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妻奋斗记 作者:宝金(晋江2013-2-21完结,破镜重圆,宅斗,布衣生活)-第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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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还能抓到,那人该是何等聪明。”
惠妃面上浮出得意微笑,正要再说,两道眉突然便蹙了起来。
十六娘一惊,想问,可话语出口之前,惠妃便折下了腰去。她费尽全力将惠妃搀起,却见惠妃面色已然苍白。
“阿姊这是怎么……阿姊!”
“腹痛……”惠妃的手紧紧按压小腹,声音发虚。
十六娘顿时便慌了手脚,想将惠妃搀到榻上去,无奈她这般半弯腰的姿势,使不上劲儿,也不敢使劲儿,忙高声叫宫婢们进来。
宫婢们闯进来,也尽是慌张的。有两个力气大的将惠妃扶了,另有几个忙慌慌收拾了床榻叫她歇下,这时才有人想着去召御医。
十六娘站在榻边,心跳得像是打鼓一般。她看着惠妃额上的汗,那竟是以她眼睛能见的速度往外涌,想来她实是痛极了!
“去,通报至尊!”十六娘抓了一个宫婢,大声叫道。惠妃的痛吟声很大,加上满堂宫娥嘈杂纷乱,她若不高声喊叫,只怕那宫婢什么也听不到。
那宫婢应了一声,撒了腿便跑了出去。十六娘也觉得身上发着虚汗——这是什么情况,她还是看得出!惠妃这十有八九是要临盆了……
她紧紧攥了拳头。如今,在御医赶到之前,她是万不能慌的!至尊不来,阿姊又疼成这般,这一屋子宫娥,只能听她的话……
“她出红了么?”她竭力回忆朱女医同她说过的话。
“……回秦夫人,出了。”宫娥揭了惠妃身上覆着的锦被,看了一眼。
出红,便是破水了。十六娘知道这个,却真不知下一步该怎么是好——她是全无经验,身边这些宫婢,便更不可能生育过。眼看着一屋子女人,却谁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难道没有准备侍产的嬷嬷吗?”十六娘抓了惠妃冰凉的手,扭头回看。
“秦夫人!奴去找了,她们俩都不在啊。”有婢子慌张答道。
十六娘一怔。宫中做事,讲究的是个滴水不漏。惠妃快要临盆了,她这长兴殿里,该时刻都有两个侍产的嬷嬷在!便是一个有些事儿走开,另一个也总该在的。
如今这两个侍产嬷嬷都不在,说是没人动手脚,谁信?
“那御医呢?”十六娘道:“御医总该有在的吧?”
“荷儿她们已然去请了,想来马上能到……”
十六娘点点头,不再与她们多言,只将惠妃的手团在自己掌心中暖着:“阿姊,莫哭叫了,省些力气!过阵子待御医和嬷嬷们到了,还得将孩儿生下来……”
惠妃散落的头发已然叫汗水打湿,粘在脸上。她看上去全然没有了方才的气度风采,这一刻,她已然不再是那个在后宫中说一不二的宠妃,却只是一名行将做母亲的女人……
可不知为何,至尊却是迟迟不曾来,待到御医赶到,那两名侍产的嬷嬷也还不曾回来。
“老虔婆!”十六娘实是忍不住,发作道:“谁给了她们这样大的胆子,敢……”
“阿央……”躺在榻上,几乎有气无力的惠妃轻轻掐了她的手一把:“别说,别说……这自然是有人……刻意谋算下的。你,得罪不起啊。”
十六娘险些哭出来,道:“阿姊如今还要这样说?可你腹中的孩儿……那是万万耽搁不得啊!”
惠妃缓缓摇了摇头,道:“无……无妨。你守着,我便安心的。旁人在不在,不甚要紧。阿央……阿姊从来最喜欢你,是不是?若我有什么,你这做姨母的……”
“阿央也从来最敬爱阿姊的。”十六娘知她意思,忙打断她说话,道:“阿姊莫多想,这孩儿是至尊皇嗣,天下最是有福的,怎么也不会有岔子!人家都说女子生育要疼好一阵子,阿姊这才开始疼,有甚大不了?且安了心……”
外头守着门的小宫娥此时才跑将进来,道:“回惠妃并秦夫人!至尊到了!”
