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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

华-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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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润之来到他们帐前时,恰听见任鸿飞醒来时发出的一声低低的申吟,随即是文秀惊喜的声音冲入耳中:“鸿哥!你总算醒了,吓死我了!”润之一怔,心想自己是不是迟些再来较好,好让他们夫妇多说会儿体己话。

  任鸿飞睁开眼来,渐渐清晰的视野中显出妻子那娇俏清秀的容颜来,看到那一双眸中盛满了担忧,他勉力扯动嘴角想要笑上一笑,只是脸上的肌肉似也麻木了,竟是想笑都笑不出来。他竭力自喉间挤出一句话来:“你们……都没事吧!”

  “没事!”文秀垂下头来,语声中渐带呜咽,“没事!我们都没事!……”

  她怔怔地看着丈夫,两行泪串珠般自颊上滚落:“你……你终究是忘不了大哥!”

  任鸿飞心中一惊,忙道:“你……你胡说什么?”

  文秀一向单纯的脸上现出凄然的笑容来,将他的手贴在自己颊上:“我再天真,这些年的夫妻下来,若还不知你的心事,怎配做你的妻子?”

  任鸿飞只觉得手背湿湿的,沾满了妻子的泪,一时惶急,却说不出话来。

  帐外的润之本欲转身离去,却被这几句话惊得立定在了原地。

  文佩文秀是她在这世上仅余的两名亲人,她又一向疼这小妹疼得紧,竟不知自己在无意间已然造就了她夫妻间的隔阂。

  她缓缓退了一步,生怕文秀夫妇发现了自己的存在,那会让三人都尴尬无比。

  文秀放开任鸿飞的手,取帕子拭干了泪水,笑道:“你看我说这些干什么?先给你把伤养好是正经!”她站起来,去给任鸿飞端药。

  任鸿飞想抓住妻子的手,没能抓住,只得拉住了她的衣襟,“秀……”

  文秀回过身来,只听他有些艰难地道:“秀……我不骗人……我没痴心妄想过……不真心……我又怎会娶你?”他歇了口气,声音低将下来,“你大哥她……就似那云端里的神仙,凡夫俗子……有谁配得上?”

  润之听着帐内隐隐传出来的声音,心中百味陈杂,禁不住又退了一步。这一退,军营中一片嘈杂,她却再也听不到帐中的话语了。

  任鸿飞终于握住了坐回他身侧的妻子的手:“你大哥她……谁见了她都忘不了!也许……是我笨!这些年来,我只想通了一件事:我敬她、重她、仰慕她,为了她,死也不惜!但,我疼的是你,惜的是你,倾心相爱的是你,为了你,我怎么也要好好地活着……怎么了?”他抬起手,拭去妻子脸上的泪水,然而更多的泪又涌了出来,让他一颗心中更是惶然,“我又说错了?”

  文秀终于忍不住,哽咽着扑到他怀里,“你没有!你没说错!是我小心眼!要是我在前头,也会为大哥挡那一箭的,你替我做了,我却不谢你,我……”她埋首在丈夫怀中,痛哭了起来。

  任鸿飞抚着妻子的秀发,这么些年了,终于将自己的真实心意说了出来,他只觉得心中满满的,坦然而又安然。

  帐外的润之并没有听到这些,纵是听到了,也未必会觉得心里好受些。

  休说自出战西疆以来她一直是心无旁骛,就是无事相扰,她也是素来不擅于处理感情之事的人。一直以来,她心怀既广,思虑又多,有意无意地,总将一个“情”字压到了最后,对任鸿飞,更是忽视了许多,哪里想得到小妹的丈夫,竟会对自己有意。明宗之逝,已经令她心中既痛且伤,如今,却又惊觉自己伤了这个一向最为疼爱的小妹,一颗心里,禁不住对自己迄今为止所做之事怀疑了起来。

  她一生行事,只求无悔于心,如今的心中,却已然泛起了悔意。

  若是连最亲近的人都伤害了,还算什么兼济天下?

  当自己如鹏展翼之时,是不是已经遮蔽了旁人的天空?

