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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

我的皇后:袖手天下-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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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想到景熠方才对我说,言言,不要去。
  垂眼咬牙,恨意乍起。
  迈步走到墙边,萧漓等人见状忙要提醒我危险,我抬手阻止,朗声:“外面是谁在管事?”
  少顷在偏西侧那边有人应了句:“谁管事又如何?”
  我没吭声,而是从怀中掏了一件东西,垂眼在手里紧握了一下,再抬头,对准那人说话的方向甩手抛了出去。
  刻意拿捏了力道,高抛缓落,算准位置方位分毫不差,很快听到人群攒动和叮当落地的声音,我淡淡扯动嘴角,知道外头的人到底是不敢伸手接。
  故意等了一下,待他们看清了东西,我道:“叫京禁卫指挥使来见我。”
  我丢出去的是一枚盘龙扣,一寸方圆,龙饰纹样,纯金打造,是我十三岁刚跟在景熠身边的时候,他给我的。
  这是一道恩典和保障,历代跟在帝王身边的那个人都能得到一个,危急时可以求助,可以保命,百年以来,从未听说有谁拿出来用过,到我,我甚至不敢带在身上。
  因为一旦拿出去见了人,也就代表我能待在他身边的时间到了头。
  我不知道今日出宫前我鬼使神差的带上了它,是不是在心底里早已猜到了结局,这一道大夏朝皇室给倾城的保障,此时拿出来用,实在有些讽刺。
  外面的人没有应声,却也没有再开口。
  不多时候,有声音自门外传来:“我是京禁卫指挥使董进,请开门。”
  不等我迈步,萧漓终于按捺不住过来拦我:“落影?”
  深深的吸一口气,我转头看他,把手里的细水递过去:“萧漓,答应我,无论发生任何事,不要意气,保住逆水。”
  萧漓不接,倏然皱眉:“你要做什么?”
  我淡道:“逆水是你的责任,也是我的。”
  他有点急起来:“便是外头人再多,咱们也不见得被一网打尽,哪里就到了放弃的时候了!”
  我摇头:“萧漓,逆水不是乌合之众,人人皆有份量,这种伤亡没有必要。”
  “今夜之后,再没有一个倾城,”把细水塞到他手里,我凄然一笑,“也再没有落影。”
  “兆元,这话同样说给你听,”我转回头面对门口,“去开门。”
  陆兆元没有说话,迟疑一下,去开了门,萧漓忙叫人以我为心半弧排开警戒。
  等了这一会儿,外面人没有半点催促,一直到门开了,二十几个京禁卫才鱼贯而入,中间领头的,便是京禁卫指挥使董进。
  我略扬了头,目光与他相对,他骤然惊悸,我稳若磐石。
  董进在叛乱之后,新近才被任命为京禁卫指挥使,是景熠的心腹,隔绝于倾城以外的那种心腹。
  皇后前去灵山祈福时,与郭兆麟内外搭档负责禁戒护卫的,就是他。
  所以说,董进认得我。
  场面片刻死寂,待陆兆元重又关了门往回的时候,董进已经领那二十几人一齐跪倒在地。
  “卑职参见皇后娘娘。”
  一语惊人,全场凝滞。
  我喘息一下,轻轻抿了唇:“嗯。”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 咫尺凝噎间(四)

  在宫里,景熠亲口道明我的身份,便是要给我一个了断吧,如今,我自己来。
  他要了断便了断,倾城都没了,还要落影何用。
  我低头看着董进垂首高举过头的那个盘龙扣,没有接,反而把手里的暗夜也放到他手上,道:“拿着这两样东西,进宫去请旨。”
  董进一怔,随即道:“是。敢问娘娘,要请何旨意?”
  我别开眼:“只管去就是了。”
  董进从去到回,用了一个时辰,一个时辰,我束手站在原地,眼睛盯在一处,静默着,仿佛石雕泥塑一般。
  逆水众人亦是没有动静言语,一些若有若无的气息变化,全被我刻意忽略,方才以我为心的那一圈警戒依旧是那一圈,目标意图却已然变了味道。
  我能理解他们的心情,乍然降临的这个皇后称谓对于方才还在奋力抵抗朝廷剿杀的他们来说,大概会觉得受到了彻头彻尾的欺骗,没有即刻刀剑招呼过来已经算是定力非凡。
  我也很感激他们没有如那娅顾绵绵一般问出那个同样的问题,也许是愤怒,也许是失望,也许只是男女应对骤降变故的必然差异,女子往往执着追问不愿相信,男人则大多沉默面对现实。
  我说过,过了今夜,不会再有落影,现在他们明白了吧。
  董进回来的时候愈发恭敬,匐在我身前道:“娘娘,皇上请娘娘尽快回宫。”
  我抬眼:“这是条件?”
