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树静子 - 来自死亡谷的女人-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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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俵也反问了一句。
“这在当时的报纸上可没有说过呀……”“可当时人们都这么怀疑呢!因为我丈夫的工作主要是负责将起爆电线与电池连接。可附近的人说,在事故的当天和几天前都没有见到他本人……”“……?”
“也就是说,我丈夫从那天的几天前就以什么为借口去了哪儿。不过,爆破的日期是早就定的,必须在那天进行,而且我父亲也会做。为了安全起见,导线和雷管是不会事先接在一起的,对吧?”
阿惠问道。
“那倒是。难道再没有一点痕迹了吗?”
“没有。”
阿惠坚定地摇了摇头。
“那只是警方的猜测而已。我丈夫在事故的几天前一直是和他们在一起干活儿的,事故的当天还是他开车把大家送到山上的呢!只是附近的邻居没有注意罢了。可我这么说,警方还认为我有意包庇我丈夫,甚至认为是我们合谋杀害了我的一家人……”阿惠愤愤地说道。
“干吗这么说?”
“可不是!警察用好几天时间调查了我丈夫的行踪,还有的警察把与我们家有关系的人全查了个遍,说是查到了什么线索,但根本不会的!我丈夫决不会因图财杀死我父母和我弟弟。就算是有什么财产,那也不过是二十多公顷的硅石山和土佐山田的破房子。
“从电池的组装上没有看到什么线索吗?”
阿俵又叮问了一句。
“那当然了。因为查不出动机,也没有证据,警察最后也死心塌地了。只是因为没有找到我丈夫的尸首,所以没有断定死亡,结论是‘调查中’。”
“原来这样。”
“只是我一下子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如果说还有财产,就像我刚才说的,有那么一块矿山,还有一处五十来坪(合180平方米——译注)的土地和一处破旧的房子。这些都是我父亲名下的,当然我有继承权,如果继承下来,我倒也可以维持下去。可那毕竟是一下子吞没了我们全家的矿山呀,我怎么有心去经营呢!于是我便封了山。”
“转给别人了?”
阿俵关心地问道。
“我把家和土地卖了,也就值150万日元吧,而且卖的是全部继承权。”
“矿山呢?”
“还那么呆着呢!”
“因为不打算卖掉?”
“那一带有一大片山林,现在卖不了。不过,也总有人来打听,说是想买。南国市的不动产商也来问过,但我不同意。”
“为什么?”
“因为那片山林里有我们家的墓地呗。我丈夫的遗体还没有找到呢!还有我父母、弟弟的遗体,总得有个地方存放呀!那片山的土里都浸透了我们家的血肉,难道那座山不是我们家的墓碑吗?”
“碍…”
“我可不能为了钱把那块山地卖掉。我打算好好活下去,就下决心一个人来到了东京。”
阿惠说着说着嗓门儿又提高了。阿俵不吭声了。过了一会儿,他用不再谈这个问题的口吻说道:“原来这样,我全明白了。非常感谢你对我讲了这些。”
说着,他又给阿惠的杯子里倒满了酒。
“你知道了吧,我是个过去有着痛苦经历的女人。你是初婚,我可不是。和我这样的女人生活一辈子行不行,你可要好好想一想。”
“我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一开始我就这样说了吧?”
阿俵毫不犹豫地答道。
说着他又来到阿惠身边,用双手搂住她的双肩。
“嫁给我吧!比起你一个人来,两个人在一起会更快地平复你的创伤。”
“——可是,还不能结婚呀!”
阿俵不悦地皱了皱眉,但马上又换了一副想起了什么的样子:“那天你说过要等六年,如果我等了六年,或六年之后……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丈夫没有被确定是死亡啊!我必须在法律的约束下生活,因此在法律上我还是个有夫之妇。”
阿俵听了这话,像被人猛然一击般地瞪大了眼睛。
“来东京之前,我去了一趟南国市警察署,去通知他们我变更新地址的事儿。在那儿我碰上了一个刑警,这个人在事故之后的调查中对我的遭遇特别同情。我同他打招呼,并感谢他对我的关心。他对我讲,我去了东京后,若遇上可心的人在七年之内也是不可以结婚的,他提醒了我。”
“要七年?!”
