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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在火线上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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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我们不加入美国阵营,我们能够与之对立并承受住他们的打击吗?答案是“不”。我们不能的原因有三个:第一,是我们的军事劣势。在强大的美国面前,我们的军队将被歼灭;第二,是我们的经济劣势。我们没有石油,在美国的打击下我们没有能力维持经济的正常运转;第三,最糟糕的是我们的社会劣势。我们缺乏能使全民族立即积极行动起来的民族认同感和凝聚力。从各个角度看,我们都无法与美国抗衡。我还分析了国家利益。首先,印度已经试图通过向美国提供军事基地而插手进来。如果我们不加入美国阵营,美国方面很可能接受印度的提议。那又会发生什么呢?印度将获得在克什米尔问题上的黄金机会,印度人可能在克什米尔开展有限的攻势;或者,更有可能的是,他们将与美国和联合国一起,把克什米尔地区当前现状永久化。美国肯定乐于帮忙。第二,我们国家的战略设施安全将受到严重威胁。我们不想失去或者破坏成为核国家后所建立起来的与印度的军事均势。众所周知,一个拥有核武器的穆斯林国家让美国坐立不安,美国人毫无疑问会利用这个机会入侵并摧毁我们的核武器。毋庸置疑,印度肯定会乐于全力帮助美国。第三,我们用了半个多世纪建立起来的经济基础也将损失殆尽。我面临的根本问题是:为了保护塔利班,我们自己遭殃,这是否符合我们的国家利益?塔利班真的值得我们自取灭亡吗?答案是斩钉截铁的“不”。在苏联撤出阿富汗后,我们确实帮助过被美国无情抛弃的塔利班崛起。


阴谋(4)


  在初始阶段,美国甚至承认了塔利班政权。我们也曾期望,追求伊斯兰真谛、充满宗教狂热的塔利班能为遭到巨大破坏的阿富汗带来团结与和平,但他们把救世主般的狂热用错了地方。塔利班的狂热是被那些毫无见识的蒙昧主义神职人员反复灌输而形成的,与巴基斯坦大多数民众所信奉的温和、宽容、进步的伊斯兰精神相悖。塔利班上台后,我们失去了对塔利班的影响力。他们给阿富汗带来的是墓地里的和平。
  奥马尔和奥萨马
  毛拉穆罕默德·奥马尔和奥萨马·本·拉登可能是现在世界上最臭名昭著的两个名字。对世界上大多数人来说,他们是恐怖分子;而对那些被称作激进分子的人来说,他们是值得膜拜的英雄;而对几乎所有人来说,他们是一团谜。人们几乎不知道领导塔利班政权的毛拉奥马尔的本性和生平,在我看来,他今天仍然领导着塔利班残余势力。相比之下,至少在五年之前对奥萨马·本·拉登的生平世人还是熟知的。“9·11”事件之后,奥萨马离开了大多数人的视线。通过直接接触和情报,现在我可以补充一些他们两人的情况,顺便也将对部分已知的说法做出澄清。有句著名的谚语说得好:“短期受益而长期受苦的做法是愚腐的。”这句话正是对苏联占领阿富汗时期盟军支持圣战抵抗的真实写照,至少对美国、巴基斯坦和沙特来说是如此。我们帮助组建圣战军,在宗教学校里培养他们的宗教热情,武装他们,资助他们,供养他们,把他们派到阿富汗参加圣战,抵抗苏联。但我们没有考虑,圣战取得胜利后,我们应该如何把他们引导到正常的生产和生活中去。这个错误让巴基斯坦和阿富汗都付出比别的国家更为沉重的代价。美国人没有意识到,像奥萨马·本·拉登这样一个富有、受过教育的人会把我们一起帮他组建的队伍变成一支怎样的军队。更糟的是,美国甚至没考虑,苏联人走后的阿富汗如何重建和发展。美国只是简单地抛弃了阿富汗,任其自生自灭,忽略了这个极其贫穷且不稳定的国家,一旦用最先进的武器全副武装,且被军阀割据,就可能成为恐怖分子的理想天堂。美国也忽略了这将给巴基斯坦带来什么。现在,像海洛因这样可怕的毒品流入巴基斯坦,很多致命武器也在巴基斯坦泛滥。