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嫁病公子-第2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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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雨翎踏地轻盈避开,似乎伸手一指远方道:“太子你看……”
他指着那处,唇边带着妖冶的笑意。
那黑夜宫门篝火处,黑压压的人马已黑云压城之势态而来。
那为首着大摇着旌旗,那旗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字。
在听到厮杀声的时候,寝宫之中的夜帝已从床榻上爬起,他走至殿门前凝着那旌旗上的大字,一股无边无穷的愤恨涌上心头。
那旌旗之上写着一个大大的“辰”字。
似乎是一瞬之间夜帝以袖卷起一旁一个侍卫的剑,想要指向安雨翎:“孽畜!朕待你不薄何以这般对朕!朕要杀了你!”
安雨翎眉目黯淡了一瞬,只是浅浅道了一句:“圣上,一切只是你的主观臆断罢了,我从未承认我是咸阳安氏独子,安雨翎。”
当愤恨要蒙蔽帝王的心智的时候,安雨翎已然避开,从他身后闪身上前无数的黑衣死士。
在这混乱之中,只听到一声“护驾——”
这一场厮杀无疑是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璃王卿泓已保护今圣与三皇子亦是连夜兴兵对抗,其实保护也不过是璃王的一个由头罢了,他早在两日前已暗中将三皇子转移。
这一年的长安,在辞旧迎新之际,是已无数人的鲜血来祭奠的。
这长安城杀了三天三夜,东门放火,西门围剿,当街只要看到旌旗装束不一样的便是手起刀落,此起彼伏一战不休。
这三方势力无一方示弱。
这一开打,那些世家们都找军营庇佑,携家拖口的上军营去避难,也省得自己落入他人手中给府上添了麻烦。
现而今太子被废的消息已是传出来了,无疑多数人都往璃王这边靠,毕竟再拥护太子已不是正统了,一时间给璃王递暗信的不知几多,都言归附,求庇妻儿。
但如今皇宫被突然冒出的“辰王世子”的军队控制,即便是夜帝是生是死也不得而知。
卿泓将手中的折子放下,未偏头说道:“慕长安那里是什么态度?”
青衣上前抱拳道:“护国将军说,他只认圣旨,谁也不认!”
听到青衣回禀“护国将军”卿泓便知桓青衣对慕长安的态度。
慕长安能力拒父兄姑母表弟,也难得是个迥异的……
其实平心而论,慕家的确是不一般的世族。
圣旨吗?
相信今圣,即便是想改立新人也无从落笔了,卿夜阙一生树敌太多……
还有那辰王世子,倒是让他讶得不轻,这么多年的隐忍,岂是一朝一夕的功夫,也不知有没有忍出内伤来。
“王爷,七公子到了。”青衣通报了一声,目光有些闪烁。
慕七来,只有短短的两句:“今夜兴兵再战,逼退太子。”
那一夜,莫名的默契,辰王世子莫名的配合,连同慕七所带的人马先逼退了太子,太子一逃出城,这长安城中的消息,也算是人尽皆知了。
长安之地藏龙卧虎,本就不是稀奇事了,如今看着算是太子失势,那隐忍十几载的辰王世子占据皇宫,璃王卿泓得众人相助,与之抗衡,要营救出夜帝还有慕后、太子妃、谢妃等人。
又抗衡了三日,本来兵力不足的璃王一党元气大伤,慕长安隔岸观火,按兵不动。
“他连他姑母的命都不在乎,这人也是个狠的。”慕七轻嗤了一声。
“也许他只是料定了司岳人与安雨翎不敢轻举妄动,若是杀了妇人,便是无颜面立足了。”卿泓解释道。
“太子一党定会卷土重来,不怕是那慕长安表面道貌岸然而是在暗中给太子党羽寻找时机!”慕七再道。
卿泓顿了一下,似是沉默了片刻又道:“六皇子如何了?”
慕七闻言红了脸,他的动作瞒不过卿泓。在趁乱的时候,他便带着卿泓给的狸门地图,将六哥救出。
“卿泓,原谅我,我停留在长安,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慕七柔声道。
卿泓不语,心却痛了一下。
“报——”
一声急促地通报声传来:“禀王爷,城门外出现一股来历不明的势力!”
什么?
二人愕然望向那通传之人。
“什么叫来历不明?”慕七皱眉问道。
“回七公子,那股人势力庞大,却着常服,不知是谁的势力。”那人忙解释道。
·
玉漱宫
“咸阳安氏独子死在了进宫门之前!”
