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皇后:袖手天下-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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拽上去,糊涂的那些自己就会一路寻死的往上爬,皇上只是在适合的时候保她们,或可心,或可怜,或者因着其他的什么缘由,然后等着在恰当的时候为他所用。”
“我觉得这些人,反而是最惨的,没有足够好的家世,爬得高站不稳,早晚就是被牺牲的命,可惜能看得懂的太少了,”她有点闪躲的把眼睛别开,“我进宫六年,看得很清楚,也庆幸我爹身居要职,自己一进宫就是妃位,不必受那个煎熬。”
再看我的时候,她恢复那种云淡风轻的淡然:“如你所说,皇上的确是把我留下来,却并非是不想我有什么结局,而是到现在才是我派用场的时候。”
“你——你们,”我不知道此时该说什么,“会怨他么?”
“有什么可怨?”她的笑无奈又真实,“这里是后宫啊,皇后娘娘,我们是生来就注定的。”
“现在你明白了,”见我不语,她抬眼看我,“兰贵嫔就是看得懂的那种,她一样进宫六年,已经在嫔位上待了四年,现在她需要接受的,是自己小产之后终于被放弃了这个事实。”
我一直以为兰贵嫔的按兵不动只是在犹豫或胆怯,想为自己选一条更好的路,无可厚非,连我自己都没有必胜的把握,也就无从苛责旁人的自保行为,是敌是友,我相信她早晚会选一边站。
然而我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我看似随意的选了个切入口,竟然是毁了她多年的安稳和期盼,尽管她自己也不见得没有怀疑过真假,但在这宫里的女子,能有一个虚幻的梦想亦十分难得。
之前以为她言语中的愤懑不甘是缘于景熠的薄情不理,现在想想反而恰恰是这种冷落才给了她一片安宁,她的担忧来自景熠是否真的要放弃她,她压抑着的愤怒情绪则是冲着那个失去的孩子,以及即将害她失去更多的我。
一个人顺着昏暗小路慢慢的往坤仪宫走回去,一遍一遍的想着宁妃说的那句话,尽管早就知道后宫争斗历来惨烈,比战场更危险,比朝堂更复杂,有说一入宫门深四海,有说三千红颜绡香断,却全不如这样一句话来得无端贴切,又深入骨髓。
我们是生来就注定的。
我知道自己从做下决定的那一刻起,早晚要彻底成为其中之一,却没想到来的这么早,这么早就有人用看似随意平常的一些话把我仅存的那一点幻想破灭。
生来注定,至死方休。我要面对的是一群拿命在拼的女子,她们用了全部心思气力在我惦念的那个人身上,不见得爱他,却是因为他不爱她们,我不希望景熠多情四散,却也不愿他是薄情的。
我该怎么办,生来注定的并不包括我,是我自己选了这条路,我很怕有一天走到尽头的时候,回过头狠狠的悔了,却看到自己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我也在想着宁妃临走前最后的那句话:“你要的根基在广阳宫,你缺的了解在我这里,我会让你看到我可以做什么,但至于是我还是我们,就要看皇后娘娘能给臣妾什么了。”
到了东侧门,看到水陌有点焦急的等在门口,我不想说话,却见她忙着凑过来道:“小姐,皇上来了。”
我一怔,问她:“那怎么不去寻我。”
我和宁妃就站在原地没有动过,水陌要想找我十分容易。
她朝寝殿里头指了指:“皇上说等着就行,不必去找。”
我点点头没有出声,感觉心里有什么闪了一下,一时却没有抓到。
略略加快了脚步,到殿门口,看到里头那个熟悉的身影,还是方才宴上的正式衣冠,再算算时辰,他俨然是从长阳殿直接奔了这里。
听到动静,景熠转头看我,就是这一个目光交错,让我突然想到了方才在心里一闪而过的东西,整个人骤然清明。
分明又是一句话,看似澄清又似承诺,景熠说过的——
那些女人全都可以被牺牲,你不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 隔夜两重天(三)
心里有无名的感慨涌上来,不知是想要讨他喜欢,还是一时找不到更好的表达方式,我第一次摆了巧笑倩兮的表情迎上去:“皇上——”
也许是实在生疏可笑,眼看着景熠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我立刻就后悔了,只好忙着淡下神色,在后面跟了一句:“长阳殿那边兴致正浓,到这边来做什么?”
