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慌沸腾-第6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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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羡慕和平的日常生活呀！”扫了一眼校园内灯火通明的教学楼一眼，唐峥开车离开。
二十分钟后，唐峥路过陶然家的小型超市，又听到了那首熟悉的加州旅馆，吉他声在夜色下，如泉水似的缓缓流淌，这一次，是女生的清唱。
唐峥推门，歌声哑然而止。
“欢迎光临！”坐在收银台后的陶然放下吉他，站了起来，看到是唐峥，职业笑容收敛，露出了冷漠的表情。
“你好？”女孩的黑色直长发依旧干净顺滑，遮着左边的半个脸颊，不知为什么，看到他，唐峥觉得心情就平静了下来。
“恩！”陶然完全就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让唐峥很受伤。
“好吧，我去选东西！”唐峥不会和女生搭讪，有点语塞，走向货架的时候，郁闷的拿了一听啤酒，直接打开，灌进了喉咙里。
“他真的喜欢我？”时隔将近一个月，就在陶然快要忘掉那个帮过她的青年时，他再次出现，她猜不到他的想法，当然，也不想去猜，她已经决定了这辈子的生活轨迹，守着这间超市，直到老死。
黑长直没有再弹吉他，按着书签，翻开了一本三天前从图书馆借来的《战争与和平》，继续阅读。
唐峥很享受这种宁静的氛围，在随便选了一些食品后，靠着货架，坐到了刚好可以看到黑长直的地方。
皓月当空，玻璃门隔绝了大街上的噪音，店面中，只剩下陶然偶尔翻动书页的声音，静逸的仿若身置大自然，唐峥似乎都嗅到了青草的味道。
“睡着了？”半个小时后，陶然放下了书，看到唐峥居然坐在地上，歪着脑袋睡着了，就走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唐峥那张熟睡中、却是依然带着疲惫和厌倦的脸颊，黑长直突然有些不忍叫醒他，便放轻了脚步，最后干脆停了下来，想了想后，返回收银台，取下了搭在椅子上的外套，最后盖在了他的身上。
“工作很累吧？”陶然呢喃了一句，回到收银台，翻了几页书，却是没心思看了，视线不由地落在了唐峥的脸上，想着他的身份，想着他的来历……
晚上来超市买东西的人很少，不过后妈为了多赚一些钱，再加上不喜欢黑长直在家，就以此为借口，把她赶了出来。
自从高中毕业，将近一年半了，黑长直的大部分日常生活，都是在超市中度过，后面有个小隔间，那是她平时休息和做饭的地方。
“我当初要是坚持一下，会如何呢？”这个念头，已经很久没有升起来了，黑长直双手托着下巴，陷入了回忆。
当年，拿到北大录取通知书，结果从爸妈那里拿不到学费的时候，她挣扎过，愣是用一个夏天，去打工，攒够了钱，可是在报道的前一天，她放在衣柜中的薪水丢掉了，她知道那是后妈做的，然后她人生中第一次大声吼了出来，不过最后换来的却是一顿毒打……
在不吃不喝三天后，陶然放弃了，她知道饿死了，正和后妈的心意，其实真正的，是黑长直害怕死亡，三天一打，五天一骂的日子，她受够了，她尝试过割腕，可是当水果刀真正放在手腕的那一刻，她懦弱了，她逃避了！
一个月后，自杀的心思也淡了，习惯了住在超市，没有争吵，没有打骂，陶然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便妥协了，过起了像白开水一样平淡的生活，因为接触的同龄人太少，她反而连爱情都没有经历过。
时间就在这对男女的沉睡与胡思乱想中流逝，陶然看着唐峥的睡脸，突然笑了起来，不过随即就听到咣当一声，惊的她身体一抖。
“你个死丫头片子，说过几次了？晚上开一个灯就行，浪费老娘的电，下个月生活费减一百。”说话的正是陶然的后妈，一个身材矮小，有些肥胖的中年女人，她烫着一头卷发，染成了偏红色，身上穿着时髦的春装，踩着一双红棕色调的过膝长筒靴。
第十五卷 生化战栗 第六章 家暴与拯救