  这么些年来,虽是她守护着家人们,她们却也同样在守护着她。这些至亲的亲人们,一直都是她的精神支柱。但是李华文佩为了她,至今未嫁,小承远因了她,习武走上战场,就连她一直以为是最为单纯幸福的文秀与任鸿飞,竟也因她而生出波澜来。

  世人皆知徐相爷极为眷顾家人,却不知她负她们极深。

  她为家人打算得周到,却未必不会伤了她们。

  心头蓦地又翻涌起明宗对她的一片心意,他的逝去,令她痛失知己,但什么样的痛,都及不上此时的认知将她伤得更深:当自己一意翱翔之时,已然伤了自己最为疼惜爱护之人……

  难道,自己这些年的来所为,竟全都是错了?也许,根本就不该再涉政事,不该拒绝皇上,甚至,压根儿就不该女扮男装这一遭?

  惊觉自己已然失却了往日的凌云之心,润之强行压下了所有的思绪,悄步走了开去。一路上,她面上虽还对着所见的士兵们微笑着,脚下却是无比地虚浮,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己的帅帐,终于黯然一声长叹,颓然坐下。

  心神正乱,却听得一个浑厚开朗的男声低低地问:“怎么了?”语意关切,似是直透到了心底。

  润之一怔,环顾帐中,并无半个人影。

  随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也响了起来,语音有些低沉,显是说话之人的情绪也有些低落,“……没什么!”那是润之已然听惯了的清亮微冷的音色,却是文佩的声音。

  润之再度看了看身后,终于省起,原来是有人与文佩在她的帅帐之后说话,那一句“怎么了?”却不是问自己的。

  浑厚的男声再次响起,这次润之听了出来,这应是江峰的声音。他似是迟疑了一下,才道:“……若有事,可以告诉我!”

  文佩没有回答,只轻轻“嗯”了一声,润之知她心意,猜得出她定是点了点头。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才听得江峰道:“你是来找徐兄么?”

  文佩似是摇了摇头,想是不欲在润之忙碌之时来扰,随即道:“我走了。”

  江峰略略提高声音叫住了她,“文佩!”

  随后他一向浑厚的声音也低了下来:“一直以来,都有个疑惑——”润之心里“咯噔”一下,只听他续道,“那一夜,究竟是不是你?”

  文佩语中愕然:“什么?”

  润之心头一震,江峰似也顿了一顿,喃喃道:“果然不是我多心……”

  “什么事?”

  江峰沉声道:“文佩,四海酒楼相遇的前夜,你可曾见过我?”

  文佩默然。

  江峰的声音叹道:“明白了!……文佩,你可有其他的姊妹?”

  停了许久,文佩的声音再度响起,却有些冷冷淡淡地:“你,什么意思?”

  江峰似是察觉了文佩对他的误会,也察觉了他自己一直误会了的真相,轻声道:“看来这件事当问徐兄了……别走!文佩!和我一起去,好吗?”

  润之在帐中听到此,暗自苦笑,站了起来。

  天下没什么事情可以永远瞒着旁人,自她决意暂瞒此事时起,已然注定了这一日的到来。她之所以苦笑,只是觉得,以自己现在的心境,这实在不是揭开此事的合适时机。

  果然不过片刻,江峰的声音已在帐前响起:“徐兄在吗?”

  “请进吧!”

  江峰拉着文佩一同走了进来。

  文佩看向润之的秀眸中满是疑惑,随后又转了开去。她不与人亲近的习惯与润之相同,却更明显些,一只手虽被江峰拉着,颀长的身子却还是站在他一步以外,只是双眸微垂,看向地下,显然她也有着心事不愿让润之知晓。

  而察觉了这一点的润之,笑容中终忍不住有了淡淡的悲哀。一直以来,文佩就似是她一体两面的分身,她们不止是心意相通,姊妹二人相互之间,并没有过半分的隐瞒。而如今,她已经瞒了文佩江峰误认之事,文佩却也有了不愿让她知道的秘密,她们姊妹,终究是要分作二人,不会再是一体了。

  失了皇上,没了二妹,她终将是孤身一人!

  江峰放开文佩的手,一抱拳,开门见山地问道:“徐兄,在下有一事相询……”

  润之垂眸苦笑,抬起头来,面上已是尽量的平静,“徐氏姊妹,只有我们三人……江兄林中所见,是我!”

  江峰恍然道:“原来你……”

  “当日文英就已经言明:不想让人知晓我的真实身份,更不愿让人见到我的模样,纵有误会,还请谅解!”

  江峰沉默了半晌,沉声道:“抱歉,江峰无意探究徐兄的秘密,只是不想此事梗在心里,越来越疑惑罢了!”