惠妃的唇瓣半张着,极无力地点了点头,复道:“阿央你莫要出去……至尊来了,想我这孩儿,还是有福气的。”
十六娘实是不知该如何回应她。只得握了她手,用上几分力气。
至尊来了,外头的御医方才能定下心来,隔着帘子指挥宫娥们为惠妃接生。可女子生孩儿哪里就能一蹴而就的?十六娘看着阿姊的哭喊声渐渐弱下去,看着她扭动着腰肢,牙齿咬得嘴唇发白,心下当真是越来越惊怕。
如若自己生育时也是这样……
她从宫娥手中接了绢帕,为惠妃拭汗。然而触手时,惠妃美丽的脸庞竟然是冰凉的。
“阿姊,阿姊,用力。”她听得自己的声音在响,可这声音,连她自己都觉得远得很,像是隔了蒙蒙暮霭,听不清,捉不到。
“可是……疼啊。”惠妃从牙缝中挤出这几字来:“阿央,我疼……好疼……”
“阿姊!”十六娘亦着急,向那几个宫娥道:“方才御医如何嘱咐你们的?”
“御医说,要惠妃按着疼痛的节律使劲儿,万不可自己慌张……”宫娥道。
“阿姊听了么?按疼痛的节律使劲儿,莫要慌……”十六娘重复她的话,紧攥了惠妃的手。
溽热的血腥气味已然越来越浓,她很有些反胃,可是,偏又不能走开。阿娘不在,她这个做妹子的,便是天经地义该伺候阿姊!
惠妃已然不再喊疼了。她咬着牙,顺了十六娘的转述,拼了命的使劲儿。
每一刻,于此,都像是无尽的折磨!十六娘看着惠妃在榻上辗转煎熬,她自己仿佛也能感受到那撕裂般的痛楚……
唯有这时,她才能理会,为何人常说女子生下来便带着罪孽,女子生下来,便注定在罪与血的河中挣扎!
在后宅中勾心斗角苦苦挣扎的,也是女人。为了生育承担如此大痛苦的,也是女人。操劳家事昼夜难安的,也是女人。
这样的一辈子,岂不正是过不完的苦么!
然而心底下想着这些,面上十六娘却是什么也不敢瞎说的。适逢此时,房门开了,那两个婆子,总算是回来了。
“你们还知道回来?”十六娘见到她们两个,气便不打一处来。阿姊说支使她们出去的人她得罪不起,可至尊总该能得罪得起吧?阿姊是要为至尊生下皇儿的!哪里轮得着她们这样作践?!
“秦夫人……”那两个婆子,皆也识得她,便是无人敢抬头。
“还愣着作甚?过来伺候啊!”十六娘斥道:“木呆呆的,要人抬了步辇你们才来么!?”
两个婆子忙跑上前伺候着,一个掀了惠妃的被子,朝她下头看着,另一个则顺了惠妃的气,叫她按自己说的朝下用力。
十六娘心底下这才稍稍松快些——这两个婆子,临到时候了寻不到人,确是叫人受不了,然而既然能好好伺候姊姊,那也便算是不错了。
到底后宫中的事儿,不是这样的小人物能左右得了的。倘若真有什么她们抗不过去的人逼她们走,她们能回来,也已然值得感念。
这么想着,十六娘便道:“好生伺候她。若是一切平安,定少不了你们奖赏——至尊可就在外头候着呢!”
那两个婆子空不出手,只能诺诺道:“定是一切平安!”
十六娘怕自己耽误她们,便起了身,往旁边走了几步,仍是看着她们伺候。
然而这刚一站起来,她便觉得头猛地一晕,眼前一片黑,竟是站立不住,软塌塌倒了下去。
再醒来时,天都黑了。她躺在一间侧殿中,身上覆着锦被,旁边还站着拥雪。
“我这是怎么……”十六娘坐起身,扶住额头。
“御医说娘子是太急,血气上头,无恙的。”拥雪道:“裴府夫人已经过来了,娘子不必着急去惠妃那里,好生歇息才是正理!”
“阿娘到了啊……”十六娘想了想,才道:“阿姊生下小皇嗣了么?”
