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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节

谢齐人家-第1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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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老臣也知晓……”张异狡黠地眨了眨眼,“您也不是不知道,我不是个不给自己留后路的人……”

就冲他把女儿嫁进国公府庶子的事,齐君昀也是看出这个老臣子的贼心了,不由摇头失笑了一下。

他向来不讨厌张异的这些个小心思,哪怕张异也算计到了他头上来。

这也是他举荐张异为江南收拾残局的官员的原因。

张异也一直在给自己铺路,铺了无数条,这些路里总有他用得上的,而不是让他这个主子时时得为他操心着。

“行,那就去罢,我等着你归京。”

“您就放心好了。”

与国公爷又闭门说了好一会的话,张异才离去。

隔日他又跟了另两个为知县的属臣进了国公府谢恩,没两日,他们就离开了京城,而国公府这时也收到了太子跟一干功臣即将到达京城的消息。

谢慧齐也收到了弟弟们跟谷家表姐,表弟,还有前面回京一趟又去了江南的表姐夫回来的消息。

她听到后,大松了口气。

这时候七月盛夏炎热无比,齐君昀因着背上的伤是身上不着衣裳的,天天穿着一天裤子趴在床跟儿子玩着,跟老祖母聊着,就是经常见不到国公夫人,只能差下人去叫她回来。

谢慧齐有了身孕也没闲着,府里的事有了二婶,但外府的事她是要操心着的,再加上她心里总不安稳,总觉得要出什么事,所以把国公府的一些财产又分流了些出去,找了地方隐藏着,她这小心翼翼得很,有时候她都觉得她这二胎怀得她都有些神经质,成天担心些有的没的。

她琢磨着自己也是被吓着了。

她对于坐于上位的那个皇帝是一点谱都没有,她所学过的历史上也是再圣明的统治者,越到老年越糊涂,先前的果断在老年后,尤其是在死的那几年皆会会化为最深的偏执,谁也劝不听,没人说得服,那个时候就是老天亲自出马都未必扳得正他们,她怕这个皇帝也会成为那样的人物。

而且,皇帝有那样的母亲,在皇宫那样的环境下长成,逼死两任皇后,连太子他都舍得下毒手,这样性格的人一旦走点偏路,就很容易让下面的人跟国家万劫不复。

谢慧齐对当陪葬者一点兴趣都没有,她就想着就是自己胡想也要多给自己安排几条退路出来,到时候就是她家国公爷不愿意走,她打昏了他也要带着他走。

她都给他生两个孩子了,天天在国公府为他做牛做马,心甘情愿一句怨言都没有,他绝对不能丢下他们这些老幼妇孺,一个人去成全他的大义。

他们老的少的小的还有大义要等着他成全呢。

因着是给家里人安排退路,谢慧齐也是精神抖擞,尤其在知道弟弟们跟表姐他们都要回来后,那脑海里的灵感就如泉涌,手下策划的逃亡路线那叫一个完美无缺,每个路线都有好几个应变方案,方方面面都被她考虑了进去。

只是这事她策划没几天,就被老看不着妻子的齐君昀夜半从迷糊的妻子嘴里套出来了,一得知她还想着要带全家人出海,齐君昀哭笑不得,心道这一吓,还真是把人吓傻了。

第170章

太子回朝,京城的百姓夹道相迎,外面热闹得很,谢慧齐给府里的下人放了个假,让他们去跟着凑凑热闹,沾沾活气,她让齐昱也去了,偷偷叮嘱他,若是看见弟弟们跟在太子身后,多为他们喊几句好话,哪怕夸他们长得俊也是成的。

齐昱被主母逗得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还别说,小主母要求真不高。

夸谢家的那两个公子俊,这一点也不需要昧着良心。

谢慧齐放了府里近一半的人出去,也觉得有着他们足可以给太子及弟弟们壮点声势了,遂也就安安心心地呆在府里,跟她夫君嘀咕弟弟们的事。

她扳着手指算了算,“再过些日子就到大郎的生辰了,到时他也有十六了呢,是个大孩子了。”

大孩子?

