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妻奋斗记 作者:宝金(晋江2013-2-21完结,破镜重圆,宅斗,布衣生活)-第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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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在想 写完最后的结局……要不要写秦二和十六小时候的番外呢。(如果是把秦二写死了的结局的话,十有八九应该就会写……)
☆、此情无计
“……擅动突厥人兴事的是皇后?”十六娘有些愣怔:“这是何必?至尊一朝有事儿,对她何益?”
“放着现在的情势不管,不是更无益么。她膝下无子,自你六姊之事始,至尊连她殿门都不进了,这么看来,虽是不欲废她后位,可也没有叫她诞出嫡皇子的可能了。再者,十一姊又有龙胎,十月满一朝诞下个皇子来,她更是毫无翻身之地了。”
“十一姊那胎……”十六娘欲言又止:“可便是至尊当下晏驾,她也没有亲儿啊。”
“至尊不还有两个儿郎子?选个听话的即位,她便是皇太后,谁还防得住她。”秦云衡冷哼一声:“只是人算比不得天算,突厥宿卫中,也有不那么蠢的,也有知道这般密谋最好升官发财的!”
“天保佑。”十六娘轻叹一口气。按秦云衡的叙述想下去,那结果确是不堪的——姚皇后真做了太后的话,怎么会放过裴家呢。就算裴氏家业大,她动不得,可给裴氏的子弟些颜色看看,总也使得。
世上并无长盛不衰的家族。倘若每一代的子弟中不出几个有人样子的,要不了几代,家族便会崩颓。
让裴氏的子弟仕宦无望,那是对惠妃最好的报复。
幸好,这一切,只是想想而已。
“胜负还未分呢,谁知道,苍天到底佑的是谁……”
“什么?”
“只要找不到姚氏煽动突厥苏伟叛乱的证据,你我的一切说法,终究都做不得准。”秦云衡在榻上坐下,叹道:“如今那些突厥人的头领都尽皆伏诛了,剩下投降的,又各各是一问三不知。想牵连到姚氏,怕是难了。”
“那有什么关系?”十六娘道:“只要至尊无恙,她已然翻不了身……”
“只怕是夜长梦多。”秦云衡打了个呵欠:“至尊今儿委实被吓着了,我替他挡了一刀,回头却见他脸都吓白了。生于深宫之内长于妇人之手,便是心中再有谋略,也少了几分胆色了。只是看着宫中一片横尸,便惊得什么似的。果然是仁君……”
十六娘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奴可没听出来你这是在夸他。”
“君王同将军本就不同。将军不喜杀戮,那是要打败仗的,可君王若是好战,国家便会陷于危机。叫他看看死人是怎么样的,也好。省得隔几日咱们天军开始大胜了,他便好大喜功地要追杀突厥人到天边去,那可又是劳民伤财的事。”
“斩草除根,一劳永逸,不是好事儿么?”十六娘不解道:“你这般说,难不成是怕自己要去打仗?”
秦云衡看了她一眼,道:“你当突厥人是死的?到了人家的地界,还由着咱们想打便打么?前几年,莫说突厥军队,便是那边的马匪,也难缠的很!咱们大军进剿,他们便匿入深山。打不到不说,还抽冷子袭击落单的军士。这样的人,你说可怎么处置?至尊真若是恼羞成怒决意对突厥干净杀绝了,咱们的将士得有多少埋骨塞外的?”
“石娘子也与奴说过,她家的商队,这两年被劫得也多了。”
“她家?”秦云衡诧异道:“她石家的商队,蹊跷大得很!旁的胡商,一路过来,十车货物中总得少个八九车,唯石家的商队,十次里倒有五六次是毫发无伤地过来。若不是他们的向导知晓连本地的马匪都不知晓的小路,那……”
“你是说,石家与马匪有关?可石娘子与我说时,分明一脸痛恨,她……她在骗我?”十六娘惊骇地瞪大了眼睛。
“石家的生意,是五郎在打理。”秦云衡道:“我与那五郎也见过几次,是个极知理的明白人。他大概也有些自己的考虑。只怕这已然嫁了人的阿姊,也有些事儿不该知道吧。”
十六娘看着他,秦云衡解释之时,言辞分明有些闪烁之意。
他是在掩饰什么呢。
是石五郎与他说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么?连她也不能告诉——也罢,男人的事儿,女人参合什么?
