀璨中,却无人比得过六姊裴绍。
  
  无他,只裴绍头上,簪着一大朵牡丹花。
  
  以神京天气,牡丹当还未开的。此时戴金子戴银子都容易,便是插上一头宝梳,也无非是几近夸张的炫耀。唯独戴上这一朵盛放的花儿,却不是单有钱便能做得到的。
  
  她这一朵花,生生将惠妃的光华都比下去了。
  
  惠妃脸上自然不好看,笑容亦多了几分僵硬:“难得姊妹们来的全,当真好事。”
  
  十六娘在她身边,一侧眼便看得分明,心中不禁暗喜石氏的建议——被旁人比下去有什么相干,又不是进宫来选美人儿的,这样素净打扮,合了阿姊的心意,倒比什么都要紧。
  
  “阿央也下去吧。”惠妃道:“今日没旁人来,咱们姊妹姑嫂间,自家人说笑,不必讲什么虚礼。”
  
  堂下的气氛瞬间活络起来。惠妃向来好相与,她这么说,自然就由得大家热闹了。然而十六娘分明看出这堂下位置的排布极有讲究——坐她上首的,唯有母亲和几位嫡出兄长的正妻,旁的庶姊妹们全在下头。若惠妃真想要大家不分彼此的话,何必如此安排?
  
  到底是在皇宫中,这虚礼,不管想不想讲,都不得不讲。倘过阵子至尊亲自到了,裴家的女眷还给惠妃坠了面子,怕是要挨罚的。
  
  正这么想着,外头便有宫监进来通报至尊亲来。惠妃忙忙出去迎,满室女眷的说笑声,也瞬时消弭下去。一种略微紧张的期待,在这处所内不着痕迹地弥散开来。
  
  天下无人不知有皇帝,然而,并不是谁都见过他。十六娘至宫中看望阿姊也来了七八次,却没有一次遇到过这天下人的主宰。
  
  过不了多久,皇帝便携着惠妃的手同入室中。十六娘登时大为失落——那不过是个略有发福的中年男子罢了。而他身边她的十一姊,却鲜明艳丽宛若六姊头上那盛放的牡丹。
  
  这样的一双人,看起来,倒是委屈了十一姊……
  
  正想着,她便看着至尊的目光在一众女眷中滑了过去。经过她的时候并未停留,然而望向裴绍的时候,却有那么一刻,停下了。
  
  她看在眼里的,惠妃自然也看在眼里。
  
  十六娘登时觉得方才咽下的茶汤涌上了喉头——至尊面前,惠妃自然不可吊下脸来,然而那瞬时蹙起又松开的一双娥眉,分明是带着几丝不悦的。
  
  待君王落了座,惠妃便将在座的裴氏女眷介绍给他听。讲到十六娘时,惠妃道:“这是家中十六妹,才嫁与秦将军做正室。”
  
  她讲着,十六娘便站起来行礼。她行动之间,帔子上铃铛响动,惹得至尊笑了起来:“小秦将军?那可是个放着祖宗爵位不要,非得以军功自获提拔的倔儿郎子!回家去告诉你的夫君吧,这爵位封地,朕还给他留着。待他替朕开疆拓土立下功勋,总还是你秦家的!他那般的儿郎子,讨了你这样小女娃儿般的正妻,说不定也很有些奇趣。”
  
  十六娘一怔,竟不知是笑好还是怎的好,支吾道:“至尊说笑了。”
  
  所幸至尊只是含笑挥手,亦不再接话,十六娘自退回席中。
  
  待惠妃将一众女眷讲毕了,这才道:“这位是六阿姊。”
  
  说到这儿,她便不再说。总不便直言她孀居在娘家吧?然而至尊等得片刻,不见她说,竟自问道:“这位六姊……是谁家的娘子?”
  