话出口连自己都想要皱眉,前一句热情过度,后一句又嫌生冷刻意,竟是连话都不会说了。
景熠此时微微一笑:“皇后愈发了得,朕还没问你做什么去了,却是先被你问回来。”
“怎么,”见我窘然无语,他意味深长的补了一句,“长阳殿兴致正浓,惹皇后不高兴?”
我闻言停顿了一下,也不知哪来的冲动,抬眼看着他:“是啊,皇上何必明知故问。”
他扬眉,少顷道:“明知是一回事,却还是要问一问的,幸亏朕过来瞧瞧,不然若是无端生了罅隙,可怎么——”
话还没说完,忽然见他的眼睛越过我肩膀朝后面望去,同时我也听到有人迅速接近的声音,回头时见傅鸿雁已经站到门口,一脸凝重的看着我们,等着景熠的允。
景熠略一点头示意他进来:“什么事?”
傅鸿雁朝我看了一眼,再看景熠时略带迟疑。
我会意,淡淡一笑,侧头对景熠道:“我先进去了。”
不等景熠点头,我就迈步朝内殿去,尽管傅鸿雁常年跟随景熠,但有后宫妃嫔在的时候他从不会擅闯,蔡安就在门外,他不等通传就要亲自进来,定是有要事,想来耽误不得。
不想才迈出一步就被景熠一把拦了,以一个有点暧昧的亲近姿势把我钳制住,扭过身来,声音不大的响在耳边:“谁让你走了?”
说着又转头冲着傅鸿雁:“说。”
“是,”面对并不如常的我们,傅鸿雁仿佛完全没有看到一般,再无迟疑,“延福宫的穆贵嫔殁了。”
顾不上享受这个第一次公然获得的温暖怀抱,我立刻就皱了眉,脑海里浮上方才宴上景熠身边那一团女子。
其实殿上妃嫔虽多,景熠一个人身边又才能坐下几个,贵妃虽然就在附近,却因着一品妃的身份要摆出一份端庄容人的模样,并不好太娇嗔邀宠惹人笑话,低位份的那些又没胆子上前来,留着不走也大多是为了能被帝王扫到几眼谋求后宠,所以真正赖在景熠身边巧言调笑的,就只有那几个贵嫔婕妤之流,穆贵嫔就是其中最显眼的那一个,家世不错,容貌姣好,说话软声细语,听了就让人□□舒适。
我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穆贵嫔怎么会突然死了,更不明白为何这种事情是傅鸿雁来报,我迅速看了一眼景熠,又去看傅鸿雁。
傅鸿雁却不看我,只对着景熠面无表情的添了一句:“死因蹊跷。”
如果彼此有心,身体上的疏离再细微也是立刻就能察觉的,何况是习武多年的我。
不过是并未觉得这件事能与我扯上什么关系,所以一直到景熠环在我腰上的手明显的僵了一下,我才意识到问题,为何傅鸿雁会如此谨慎的亲自来报,为何见了我又迟疑起来。
不管穆贵嫔到底是怎么死的,如果能让傅鸿雁说出蹊跷二字,定不是常态,俨然杀过容成潇的我在他眼里已经成了头号嫌犯。
而从景熠的变化可以感觉的到,在等了我许久的他那里,恐怕我的嫌疑只会更大,延福宫离坤仪宫并不远,以我的能力足够杀个人来回,况且我方才还有着那么明显的举止异常,越想越觉得辩都没什么可辩。
尚未从之前的小小甜蜜中回过神我的,下一刻已经全身清冷。
我立在原地没有动,没有说话,也没有转头去看景熠,几乎就是在等着他的责问出口。
然而他却什么都没有问,他的手臂就只僵了那么一瞬便恢复原状,并且在发现我的身体产生排斥之后用手轻轻的上下抚了一下我的腰侧,对着门外的蔡安问:“谁在那边主事?”
蔡安躬身:“回皇上,贵妃娘娘闻讯已经过去了。”
景熠停了片刻,手在我腰上略紧一紧,声音平淡的没有任何倾向:“去看看吧。”
延福宫中并没有想象的混乱,也不见太医之流,人是多了一些,下人们三两凑在一处低声嘀咕张望,就只在见到我和景熠出现的时候略略骚动一下,尚算有序。
进到里头方明白原因,刚好听到贵妃的声音:“无论是怎么死的,都拖到明日再报,今天是什么日子不知道么!有一个人走漏了消息全都跟着你们主子陪葬!”
