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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华-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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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问润之要到哪里去,反正润之所到的地方,就是徐家人所到的地方。

  “皇上,库合尔族长扎合求见!”

  明宗皱起眉,想起库合尔也是润之为他收服的一个民族。当年库合尔先人本是居住在北方草原上,后来北丹崛起,库合尔先人被迫西迁,迁入遥远的罗刹国,但是罗刹国只以鄂罗斯人种为尊,库合尔先人沦为奴隶。数年前,这一批库合尔人不堪奴役,相约投奔故国,不远数万里东归,在罗刹国内与北丹的层层拦截之下,历时两年,好不容易回归中华大地,起初东行的数万人,最后到达中国的只有三千余人。是润之进言,收容该族全部东归人众,并代替他亲自迎到北方国境。

  在回京途中,润之的魅力就已经收服了库合尔全部的族人。为此,京中特意兴建了“归民坊”,收容库合尔族人。并且,按照润之的谏言,尊重他们的风俗与宗教习惯,允许他们修建塔合寺,供奉自己的神灵。由此,万众归心,大华之盛名,远传四方。而库合尔族人,对润之更是尊敬有加,可说是五体投地。

  一般来说,库合尔人有事,都会请润之代求于他,现在他们少了润之这么一个代言人,来宫中求见,会有什么事呢?

  “相爷,不好了!”

  守在宫门半天的福伯匆匆回来,向润之报告:“库合尔族的人不知怎么听说您罢了官,上宫中与皇上理论去了!”

  “他们怎么知道的?”润之薄唇微抿,右手不由自主地抚上了自己的左肩。

  那里,有一个大鹏鸟的刺青。库合尔男子成年后,人人都要接受纹身刺青,润之当年为了收服他们,忍痛顺应了他们的风俗,想来也是博得他们好感的原因之一。不料如今,库合尔人对润之产生了过度的崇拜与敬重,反而对皇上仅止于尊敬罢了。

  润之只能轻叹一声:“是我不好,怎么忘了在离京前处理好这件事了!”

  “库合尔族人向天朝大皇帝请安!”

  扎合双手交叉于胸前,恭恭敬敬地向明宗行礼。

  明宗勉强压抑住心中因润之离去而泛起的不佳心情,温颜问道:“扎合族长来,有什么事吗?”

  “皇帝陛下,我的族人听说徐丞相要罢官离京,心急如焚,让我来问一下,究竟是为什么?”

  润之走了,连异族人都要来为她求情!明宗不知自己是该怒还是该佩服。但是他不能怪润之刻意对库合尔人示好,抢去了库合尔人本该给他的崇敬之情,因为润之也提起过好几次,不能让个人的魅力胜过国家的力量,也不该压抑过皇帝的光彩。只是一直苦无良策好解决这个无意间已造成的事实。在以后,润之代他处理民族问题时,就收敛了许多,决不让自己再次造成这种状况。

  那么,自己的魅力,能够胜得过润之吗?能否在他走后,扭转这个局面?

  “扎合族长误会了,润之她并非罢官,只是辞官罢了。”

  “皇帝陛下啊!雄狮不能没有伴侣,山鹰也不能失去兄弟,丞相大人是库合尔人的兄弟,我们库合尔族人都舍不得离开他,皇帝陛下为什么会让他离开您呢?”

  明宗因扎合的比喻一时失神,润之……润之确实是他的左膀右臂啊。

  “皇帝陛下啊!……”扎合再次要出口的话被报事的小太监打断了:“皇上,徐丞相求见!”

  明宗心中不由一颤,既惊且喜,她……她怎么回来了?

  “皇上,微臣是来向您辞行的!”润之先是向扎合族长一笑,然后敛容向明宗行了常礼。

  明宗心情骤然一落,明白她只是回来为他解围的,于是按捺住满心的失望,扯出一个形式上的笑容,向润之道:“卿来得正好,扎合族长来问朕,为什么要让卿罢官离京?卿还是亲自向族长解释一下吧!”

  润之不敢看向明宗,收摄心神,回过头去,微笑着向扎合一揖道:“族长大人,好久不见了!族中上下可好?小丹珠可好?”

  扎合见到润之,不由喜出望外,交叉双手,深深地行了一礼,“丞相大人,我们族中一切都安好!小丹珠已经会叫我阿爸了,但是族中没有小孩子陪她玩,整天闹呢。”

  润之含笑道:“可惜我要辞官离京,不能常常去探望你们啦!”