也就在她眼里他还是大孩子。

少年气如虹,一个是休王爷的弟子,一个是国师的弟子,现在已是她两个弟弟都大绽光芒的时候,说他们孩子太过了。

“哥哥,你说是不是该让他们早些立府啊?”谢慧齐的大好计划半路被她男人截了胡,现在没事做,只能呆在他身边,一个养伤,一个养胎。

那混世小魔王则半日被她送去给祖母,婆婆和二婶当孝敬,下半日她才会带着身边跟他们夫妻俩增加感情。

对于把孩子丢出去拉好感度,谢慧齐那是一点都没有不舍得——孩子太无法无天了,只要一睡醒,如果能的话,他那精力能让爬到天上去把太阳都摘了。

也只有他的曾祖母她们拿他当宝贝,说实话,她这个当娘的,一天当他一会还行,时间长了,直接想跟他磕头叫小祖宗。

“你想让他们早点立?”齐君昀半卧着枕在软枕上,把玩着她的黑发,间或在她嘴边轻触一下。

闲在家也好,他自与她成婚以来,也没好好陪过她几天。

她有大儿时,他也没得几天空。

“我是想多留他们几年的,就是怕现在留在府里,有人说道他们的闲话……”谢慧齐为弟弟们想的自是最好的,她早些时候已经差人去打听京中有没有人家要放大宅子的,现在手里头有两处宅子是适合弟弟们去立府的,她早买下了,文书都过好了,到时候他们如若想去,给他们姐夫打个借条就可以住进去了。

“早些出去也好。”齐君昀点头。

“但就是怕早出时候出去了,有人欺负他们。”谢慧齐就跟他们的娘一样,该操心的不该操心的,一并都操心上了。

“先拔几个管事过去,带带他们的下人,等带好了再回来就是。”齐君昀对妻弟们也不藏私,该做的都一并做了。

娶了他们的姐姐,他自是要给他们些好处的。

“我看好。”谢慧齐笑了起来,把头都埋到了他怀里,“多谢你,哥哥。”

齐君昀哼笑了一声,摸了摸她的黑发,淡道,“是要谢我,但更要听我的话,等他们府立好了,娶妻生子之后,你就不要再多管他们的事了,到时候管得多了,反倒成仇。”

“我知道的,我只管到他们成亲了为止。”谢慧齐自是知道这个理的,孩子长大,是有自己的家的,妻子娶进来后,与他们日夜相伴的就是他们的妻子,她到时候对他们过于关心了,那简直就是跟弟媳们在抢她们的活,她们不跟她翻脸才怪。

“嗯,知道就好。”齐君昀一想她再管,也不过是三四年间的事,等到大妻弟一结冠,她与他们的牵系自会少了。

她有他,有他们的孩子,还有他们的亲人,自是不会再把弟弟们时时刻刻都放在心上。

到时候,能时刻放在她心上的,就只有他和他的孩子们了。

一想时间也不需多久,齐君昀也还是沉得住气。

该是他的,最终分分毫毫都会是他的。

**

太子入朝,齐君昀就没想着进宫。

属臣们自是一会就差人过来报信,说太子得了皇上的嘉奖,说功臣们被封了什么什么,说皇上赐宴,隔两个时辰就会来报告一次。

谢慧齐一听到弟弟们被皇帝也封了赏,一个赐了游击将军,一个赐了黄金百两,而实施计划的表弟更是什么赏都没有,当下当着报信的人没说什么,一等报信的人出去,她就差叉腰吼了,“大郎当游击将军?二郎给个黄金?这是什么赏,我们国公府给他的黄金都不止万两了罢?”

国公夫人差点没被皇帝的赏气死。

且不说江南那边战事的数条重要的计谋是她夫君制定出来的,在南方,大郎跟二郎那是身先士卒,带着国公府的护卫冲在最前面杀敌对阵的,而表弟更是不顾生死进了山里近半月,绘制了攻打山寨的地图出来,这几个人,哪个的功劳不是一等一?

现在,最有功勋的,一个五品武散官,一个百两黄金就打发了,一个连赏都没有赏。

小姑娘气得在屋子里打转,齐君昀看着她走了两圈,看不下去了,朝她伸手,“过来。”

“气死我了。”谢慧齐一扑到他怀里,死死地咬了下他的肩,“气死我了。”

齐君昀抱着她拍了拍她的背,“皇帝许是当赏的他早已赏过了。”

“什么意思?”

“你舅父现在的户部尚书,皇帝一直想撤,估计这次是撤不成了,而大郎他们的……”齐君昀摸了摸她的脸颊,低头亲了亲她的嘴唇,“他当是赏给我了。”

“之前的张县令他们……”谢慧齐睁大了眼。

“嗯。”

“有这么算的?”

“嗯。”

谢慧齐欲哭无泪,“当君主的,这样行吗?”