陶然后妈蒋婷推门进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那双充满了刻薄的三角眼先是扫了黑长直一眼，随后落在了货架上，打量卖了多少商品。
“外面那辆是保时捷吧？我上午在车展上见过，似乎要一百多万呢，哼，你那个废物老爸，什么时候能给我买辆车？天天坐出租，都累死了。”蒋婷又回头羡慕地看了一眼卡宴，这才风骚的扭着屁股，走进了收银台，抓住黑长直的胳膊，扯到了一旁，接着拉开柜子，看到那叠放整齐的钞票和硬币，嘴角一下子就露出了笑容，“今天赚了多少钱？”
后妈每天晚上都会来监督，拿走赚到的钱，只给陶然留下最少周转的零钱，她除了爱财之外，也是担心黑长直卷着钱逃走，却不想想，每天那点销售额，连半个月的生活费都不够。
“505块两毛！”陶然报了一个数字，站稳后，又后退了几步，尽量远离后妈，不然会挨打的。
“怎么这么少？”蒋婷皱着眉头，抱怨了一句，狠狠地瞪了陶然一眼后，抓起钞票，在手指上吐了口吐沫，清点，她可不相信这个女儿。
陶然沉默，后妈太吝啬了，定的物品单价很高不说，还不让打折优惠，顾客来几次，吃过亏后，要是还来，那才叫傻子呢。
“为什么就这么一点？不应该呀？”蒋婷点了两遍，看着薄薄的一叠钞票，越想越郁闷，突然回头，冲到了陶然面前，挥手就抽向了她的脸颊。
啪，清脆的耳光响起，后妈的力量之大，直接让黑长直的嘴角肿了起来，可是还没完，蒋婷又咬着牙，狠狠地在她身上拧着。
陶然已经习惯了这种虐待，只是缩了一下肩膀，甚至连双手抱胸，遮挡一下的姿势都不敢做，她知道，那样只会让后妈更生气，殴打的时间更长。
“说，是不是你的服务态度不好，把顾客都惹怒，不登门了？”蒋婷手下不停，觉得陶然衣服有些厚，拧不疼她，就扯住了耳朵，狠狠地一拽，“你是不是只顾着弹你的破吉他、看你的破书，耽误了工作？告诉你，明天要是卖不到一千块，就扣你下个月的生活费。”
陶然仿佛暴风雨中被吹打的银杏，咬着嘴唇，没有吭声！
在蒋婷走进超市，责骂陶然的时候，唐峥就被吵醒了，不过并没有贸然插嘴，这毕竟是黑长直的家务事，而且搞不好还会给她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让后妈趁机发难。
看着那件披在身上女孩的外套，唐峥突然觉得很温暖，不想起身了，便靠着货架，注视着收银台前的冲突，他其实希望看到陶然反抗，哪怕是争辩一句也好，而不是这种逆来顺受。
只要在木马游戏中生存过，每一个征服者都会明白，只有反击、不停地去挣扎，才会搏出那一线生机。
“改变吧，难道你想这么过一辈子？”唐峥嘀咕了一句，可惜陶然还是没出声，蒋婷倒是因为站位的关系，看到了他。
“呃，你是谁？”蒋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本能地要打量一下唐峥的衣着，判断下他的身份和地位，结果看到了他身上披着女儿的外套，当即大怒，一下子揪住了陶然的耳朵，左右扯着。
“你还要不要脸？才多大呀就知道勾引男人了？还让人留宿，你和他上床了没有？”蒋婷大声的咆哮着，吐沫星子乱飞，喷了突然一脸，她不是关心黑长直，而是想要卖一个好价钱，虽然瞎了一只眼，但是陶然的容貌绝对漂亮。
“被开苞了，必然不值钱！”蒋婷狠狠地瞪向了唐峥，一想到他可能吃掉了自己的摇钱树，大怒，“你个小混蛋，欺骗良家少女，走，去你家，要是拿不出二千块，我就告你入室强奸。”
“妈，你说什么呢，人家是好人！”陶然听到后妈污蔑唐峥，还要讹诈钱，急了，拉住了她，争辩了一句，催促唐峥，“你快走！”
“不知廉耻的婊子，滚一边去！”蒋婷推开了陶然，扭着屁股走向了唐峥，“你家哪的？电话呢，给我！”
唐峥皱眉，这种泼妇，他还是第一次见。
“没听到我说话呀？”唐峥的沉默，让蒋婷以为他是怕了，琢磨着是不是把钱提到五千块，然后顺手扇向了他的脸颊，要给他一个下马威。
这毕竟是陶然的后妈，唐峥忍着恼怒，握住了蒋婷的手腕，没有反击。
“松开我，你个流氓，我告你强奸，快来人呀，有歹徒！”蒋婷被唐峥的行为激怒了，口不择言的诋毁着他，接着呸的一声，一口浓痰吐向了让他的脸颊。
唐峥偏头躲开，挥手就抽了过去，扇在了蒋婷的左脸上。