阿俵十分吃惊。
“是啊!他还说,他在年轻时受过司法培训和考核,所以对法律比较熟习。根据民法的规则,在对方失踪、生死不明七年后才能被法律承认‘死亡’,而因战争、沉船等自然灾害发生时的失踪,一年后便可宣布法律上的‘死亡’。”
“什么叫自然灾害?难道爆炸事故还不算吗?对于你丈夫,一年后还不行吗?”
“因为对我丈夫的生死还有其他的怀疑呢!只有我一个人可以证明那天早上他们是一块儿出门上山的,没有第二个证人,而且在事故现场附近也没有发现证人。从这一点上,完全可以推测有可能我丈夫在事故发生的当时不在现场,因此可以解释他并未进入到这场灾害中。”
“这么说,非要等到七年后……”
“嗯。——不然,我也不会一直苦苦地等下去的。我记得那个刑警这样对我说过。”
“那么……从现在算起来,还有六年零二个月呀!”
阿俵双手挽在一起陷入了沉思之中。他一会儿把脸埋在手中,一会儿又用手支着下巴,双眼凝视着半空。
“明白了。”
过了一会儿,他低声说了一句。
“我会等一切都合法后再和你结婚的。只好等了。”
“……”
“不过,我可等不了六年再和你一块儿生活。如果你也有心,是不是搬到我这儿来住?
不,要不给你再租一处更大的公寓住?“
阿惠的嘴角开始流露出了微笑,一口洁白、健康的牙齿露了出来。
“大概会有那么一天的。”
“我希望那一天早一点到来!”
说完,阿俵便用力地把阿惠搂过来,用嘴唇从她的额头一直亲吻到她的嘴唇,然后把她推倒在地上。
是不是幸福又降临到自己的身上?阿惠心中冷静地判断着。
她感到阿俵是真诚待自己,看上去他也是个真诚的人,还没有第二个男人这样对她表露过爱情……突然,阿俵停止了扭动,他那高高的鼻梁两侧的眼睛仿佛要看到阿惠心底似地盯着她。
“我们定一个约定吧?”
“……”
阿惠不解地看着阿俵。“如果万一你丈夫活着回来了,也不要再回到他的身边去了!”
听到这话,阿惠反射性地瞪大了眼睛。
“这可不行吧?即使是万—……”
“——明白了,我不再提这件事儿了。”
5
这天夜里凌晨2点左右,阿俵叫出租车把阿惠送到了她住的四谷的宿舍。原来她也答应了住在阿俵的公寓里,但阿惠说也没有和同宿舍的人说一声就不回去不好,而且第一次来就住下,会让阿俵认为自己是一个放荡的女人,便执意要求今天一定要回去,于是阿俵也没有硬留下她过夜。
“好吧,不过你什么时候搬来我都欢迎你!”
在宿舍前分手时阿俵又叮嘱了一句,同时双手拉起阿惠的左手,放在自己的嘴上吻了吻。
在阿惠的中指上,已经戴上了一枚新的珍珠戒指。这是阿俵为她准备的生日礼物,事实上这就是一枚订婚戒指。
“啊,还有——”
已回到出租车旁的阿俵又来到阿惠的身旁。
“最近我要带一位叫相庭的老人去桑拿裕不,说是老人,可年龄没那么大,但他是四五家公司的经理,是和我们公司有重要关系的客人,那时请务必多关照。”
但阿惠不一会儿就忘记了他说的这件事,因为对她来说,阿俵向她求婚比这件事更重要。
自己从心里爱他,希望每天都能和他在一起,但是不是今后就一定要走入再婚者的行列?
当然,目前还不是正式的再婚,就像他说的那样,入籍必须要等六年以后,而在这之前两个人要同居吗?
早早地和他同居,如果住腻了就隔三差五的来,那等六年到了再入籍时会不会反悔?
但如果在一起生活,就可以很清楚地发现他的许多毛并缺点,这样是不是会因此而避免再婚后产生的痛苦……?
阿惠集中自己的全部智慧来思考这件事如何处理为好,但心中不一会儿又充满了想早一点见到他的渴望。
一连10天,阿俵竟意外地没有了任何音讯。这样一来,阿惠更加想念他了。
也许当时是他一时冲动向自己求婚,这会儿后悔了?
也许第一次真真切切地听说了自己的阴惨的过去后不再想和自己共同生活了?
