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痕-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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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武太庙位于江户都城内隅田川以北的上游的三浦,将军府的车队出发行进至午时左右方才抵达三浦。此时,大门外来往的车道已经停有不少满载贡品货礼的车马。
月白亚刚欲准备下马车,才发现伸手来接应他的是苍月霄雷。对方微笑着牵过他的手,在随从的引领下自正红道进入大殿。这是月白亚首次跟随苍月霄雷在出云国内大型政交场合公开露面,没有面纱遮掩,也没有让墨心刻意顶替,两旁站迎着不少重臣和太庙的主持及其弟子。众人见苍月将军到,纷纷垂首行礼,喜意昂然间,瞧见将军身边手牵的世子月痕惊鸿真貌,不由得齐声感叹赞扬。月白亚一时成为场内焦点,仿佛真正该今日加冠的是这位披着貂绒一身华衣的世子一般。
落雪在午时过后渐渐见小,天亦开始放晴了。加冠仪式于太庙正中的清凉殿举行。殿中间位前的神像前摆放着祭祖祈福的供品和香炉,两旁挂着白金两色交叠折成的粗厚御神绳索。两旁由前至后整齐的站着礼宾和贵人,受冠之人先是祭拜完祖先,然后跪于圆垫之上,由生父加贺大纳言为其束发。
月白亚站在靠前的位置,看着苍月霄雷主持加冠仪式,束发完毕后,却出乎预料的看见佐久间岚微笑着上前行礼,接过太庙主持端着的朱红色漆纱冠,然后为其戴上。加贺家长子还过礼,最后起身,由另几位上宾为其穿戴上红锦布质外衫,象征成人应证。整个仪式不算繁杂却十分隆重,月白亚回过头看见苍月霄雷正走过来,忍不住小声问道,
“为什么是岚去为他加冠?”
苍月霄雷笑得温柔,伸出右手晃了下道,
“这双手将来只会为你加冠,约好的不是么。”
月白亚轻笑一声转回头,没有再说话,苍月霄雷心内却因为他那随意间一闪而过的倾城笑貌激动不已。
如果没记错,这是月白亚第二次这么对他笑了……
傍晚,众臣及达观贵人都留在了加贺府上参加了特设的酒宴。
月白亚换了件墨色的衣服,一进宴厅,下人便领着他坐在了贵宾席上。墨心伴坐在一旁,媚笑中看着他说道,
“殿下今晚不是主角却甚是主角呐。”说话间瞧见加贺家长子,幸雄前来敬酒。
“啧啧……看来是躲不了了。”
加贺幸雄腼腆的笑着向月白亚端起铜色的酒杯,墨心为月白亚斟好一杯摆在他面前的小桌台上,却迟迟未见月白亚有动作,前者只得主动打圆场说道。
“月痕世子,家父和在下由衷感激您和将军贲临,先干为敬。”说时就将杯中的清酒一饮而尽。
墨心趁机悄悄的在月白亚身边耳语,
“殿下莫不是喝不来酒?要不要墨心帮忙啊?”说完嘻嘻一笑,满意的看着月白亚紧皱的眉头。月白亚狠瞪了一眼墨心,转过头来,利落干脆的端起酒杯灌入口中,放下杯子回望来人的一瞬,面色微红,有些怒意的眼神本不是冲着加贺幸雄,然而后者依然被摄到了,心内大叹:
传言苍月痕世子处世冷漠寡言,性格冰冽,果真如此,有些生气的样子在那张清丽的面容之上也甚是好看啊。
月白亚皱着眉见来人端着空酒杯还看着自己,于是开口问道,
“怎么了?”
加贺幸雄慌忙回过神,尴尬的笑道陪不是,随后退开了。
月白亚依旧皱着眉,墨心则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笑。如果他没估计错,月白亚现在的反映应该是……不愿意喝酒的表现。
之后相继又有不少人特地过来敬酒,问候拉关系的虽不在少数,然而大多数来者却是为了仔细一睹传闻中月痕世子的冰山美貌。
苍月霄雷坐在台阶上的贵宾席上,筹光交错中,眼角借余光不时的看向左下方那个被簇拥上前来敬酒者围在中间,面色渐红的少年。
“呵呵……世子殿下如此年轻却风姿卓越,相貌俊逸,很像将军您啊。”
身旁的现任大纳言加贺白川微笑着为苍月霄雷斟酒。
“恩……他模样继承自他母亲,我那位风华绝代的雪鹤姐姐。”
加贺白川神色微变,转瞬又恢复了原本的笑脸。
“将军,下官和稻叶大人上次商榷的提议,将军可曾考虑好了?”