  扎合忙问:“丞相大人,您为什么要离开京城,离开库合尔族人?”

  润之微微一笑,“您也知道,我的身体一直不太好,所以皇上特别准我暂时辞官休养。我很快就要离开京城,去寻访民间的名医,好治好这一身的病。到时候,再来京城,与你们族人们一起痛饮几杯。”

  “好啊!”扎合顿时笑逐颜开,他看了看润之苍白的脸色,收敛了笑容,“原来丞相大人是要去治病啊!等丞相大人治好了病,不要忘了库合尔族的兄弟在等着您来喝酒!”

  “怎么会忘记呢?到时候,一定要让小丹珠叫我一声‘叔叔’!”

  “好!丞相大人,说出来的话就像那射出去的箭,是不可以反悔的!”

  润之微笑道:“绝不会反悔!”

  扎合转身又向明宗行礼,道:“请苍鹰原谅蝼蚁的无礼,扎合打扰皇帝陛下了,请允许扎合告辞!”

  “等等!”明宗解下腰间的一块蟠龙玉佩,递给扎合,“送给你的小丹珠!”

  看着扎合难以置信的双眼,他爽朗地笑道:“怎么了?我也是几个孩子的父亲啊!

  下回记得,带女儿到宫中来玩。宫中有太子和好几位公主,可以陪她玩个痛快!“

  扎合大为感动,道:“多谢皇帝陛下的美意,扎合一定会带女儿来的!”

  “收买人心,就应该用这种方法吧!”

  看着扎合走出宫门,明宗微微苦笑着向润之道。

  “不知什么时候,他们才会将朕看得如卿一般重呢!”

  润之转回身来,微微低下头,“皇上威仪天生,自然比文英少了一点亲切感,但是肯定会赢得库合尔人更多的敬意!”

  明宗摇头,他明白润之为什么这么说。

  “朕想,朕在他们心目中怎么也不会赶上卿的重要性!”

  润之不语,明宗深深地看着她:“不久之后,朕会发布诏书,公告天下,说卿是告病辞官!”

  润之垂下双眸:“……谢皇上恩典!臣……文英告退了!”

  清晨,曙光初露。

  日出处,一片红霞似锦,天青如水。

  京城东门的震安门是全城最早迎接朝阳的地方。守门的卒子开了城门,手拄着枪杆,欣赏着一大早的好天气。一队看似官眷的车马已经早早地来到城门口,等候出城。守门的小卒只盘问了那个干干瘦瘦的老家人几句,就挥手放行。

  车马行至离城门半里地的一个小坡上,停了下来。其中一辆马车的车帘掀开,出来一人,剑眉星眸,一身青衣长袍,正是润之。她立于车辕上,凝目远眺京城。

  朝阳与霞光已将原本灰黑色的高大城墙染得明亮起来。润之的目光,仿佛透过了城墙,看到了城内的世界。它此刻是如此的宁静,但是只要再过半个时辰,它就会苏醒,变得繁华而热闹。那道墙内,有她多少年的呕心沥血,有她多少年来的欢乐与悲伤!润之默默不语,以目光向这座雄伟的城池告别,晨风吹动她的发丝,在空中轻舞。

  不知何时,李华、文佩、文秀也悄悄地来到了润之的身后,她们没有打扰润之,她们也在这里度过了一段永难忘怀的岁月。在心中默默告别逝去的时光,她们还要踏入新的旅途。

  “走吧!”润之朗声说,返身回到车内,不再回眸。

  京城,在身后越来越远,终于被一片密林挡住,消失在一行人的视线之中。 

第二部 路漫漫——第一章 雨桥秋晓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

  正是深秋天气,一行人来到了昌平古城。昌平是当时全国最大的丝、布纺织品集散地,也是华王朝五京之一。

  华有五京:东京开封、西京成都、南京金陵、北京昌平、中都长安,长安是全国的首都与政治、文化中心,其余四京则或因其地理位置,或因其经济地位,或因其历史原因,被列为中央直接管辖的陪都,虽然只是称为京或府,却与州、郡同级,地位甚至更为重要。