  董进低头:“皇上吩咐,今夜并无任何旨意。”
  愣了一下,我转身去看萧漓:“萧——堂主,我要回宫了,送我一程如何?”
  萧漓也是一怔,死死的盯住我,许久才开口:“好。”
  带着逆水的这些人,我堂而皇之的走出院子,穿过大片的兵士往外走,因着董进事先的交待,没有谁出来阻拦。
  并无任何旨意,便是说,该做什么的人,还是要继续做什么,大军继续围城,董进继续守备,唯一不同的是,我来过,再离开,告别一座城,一段过往。
  一个人走在最前面,一直到穿过所有包围警戒,进入黑暗空旷的京郊,一直到萧漓那些人默不作声的离去,声息渐远,我都没有停,没有回头。
  我想,我与逆水堂之间,已经不需要道别,以言语的方式。
  他们如言送了我一程,现在这一程,到头了。
  又一个人往前走了许久,我终于累了,慢慢的停下来,垂头立了一会儿,我转了身。
  乌云遮月,漫无人烟,倾城的方向依旧是一片火海,那座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一场火,大概要烧到天明吧。
  只是隔得远了才发现,近看漫天的火光此时也不过就是红光一角,微微的闪动跳跃,照不亮天也映不红乌云,仿佛随时会被这一片压顶黑夜所吞噬。
  就如一座倾城数万弟子,再庞大,与这个天下比起来,依旧沧海一粟。
  道理我不是不懂,只可惜有一些事,并不是站远点就能看得开,有一些如影随形的东西,会时刻压得我喘不过气。
  “言言——”
  一个低沉声音自身后响起,我浑身一颤,猛的转身。
  能无声无息出现在我身后的人实在不多,何况我认得那声音。
  委屈涌上来,怎么都压不住,开口有点颤:“唐桀……”
  “言言,”唐桀轻轻笑了笑,摸摸我的头,“没事的,不要难过。”
  不敢让眼泪掉下来,我上前一步拉了他的衣袖,就如小时候一般,每当无措,总是如此。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有太多人问我为什么,终于找到一个人,可以让我问一问。
  然而唐桀只是淡淡的说了这样一句:“言言,有些事,是必然发生的,何苦执着。”
  我低下头,沉默许久:“可是唐桀,我该怎么办?”
  在这样的夜晚,在那座城轰然倒下的时刻,我没有和它在一起。
  顾绵绵说是必然,唐桀也这么说,甚至我心里也开始隐约觉得不假,我想找一个堂皇的理由让自己迈过,完全不敢去想自己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其实也并非想不清楚,而是知道那真相也许会重到我无力承担,重到把我压得倒下去。
  无力承担的也不仅仅是真相,我这样低头站在唐桀面前,没有听到他又说了什么,感觉周围愈发的昏暗,我闭了闭眼,无声无息的倒了下去。
  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阑珊,愣着,不知道是梦是真。
  阑珊微皱了眉,声音不大:“看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了?”
  赶紧坐起来,我讪讪的刚要回话,她问:“他知道么?”
  怔一怔,我心里突然一紧,果然听见她跟了一句:“你的身孕。”
  眼前瞬间变得模糊,我咬着唇,垂眼好一会儿才开口:“保得住么?”
  “这是什么话!”我看不到阑珊的表情,只觉得她说得很快,“只要你想要,哪有保不住的!”
  我想要,当然想。
  可是我不敢说出来,怕一说出来就成了真,自己再也放不下,到那样,我可怎么办。
  许多压抑了整夜的情感再也忍不下,五脏六腑如被揉碎了一般难过,泪很快掉下来,阑珊见状呆了一呆,忙伸手把我揽过去:“哭什么……言言,多少年没见你哭过了。”
  “他到底是伤了你,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拦着,”阑珊搂住我的手臂也有微微的抖动,她吸一口气,道,“罢了,跟我去南方吧,把孩子养下来。”
  我泪眼婆娑的抬头:“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她一扬眉,“不然你还打算回去?”