苍月霄雷闻言,粲然一笑,锐利泛冷的眸光让眼前之人当即畏惧得回避开了对视的眼神。
“我不想说第二次,以后不要再提。”
说完将酒杯拿起一口饮下。
“是……下官愚钝……”
加贺白川手心冒汗连忙继续斟酒陪笑答应着。
月白亚仿佛被墨心那一句随意调笑的话给刺激的,谁递过来的酒都喝,然后回瞪墨心一眼。刚开始墨心还在心底嘲笑他孩子气,渐渐的发现月白亚连回头瞪他的动作都没有了,那些敬酒的人还不知收敛,墨心一笑,接过一个迎面而来的酒杯,插话道,
“各位大人,不要灌醉世子殿下罢。”
话音未落,月白亚抢过杯子去,冷声道,
“我清醒得很。”
随后又将杯里的酒一口喝完,引得众人连声叫好。甩开酒杯时,竟是笑了。
“哼……哼哼……”
周围几个人被他这一笑,生生定了魂。墨心也是一愣,额间开始冒冷汗。
抬眼一看,苍月霄雷正望着这边,于是深吸一口气,再次对众人笑道,
“各位大人,让世子休息片刻可好?”
虽是温言软语,笑容满面,面前几人却被墨心阴冷的眼神吓到了,赶紧打着圆场散了去。
墨心趁机拉着月白亚就往走廊后的庭院走去,月白亚被他拽着手臂,一阵不耐烦,还未走到庭院便嚷嚷着,
“你拉我走做什么?”
“殿下,你醉了,我带你去吹吹风。”
墨心哭笑不得的解释,今晚是他失策,压根没想到月白亚竟然不胜酒力。然而他彻底想错了,月白亚并非酒量不行,而是,沾酒就醉。方才第一次被加贺幸雄敬酒时的犹豫,正是基于此。
想当初,一时气愤捡了酒壶里东方龙月残剩的那一点酒喝下去,就冲动的跑去做了让他难堪又尴尬的献身之举,被墨心一挑衅,便又顾不得自己,硬着头皮喝了这么多酒,此时月白亚面色红润思绪早已是混乱不已,尽管表面看不出来,然而脱口而出的话却大为骇人。
“哈哈,你少胡说,哈哈哈……”
月白亚的笑声让墨心止不住的有擦汗的冲动,但仍努力的拽着他往庭院走。
“还不承认……”
墨心无奈的叹道,看来醉得不轻……
“不会喝酒就不要逞强嘛,不过殿下平日里冷冰冰的,现在却笑得这么开,像换个人一般,实在难得……”
“放开啊!”
月白亚没听完便使力挥开墨心的手,转身站定时,面色一本正经。
“谁说我在笑了!你才是!像换了个人一样!平日里罗罗嗦嗦毛毛躁躁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变得这么婆妈!”
墨心瞬间呆立住,随即脚下无力,狼狈得倒退两步扶住走廊的红木梁柱,满脸黑线。
罗嗦……?毛躁……?婆妈……?
墨心阴沉着脸沮丧得欲抱着头哭天喊地……
月白亚瞧见他失魂的模样,又放声大笑,
“啊哈哈……还是这么呆啊!”然后凑过头来直盯着墨心的眼睛坏笑道,
“心墨!萧练得怎么样了啊?”
“啊??”
墨心张着嘴下巴都快掉地上了,现在不仅是自觉冤枉与委屈,更是满腹的疑问与不解。
什么练萧……还有,名字怎么也反着念啊……
月白亚见墨心跟块木头似的看着自己,撇撇嘴也不再理他,转身往庭院走了。
墨心回过神来再要去追,却被身后之人拉住,回头一看,恭敬的行礼道,
“将军,殿下他……”
“我去吧,你先回宴厅。”
墨心点点头,便离去了。苍月霄雷手里拿着月白亚的雪貂毛披风,自庭院往月白亚走的那个方向跟去。
月白亚走到庭院深处,眼见有座一丈宽的小石桥,桥下流水已然是一层冰花,白日里的落雪伴着枯树叶覆于冰层之上。月白亚打了个酒嗝,径直走过去,脚步微有些摇晃,扶住桥根处的雕花石柱,喃喃的埋怨道,
“这什么地方,连亭子都没有……”
忽然顿感后背一阵暖意,转过头来。见来人将刻意裹暖的貂绒披风披在自己背上,温柔的笑着。月白亚一时恍惚,眨眨眼睛笑道,
“我认得你……你是霄雷!”