  他的体谅让润之暗松了一口气,这个人,有着包容大度的心怀,正可以包容冷漠惯了的二妹!润之如此想着,又陡然想到江峰那日对自己所说的“何不让她自行决断”,不由微怔,意识到自己又是多想了。她轻叹一声,转向文佩,道:“对不住,二妹,连你也瞒了!”

  文佩与她双眸相对,秀眉微蹙道:“二哥……”正如她追卓风回来后,润之觉出她的异样一般,她也能察觉润之此时的异常,心下隐觉不安,只是不知该当如何说将出来。

  润之看着她,淡淡一笑,转眸直视着江峰:“江兄……”

  江峰笑了一笑,朗声打断了她:“江峰的心意不变!”

  润之垂眸轻道:“多谢了!”

  江峰道:“徐兄昔日曾言‘不谢了’,如今又何必‘多谢’呢!”

  润之与他四目相交,觉出此人的惺惺相惜之意,心中对他泛起了说不出的欣赏,知道此人断断不会辜负了文佩。

  看到文佩虽似还有话说,却还是跟着江峰一同离开了帅帐,润之既是欢喜,又是伤感。

  自此以后,就只余下她一人了。

  信步走出了帅帐,一时也不计方向,待得发现时,已经来到了马厩。

  专门负责润之与李华等几人的战马的马夫一见润之,忙停下了手中的活儿,上前来见。

  “小人张金柱见过帅爷!”

  润之微一颔首,看着眼前憨厚的小伙子,“在忙什么呢?”

  张金柱憨憨地笑了,“把追风驹桃花红都刷了一遍,正在收拾卷毛青呢!”

  润之笑了笑,看向自己的爱马追风,果然是被他刷得干干净净,一身的雪白。

  “辛苦了!”

  她一声赞赏顿时让年轻的马夫高兴了起来,不好意思道:“哪有他们打仗的辛苦!”

  润之心中一动,自知是此时的心绪不佳,却忘了提醒自己,这一战,是不能白战的,终要达到了目的,才不枉费了这许多性命。

  原本低落的情绪,因自己的提醒,略振作了起来。

  见她要转身离去,张金柱有些惴惴地开口道:“帅爷,能不能……能不能帮小人看看信啊?”

  润之回过身来,剑眉微挑:“家信么?”

  张金柱涨红了一张黑脸膛,“是啊!前儿那批军需运来时,老乡给捎来的,我也不识字,这几天也没找着机会让人给念念……”

  润之微一点头,营中识字的人本就不多,战事一了,写得几个字的人都有事情要忙,难怪他找不着机会让人帮他看信了。

  张金柱见她点头,喜得一颗心都要跳了出来,忙从怀中掏出那封捂了好几天的家书来。

  润之接了,见信皮上字迹齐整,显是张金柱的家人请了不知哪个文书先生给写的,遂拆了,朗声给他读了出来:“金柱二兄如晤……”见张金柱愣了一下,解释道,“是你弟弟或是妹妹写来的,说二哥你好!”

  再看下去,润之自己也不禁皱起眉来,极快地读了出来:“兄在军中,家免徭役,且税减一等,本可安然度日,谁知今岁淮河水灾,家财小妹,尽被洪水卷去,弟扶老父老母得脱。幸县主段大人体恤下民,开仓放粮,收容流民,老父年迈难捱,于上行故去……”

  润之顿了一顿,看了看听得半懂不懂的张金柱,暗叹一声,再读将下去,“唯弟与老母,每日衙前领粥为生。然灾后大疫,城中富户恐我等引疫入城,趁夜纵火,衙前灾民,尽陷火海……”

  润之剑眉紧蹙,语气也重了起来,“幸县主舍命相救,弟与母皆平安。灾民死伤寥寥,唯县主伤重不治,老母已命弟制牌位相供,晨昏叩首……望兄在军中奋勇杀敌,战功得赏,以慰恩县,以安母心,以惩恶徒!弟铜柱叩首!”

  润之读完信,心头一沉,长叹一声,向听得眼睛发直的张金柱解说了一遍,憨小伙子眼圈顿时就红了,抱着头,往地上一蹲,放声大哭了起来。

  润之读信时心中已是郁郁,再看他哭了出来,禁不住心头也是一酸,忙转过头去。

  淮河的“淮”字,本是“佳水”之意。淮河原也是一条丰饶之河,只是史上曾有一次黄河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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