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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节

绝嫁病公子-第1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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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九勾唇,似笑非笑,她只是看自己家里什么都没有,闲不住,想动手做些东西。

等过几个月,能走路的时候她便再上镇上赚钱去。

重抄旧业了啊,不知是卖混沌,还是再做点别的,总之饿不死她,她想活着,活着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草原的日出很美,草原的成群的羊群奔逐的景象她还没有见过……

听人说从天山来的女子各个貌美,甚至从极北之地来的男人,还有一头银发的,美的宛若神祗……生命,还有诸多的期待,为何,不好好活着……

卑微的活着也罢,只要活着就好,即使她从不曾惊才艳艳过……

伤心的中原之地,那里的人们,婚嫁论的是门楣,入仕看的是出生,结交看的是钱财。她没有,终于,什么都没有了,没有让众人倾羡的出生,没有带着荣誉而生,试问这世间又有几个萧槿?几个郎凌霄?

她微微勾唇,手中依旧不停的编织着,不由的轻叹一句:命,还真是贱呢……

就如手中的蒲苇一般,明明是最低贱的,任人践踏着,却这么坚韧……

她将手中编织好的篮子有放在一旁,小女孩一个一个替她数着,笑着朝她道:“姨姨,十个啦。”

看了一眼她冷凌的脸,小女孩又低下头去,继续扒拉着兜兜里,母亲给她从南方捎来的石子。

阿林哥回来的时候抬了一头野猪,原来是他挖的陷阱里,不知是何时掉进了一头野猪,看野猪不过是近几天的事情。

这里人很节约,只要不是死的时间太长的野兽,都会留着吃。

顾九也分了一杯羹,她得了一大条的猪蹄子,是后蹄。

顾九毕竟是行动不便的,次日顾九便将猪蹄上的肥肉弄下来炸了猪油。

野猪的肥肉不多,因此能得到猪肚子的人不多,这里还是缺油的……

弄了半天顾九也只炸了一小碗,装进油罐子里,算了算自己能吃几日。

顾九终是没有等到一百天腿好就开始赚钱了。算了下加上路上行走的半月,她一共也才休息了一个月,只是一个月,从悬崖上摔下来,她便开始“谋生”了。

日子过的很艰苦,她不想让周围的人笑话,懒惰的人走到哪里都不会受到尊重,即使阿林哥一家对她照顾有加,她也看得出来,她在这村子里是个累赘。

一个月,她的腿压根就没好,她就开始赚钱了。

编了半个月的草篮子一个没留,八十来个,全卖了,换了区区十几个铜板。

草篮子每天依旧在编,她想着亲自去镇南买些面粉,因为镇南的面粉最便宜,她要在这里生活,就要挣钱,恩情,必须给还,这是顾九铭记的,她从不欠人情。

这样宁静又繁忙的日子,让她渐渐淡忘一些事情,一些她不愿意再去回忆的事情。

可是,人生明明经历了,又该已怎样的姿态去忘记?

谁都没有错,不过是命运弄人……

在璃王查出当年顾氏遭姚氏与几个江南商家联手陷害的时候,顾九已能瘸着腿赶路了。

璃王正准备着手刑部,给姚家定制罪名的时候,来了几道奏折,请求惩治姚家当家人,留姚氏子女。

夜帝只是挥挥手,示意这事交与璃王处理。

卿泓低垂着头,他深知夜帝之意,夜帝并不想留的,罪臣女能去哪里呢?

桃阁?

姚家女可以送往桃阁,姚家的嫡子如何,那逃了的姚氏庶出子女,他便不追究了吗?

姚氏夫妇的问斩期定在秋后,姚家女得圣上怜悯,入桃阁。姚家一岁大的幼子被来自洛营的人持洛战枫亲笔书领走,一岁大的孩子终是好教育一些的。

置于姚家的其他奴仆,获圣上怜悯男的充军,女的送往军营或者官妓坊。

姚思珩的人在长安一直逗留至八月,托无数人寻问,从桃阁至军营都问过,耗了不少钱财,都没有问到红绫的下落。

姚思珩等不下去了决定混进军营看看,或许能遇上以前姚府的丫鬟,再问问红绫情况。

叶营里来了一批女子,被送往了叶营最脏乱的营帐。

军营里大多是没碰过女子的从军男子,有的已过中年,有的将将入营。

这些女子方一送进来,就战上了,大部分来是姚家奴。

她们是给从军的男人的慰劳品,不得当人,虽然都已是残花败柳。

没碰过女子的军中人,大多残暴,有些军中妇是在玩弄中一命呜呼的,有些人则是染上重病,等待着她们的便是一张草席将尸身一卷,扔往乱葬岗。

姚思珩找到了营帐,也遇见了他想要找的人,虽然见到红袖的时候她是一命呜呼的样子,浑身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臭味,却依旧没有忍住他心中的欣喜,他寻的太久了,已经一个月了,他没有见到姚府的人,如今遇上了,能不欣喜吗?

