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妻记(下)-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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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平微笑,“你还是把婚姻看得太美,为了寂寞——那也很少了。有时候只是为了找一个地方在,有时候只是为了吃一口饭,少受点腌杂气,什么理由都可以结婚。”
我说;“我可以忍受寂寞。但我的妻子,一定要我深爱与尊重的,我不会为寂寞而结婚,不然在过去十年当中,我也有过几个机会。”
平平说:“男人到底方便一点。”
“是的,对于自尊心强的女子,到底难得多。”
“自尊心?你说我有什么自尊心?我不过是难赚几个钱,所以拖到如今。青春是消失了,生命还好长好长,想想真没劲。”
我笑:“如意,我小时候的那个女朋友,她说生命如牛仔裤,全的时候土土的,穿不出去,不好看,刚磨得薄薄的,有点型,一下子就破了。”
平平也笑,“她真是蛮可爱的,拿牛仔裤比生命,可不像女孩子的生命,好的时间很少。”
我笑笑。
“你很想念她”
“是的。她有一颗温柔的心。这个世界里,很多人是麻木不仁的,不要说是心,连感触神经也没有。”
平平不响。
我说多“你也有温柔的心。”
平平被起头来,淡淡的说:“该回家了。”
我送她回去,然后自己开车回家。明天,明天我就去换一部车,顺便打听打听,到哪里去租层适合小家庭的房子,地段要上等的,房子不必太大,家具一定要非常考究,然后我可以向平平求婚。
我吹着口哨。
父母已经睡好觉,母亲一个人坐在客厅。一看那样子,就是有话要说。
我把手放在她肩上,我说:“妈妈。”
她转头看我,在点疲倦。
我说:“妈妈,你疲倦了,你怎么还不休息呢?”
她说:“家明,我等你呀。”
我问:“你有话跟我说吗?”
“是的,家明,我有话说。是关于平平的。”
“平平怎么样?”
“有人说平平不是好女子。”
“那些人就喜欢嚼嘴,三站六婆。”我说。
“倒不是乱说的,只说平平……结过婚,有孩子,又离婚,后来又有一个同居的男人。”
我的微笑凝在嘴角。“什么?”我平静的问。
“平平是一个背景很复杂的女子。她有没有跟你提过?她有没有说过那些事?”
“没有。”
“她自然不想提。忘记过去是好事,但是她自己忘得了,我们忘不了,我们忘记,还有我们的亲戚会时时提醒我们。”
我的手放在母亲的肩膀上,渐渐滑下来。
“疏远她吧,家明,谣言不是乱找上门来的。我知道这是什么年代,不应计较一个女子的过去,但是这么名正言顺的过去,太碍眼了,家明,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我希望你不要事事以爱情为上。”
母亲的声音有说不出的疲倦。
我问:“是谁说的?”
“很多人知道,谁说的有什么关系?你去问一问她不知道了?”母亲站起来,“我去睡了。你仔细想想,家明,我不催你,不烦你,家明,你别令我失望。”
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坐了很久,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我的腿渐渐发麻,我站起来,去倒水喝,到了厨房,忘记杯子放哪里,找着杯子,把水倒进去,放在那里,没有喝。不晓得过了多少时候,我离开厨房。到房间打电话。
拨了号码,有个女子来接,我问:“平平吗?”
那个女孩子很温柔的说:“你打错了。”
那个声音是那么温柔,我鼻子一酸,挂了电话重打,等平平来接的时候,我哭了。
“平平。”我的眼泪流下来,“平平”
她好像已经睡了,很是吃惊:“是家明?”
“平平。”我说:“平平。”
“你怎么了?家明,你回家没有?”
听见她的声音,我的脚已经踏实了,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娶她,没有她是不行的。
我决定要娶她,只好让妈妈失望。
我想到平平母亲看男人的那种眼光,不能怪老太太,平平,你怎么可以错一次又再错一次?我恍然大悟,她母亲对我们的仇视,与亲戚之间的不融洽,原来是有道理的。
现在已经太迟了。我已经把所有的感情都放在平平身上,她的过去,我不要知道,我不要懂得,她的过去,跟我没有关系。
为什么不耐心的等一等?为什么她不像我这样,洁身自爱地等理想的对像出现?为什么?是不是女人的青春太容易消失?她着急了?
