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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夏树静子 - 来自死亡谷的女人-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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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小说?”

相庭苦笑着把脸转向了阿惠。

“这可太遗憾了。如果现实中真有这样一位画家,我想会有这样的女模特儿的。”

“对。我就是一个。如果有男人向我求爱,我一定把画家叫来为他画一张像。”

玛丽说完,相庭看着她笑了起来,但阿惠却觉得相庭刚才的话中有什么奇妙的含意。

喝完了茶,相庭伸了伸懒腰看了看阿惠。

“最近还学习按摩吗?”

“是的,有时间还在学。”

阿惠一本正经地答道。

“那么,今天正好给我揉揉可以吗?我昨天开会开到很晚,又看了许多文件和材料,肩膀还真有点儿动不了呢!”

“可是……我的功夫还不到家哪!”

但相庭却走出了餐厅。

玛丽用嫉妒的目光瞪着阿惠。看到这种情景,阿惠反而充满了自信,追上了相庭。

进了起居室,相庭把被子和枕头从卧室里取了过来,放在了身边。

“那您先趴下来吧。”

“可以。”

但相庭却仰面朝天地看着阿惠。这样一来,他的眼睛正好可以从下面看到阿惠的脸、连衣裙的下摆内侧,以及她那分明的曲线。而且在他那低垂和雍肿的眼皮下的目光中,放射出一股像刚才看玛丽的肢体时的神色来。

阿惠仿佛被他看到了自己的隐私处似地,感到十分羞愧。她突然意识到也许相庭是故意这样的。

也许相庭充分地欣赏完了阿惠的身体了吧,他慢慢地翻过身去。

阿惠开始为相庭按摩那明显的有日晒痕的躯体。她从他那粗大的颈部开始向下按摩。

他的肌肉十分健壮,像年轻人一样富有弹性。

相庭时时地发出欢悦的呻吟,但过了一会儿声音就变成了似乎睡着了一样的鼾声。

“我的生活就是这个样子。这次我该去看看你的老家了吧。”

相庭闭着眼睛突然说道。

5

“那个人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他无非是想要找个养女而已。肯定就是这些。”

傍晚,在涩谷的一家吃茶店里,阿惠和阿俵又见了面。听完了这一天的事情后,阿俵安慰阿惠道。

“首先,就算他是那样的坏人,有那样的坏心,干吗还在那一天在银座招待我们一番?”

“我想也是。那不过是我突然冲动才想的,我倒没有什么根据。”

阿惠脸一红,低下头去。

“我说过,他的‘候补人’多着哪!也许是在他自己的公寓里进行一下比较吧。”

“那我可比不上她们。”

“不过,按摩后怎么样?”

阿俵又换了一个话题。

“啊,他说要看一下我的老家。”

“嗯,你大概很有希望呢!”

刚才还有点儿垂头丧气的阿俵,一下子来了精神。

“对相庭先生来说,如果选定了养女,当然要去看一看她的老家了。他说得很明白吗?”

“是的。不过……不过是随口说一说吧?”

阿惠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一口一个“爸爸”地酸溜溜地向相庭卖弄风骚的玛丽来。

她对相庭的随便,完全像在自己家中一样。临走时玛丽听相庭讲今晚还有客人要请他吃饭,便说5点左右再来,然后才和阿惠一块儿出了公寓。

但两个人一直走到公寓的大厅也一言不发。玛丽则一个人去了地下停车常……阿惠回忆着从一开始见到玛丽到和她分手的情景,心中不停地悸动着。要想乘玛丽不备,抢先成为相庭的养女,尽快带他去自己的老家看一看高知的矿山是上策吗?

自己在土佐山田的生活,钓谷矿山发生的爆炸笋件,作为地矿商人的相庭当然会详细地了解了。

不,像他那样的人,是不应当为了自己这种人亲自到四国的深山里去的吧?

但万一他真的喜欢自己呢……

不希望再触及过去的激烈反抗心情和期望梦一般的幸福降临的愿望,在阿惠的心中打成了一团。

不过——高知之行,竟然意外地早早成了现实。

在那天之后的10天左右,也就是8月末的28日傍晚,阿俵又给阿惠工作的桑拿浴室打来了电话。

“今天晚上能见面吗?”

阿俵问道。

“可以呀!”

阿惠心中一阵高兴。

“——不,见面后我有话要说,是件大事。相庭先生说真的要去一趟高知哪!”