更糟的是,根据1985年通过的极具偏见的《普雷斯勒修正案》,美国对我们实行制裁,规定除非经美国总统同意,禁止向巴基斯坦提供军事和经济援助。多年来,我们连一发炮弹也没有得到。我无法想象还有比这更绝的遗弃朋友的做法。我认为我们最大的疏忽,是忘记了当组织和利用这些被极端宗教和意识形态狂热所激励的人来达到目标的时候,你必须考虑他们也可能利用你去达到他们的目标,他们与你站在一边很可能是出于当前的战术需要。毛拉奥马尔的目标是在阿富汗掌权,而奥萨马·本·拉登的目的可能是利用美国、巴基斯坦、沙特的资金与武器来组建“基地”组织,最终建立一个基地作为大本营。在这样的情况下,谁在利用谁,就很难说得清了。美国、巴基斯坦、沙特和其他在阿富汗圣战期间与我们站在一边的盟友都是作茧自缚。塔利班并不是一个新的、后苏联时期的产物。他们和圣战者们是由相同的宗教学校、相同的教师培养出来的,只不过现在更换了标签。当我们和塔利班站在一边时,我们有很多支持它的理由:首先,塔利班可以让阿富汗军阀就范,给阿富汗带来和平;其次,塔利班的胜利意味着反巴基斯坦的北方联盟的失败。我们的初衷没错,但我们却没意识到,一旦塔利班利用我们获得政权后,我们就失去对他们的影响力。
  据说,毛拉穆罕默德·奥马尔1959年生于坎大哈诺达地区的一个村庄。他有四个妻子,和两儿两女四个孩子。1999年8月,他的一个女儿在一次爆炸中遇难。在抵抗苏联人的阿富汗圣战初期,毛拉奥马尔还是个普通圣战者的时候,曾访问巴基斯坦两个星期。在圣战期间,他接连加入了几个圣战组织。据说,一次战斗中,他的一只眼睛严重受伤,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他自己用刀取出了受伤的眼球,并将上下眼皮缝合在一起。
  毛拉穆罕默德·奥马尔和塔利班对“9·11”事件的影响并不清楚。“这是真主对歧视穆斯林的人做出的惩罚。”奥马尔说。真主站在他们一边,奥萨马·本·拉登是个“超人”。因此,与毛拉奥马尔对话的困难超出了人们的想象,就像是以头撞墙。双方的观点完全相反,我认为,应该尽最大努力避免战争,避免战争带来的死亡和破坏。奥马尔却认为,死亡和破坏对一场正义的战争来说是微不足道的。与那些相信死后生活、认为现世生活只是一个短暂过渡的人们相似,包括塔利班和“基地”组织在内的宗教极端分子认为:死亡,“正义的”死亡,无须大惊小怪。死后他们变成烈士,可以升向天堂。问题是如何判断什么样的战争是一场正义的战争或圣战。像我这样的人坚信:领导人的第一项责任是保护国家和百姓的生命和财产,这是最重要的原则。而像奥马尔那样的人则认为:一切尘世财产,包括生命,都应服从于他们的原则和传统。其中的一个传统,就是保护被尊称为客人的人,而奥萨马·本·拉登及其追随者是毛拉穆罕默德·奥马尔和塔利班的客人。这就是我和他们对话的难点所在。我们尽了最大努力也未能说服毛拉穆罕默德·奥马尔在希望之窗关闭之前把奥萨马·本·拉登交出来。布什总统规定的最后期限是2001年10月7日。我对他们说,阿富汗将会被炸毁,但他们不懂其中的含意。他们真的相信会打败美国军队。毛拉奥马尔首先是被奥萨马·本·拉登,接着又被一些误导的宗教学者引入歧途,而有的学者来自巴基斯坦。10月7日,美国对阿富汗开始了大规模的地毯式轰炸,与此同时,北方联盟发动地面进攻。经过短暂的有组织抵抗,塔利班将领们都逃往农村,躲进大山,展开了他们擅长的游击战争。2001年12月的第一周,嗅到失败气息的毛拉奥马尔骑一辆本田摩托车逃跑,躲了起来。日本首相小泉曾问我毛拉奥马尔的下落,我说他骑着一辆本田摩托跑掉了。并开玩笑说:这是一个很好的广告素材,如果本田广告上是身着长袍、长胡须在风中飘的奥马尔骑摩托车逃跑,宣传效果一定极佳。从那以后,我们就再没有毛拉奥马尔的消息了。


阴谋(5)