阿惠已经不可能理智地分析、判断这些了。无论如何想尽早见到他…… 6月23日星期一的下午,阿俵终于打来了一个电话。
“上星期我突然出差了,是去茨城县的深山里,没法儿联系,对不起。”
阿惠仿佛拨开乌云重见天日一般兴奋不已。
“今天能见面吗?‘”不行,今天我要写出报告书来,……但是最近我会去找你一趟的!“
“来我这儿?”
“是啊!在那儿和你说说话呀!我还要带相庭先生去。他是我们的一位重要的客人。”
于是,阿惠这才想起来那天夜里分手时阿俵说过的话。当时他说“重要的客人”一词时,阿惠觉得他极少这样说话。
阿俵工作的“日本地质咨询公司”,工作人员几乎全都是技术人员,好像根本没有营业部这样的机构。他们受政府、矿山和土木建设部门的委托,对有关地质情况进行调查,同时也接受个人提出的对矿山、金、银、铜、铀等矿脉进行调查的要求,是一种非常有刺激性而又有意思的工作。
但是,反正因为他们没有营业部,因此从未听阿俵讲过接待客人这类的事。
这次阿俵说的“重要的客人”究竟是一位怎样的人?
在那之后又过了三天,6月末的一个星期四,晚上7点多——和平时一样,阿惠正在休息室和上次的那位按摩师学习按摩时,麦克风里又传来了呼唤她的声音:“北村惠太太,41号客人要求擦身了!”
这是今天的第13位客人。
当她来到接待室时,她向工作人员示意的方向一看,瘦瘦的、皮肤稍黑的阿俵围着一条浴巾正站在那里。阿惠连忙迎了上去。
“阿俵……您来了!”
当她正要把手伸过去时,坐在旁边座位上的另一位男子站了起来。
“这位就是我在电话中介绍过的相庭经理。”
“啊!”阿惠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今天经理先生是特意来洗桑拿浴,有劳你了。”
“是。”
刚才站起来的这位比阿俵略矮一点,但肩膀很宽,骨骼粗壮、结实,头发几乎全白了,一张四方形的脸上长了一只扁平的鼻子。他拿着“41号”的号码牌儿。
“欢迎您光顾。”
阿惠恭敬地说道。
“请您留神脚下。”
说完,阿惠便把相庭领进浴常当她下台阶时,她看到阿俵被别的女擦身工领走了。
这会儿桑拿浴场人非常多,正是高峰的时候,但幸运的是浴场的人比较少。
在明亮的灯光下,阿惠看到相庭的身子晒得比阿俵还要黑。在他那张威严的脸上,一双眼险下垂着,但两眼却放射着和善的目光。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阿惠。
“请先洗吧。”
“好吧。”
他用低沉的声音回答后,便泡进了盆塘当中。他把全身浸湿后一出来,便按阿惠的示意来到水龙头下。
这家桑拿浴室,通常是著名的大企业家或政治家常来的地方,因此阿惠她们常被告之要始终面带微笑,努力服务好,使客人满意。在浴场当然得全身赤裸,这与他们的身份地位无关,他们也与常人一样有丑陋的地方,但对这些不得流露出私毫的嘲笑之意。因为常有地位显赫的人男人的特征十分弱小,令人感到难堪。
平日的那些趾高气扬、颐指气使、盛气凌人之状,在赤身裸体之下显得是那样的虚伪。
然而,今天来的这位叫相庭的人,虽然赤裸了身子,但依旧让阿惠感到了他身上的那种威严。从他的脸上看,他大约有60多岁吧,但全身的肌肉却和中青年人一样健壮无比。
“那么,我先用搓澡巾了。”
“埃”
这时阿惠一抬头看到了对面在另一名擦身女工服务下的阿俵。他用目光示意阿惠“拜托了,多多关照”。
看来这个人还真是个什么大人物——阿惠渐渐地紧张起来。
6
6月26日阿俵带相庭第一次来这家桑拿浴室时,是一直到打烊才回去的,而阿惠却一直没有机会和阿俵约好再见面的时间。
下个星期他又要出差,要离开东京10天左右。
这是后来他打电话告诉阿惠的。
“因为这次是去九州的山里,要多花费些时间。干我们这行的常常往外跑,而且都是进山,连我都受不了了。”
他像是对未婚妻做解释似的。
“不过,我现在体力还可以,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