阿俵的声音中有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

“他说他一定要亲眼看一看阿惠姑娘在到东京之前生活、劳动过的矿山,然后再下决心。”

“要下决心……”

“是呀!好像相庭先生在几个候选人中就看中了你。而且他说你具有东京女人所不具备的朴素、女性的温柔等等良好品行——反正我看就差这一下了。”

听到这话,阿惠的心跳加剧了,但不知为什么这其中又插入了某种动遥“相庭先生说大致定在下个星期日。星期日一早乘飞机去高知。如果来得及,星期一还要顺便去一下桂浜观光。”

“和谁一块儿去?”

“当然是和你了!我也去。我也想看一下你的老家,这可是个好机会呀!”

“……”

阿惠不知说什么好。

“如果定下来,你和桑拿浴室说好倒几天休息。好了,—会儿再详细商量吧!”

放下电话好半天,阿惠一直呆呆地盯着半空。元麻布的高级公寓街,相庭的豪华公寓,这些都像过电影一样猛烈地冲击着她的心房。

但是,马上在阿惠的目光中又出现了使她茫然而不知所措的去年秋天封了山的钓谷矿山的一草一木。

发生爆炸事故之后,红色的山地似乎是由鲜血渗透而染成的,爆炸点周围还倒着燃烧着的树木。

在周围的岩石山地上,草木在瑟瑟秋风中摇曳着,整个矿山如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一样痛苦地蜷缩着。

一年过去了,那里会变成怎样的荒凉呢……真不想去!

至少现在暂时不想回去。

而且又是随着一个想知道自己过去的男人一道回去……一种说不出是恐怖还是不祥的预感从阿惠的心底产生出来。

但是,为了抓住自己梦寐以求的幸运之神的双手,自己肯定不该放过这次机会!

第三章 迷雾山谷

1

9月7日星期日,上午l0点55分从羽田机场起飞的喷气式飞机,于12点10分到达了高知机常东京的天气很好,但高知却烈日当头,盛夏的阳光照在候机室前的海枣树和椰子树上。

“哎呀,仿佛到了南方一样嘛!”

相庭心绪良好,他高兴地说道。阿俵也充满了旅行的兴奋,两眼看不够似地环视着这第一次来的高知新机场大楼。

对阿惠来说,正好是一年前离开的故乡。在一股思乡之情的背后,她同时也感到了某种苦涩的压抑感。

“有人来接我们吗?”

阿俵问道。

“不,没有人来接。也好,也好。”

相庭的脸上露出了欢畅的笑容。

“开始我想是不是让附近有关系的分社经理来一下,让他们带个路什么的。后来我觉得这样做让人家星期天也不得休息了,于是就没有打电话。没有外人我们不更自由吗?今天晚上随便找个旅馆住下就可以了。”

“那我们在机场简单地吃顿午饭,再马上了解一下矿山的情况吧?”

阿俵对相庭说道。

“好吧。”

“刚才我突然想了一件事,要是借一辆车好不好?我不愿意老找出租汽车。”

“啊,这太方便了!”

“我们租两天,那样明天的观光也方便。”

于是,乘相庭和阿惠在机场内的快餐厅里吃饭时,阿俵去办租车的手续。

他办好后马上回来,迅速吃完了饭,然后先走一步,好去找车开过来。

不一会儿,一辆白色的高级小轿车便慢慢地开到了相庭和阿惠的身边。相庭和阿惠并排坐在了汽车的后排座上。

“还是先去一下矿山吧?听说到那儿有30公里左右。——道路大体上报直,进山后再请阿惠告诉我们吧。”

一边提高着车速,阿俵一边对阿惠说道。阿惠过去只是在地图上给阿俵指过:矿山位于南国市的山间一个叫钓谷的地方,自己的家则在土佐山田町。

高知机场位于南国市的海边。汽车行驶在宽阔的平原土地上,不一会儿便进入了55号国道。

国道两旁都是田地,有许多处塑料温室大棚。当阿惠看到附近山脚下生长着的竹林和遥远的四国山脉的剪影时,胸中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思乡之情。

穿过土赞本线后,55号国道又分出了一条32号国道。他们沿着国分川向其上游驶去。

这时已经进入了深山。高知县的森林覆盖率在日本是最高的。

“在那儿,在‘农协’那儿向右。”

在朴素的农协建筑前,道路分成了两股,向右的上山道沿着国分川的支流通向山谷之中。

没有进行修建的山道狭窄而颠簸,山谷的对侧是一座高耸入云的高山。汽车行驶在山脚和山谷之间的羊肠小道上,弯弯曲曲地驶入山中。

“每天都走这样的山路进矿山吗?”