“这皇位我不在乎,我只是想让你尝尝众叛亲离的切肤之痛!”
“我父亲是辰王,我是辰王长子,不是你主观臆断的儿子!”
“……”
这一句一句锥心的话语,自脑海里闪过,那帝王仿若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所有的话都抵不上一句他与尺素的孩子已经死掉的事实,有温热的东西滑过脸颊,他神智有些恍惚,似是看到了漫天梨花之中,那一身雪衣的女子,坐在梨树之下,素手拨弄丝弦的场景……
“你要什么?”卿夜阙沙哑地开口。
卿夜翎凝视着帝王,缓缓地开口:“和那夜的一样。”
那夜……他提及了,卿夜阙也自然是想到了那夜,他说过的燕南燕北,辰王昔时的封邑。
“好。”夜帝浅淡道,没有想什么就要落笔。
“慢着。”卿夜翎上前道,“写我二弟的名字,卿岳人。”
夜帝仿若一夜之间沉默了很多,他遂他的意,写好圣旨,盖章。他想,即便是这一刻别人要他的皇位他也会拱手与人的。
他逼死了尺素的时候,他就想他还有与尺素唯一的骨血,如今却得知他唯一的骨血已死在了多年以前……
思及此,他泪眼模糊了,他用心保护,费尽思量想关爱的,竟是只前朝的豺狼虎豹,笑话……天大的笑话。
卿夜翎接过圣旨的时候,一个黑衣人入殿,朝他拱手道:“主子,有自称是明帝贤妃之子的人兴兵了!如今正朝皇宫而来呢!”
卿夜翎无疑是讶了一下,他高傲的下巴一低,偏头瞧向同样惊惧地夜帝,浅淡道:“索你命的人来了。”
他唇边的笑,妖冶至极。来得好,他不想杀了卿夜阙,却也不想看着他活着,既然如此由人代劳吧。
卿夜阙听后轻闭了眉目。
夜风与寡月在蛰伏了数日之后,终于决定揭竿而起,从牡丹台率着军队直入皇宫,他二人心中紧张而又激动着,早已知成败再此一举了,成人成鬼,只有一次机会。
安雨翎回望榻上的夜帝,笑道:“想来圣上也是想见他的,我命岳人撤兵,现今就退回燕地,接下来就交给你们兄弟二人了。”
安雨翎轻笑,他一生的执念就要达成了,不要皇位,他深知长安,他与岳人都不想呆,回燕地,回他魂牵梦萦的地方去,便足够了。
夜风与寡月同入宫门,却见宫门打开,当即勒了马缰,恐防有诈!
这时候却见一马车向他们行驶而来,这方剑拔弩张,那马车上车帘被挑起,那人却朝着他轻笑:“怀悯王,我与兄弟回故里,能否行个方便?”
怀悯王是卿夜阙给他的谥封,就是刻在碑上的头衔。夜风眉头紧皱,不知这辰王两子搞什么鬼?
“你们?……”他终是忍不住问了出口。
“怀悯王爷,你要见的人在玉漱宫,我兄弟二人回故里,发誓永不入长安。”卿夜翎笑道。
夜风凝视一眼寡月,寡月点点头。
夜风不解,安雨翎为何认定他说他是先帝遗孤就一定是,或许这二人只是想夺回自己的东西,看着卿夜阙如何落迫,而别无他意了……
夜风突然觉得,这样的结果来的不真实,总觉得表面的风平浪静之中,有他察觉不到的激流涌动。若不在安雨翎处,不在司岳人处,究竟在哪里?他忽略了谁?
寡月唤了他一声,示意夜风回过神来。
今日,风和日丽,他二人骑着马直向正中门而去。
在正中门,二人不约而同了弃马。
他们走在正中门至漱玉宫的路上,仿若时光穿梭,回到无数年前。
有青鸾台梨树下那一身雪衣的抚琴女子;
还有黄昏日落亭泥小筑下翩跹的少年和美丽如江南烟雨一般的女子;
有从正中门走至乾元殿一身火红的衣裙,艳俗的色彩,却将那曼妙的身子衬托的高贵雍容……
还有那玉漱台上,一身清俊白衣拔剑而舞的清俊男子,他容颜并不绝美,一身傲骨,恣意风流让多少世家女子倾了芳心……
有掌灯的宫女,有随母出行的世家嫡女,有自觉卑贱的世家庶女,还有丧父丧母的靳氏独女……
荏苒冬春谢,寒暑忽易流。走过岁月,淌过流年……
紫藤娉婷,帝花争艳,榴花似火,寒梅傲雪……
前朝恩怨,命运纠缠,刀光剑影,伤了谁的年少。
他二人没有回头,记忆涌上心头的时候,也许会泪眼模糊,只是这一刻等得终究太久了。
玉漱宫前,宫人们都已散了,这里空无一人,只有近乎歪倒的大门,还有一个年迈的老太监。
那老太监见夜风与寡月并排而至,那苍老的眼一瞬放大,目光久久地落在他二人身上,回不过神来。那句“小主”在一瞬间呼之欲出……
他二人很是默契地看都未看那老太监一眼,直朝玉漱宫正殿走去,他们等不及了!