这样是非混淆,赏罚混乱,真的行吗?

齐君昀点了点她的嘴,淡道,“行,还有……”

他警告地看了眼她。

谢慧齐垂头丧气地把头靠回了他的怀里,有气无力地点头。

知道了,她不会道君主是非的。

“以后别说了,就是在家中也要少说……”齐君昀轻拍了下她的背,淡道,“没事,大郎他们还小,现在不是他们扛功劳在身的时候,等再过几年,年纪再大点就好了。”

见她还是垂头丧气,奄奄一息,齐君昀也是哭笑不得,“大郎现在年纪小小就已经是五品武官了,你还想如何?一步能登得了天吗?”

“大郎哪是当武官的料,说二郎当这个,那才是有些适合。”

“呵,”齐君昀轻笑,她这心眼这时候也真是偏到没边了,“大郎不适合当?你啊,怎么看邸报的时候,就怎么没觉得他不该冲锋陷阵呢?”

“他聪明,肯定走在最前面。”

“那聪明就不能当武官了?”她不知道,太子手下最缺的就是武将。

“可你看,大郎长得那样儿,是能武官的吗?”谢慧齐当下就抬起头来,很严肃认真地看着他,“你能从京城里找出一个比我弟弟长得更俊俏的儿郎来?大忻这些年来的探花,除了我爹,你说还有哪个长得比他好!”

“长得好就不能当武官?”齐君昀挑眉。

谢慧齐被他这眉毛一挑,挑出了心里的心虚来,觉得自己好像讲了什么不该讲的,这时她赶紧轻咳了一声,拉拢了自己不知道散到哪去了的神经回来,故作淡然道,“也不是这么说,就是我一直觉得咱们大弟弟那么文雅的一个公子哥,当武官好像有那么一点不对头,这事就是你去问娘和二婶,她们也会说是这样觉得的。”

现在就成他们的大弟弟了……

齐君昀要笑不笑地看了她一眼,在她的眼睛躲开他四处不安地游移后,他笑着摇了摇头,道,“该当什么,不该当什么,你去问问大郎二郎罢,不要擅自为他们作主。”

“唉。”谢慧齐听到这,全身无力地又倒回了他的怀里,“不问我也知道,我毕竟离他们太远了。”

从他们进国子监后,她的世界跟他们的世界就完全不一样了。

她如何能用她现在的见识,去概括他们的世界,还指导他们……

不能了。

她不再是那块能顶在他们头上,撑住所有苦难与风雨的天了。

他们已长大了。

**

当日到半夜,谢慧齐才从仆人嘴里得知宫宴散了后,弟弟们跟舅父回谷府去了,她听说他们离宫的时候是清醒的,在席间也没喝什么酒,且护送他们的还有国公府的护卫,也就松了口气。

但这时候她也是睡不着了。

揽着她睡的齐君昀拿下巴磨了磨她的脸,闭着眼出了声,“想什么?”

“在想挑哪个日子,给府里那些死去的死士办衣冠冢的好。”

死士们的尸首会法从南方运到京城,只能在齐家那块葬家奴的墓地里,给他们找个地方办衣冠冢了。

齐君昀睁开了眼,看着床顶好一会才淡道,“我会去找国师算个日子。”

“诶。”这样的话,再好不过。

谢慧齐应着,把头埋到了他怀里。

齐君昀闭上了眼睛,任由她在怀里流泪。

她自是历来心软的。

谢慧齐也知道没那些死去的人,她的弟弟们也许就没法回来。

家奴们没有选择权,命是主子的,只能主子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他们多数皆是自幼就是孤儿,或是家里养不活不要的孩子,被国公府带进府里训练的。

主子们给了口饭吃,他们就得卖命。

死了,也就是死了。

但这是他们的使命,他们身为死士的意义,如果没国公府养着,他们早些年也就去了。

谢慧齐流了几行泪,之后长长地叹了口气,也不再想下去了。

想太多没用,活着的,还是得继续勇往无前地继续走下去,若不然,倒下的就成她了。

她现下做了她能做的就好。

大郎跟二郎隔日就来了国公府,齐老太君在见到他们后,吃惊不下,现在的谢大郎跟谢二郎气势比在京中更英气了,且仪态与之前相比,之前明显是小孩,而现在,他们举手投足之间那气度,竟是七分似了他们的姐夫。

齐容氏跟齐项氏也是惊了眼,拉着他们嘘寒问暖,聊了好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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