我的眼泪一直流。
她问:“你还在那边?家明,你没事吧?”
“平平,”我说:“我想了已经很久,可是今晚实在忍不住。”
平平,我想知道她是我的平平。是吗?我真的不管她的过去?为什么我如坠冰客?为什么我哭了?
平平忽然轻轻的说:“有什么事明天说,家明,你该睡了。”
“平平,我要见你。”
“明天见。”
“平平我要见你。”我说。
“家明,现在已经很晚了。”她还是很沉着。
“平平,我睡不着,我怕你误会。我是一直打算要向你求婚的。我等你这样的女子,已经等了很久,这些日子来——”我忽然觉得我是这么的委曲,我等她,可是她并没有等我,我又哭了。
“我马上出来,我到你家来,”平平说:“你别哭。”
“我在你家楼下等你,”我说:“请马上来。”
“家明,我也请你别误会,我对你…很感激,我始终待你像姊姊对弟弟,你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呢?我马上来,你先静下来。”
我放下电话,走到楼下,坐在门口的楼梯上等她。我从来没有这样待过一个女孩子,我与如意那一段日子过得太自在了,每天像兄弟似的一起去上学,一起放学,一同做功课,看电影,说话,我从来没有求过她,她也不用求我,我一向没有为她失眠,更不用说是半夜坐在楼梯口等了。
我等了很久,心中乱想,妈妈一向喜欢平平,她听回来的话一定是真的。那时候平平还不认识我,她做什么是她的事。我相信她,她一定有不得意的地方,如果她告诉我,我就听着,如果她不告诉我,那就随便她。
等了不知道多久,一辆计程车停下来,平平匆匆忙忙下车,她穿一条牛仔群,一件衬衫。就是那件蓝条子的旧衬衫。
我站起来,她没想到我在门口,吓一大跳,看清楚是我,她微笑。
我有点惭傀,为了她过去的事,我竟爱这么大打击,我已经控制了她的现在与将来,有什么道理连她的过去也要干涉呢。
我说:“平平,我不要失去你。”声音是沙哑的。
她在扶着我,“你喝酒了?到底是什么事?”
我说:“我们结婚吧。”
她笑,“来,我们先回屋子里去,不能在楼梯底下站着,怪害怕的,明天大家都得起床呢。”
我握着她的手,“真对不起。”
“刚刚告辞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过几个小时就这样,你这是为什么?”
我让她在我房间坐下,始终只有一句话,“请嫁给我。”
她说:“你这样说,我实在感到很荣幸,但是我不能嫁给你”
“为什么,我有什么不好?”
“你太好了,家明,你自己好得很,是以你对妻子的要求一定很高,我会令你失望,家明,你必然会找到适合你的女子,你再找找看。”
“我看到你的时候,就知道那是你。”我说。
她的眼睛已经红了。“真是,家明,我没想到你会喜欢我,真是面子,我这一生……”
我又哭了,一直拉着她的手。我可以看得到她的委曲。一个这样的母亲,没有兄弟姊妹,父亲去世了,我说:“平平,我会照顾你。”
只是那么一刻,她马上恢复过来,她是一个那么坚强的女子,她说:“家明,我不是你心目中的那种人,既然你已经等了那么久,你应该再等下去。你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说,我明白你的心情,现在我要走了。”
“平平,你总要嫁给我,你顾忌什么?”我问:“你不爱我?”
我不肯让她走。
她微笑,“我从没听说有人求婚像你这样的。”
我难为情的说:“是的,我明天下班到你家来。”
“我走了”
“我送你。”
“不用,送来送去天就亮了。”她说:“我自己会走。”
我坚持送她,开车送她到家,又回来,我没有睡,经过这么一闹,我渐渐冷静下来。
大清早起床,妈妈在饭桌前,听见我脚步声,她转过头来,她一定很为我担心,可怜的妈妈。我坐在她面前,用手拨着筷子。我们两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
我说:“妈妈,我决定同平平求婚。”
妈妈问:“她答应了吗”
“她会答应的,她的过去,我一点不想追究,如果以前有人对她不好,我更应该朴偻她。”
妈妈说;“你想清楚了?”