“你打我？”蒋婷踉跄后退，气的直哆嗦，随后就泼妇似的扑向了唐峥，双手抓他的脸颊，要给他破相。
“不可理喻！”唐峥这一次加大了力道，反手正中蒋婷右脸，把她打退。
“你干什么？还不走？别添乱了。”陶然扑了过来，去拦后妈，催促唐峥。
“你个死丫头片子，人还没嫁出去呢，胳膊肘就开始往外拐了。”蒋婷见到以往的撒泼战术无效，打不过唐峥，便把怒气洒在了黑长直身上，抓着她的黑发，使劲的揪着，接着朝着她的小腹，一脚就踹了过去。
唐峥抓住蒋婷的胳膊，把她拉开，可是女人完全没有罢手的意思，踹中了陶然的小腹，黑长直撞到了货架上，疼的面容扭曲，跪向了地面。
“够了！”唐峥恼了，抬腿就踹在了蒋婷的大腿上，把她蹬翻。
“哎呀，杀人了呀！”蒋婷摇着脑袋，红发乱飞，双手拍着地面，大声的叫着，作为一个普通市民，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根本不想麻烦警察，不然早报警。
“讹一点钱我容易吗？”蒋婷哭着，恶狠狠地瞪着唐峥，她眼力不差，注意到那个小子看着陶然被打，满脸都是关心和愤怒的模样，就知道他喜欢女儿，“哼，这一次我非得要光你的老婆本。”
“嚷什么嚷？谁杀人了？”一个交警推门走了进来，本来还有些担心，可是看到超市内的场景，便松了一口气，这显然是家庭冲突。
“没杀人，家里人闹矛盾呢。”陶然担心给唐峥惹上麻烦，赶紧解释了一句。
“小子，你给不给钱？”蒋婷低声怒吼，趁机威逼唐峥，其实她也不想把事闹大，看到交警，就有些发憷。
“给我来六听啤酒，一袋牛肉，一袋烤鸭，两罐午餐肉。”交警打量着货架的物品，随便挑了几样，说了一声后，又向门外指了指，“那辆卡宴是谁的？违规停车，要交罚款。”
“那不是我们的车……”蒋婷最怕罚钱，赶紧撇清，可是下一刻就目瞪口呆地看向了唐峥。
“我的，要交多少？”唐峥取出了钱包，厚厚的一叠毛爷爷少说五千块，直接晃花了蒋婷的眼睛。
“吝啬鬼！”蒋婷骂了一句，眼睛落在钱包上，恨不得立刻据为己有。
“警官，您要的装好了！”陶然的动作很快，没过收银台，直接把装食物的袋子递给了交警，连多少钱都没说。
“五十，算了，下次注意吧！”交警不傻，收了罚款，那也不是自己的，还不如白吃一顿晚餐呢，接过袋子，走出了超市。
蒋婷也不闹了，能开得起上百万的保时捷，唐峥身价自然不差，这让她琢磨着如何才能拿到好处。
“你个死、丫头，忘了收钱了？”蒋婷本来要骂，可是顾忌唐峥，赶紧改口，她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行了，你走吧，我和陶然还有事。”唐峥抽出了一叠钱，数都没数，塞给了蒋婷。
“我们家然然不错，你可不能辜负她。”蒋婷几乎是用抢的，把钱攥到了手中，陪着笑，和唐峥聊家常，变脸之快，让人咋舌，她甚至都不在意刚才挨得打。
“我知道。”唐峥给蒋婷钱，也不过是想让她对陶然好一些。
“那我走了，你们年轻人相处吧。”蒋婷迫不及待地离开，一出超市，就开始点钞票，窃笑不已，“发财了，明天又可以去血拼了。”
“多少钱，我还给你。”陶然不想无缘无故地接受唐峥的好意。
“忘了，问你妈去！”唐峥将外套递还给陶然。
“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陶然看向了超市外，便发现后妈正贴在卡宴的玻璃窗上，朝里面看，一下子窘迫的无以复加。
“晚上一个人看店，不安全，早点关门吧。”唐峥不会死缠烂打，“相信你妈妈这几天不会责怪你了。”
看到唐峥离开，陶然颓然地坐在地上，突然很想哭，已经多久了，自己没被人关心过？黑长直甚至都已经忘记了那种温暖的感觉。
唐峥坐进卡宴，开了不到十米，蒋婷就从一棵树后窜了出来，伸手拦车。
“太晚了，打不到车，载我一段吧。”蒋婷不等唐峥拒绝，就打开车门进去，“你怎么不陪陶然了？她惹你生气了？我去骂她。”
“以后对她好点。”要不是为了说这句话，唐峥早把蒋婷赶下去了，回到酒店，洗完澡正准备睡，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第十五卷 生化战栗 第七章 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