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妻不贤-第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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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过来,脱了这压人的东西。”这一身礼服,萧瑗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只能由麦青、禾秀帮忙脱掉。
这两丫头手脚麻利,一人取钗环鬓簪,一人摘取玉饰腰带,动作利落,忙中不乱。
卸下凤冠,萧瑗扭了扭脖子,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等脱掉九层大礼服,身上只剩轻薄的纱裙,她含笑开口:“可算是轻快了。”
麦青、禾秀将礼服和凤冠交给外间侍候的小宫女,看着她们收了起来,听到她这话,笑盈盈地打趣:“公主辛苦了。在宫里时您都不耐烦这些,如今这一遭可是不容易,待会驸马来了,顶要好好儿谢一谢公主呢。”
她们两人侍候了萧瑗多年,多少了解她的脾气。自从圣上将宋国公的嫡长子指为了驸马,她们这位公主平静地接受了,虽然没有露出欣喜的表情,但看公主一切如常,也不像是不喜宋国公世子。
她们也见过这位驸马,端的是一表人才,在京城里也是数的上的才俊,两人便放了心,自以为自家公主性情恬淡,情绪内敛,其实对宋世子还是满意的,否则也不会接受的这么快不是。
这么一想,两人便打趣了两句。
“促狭。”萧瑗也知道她们为她着想,也不恼,但也没羞。
“打些热水,脸上的脂粉腻腻的。”身上松快了,萧瑗越发感到脸上不清爽了。
麦青笑着到外间吩咐了一声,一阵细不可闻的脚步声响起,门外立着的宋国府公府的丫鬟,争相跑去茶水房,都想要在公主面前露个脸。
不一时,麦青领着一群丫鬟,端着铜盆、巾帕、香胰,到了西里间的梳洗室。东西一放下,麦青就打发了她们出去,宋国公府上的丫鬟,脸上的失落一闪而过,就垂头迅速地退了下去。
禾秀不动声色地取出宫中专用的花露、香豆、粉乳,端进了梳洗室。随即,将宋国公府的那些东西都收了起来,一转身瞥见麦青皱眉,不由委屈:“谁知道这些东西的来历,怎么敢随随便便就给公主使用?公主日常所用的胭脂、花露,全是太医院的御医,依着药理,按着节气,专门给公主配置的。万一里面有那味材料,不适合公主,起了冲撞,岂不是大大的错儿?”
萧瑗看了两人一眼,摇了摇头,麦青稳重,脾气也温和,禾秀心思细腻,口齿也伶俐。她身边侍候的宫女、内监,有几十人,尤其是随着她在宫里的地位稳固,皇上、皇后日益眷宠,大宫女的名额也增加了两个。
只是,萧瑗看到朝中一片祥和、君臣相得之前的暗潮汹涌,知道父皇一定会将她嫁到功臣勋戚之家,以彰显天子对重臣的爱护。她不想再添人,贴身侍候的一等宫女和其他人不同,她的日常起居,衣食用度,都由一等宫女经手。这种极为私密的事情,她自要寻忠诚听话的人,麦青、禾秀跟在她身边多年,她信得过。这两个丫头也是聪明的,从来都将她放在首位,大事上从来不敢擅自做主。
就这事儿,麦青估计是想着给宋国公府留下好印象,而禾秀是要以此隐晦地告诉宋国公府,乐安公主深受帝宠,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毕竟宋国公府是两朝重臣,族中多位子弟为朝廷效力。更重要的是,她上表请辞了另修公主府,只是将国公府的东面围了起来,充做公主府。她如此行事,也是猜到了父皇的心思,暗合了朝堂的汹涌。而这些她不能说给麦青、禾秀听,她们也不懂这些。以致看在她们眼里,便以为宋国公府摆了架子,她堂堂的公主受了委屈。
如果是其他的妹妹,大概是不会同意的,认为是下了帝国公主的颜面。可萧瑗和她们不一样,她有着前世二十多年的记忆,她这辈子最大的目标是要好好活着,寿终正寝。
得宠时权势赫赫、飞扬跋扈,失宠时香消玉殒、风流云散 两个丫头都有些委屈,“你们两个啊。麦青服侍我净面,用从宫里带来的香豆。禾秀别撅嘴了,你想的周全,不过,她们送来的东西,还是摆在那里,不要收了。”
她一发话,两个丫头都不再别劲了。麦青从一个拳头大的雕刻成桃子状的玉盒里,用青瓷小勺取了三粒绿豆大小的香豆,用柔软的棉巾抱了,搓出泡沫,轻柔地擦在她脸上。
萧瑗闭着眼睛,泡沫里淡淡的檀木香味,淡雅清幽,闻着很是舒服。
卸去了厚重的脂粉,萧瑗轻笑:“捂了一天了,可算是重见天日了。”
禾秀也脆脆地笑了,引着她回到了新房。她坐在床沿边,禾秀坐在雕漆杌子上,轻柔地擦了玉容露。再要擦三白粉时,萧瑗摆了摆手:“今日不用了。”
禾秀一时怔住,过了片刻,脸儿一点点的红透了。萧瑗看得一阵无语。
着人收拾了梳洗房,麦青柔声询问:“公主自早上用了一碟点心,再没吃过东西,可饿了?”