看着似乎完全沉浸在回忆之中的阿惠,相庭问道。

“是的,从农协边上拐上去……”

“那是多么地令人怀念啊!”

“埃”

阿惠情不自禁地轻声叹了一口气,也许是相庭的话触动了她的痛苦记忆吧。这车前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是她多少年来再熟悉不过的了。

汽车向右沿着道路攀上山脚下的蛇行小路,但从中途开始,在通向山谷的时候,就变成了鹅卵石路。

在这儿的前方,两旁是用原木盖成的小屋,门上挂的已掉了一边的锁早已锈迹斑斑。

“是那儿吧?”

阿俵一边观察着一边降下了车速。

“是,那就是矿山的入口。”

阿俵把车又向前开了一会儿便停了下来。

“再向里还可以开进去吗?”

阿俵又问了一句。

“嗯……不过路更窄了。”

“能不能从这儿步行进去?”

相庭问道。

“可里面的道儿不好走。”

“那不要紧。我从老早就开始锻练了。”

于是三个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碍…”

阿惠情不自禁地‘隘了一声,尽情地呼吸着山间的新鲜空气。

“锁都掉了呀!”

“是埃去年离开这儿时还是我锁的呢!”

这时她的心情突然一下子兴奋起来!早就下决心暂时不回来了,可偏偏又被命运的力量拉了回来。

一来到车外,站在这宽阔而深深的山谷之中,就立即使人感到了山的雄伟。这里三面环山,而入口的背后也仿佛随时会被这山峰封住退路似的。

32号国道一直通山顶,这是唯一通向高松的主干线。

正午的天空中,盘旋着许多乌鸦。这一带从很早以前就有了许多乌鸦。

一直看遍四周也看不到一户人家,整个山谷被一种神秘的寂静包裹着。只有在身后的出口处对面,才可以看到块块庄稼地和一座小学校。虽然那不是阿惠上学的学校,但她曾几乎每天都看到,那小小的校舍的样子在她的脑海中总也拂不去。这会儿校园里看不到一个孩子的身影。

相庭和阿俵似乎有意让阿惠多感受一下这久别后的亲情和感慨,因此他们只是默默地眺望着周围的景色。

“好静啊!”

“只能听到乌鸦的叫声。”

“从镇子里刚走了这么几步,这儿的山就这么深!”

阿俵走近了矿山的入口处,阿惠也向他挪了挪脚步。

阿俵拿下了门锁。但相庭却没有走过来,而是朝小道那边走去。小道两旁杂草丛生,偶尔也有藤草绊一下脚。这条小道一直延伸到远方的山上。

相庭向山上又走了几步,再向右一拐,整个硅石矿山的容貌便全部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正前方的斜面上已经露出了峥嵘的岩石和山肌的创面,那是被推土机推过的作业场地。但再里面一点仍被红色的山石覆盖着表面。

在红色山石中,建有一所早就破烂不堪了的白铁皮小木屋。那是当时采掘硅石矿时存放工具和吃午饭以及在炸山时用以避身的地方。

由于眼前的山石已被挖掘过了,因此几乎没有一棵大树,大地全部赤裸裸地展现着。

山顶处还可以看到茂盛的林木,尽里面的左侧还有伐倒的大树,而右侧因推土机的挖掘已成了一块断崖。

相庭站在那里,用十分热切的目光扫视着这一带的容貌。

“这儿有多大?”

阿俵问道。

“大约有20多公顷吧。”

相庭喃喃道。

“6万坪。——爆炸事故在哪儿?”

阿俵问也走了上来的阿惠。

“在那儿,东侧的斜面……”

阿惠手指之处,是一处像是塌方掉下一大块山石的断崖处。

那一带周围都有被推土机和电铲车推铲过的痕迹,看上去步行相当不好走。

三个人顺着小屋旁边又向上走了几步。

“说是静电引起的电流引爆了炸药?”

“是的……因为那天是大晴天,不会是雷击,保安监督部的人说极有可能是静电……”

“可除了你之外,一家四口人全毁掉了……条件差就容易发生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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