------题外话------
卡文卡到吐血三升……这场面,我继续吐吧…
哎呦…下次开文绝对不这么折磨我自己了…咳咳咳…
第八十八章 山河拱手
当寡月和夜风看到那座椅上低垂着头的男子时,二人心中都是一样的想法:很好,没有自刎。
他们起初也有惶恐不安过,害怕卿夜阙就这么结束了自己的性命,连个报仇的机会都不给他们!那么……他们这些年所受的苦,这些年的隐忍,还有他们父母的血债,都要去找谁清算呢?
他二人都不知该找什么词汇来形容此刻的心情,他二人朝着那金座上的男子走去,只是一瞬,夜风握着剑挡在寡月前头。
寡月明白,夜风是怕有诈,或者说这里有机关暗道,让他们葬身此处。
夜风握着剑,一步一步走得小心翼翼。
正当这时那金座上的人缓缓地抬起脸来,那张脸,憔悴的,他二人都不能一下子认出来。
夜风眼里藏不住那自心底燃起的愤恨!他的手握着刀剑,寂静的金殿能听到步履之声,亦能听到他骨节的咯吱作响的声音。
卿夜阙,你也有今天!在你弑我父,害我母亲和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会有今天呢!——
铿锵的声喉从金殿里传来,整个宮闾似为之一震。
“夜阑……”
那金座上的青年,沙哑的唤了一声,两个年轻人都听不真切。
“呸!你不配唤我的名字!”夜风红着双眼说道,他快步走近,心里已然被怒火填满。
“夜风……”身后素色衣袍的少年紧张的唤了一声。
“别担心。”夜风分神的望了他一眼后,目光决绝的转向卿夜阙,他要同他清算,尘封了十多年的血债。
夜风伸出手,提起青年的衣领。
“我想你不会忘记成武末年的雪夜青鸾殿的夜火!你杀了我也杀了我母妃!你是不是觉得很遗憾,我没有死,我还站在这里同你清算前尘旧账,卿夜阙你坐在这个位置上没有做过噩梦吗?你……你怎能如此心安理得!”
夜风将手中的卿夜阙提起重重地甩了出去——
那青年闷哼一声,唇角已渗出了血渍,他近乎痛苦的捂住胸口。
“夜阑……”他唤了一声,他没有自刎,没有赴黄泉,是因为他想见他,他是尺素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肉了……
“夜阑……还好你还活着……”他说着已有汩汩的血水涌出。
“你是人吗?毒死我父皇,囚禁我母妃和我,最后还想杀我灭口!你没想到吧?那夜我活了,我母亲用她的命救了我,我活了,我活着所以才能站在这里同你对峙!”夜风红了眼,朝他走去。
“朕也犹豫过的,朕没有想杀死尺素,朕也不想杀死你的……”青年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他想紧紧地抱着脑袋,他想若是再不结束这日以继夜的噩梦,他就要崩溃了……
“你不光杀我父皇母妃,还杀了你的几个叔叔,最终将你弟弟也杀死了,我在想,你怎么下得了这个手!”夜风十指捏握成拳,他凝着卿夜阙,眼里的血丝更多了些儿,他知道若是一个控制不住,他就会将这个人给一刀解决了,但是他知道不行,现在还不行,他不想卿夜阙就这么死了!他不想给他一刀了断的机会,这太便宜他了!他要他受尽人是折磨,他也要折磨他二十年!
“夜阑……你不明白,那样的时局朕若不出手,死的就会是朕……”卿夜阙撑起身子道。
“可我父皇呢?我母妃呢?他们不杀你你做了什么?你都做了什么?!”夜风嘶吼着,那怒吼传出宮闾,让人不寒而栗。
青年虚弱地摇头,喃喃道:“你不懂……你不会懂,我喜欢你母亲,真心喜欢……她本该是我的,我认识她比你父皇早,我们是真心相爱,是青梅竹……”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拳就落在他脸上,他头一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