这样想着,她竟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便坐到了榻边上,离他是极近了,便像是被烫到一般跳了起来。
才不要和他待得这样近!万一被他当做自己已然原谅了他,那便不好了!
秦云衡却伸手拉住她,仓促之间,十六娘一把推过去,正正推按在他胸前伤处。
她这一按,手上是打了滑的,力道完全不由自己,一把压下去,眼见着秦云衡贴身着的白衣上便沁出了血来。
秦云衡疼得咬了牙,半晌才道:“你这是报复我来的么?”
若是早几日,十六娘遇到这阵仗,便不说心疼,也定是手忙脚乱的。此时却只是呆在原地,没个主意。
她当然该替他包扎,可是,她又……不想动他。
有些坚持,说给别人没有意义,便是说给自己,多半也太过可笑。可是,却总不愿放弃。
“愣着作甚,药给我!”
十六娘这才忙不迭取了药来,递给他,二人连指尖都未曾相触。
秦云衡自解了衣襟上药,十六娘却别过了头去,许久才道一句:“奴不是有意……”
身后没有人回答,过了好一阵子方听到一声:“我不曾怪你。”
“……那么,你早些歇息。”
挤出这句话,她便快步走开,几若奔逃,实在不敢多在这里停留。
明明是想好不理他的,怎么说着说着话,还坐到他身边去了呢。想来,便有些沮丧。他说话之间若个没事儿人一样,却叫她也跟着便糊涂了!
十六娘暗暗咬了牙,恨不得掐自己一把。
后面,秦云衡却没说什么。过不得一阵子,十六娘实在好奇,便又过去一探,但见他居然就睡着了。
她这儿心如乱草,他却睡了!看着他安恬睡颜,十六娘实实想将他掐起来。
偏在她这里休息!她连同他接触都不愿,更遑论同床共枕!
想着他歇下了,十六娘只觉得自己的眼皮子也是越来越沉,最后竟是伏在镜台边睡着了。
这样睡,自然不舒服,她睡得极浅,肩颈亦酸痛着。神思恍惚,却也不知究竟是睡了还是半醒着。
只是,当秦云衡起身过来,将她抱起之时,她确实被惊醒了。
看着怀中的她睁着一双乍醒时水灵灵却难掩惊慌的眸子,秦云衡有些赧然,道:“你就那么讨厌我了么?我在榻上,你宁可这样趴着也不愿……”
定是刚刚睡醒时有些糊涂了。她点了头,又摇头。
秦云衡倒也不追问,将她抱到榻上,为她除去鞋履衣裳,盖了砑绫薄被,道:“那你睡便是了。”
十六娘想问他要怎么办,可实在是倦得狠了,仓促一点头,翻个身便睡熟了。
秦云衡披了外衣,站在榻边,看了一阵子,才转身走开。
他到底是做错了多少事儿,到底是叫她多生气,才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还记得初婚之时,她甚至还告诉自己她喜欢他呢。如今,是一点儿心爱,都没了么。就算是上一次遇袭,她还颤着手为他涂药。
后来,“二郎”换了“郎君”,今日又换作“将军”。益发尊重,益发疏离。
他坐下,伸手拉开她的妆匣,将那朵珠花取出。
珍珠圆润,在指尖辗转。珍珠冰凉,仿佛竟是玉刻的。
那时送他珠花的十六娘,还是小小的裴央。时光不过转眼,她却成了这样。
如若这样下去,会不会有一日,她便如所有达官贵人家的夫人一样,高贵美丽,却再也不会对他露出从前的微笑,不会在他身边温情地依靠,不会喊他一声二郎。
那样的十六娘,他不想要。
只希望过十年几十年,便是年华老去之时,她在他身边时依旧是她。
可现在看来,这似乎已是奢求。或许,他在自己都未曾想过的地方错了太多——人不都说,女子心思要远比男人来得细腻,因而更容易记着些换了男子便只会忘记的东西么。
如果可以,真想叫醒她,问她到底在恼什么,问她如何才补得来,问她如何才会待自己如初始那般。