苍月霄雷替他将领间的绒毛缎带系好,笑着说,
“恩,看来还是没醉到不省人事。”
“呵呵,我没醉。”说完一头载进苍月霄雷怀里,大声喊道,
“准是那呆子跟你胡说我醉了!”
苍月霄雷在他倒过来的一瞬间浑身一颤,犹豫了片刻,轻抬起手欲抱住他,岂料月白亚忽然又腾的一下直起身子,二人距离复又被隔开。
“你不是真的娶她吧?”
“呃?”
苍月霄雷被问得满头雾水,看着眼前的人面色绯红,明显是醉了,于是笑着问,
“娶谁?”
“你快告诉我啊……”
“阿月……”
“别叫我阿月!”
月白亚猛然吼道,
“叫我白亚啊!我叫月白亚啊!”
苍月霄雷一惊,白亚……原来叫白亚吗……
月白亚不耐烦的闭上眼睛,摇着面前之人的胳膊像是冲他嚷嚷又像是自言自语,
“白亚啊……我叫白亚啊……你的白亚……”
说着说着又夹杂着笑意,
“嘿嘿……白亚……你的……唔……?!”
呢喃的嘴被两片温热的唇瓣堵住,发出闷闷的声音。月白亚半闭着眼,意识有些迷乱,唇间的触感传递着温柔的试探,禁不住套上对方颈项,脑海里全是那个人抱着自己微笑的面容。
苍月霄雷情难自禁的吻上月白亚,本是有些战兢和顾虑,见他主动搂住自己的动作,心内激动之下便不得停罢,尝试着撬开他初涩的双唇,舌翼灵活的探了进去,翻转纠缠着,欲索求更多。月白亚被这一举动惊到,勉强睁大眼睛,在逐渐清晰的视线中看清了对方的样子,顿时瞳孔放大,挣扎着要推开他。
苍月霄雷一手钳住他推攘的手,另一只手更是自他腰后向自己用力的揽过来,月白亚震惊中张大嘴竟被吻得更深!
月白亚被此时的状况惊骇得酒已醒了大半,再见苍月霄雷没有放开自己的意思,顿时顾不得情面,狠心一咬,体内运气硬是强行挣脱了他的怀抱。
月白亚退到桥中间,苍月霄雷站在原地,唇上挂着血丝,神伤的望着他。正欲走过去,却见月白亚低吼道,
“你不要过来!”
“白亚……”
苍月霄雷柔声唤道,见他宛如惊弓之鸟般防备着自己,顿时心生悔意,难过又这般真切。
“不要叫我白亚……”
月白亚心内大伤,自己究竟做了什么……都乱套了!
“对不起……你我都有些醉了,阿月要是难受,就忘了今晚之事吧。”
听见他不要自己唤他的旧名,苍月霄雷隐忍着心内涌出的酸意,强撑起一抹笑脸。
月白亚沉默着,鸦羽般的长睫半落,眼神尽是忧伤。许久,只是缓缓的摇了摇头,转身跑开了。
苍月霄雷想追上去,却又跟双脚灌铅一般摞动不得。
那天以后,月白亚再也不直呼自己名字……
自那日之后,月白亚再也未见直呼苍月霄雷的名字,人前人后,无论任何场合,都以‘舅父’代称。身边众人对此心有不解却又皆默契的保持沉默。
月白亚回将军府后,一改往日的作风,公文书折都亲自批阅,社交场合也尽力配合出席,一些公开的政局商榷事宜,以往苍月霄雷连想让他参与都是种奢侈,如今却是只要想,都能见其身影。
世子积极的态度和变化让幕僚重臣连连称赞,大为喜悦,然而独苍月霄雷一人例外。尽管月白亚现在变得如此配合自己对他的栽培,然而私下却是再也不愿单独与他相处,如此用意苍月霄雷再明白不过,月白亚不想留有任何他可以借以亲近相对的机会,如果不是因为他这个舅父的存在,想必他更愿意选择就此离开也未可知……想到此,苍月霄雷自是心内抑郁,却仍得隐忍着以微笑来面对。
将军与世子之间微妙的变化,佐久间岚尽数看在眼里,有好几次夜里,苍月霄雷略有醉意的找他要了欲香情精,拿着药瓶看了半响又痛苦的仍掉,接着唤春锦带千叶亦或是翎鸟来,再之后便是一夜纵欲。次日若见了月白亚,竟还是强撑起微笑,然而后者的态度总是漠然,刻意保持着距离,对于那晚醉吻之事二人都支字不提,心内却是越发的隔阂尤深。
佐久间岚看着那个落寞的背影,心有不忍,开门见山的劝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