萧瑗揉了揉肚子,这一天她身边一直围着人,在轿子里又闷,荷包了塞的那些点心,虽然精致可口,可她一点食欲都没有。麦青这么一提,她才发觉饿过劲了,又瞥见房间摆了一个圆桌,上面摆满了各色干果点心。都是些桂圆、红枣、花生等有着丰富寓意名儿的果子,而那些一碟碟摆成牡丹花、石榴花等精致的点心,一点儿热乎气都没有,她看了兴味索然。
“公主,不如奴婢去厨房里给您做些热食,不用些东西垫垫,对您身子不好。”麦青提议。
“行,多带些人,行事低调些,别太惹眼了。”萧瑗心动了,又怕惊动了宋国公府里诸人,再闹得乱哄哄的。
今日怎么着都是她的新婚日,两辈子头一遭儿。她可不希望像她姑姑云阳公主似的,大婚当日,让襄侯府里的女眷,跪在新房里请罪,活活的成了大夏公主跋扈的证据。
没想到,萧瑗阖目休息了不到一刻钟,麦青就提着一个红漆描金攒盒进来了。
“怎么这么快?”禾秀诧异地问道,宋国公府的厨房再得用,也不能这么快吧。
麦青面上带着喜意,“你猜怎么着?我才领着人出了正堂,刚转过游廊,二门口就跳出了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厮。上前一弓腰,就叫我姐姐。我一看这人不认识,就问他是哪来的。”
禾秀差点急了:“你倒是说正经的啊。”
麦青一抿嘴:“那小厮嘴角麻利,笑嘻嘻地说了他是世子爷身边的小厮。说得了世子爷的吩咐,在去往厨房的垂花门前等着,见了宫里的人就带着过去。世子爷一早就吩咐了厨房熬了好些儿粥呢。”
“呀,世子爷不就是咱们的驸马爷么,竟是驸马提前吩咐的。公主,驸马爷真是体贴。”禾秀眼睛睁得大大的,脱口而出。
麦青一乐,打开攒盒,将里面的小碗小碟子,一一摆在桌上。
碗碟都是一色的粉瓷,上面绘着各式花卉,缠枝莲花、出水荷花、怒放牡丹、傲雪红梅、雅洁水仙等等。一个六个碗,里面是六种不同的粥,清爽的稻米粥、八宝莲子粥、鸡丝粥、杏仁粥、燕窝鸡丝、冰糖银耳羹,显然是拿不准她的喜好,便清爽的、醇厚的,甜的、咸的都端了过来。这么多,总有她喜欢的。
六个碟子里的都是配菜,糟的肉菜,腌的咸菜,现做的凉菜丝,种类齐全。
取出镶了三段银的乌木筷子,用着顶端弯成半折荷叶式样的青瓷小勺,萧瑗心里暖暖的,对这位不熟悉的信任驸马生出了些好感。
不管如何,他肯在她身上用心,在他们的这段圣旨赐婚的政治联姻上努力,总是一件让人心生欢喜的事情。
麦青、禾秀两人对视一眼,对她们驸马爷的好感蹭蹭而上,对她们公主好,她们就真心信服。
一口气吃完了两碗粥,萧瑗放下了勺子,漱了口、净了手,麦青、禾秀亲自收拾了碗碟,公主的脾气,不喜欢除了她们以外的宫女近身侍候,更何况进到新房里。
吃饱了东西,萧瑗心头暖暖的,心情也愉悦了很多。坐在铺了厚厚锦褥的床上,不由昏昏欲睡。
在她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清晰的脚步声,厚重的锦靴,踏在青石板上,沉稳有力。萧瑗蹙了蹙眉,这声音怎么越来越近了,麦青呢,怎么让人进到她的寝室,扰了她的睡眠。
萧瑗有点恼的睁开眼睛,先是一片烈烈的红,她分辨了一下,红色的靴子,红色的袍角,红色的锦带,红色的衣襟,再往上,一张含笑的面孔,哦,这不是红的,很白、很好看。
萧瑗一下子清醒了,这身打扮,这种时候进到她的寝室,这人不言而喻,除了她的驸马 陈锐看着乐安公主的睫毛,如蝶翼般颤颤的,一点儿一点儿的打开,那么长、那么动人。他掌心痒痒的,很想用手指摸一摸,是不是像蝶翼般的柔软,可是不能,这不仅是他的新婚妻子,还是一位公主,他尚不清楚她的脾气,不知道她会不会着恼。
陈锐握紧了拳头,抵御想要触碰的瘙痒,看着她从下向上望着他,看着她仿佛受了惊似的明白了他的身份。不由,对着她绽开了他发自内心的笑。
从萧瑗醒来认出陈锐,不过须臾片刻,但在陈锐看来,这个过程,就像是一朵花开,无声中惊艳,静谧中动魄。
“公主。”陈锐微微低头,做了一个揖。
萧瑗看着她的驸马,长身玉立,作揖的动作规规矩矩,又有着说不出的潇洒。这番姿态,是很符合她听闻中的样子,沉毅有量,性蕴慈仁。可为什么他的声音,听的她耳朵痒痒。这声公主,怎么就这么的暧昧呢。
萧瑗抬头又看了一眼,她的驸马除了面上带着笑容,眼神平和,一脸正经,是她想多了吧!