“还没有。”拥雪道:“已经喝了顺产汤了,然而许因了是头胎,有疼个三两天才生下来的也难说——这是侍产嬷嬷们说的。”
“疼个三两天?”十六娘不禁变色:“这样可怕?!那岂不是要了人半条命去呀……”
“谁说不是,然而在宫中,一应东西都是最好的,该不会如此艰难。”拥雪在她榻边坐下,道:“倒是娘子身子如何?不会因劳累损了自己胎气么……”
“哪里便劳累了,御医不也说是心急而已?”十六娘道。
“说是这样说,然而既然有了珠胎,那便不好怠慢。”拥雪道:“娘子可饥了渴了么?那小厨房中尚有炖好的鸡皮笋丁儿汤,奴取了来,再下些馎饦与娘子先用着可好。”
“旁人都未曾用饭,我怎么……”十六娘道:“你先取些糕饼来吧。吃过些许,我也该去看阿姊!这是规矩啊……”
☆、辞赏推官
惠妃折腾了大半天外加一整夜,到得破晓之时,产房内终于是传来了一声儿啼。
十六娘正在房外候着,她昏了一次,便连着裴王氏同惠妃都不许她再进门了。然而醒来时天色已然黑透了,再回府想是不能,便也只好在宫中将就一晚上。
她又不敢一个人在清清冷冷的侧殿里头呆着,便蹭到了惠妃产房外头——至尊是早就走了的,到底明儿个还有朝会,怎生也不能为了个妃子耽误正事儿不是。
这道理谁都知晓,不过,就是她做娘家人的,想起来心里不大舒服罢了。她身为个女子,也只能是同情自家阿姊了……
是而听到那一声儿啼,她竟丝毫也不想打听孩儿如何,只在心中默念了一句佛——阿姊可算是不用再受苦了!
产房的门打开,侍产的嬷嬷宫娥们涌出,皆是一脸欣喜,纷杂杂嚷着是个小皇儿。
那两个御医,听了这话自也是狂喜的。至尊子嗣稀薄,能伺候着他宠妃生下一个儿郎子,那是了不得的功勋!想来,重重赏赐是免不了的。
然而这一众人的喜悦之间,十六娘却推了门,进了产房里头。
裴王氏还在里头待着,见她来,先是一怔,才招呼道:“快来看看你阿姊!”
用不到她说,十六娘早就朝着榻边过去——惠妃已然是憔悴至极了,只是眼睛还睁着,眼光竟是灼灼:“阿央……你看到小皇儿了没有?”
“尚未。”十六娘道:“阿姊累了,便先歇歇吧。说来过阵子至尊知道了也该过来,彼时还要阿姊打点精神说几句呢。”
“你快去看看。”惠妃只是催她:“看看他生得像谁,好不好看……”
裴王氏却失笑,道:“这是惠妃不知道了,刚生下的娃儿都是一个样子。过得几天,他长得白胖了,那才好看出好不好看呢!”
“是这样么?”惠妃有些疑惑,然到底还是笑了:“我只是想着,我拼了全力生出来的儿郎子……想知道他到底如何呢。”
“阿姊生出的定是不错的。”十六娘道:“只是,当真非常疼么……”
惠妃与裴王氏一道笑了,裴王氏抬了手便在幼女额上一凿:“问这些作甚来?过得几个月,你也便知道了!便是疼,总不能不生……”
“儿不过问问,阿娘凶儿又是何必!”十六娘道:“左不过要生,先知道也是好的!”
“如今你可知道了。”裴王氏道:“天也亮了,你可先回去歇着吧。到底也是有身子的人,阿姊这里,有阿娘在,错不了的。”
十六娘有些不舍,看了惠妃一眼,才答应一声。
可她刚刚站起,才走出几步去,便听得惠妃唤她。
“阿央……我说的话,你可记住!如今有了这事儿,这几天我是什么也做不得了……且先待一阵子吧!”
十六娘一怔才领会她意思,点头应了,由拥雪扶了出去,却在门口正撞上了至尊。
她忙忙行了礼,垂下头去。
至尊却在她面前停了脚步:“秦将军的夫人?”
“……是。”她实是不知该如何揣测至尊这句话的意思。
“你家夫婿很是英勇……”至尊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在十六娘听来,却是叫她心底下都颤。
她不知该作何回答,只能默默等着至尊的下一句话。
“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