  “姊夫早亡。”不等裴绍开口,惠妃便答道:“六姊……孀居在家呢。”
  
  “这般……”至尊面色宁定,看不出情绪,道:“红颜薄命,也是可叹的。”
  
  裴绍颔首,不言语,头上的朱砂色牡丹却依旧开得恣意。
  
  至尊也便不接口了,含着几丝笑意,环视一圈,又侧过头同惠妃私语几句,很是甜蜜的模样。许是见自己在场气氛过于整肃,没过多久,他便自起身要走了。惠妃忙送出去,十六娘这才算松了一口气——对这位看上去很是和蔼的至尊,她有些惧意。
  
  纵使他离开,她心里头仍是有那么几处地方,不甚妥当。
  
  她既觉得至尊面容有些苍老,配不上阿姊如花年华,又看着这一双人情意绵绵,难免有几分歆羡。
  
  也许阿姊真心是喜欢至尊呢,那样或许就可以不在乎他年纪相貌吧?
  
  这么想着,十六娘捧起面前的茶,啜了一口。宫中秘酿的好酒,今日总是要尽人痛饮的,而她酒量不佳,酒品更是堪虞,饮酒之前这几口茶,或许就能使她免得现眼。
  
  果不其然,送走了至尊,一屋子女眷说话间便又复热闹起来。自是不会少了人朝惠妃献媚的,来来往往敬过数盏酒,眼见着惠妃脸上便益发添了红。
  
  十六娘原不甚会饮酒,此时吃了两盏子,觉得这酒味醇厚微甜,便又多喝了几口。这也就半醉了。
  
  她头正晕着,看惠妃亦颇有不胜酒力之意,便自己站起身道:“阿姊若醉了,我扶阿姊回去休息可好?”
  
  惠妃含笑瞥她,醉意浮上,眼波灵动:“唯我这十六妹待我最是贴心!阿娘,儿不敬,实是受不住了,便先去歇歇,求阿娘莫怪!”
  
  裴王氏哪里敢不许自己这尊贵的继女去休息呢,忙满口应了,又轻推了十六娘一把:“你不是要去扶阿姊么,快去啊!”
  
  十六娘便上前,搀着姊姊,两个人同往长兴殿里惠妃常歇宿的暖阁过去。到了榻边,亦不知惠妃作何打算,竟非要扯着十六娘陪她共寝。酒劲儿上来,十六娘自己也困得上下眼皮子分不开,半推半就,也便在阿姊身边团团身子睡下了。
  
  她很小很小的时候,总是缠着十一姊玩。有时累了,阿姊还在读书或者绣花,她便这样躺下,在阿姊身边睡了。醒来的时候若不动弹,不久便能发现十一姊会含笑瞥她一眼。
  
  然而算来自惠妃进宫,已有六年,这一双姊妹未曾如此亲近过。
  
  十六娘睡得很沉——这么多年,十一姊身上的熏香气息都未曾改变。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十六娘但觉无比安心。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隐隐听到什么声音,慢慢也便醒了。然而彻底清醒的一霎,她猛地红了脸。
  
  虽然未曾与夫婿成就那一番温存,然而出嫁之前,嬷嬷总归要把该讲的讲清楚。此时耳中听到的,分明是男子的喘息和女子的□。那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深宫之中,男子唯独至尊一人,然而十一姊却正躺在自己身边,犹在安睡!
  
  那女人是谁?十六娘觉得一股灼烫的愤怒自她心尖烧过周身。她诚然知道,自己的阿姊不过是至尊几十个女人中的一个,然而几个时辰之前,她方见得至尊与阿姊郎情妾意的一幕。此时听得这声音,便分外可笑而可怕!
  
  她侧耳细听,虽有几分羞涩,却仍是竭力想听出那女子是谁的。然而□声断断续续,要辨出是何人声音,却是难上加难。
  
  十六娘不敢动,怕惊醒了身边的阿姊。这声音她听着都颇感难为,若让阿姊听了,该会何等伤心!
  
  声音的来处隔着一层墙壁。十六娘知道,那是惠妃寝阁的内间——谁能在那个地方,与至尊成就好事呢?到底是谁,如此大胆?
  
  她想着,却越想越觉得心里凉丝丝的——宫娥们岂会让寻常女娘进入惠妃寝处的内间!那女子怕是……
  
  那一处的声音终于停了,男人的话语声,在喘息声停止片刻后,微弱却清晰地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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