不得不说贵妃在处置宫内事上的确是得体的,今日是景熠的生辰,大夏朝的万寿节,莫名死了一个前一刻还把酒言欢的贵嫔,若是一时慌张传扬出去,岂不是给人徒添笑柄谈资。
贵妃见了我们忙凑过来行礼,礼数虽有,却看都不看我,只对着景熠道:“皇上怎么来了,这种大日子,是不是等明日——”
“嗯。”不等她说完,景熠很快应了一声,越过她迈步朝屋里去,贵妃迟疑了一下,想拦还没拦,景熠已然进了屋,我紧跟着一起,贵妃见状只得随在我们身后进来。
穆贵嫔的死状让我看了就是一愣,那是一种十分安详舒适的神色,没有半点伤痕或血迹,就像睡着了一般,如果不是她此时俯身趴在妆台上,一动不动的全无气息起伏,任谁看来都决计不会想到这女子已然香消玉殒。
她这个样子让我觉得隐约有些熟悉,忍不住近前几步,越看越疑惑,大面扫一眼,很快注意到她放在脸侧的右手歪倒的姿势十分不自然,如果她死得毫无痛苦,那么没道理会把手摆的这样别扭,俨然原本是有什么东西在手里或者手底下,现在却不见了的。
于是马上回头问:“是谁最先发现的?”
贵妃看我一眼,又瞧瞧景熠,没说什么扭头示意,一个战战兢兢,几乎站不稳的宫女被推上前来,扑通一声跪的跌撞,声音细微:“回娘娘,是奴婢。”
我指着穆贵嫔的手:“你看到的时候,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看那宫女的衣着是个有些等级的近身侍女,此时却哆哆嗦嗦的话都说不利落:“回……不……奴婢……”
这在任何人眼里都是十分明显的心虚表现,我皱眉:“拿出来。”
那宫女还在低头迟疑,后头的蔡安低声沉喝:“快点!在皇上皇后面前还敢隐瞒,作死么!”
她这才一个激灵,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颤巍巍的递上来。
我接过来,信没有封口,信封上写了两个字,亲启。
抽出里头的信笺展开,我整个人突然就是一僵。
纸上只有简简单单的八个墨字:今生无缘,但求共死。
没有称呼,没有落款,但这代表了什么,相信任谁都看得明白,然而让我震惊的却并不是这信的内容。
手在抽出信笺的刹那就感到不对,很快开始辛辣发麻的手指告诉我,这信上有毒。
毒迅速上窜,立即运了内力抵住,这个下意识的反应愈发的让我熟悉,终是不敢相信般的放了一点过来试,那种狠烈精绝的毒性再无可疑。
顾绵绵的毒。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 隔夜两重天(四)
顾绵绵一向不喜欢狰狞模糊的死状,无论用剑杀人还是用毒,她都如有洁癖一般希望尸身整洁,表情平静,她总说都是那些无色无味却死状惨烈的毒造就了江湖上对毒物的鄙夷,以及对用毒之人阴险狠辣的评价,若能扭转一二,也算是作为用毒高手为江湖做的一点看得见的贡献。
所以顾绵绵的毒大多看得见,哪怕是没什么功用,故意加进去的颜色,死在她毒下的人也从不见七孔流血或青白紫黑之类的丑陋模样,对于这些她有她的骄傲和坚持,任谁出多高的价钱定制也不肯改变。
我其实是赞同这一点的,尽管没有她那么极端,但久而久之还是逐渐的把毙命一招从惯用的颈间变为了一剑穿心,死得快些,血也会少些,不为样子好看,至少可以干净点。
当然,除了杀容成潇的那次。
我盯着那宫女,沉声:“这信还有谁看过?”
宫女慌忙胡乱摇着头:“没有!没有……只是奴婢……只是……一时慌张才……”
并不问她是否打开来过,因为不管是没来得及还是不敢,我知道她一定没有看,不然现在早已跟穆贵嫔一样死掉了,顾绵绵的毒,制敌的一定不会死人,要杀人就绝对没有活路。
从毒的感觉上我确定,毒是顾绵绵的,就是她半年多以前制出来给我试的那种,我记得自己当时的评价是坦荡狠烈,然而此时的这毒已是无色无味,信上甚至不见半点磷光,毒性狠烈更甚,只再不见坦荡。
我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顾绵绵的原则,或是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