只是这也只能是想想。如若此时叫她起来,怕她更会恼恨自己吧。
这么想着,他突然站起身来,疾步走到榻前。果然,十六娘又将被子踢歪了。
与她同宿时,夜夜都要帮她拉上被子。便是初婚时不曾亲近,也不会忘了这个。否则到得第二日早晨,无论屋子里头烧得多暖和,她双足总是冰的。
只不知,这样的事情,他还能做得几回呢。宫中发生的事儿,他省了多一半,未曾与她讲。
天军将士在西边节节败退,那哪里只是猝不及防的原因?只怕,生了内鬼才是最要命的。拿了那明威将军的职衔,谁知过几天就该去塞外效力了。
一走,便不知何时能回来,亦不知,还能不能回来。只怕以现今那边的状况,想活着回来也太难了些——那些奏章中,有备而战的西突厥人,赫然如杀神般可怕。
安卧榻上睡熟的那个人……她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其实很好了。不知道,便不会怕,甚至连恐惧的时间也不会有——最可怕的并不是要恐惧的事儿,而是在恐惧中度过的时光。
他是何其希望她会为他生下一个儿子,若如此,便是战死沙场,也是安心了的。只是,怕来不及了。
她倒是没有羁绊了,可他……杀人杀多了,总会有报应,这英年早逝断子绝孙,算不算很好的一出?
作者有话要说:回家啦不能随时随地清缓存~抽不抽,存稿箱说了算……
☆、施恩成双
秦云衡离开之时,并不曾记得为她拉好帷帐。是而到得清晨,不必婢子进来叫,十六娘便被那越来越明亮的晨光给照醒了。
趿了绣履,又披了衣裳,她这才下了榻。走不出几步,便赫然看见秦云衡伏在桌前,尚未醒来的样子。
此时方才想起,昨夜他抱自己上榻的事儿。她不免有些想笑了——其实那时,她是有过短暂的清醒的,不过实在是倦得很,哪里还顾得上他要不要在自己身边躺下呢。
这人,居然还真的就在桌前睡了一夜——也是啊,以他身量,若是如自己那般,以妆匣为枕,今日必会扭了脖子去。
要说坏呢……秦云衡大概也不是太坏?再者他身上有伤,便是不重,好歹也不能怠慢。
念头这般一转,十六娘便返身取了自己的衣裳来。如今秋节还未曾到,秋冬衣裳也没有拿出来,她这里自然没有给秦云衡预备下的厚衣裳。然而天气日渐凉了,她刺绣时,倒也有婢子们为她取了件厚的,压着腿脚免得生凉。
——便是不想搭理他,娘子该做的,总也要做好了才是。
她小心翼翼走到秦云衡身后,正当要把衣裳盖下去时,秦云衡却蓦地惊醒,直起腰来,那肩头恰好便狠狠撞在了十六娘下颌上。
一个朝下,一个向上,又是骨头对骨头,毫无缓和之力,十六娘当时便疼得掉了泪来,连叫都叫不出一声。加上牙正好咬了唇瓣,待秦云衡回头,看到的便正是她捂着下巴,脸色惨白的模样。
“撞疼你了?怎的也不说声!”他伸手便要拉开她捂着嘴的手。十六娘措手不及,真叫他把手拉开,正正叫他看了她唇上淌下的血。
“咬着了?”他伸手要替她拭,却被她恼羞成怒一把拍开。
“好心倒做了驴肝肺!”十六娘掉了两滴泪,好容易忍住疼,可声音还是模糊的:“替你披件衣裳,你倒撞奴!”
“我……”秦云衡自觉说不出话来,手足也没个放处。眼神好容易撇到一边儿十六娘绣了一多半的帕子上,信手便抓了过来,替她拭了血迹:“我当真不知是你!”
“这房中还能有谁的!”
“倒不是说这房中,我打了那么多年的仗,这睡觉时警醒,也早就练出来了。”秦云衡道:“只是刚醒来糊涂,伤着你……”
“你有几时不糊涂的!”十六娘横了他一眼,拽了他手上的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