  我估计我们在国内会面临更多的袭击,但没有想到袭击的目标会包括我自己,后来还有我们的财政部长肖卡特·阿齐兹和卡拉奇军军长阿赫桑·萨利姆·哈亚特中将。虽然与我本人有关的袭击事件发生在前,但是对后两个人的袭击这里也值得一提,因为它们再次证明,即使是具有致命杀伤力而且组织严密的袭击,也会由于现场极其细微的情况变化而失败。···2004年6月10日清晨,我接到有人企图刺杀卡拉奇军军长阿赫桑·萨利姆·哈亚特中将(现为陆军副参谋长)未遂的报告,我感到非常不安。以前对我的袭击更多地是因为我是巴基斯坦总统,而不是因为我是陆军参谋长,而这一次是对现役高级军官的首次袭击,是反恐斗争中我们跨过的又一个门槛。我立即给阿赫桑打电话,发现他很镇静,但事实上七个卫兵和一个司机被杀害。他在电话中给我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将军正在上班的路上,就在他的座车到达阿拉伯海附近连接克利夫顿富人区与卡拉奇闹市区的大桥时,遇到一阵弹雨的袭击。在他前面的军警吉普车抵挡着猛烈的袭击,继续前进,但在军长座车后面的吉普车内七个士兵全部遇难。另有两个无辜的路人也被打死。军长司机头部中弹,伤势严重,另一个驾驶员也中弹当场死亡。幸运的是,司机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脚依然死死地踏在油门上,使车继续前行。如果车停下来,将军必死无疑。由于袭击,前面的车辆已经四散逃避,因此没有任何东西挡住将军的座车。起初,车以“之”字形前进,坐在驾驶员后面的阿赫桑的副官马上弓身向前将方向盘扶正。刺杀者为这次袭击做了周密的计划,行动也非常谨慎,但未得手的原因与运气有关。刺杀者在路上放置了一个简易爆炸装置,计划在军长座车通过时用手机引爆,迫使座车停止前进,然后从两个方向向他开火。但是命运有自己的安排。引爆炸弹的电话始终没有接通,使阿赫桑的车得以安全通过。惊慌中,一部分刺杀者在前面从桥上开始扫射,另一部分躲在一块空地上从侧面扫射。但是,一个没有接通的电话、一只踏在油门上的死亡驾驶员的脚和一个副官的冷静的头脑(他最终设法跳上驾驶座控制了车子)使袭击者未能实现他们的目标,这就是恐怖分子的计划未能实现的经过。我们的调查人员找到了那个手机,恐怖分子在试图用它引爆炸弹之前还用它打过好几个电话。根据这些电话,我们找到一幢房子。当调查人员来到这幢房子时,发现这里是这次暗杀行动主谋的家。他就在家里,并被当即逮捕。但是,即使在手机通话记录的证据面前,他依然竭力否认与事件的干系。但他的母亲也在,她说服自己的儿子与我们合作。就这样,他打电话把参与刺杀的恐怖分子一一叫到家里,使我们得以将他们一网打尽。这一切就发生在袭击的当天晚上。恐怖团体“琼杜拉军”就这样被粉碎了。这是一个重大突破,因为就是这个团体在卡拉奇发动了几次影响很大的恐怖袭击。2004年7月30日,肖卡特·阿齐兹在他的选区刚结束在补缺选举群众大会上的演说。选区离伊斯兰堡大约有一个小时车程。凡是成功的政治集会,总会有许多人,这次也不例外。说来也怪,一天前我对肖卡特的安全有一种预感,所以从我的备用装备中给他调了一辆防弹车。我们的车大部分是右舵驾驶,但该车是左舵驾驶,与美国一样。所以,这次是驾驶员坐在左侧,肖卡特坐在他后面。就在车开始移动的一瞬间,一名自杀式炸弹袭击者穿过人群,站在距车左前门几英尺的地方,举起右臂引爆了身上的炸弹,引起强烈爆炸。在场的一个电视摄影师急忙趴下,摄像机掉在地上。接着他起身跑开,摄像机还留在原地。可以理解,当时他一心想逃命。但是,摄像机还在工作,而且镜头的方向也正好能记录下发生的一切,只是画面是侧的,因为它是侧躺地上的。我们可以看到自杀式炸弹袭击者的头颅从肩膀上被炸飞的情景,真真切切地就像被踢出的足球。掉到地上后,看起来又像一个椰子。他的其余肢体被炸得粉碎,大腿在这里,手臂在那里,躯干在别的什么地方。肖卡特·阿齐兹事后告诉我:当时他正侧向右边,跟坐在身旁的人说话,而自杀式炸弹袭击者在他左边,所以没有看见。由于车身是装甲的,所以他仅听到“嘭”的一声,就像我第一次遇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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