  见我不语,她叹一口气:“要能说想必你早跟他说了,你这月份,还能瞒几天?十天半月以后你怎么办?宫里的那一摊,自有他做皇帝的去操心,难不成你还真去给那个容成家陪葬?”
  我看着她没接话,而是问:“他做了这些,你不怪他?”
  “哪些?倾城么?”阑珊淡淡别开眼,“你知道,我老早就想灭掉倾城,他倒是帮了我的忙。”
  “姨娘!”我不懂她为何到此时还这样说。
  “叫阑珊,”她站起身,“倾城没有了,唐桀还活着,我依旧不会放过他。”
  仿佛怕我继续说什么一般,她转身朝外走,丢下一句:“先叫他给你养胎,我与他的帐,日后再算。”
  阑珊走了没一会儿唐桀就进来,见我一脸泪痕愣了一下,心疼浮上面颊:“言言……”
  我忙用手胡乱抹了一下脸,笑笑站起来:“长了十八岁,头一次这么昏倒,还挺丢脸的。”
  搁在往日,他一定会大笑着附和,此时却只是宠溺的笑了笑,将手里托着的一只小碗递给我:“把药喝了。”
  我接过来,双手捧着送到嘴边,如饮茶般啜了一口,却是含在嘴里怎么都咽不下去。
  终于咬咬牙咽了,唇紧紧抿住,任那带着温度的苦涩在喉间蔓延,直达百骸。
  低头看那褐色的药汁,再没有去喝下一口,唐桀也没有催我。
  “唐桀,”我终于开口的时候,这样问他,“保不住了,是不是?”
  他并没有沉默很久,道:“是。”
  闭了眼睛,深吸一口气,我没有让眼泪再掉出来,点头:“嗯。”
  “你既知道,就该早来找我,哪怕找沈霖,”他见我并未有什么强烈反应,才道,“这可不是简单的小产那样简单,月份越大,你越危险。”
  我弯了弯嘴角:“那不就是舍不得么。”
  “言言,该做选择的时候,再痛也要选,这孩子先天不足,又受了很重的毒性侵袭,你这样强用外力保着,会把你拖垮,到头来依旧一场空不说,还会毁掉更多。”
  “更多,”我重复着,“我还能有什么更多……”
  唐桀看着我,开口很慢:“你娘和阑珊的事,你记得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九章 回首天地黯(一)

  我愣住,死死的咬住牙不出声。
  从小被他们说资质好,天份高,到头来,原来我终于也没能逃开。
  许久,我淡淡扯动嘴角:“当然记得,我这胎保不住,小心阑珊又要怪到你头上,不如把药给我,我回去自己处置。”
  “你确定要回去?”唐桀有点意外。
  我垂眼:“嗯……还有事情要做。”
  “不用担心我,再怎么样,还有沈霖在,必要的时候,我会去找他,”停一下,我问他,“听阑珊说要去南方,你有什么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他朝屋外的方向示意了下,“自是跟着她。”
  笑了笑,他有些释然:“没有了那座城,她终于不必再受束缚,大概,也是一件好事。”
  我没有再问唐桀为什么不怪景熠,明白若他能说,一定不需要我问。
  “把药喝了,能帮你稳几天,”唐桀指指我手里的药碗,“后面的,还是要你自己狠得下心。”
  我一怔,唐桀明知道我的身孕没有保下来的可能,却还是给了我保胎药?
  “你——”
  他苦笑一下:“多年前不明白,总想着是为她好,后来才懂得,人人皆有选择的权利,哪怕迈一步就是万丈悬崖,也是我们必须背负的。”
  我点头,将手里的药一饮而尽。
  回宫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深夜,我径直奔了内禁卫大牢。
  依旧的守卫森严,傅鸿雁和郭兆麟都在,我看看有点惊讶却不肯让路的两个人,皱了皱眉:“该通报就去通报,你们是守着里面的人不让出来,我现在是要进去,等我打算带人越狱的时候你们再拦不迟。”
  顿一下,我有点颓然的补了一句:“我累了,别让我动手。”
  顺利进来,顾绵绵看到我的第一句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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