  本来徐氏姊妹想东行长白山,因为听说长白山是极好的药材产地,对润之与文秀都有着不小的吸引力。但是离京次日,润之就病倒了。她生来体弱,虽然久病成医,学了一身高明的医术,到底先天的体虚,并非药物针石所能治疗,纵是她师父,武林中鼎鼎有名的一代神医,亦无法可施,只有让她修习吐纳,以后天练就的一股真气来护住先天的那一口元气,并且练武强身。因此纵然她医术高明,着手成春,自己有什么病患却要比常人更久的时间才会痊愈。这些日子以来,她殚思竭虑,大伤精神,任鸿飞行刺的旧伤未愈,金殿呕血又添新伤,强撑到出了城,心神一松,毕竟还是病倒了。众人怕再往东北去,一路小镇上的药材不齐全,于是改道奔昌平府而来。

  昌平是华之重镇,自然十分繁华。徐门一行人先找了家客栈安顿下来。福伯就去向店伙计打听药铺所在。那伙计倒也伶俐,掰着指头连数了好几家,其中最大的一家,就是临河的回春堂,出店门右转过桥便是,却也颇近。

  任鸿飞看福伯一回来就指挥伙计打理照看车马行李,怜他年老,过来道:“福伯,让我来吧!”

  福伯的老脸一板:“任少爷,您看不起我老福,嫌我老么?”

  任鸿飞不由一怔,心想怎么徐家主仆都是一副倔脾气。只得笑了笑,手中却没停下来。

  福伯气乎乎地盯了他一会儿,忽然又嘿嘿笑了起来,凑近任鸿飞,道:“任少爷,三小姐是老奴我看着长大的,恕我倚老卖老说一句,您还真配当咱府上的姑爷!”

  任鸿飞心头一震,竟然说不出话来。想来福伯所说的配当徐府的姑爷,也只是指文秀而言吧!若是润之,每个人都当她是神祗一般,只怕没人会认为他配得上她——连他自己都不这么认为了。

  福伯乐呵呵上了楼,正遇上李华与文佩,李华奇道:“福伯,什么事这么乐?”

  福伯赶紧摇头:“没什么!没什么!对了,夫人,二小姐,老奴来拿药方,刚才已打听过那回春堂在哪儿,我这就抓药去。”

  李华回头望了一眼关着的房门,道:“稍等一会儿,文秀很快就拟好方子了。”

  “咦?是三小姐拟的方子,不是相……少爷自已拟的?”

  “一路车马劳顿,润之已经睡了。”

  房门轻启,文秀悄步走出,轻轻拢上门,向众人浅浅一笑:“大哥的医术,我只学到十之六、七,这方子,怕是比不上大哥的有效。”

  李华叹了口气:“又有什么方子对润之有效过了?你的医术,起码要好过太医院的那些庸医。”接过药方,递予福伯。

  福伯伸手去接,文佩忽然道:“福伯,您歇着吧!我去抓药。”纤手一伸,已将药方拿在手中。

  “可是……二小姐……”福伯没再说下去,除了少爷,谁都劝阻不了二小姐的,他只好退了下去。

  他们下午进城,此时已是将近黄昏时分,天空飘起了细雨。文佩并不想引人注目,因此没带长剑,也未着劲装,只穿了身浅红色的普通衣裙,打了把浅碧的绢伞,走在丝丝的细雨之中。

  润之的病情,令她心中暗暗担忧。她医道不精,听文秀说润之这次的病况并不太重,但是金殿呕血,等于是留下了个病根,如若复发,那就棘手了。文佩平素虽然少言,心里对润之的感情却毫不淡于别人,她见众人都在忙碌,不想闲在一边,是以才坚持来抓药。

  不知不觉间,文佩已踏上了雨桥。“雨桥秋晓”为昌平八景之一。此时虽是黄昏,但桥上细雨濛濛,定河河面浮起了一层烟雾般的水气,虽在北方,倒宛似江南的景致。文佩被这景色所吸引,不由放缓了步子。

  猛听得背后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竟从大街上直奔桥头而来。文佩微微蹙眉,心道:“怎么有人敢在大街上纵骑而行?”要知道依照华朝律法,只有递送朝廷的紧急公文或是在某些特殊情况下,才允许驰马街头,而且近黄昏时,街上的行人最多,此时纵马,简直是肆无忌惮了。

  蹄声到了身后,文佩侧身让开,却见马上坐的,并非送信的铺兵,只不过是个侍卫打扮的人。待这一人一骑如风驰过,身后顿时乱成了一片。一个女子的声音最响:“婷婷!婷婷!救命啊!我女儿掉到水里去了!”

  文佩回身看去,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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