“是的,”我说;“今天下班我就到她家。”
妈妈走回房间里,什么也没说。
我去上班,那一天我下意识的工作着,因为一切功夫都是熟悉的,所以做起来一点困难也没有。
中饭的时候有一个女职员开了小小的无线电,里面传出来歌声——“你是我生命中的阳光……你是我眼中的苹果……”
天气渐渐凉下来。像多年之前,我读书时期的早晨,蓝灰的天,光秃的树枝,公园里优郁而静默,恋爱的好地方,但是我始终没对如意说过“我爱你”。
一夜没睡,我并不觉得疲倦,眼干嘴干地坐着,天气终于开始凉了。
我希望我是那种男人,随便见时都可以获得红颜知己,只在是女人,只要是穿裙子的。闲谈时说着谁的皮肤滑,就可以呵呵大笑,男人有这么多种,有些是专门怀才不通,追求理想的,一边追求理想一边害老婆子女,弄得一家子鬼哭神号,老婆子下堂去还得个不贤良的罪名,平平有没有这样的男人?没有她我的生命还是一片空白,读再多的书,游再多的地方,升再高的职务;生命还是一片空白,他的掌声抵不过她的一个微笑。她明白我,我是这样迫切的需要她的感情,感情生活在今日已经不能影响任何人的生死,女人心肠变得比男人更硬,世界是无情的,要适应社会我们要训练得更无情,但是这么残酷的活着,这么健全的活着,又有什么快乐?
作为一个男人祸是这么的懦弱,我昨夜哭了半夜,为了她,为了我自己。我不是“女人杀手”,我天生不是,我只希至我是。
中午休息一小时半,我有很多时间剩下来,翻开讯薄,我看见了美丽的电话,菲丽斯的电话,很多女人的地址,这些对我一点意思也没有。一下班我就会到平平家中去,多年来没有人控制过我的情绪,昨夜竟为平平闹得像小孩子似的。我一定要买一只指环。现在太匆忙,改天带平平一起出来,我们到戴宝乐去,那里有最好的钻石,我会叫她自己挑。她长得高,我会叫她选一只方钻,我会叫她不必为钱担心,我会照顾她,她不要再工作,她可以照顾我,我们会互爱互敬,我们会白头偕老。
过去是一个百梦,如果她不能忘记孩子。她可带孩子回来,她爱的就是我爱的。我会把这些告诉她。
人受命运的控制,向前走,遇到什么是什么,有的人运气好,像我,有的人运气不好,像平平,从此以后,她的命运就是我的命运。
下午过去。我关在自己的小办公室里,下午就过去了。
下班之后,我到车行去选新车,拿了样本。又买水果与糖,经过花店,我买花与卡片。我的行为很正常,我哭,我忧伤,我快乐,都是为了一个人,这是恋爱中必有的过程。
到平平那里,我按铃,平平出来开门。他还是穿着相同的衣服,衬着她脂粉不施的脸,皮肤是一种象牙白,夏日的棕色已在她脸上退去,她是这么镇定、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有那种过去,她的理发如一个女学生般的整齐。
我把两手满满的东西给她,她只说“谢谢”。
我坐下来,把新车的图片给她看。
她说:“家明,你一定累了,早点回去休息。”
我说:“我又来了,我现在很冷静的再向你求婚。”
她微笑,“你不知道我。家明,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可以向一个陌生人求婚呢?”
“我为什么追根究底,一朵花是一朵花,在那里生长都不要紧,即使是一颗星上的花,只要我爱她,这已经足够。我们只能活那么短短几年。”
“星上的花——”平平有点感动,她低声说:“你看了太多的童话故事。”
“是吗?或者我们今时需要的,就是童话中的感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