纠结无果,拿出宫里的款儿,萧瑗雍容的站了起来,微一颔首,回了一声:“驸马。”
他们虽然是夫妻,但萧瑗是公主,陈锐是驸马,在夫妻之纲上,更有着君臣之伦。公主是不会像民间,妻子对夫君行礼那样,对驸马行礼的,反而是驸马要对公主行礼。
一声轻笑,萧瑗耳朵不由地漫过了胭脂色,这下子,再看着一本正经的驸马,她确认了刚刚不是她想多了,她的这位驸马,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麦青、禾秀,你们退下吧。”这种时候,再看到两个丫头垂首立在一旁,萧瑗的耳根越发热了,忙打发了她们出去。
陈锐面上的笑更深了,如黑曜石的眼睛里,亮光点点。
“公主。”等着萧瑗看过来,陈锐继续说道:“请容小臣。。。。。。打理仪容。”
仪容两个字仿似被他咬在唇上,生动而又缠绵,萧瑗脑中立马浮现中一副美男出浴图。要死了,这个驸马不会好好地讲话吗?
陈锐去了梳洗室,这新房内便只剩下了萧瑗一人。
萧瑗突然发现,她目光所及之处到处是红彤彤的。身下的锦褥很软很软,颜色是大红色的,暗红色螺钿架子床很大,床架子上雕刻着童子嬉戏,她甚至能看到胖胖的童子面上大大的眼睛。勾着红色帐幔的钩子是金色的,可那帐幔上绣着的龙凤呈祥,金色的龙,赤色的凤,含义不言而喻。
面颊上越来越热,萧瑗连忙转了眼睛,努力放空思绪。咦,她的新房能用龙凤吗?哦,对了,她是公主,父皇特意准许的,别说是帐幔,连新房房顶上的雕花都有凤凰。天哪,她怎么又想到了新婚。
不行,不能再坐在床上了。
下了床,虽然看不到红彤彤的锦被、幔帐,可她又发现了,大红的蜡烛,大红的喜字,大红的香囊。前面的香炉都是红色的。
一低头,发现她身上的纱衣也是红色的,萧瑗终于认清了她的处境,今日是她大婚之日,今夜是她洞房之喜。
洞房?萧瑗腿一软坐在了架子床上,她不是无知的少女,清楚的知道今夜会发生什么。
低头看了看平坦的胸部,她才十五岁啊,刚刚及笄,在前世,她还是未成年好不好?
可是,在这大夏朝,及笄了的姑娘就是大姑娘了,完全可以嫁人生子了。
能不能和驸马商量一下,将洞房推迟一两年。随即,沮丧地摇了摇头,且不说她和这位驸马婚前都没见过几面。且说,隔日要见宋国公夫妇,三日之后,还要回宫。宫里的老嬷嬷眼睛一个比一个毒,一眼就能看出她有没有破身,她是决计瞒不过去的。
再说,她的父皇虽然是打天下的君王,统御群臣,君威赫赫。可朝中开国的功臣众多,都睁大了眼睛看着父皇如何对待功臣呢?
作为父皇的长女,下降到宋国公府,她的这场婚事,既是宋国公府的无限荣耀,又是安功臣们的心。得了公主的人家,就是得了帝王的承诺。告诉他们,朕将亲生女儿许给了你家,给了你们一个保命符,除非犯了逆了朕龙鳞的大罪,朕保你们两代人的荣华富贵。
这种情况下,如果她不和驸马洞房,传了出去,会有人相信她因为年纪太小才不圆房吗?信了才怪,他们只会说,乐安公主恃宠而骄,看不上宋国公世子,连圆房都不肯,这是对宋国公府的羞辱,是对皇上赐婚的不满。
陈锐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