他手中的匕首抵着红袖的脖子道:“别出声。”

红袖苦笑,她这样生不如死,还倒不如死了痛快,她没有想到这个庶出少爷会出现在这里,当他说出下一句话后,她便知道了他的来意。

“看见红绫没有?”

红袖忽地想大笑出声,为什么,这个世上最苦命的是她,为什么她要承受这么多。

她不敢像红绡那样,在被押往军营的时候投河自尽,望着红绡打捞上来的尸体,她突然觉得死亡太可怕了些,于是因她的弱懦,她苟延残喘的活在这里,生不如死。

女人的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似乎是在笑:“如果她将将被十几个男人玩弄了,你还会要……”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感受到肩膀上一阵刺痛,那男人快捏碎了她的肩膀。

怎么样,生气了?

男人谁不在乎女人的贞洁,男人,就是这么狭隘,说是爱,却不愿意为自己心爱的人舍弃,哪怕她的初次是被迫的,从古至今的女人都那么可悲的活着,直到死去,白头到老的童话,太少了不是么……

红袖正得意的笑的时候,却听到姚思珩再吼一声:“她在哪里?!”

不心痛是假,他更心痛的是红绫,不是他,替别人养孩子也许是孙子,看着自己喜爱的女子被人玩弄了,选择默默的弱懦的伤心一辈子,才是孙子……

无论怎样,无论他的绫儿变成怎样,他都要带走她。

爱情,本来不是一件公平的事情,总有一方付出的要多一些,多的那部分,留着来世,你来偿还我……

红袖不解的凝着黑暗中这男子发狂的脸。

光影如此微弱,她却能为他此刻的神情震撼。

世间原是有真情的,只是她不曾体会过罢了,若是可以,来世她想做一个被人爱的人。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发狂的男子突然镇定下来,他凝着女子,心颤颤地,生怕她反悔,立马说道:“好,我答应你,你是要我带你出去吗?”

红袖摇摇头,微微勾起唇,溢出一抹笑,那笑极美极媚:“送我上路,明日他们会将我扔到乱葬岗,找一片绿野将我葬了……”

姚思珩呆了片刻,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女子继续道:“进牢后,那日来了一个男子,听着牢头……”

她说牢头的时候眼里带着浓重的怒意和恨意。

“他们唤他‘别大人’,他带走了红绫……”

姚思珩显然有被红袖的话吓到,他不料红绫会被人带走,难道只是因为红绫的美貌吗?

他还在思考的时候,红袖已向他的匕首锋刃处靠去。

夜,划破一抹血痕。

她死了,死在这么肮脏的低贱营帐里,她唇边含笑,似乎是想起,那时候的江南,油菜田里,邻家那个笑的一脸憨厚的大哥哥。

那时,她几岁来着,似乎是六岁……

——

寡月讨了一段假期,领着卫箕、卫簿去了汾阳。

汾阳于阴寡月而言无疑是陌生的,他是第一次去汾阳,真真正正的第一次去。

汾阳的靳公府,已建了百年了,他知道靳公也在等他,或许是从五月里就在等他,不管谢珍对他的态度如何,靳长儒对他都是抱着期待的,他能肯定这一点。

他终究是没能和顾九一起来……

八月里,天气依旧燥热,他的马车还未进汾阳的时候,就有人来接他了,他知道是靳公的人,原来靳公心里还是有这个孙子的,或许更多的是因为他是翰林五品。

靳公后世子孙从靳长儒开始,就没有人在朝中任职了,只是占着一个名分罢了。

而“靳南衣”无疑是靳长儒子孙中唯一入了翰林的。

三元及第,成汾阳乃至大雍之佳话。

靳公早早的派人来迎接或许是不想谢珍动他,毕竟“靳南衣”是靳公嫡长子的独子,靳公当年对嫡子的喜爱不是一般。

寡月被迎上了靳公专门来接他的华车,接他的人是靳公的贴身,如卫箕卫簿之于靳南衣,此人姓钟,人唤钟翁。

“少爷请。”那老翁撩起车帘道。

卫簿卫箕跟在车后头,骑着马,看着少爷被迎上了马车。

卫箕凝着主子的马车,又扬眼望了眼天际,似乎是在这么多日后才敢确定,九爷死了……

王舫的人查了悬崖,怎么绕也绕不下去,下悬崖也只是下到半空中,就没有人敢再下去了,似乎每一个人都说,从那里跳下去,不可能活人。

主子没有落泪,也没有表现的特别低弥,他不知是该觉得幸,还是该深思主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九爷死了,他突然在想,主子以后,该如何?

这么形单影只的过一辈子?

他隐隐之中有些不安,主子这么加快步伐,究竟是为了……

马车在大红的朱门前停下,朱门前的石狮子也围上了绯红的绸缎,看着颇有些滑稽,出来迎接的都是靳公身边的人,有靳公原来的几个老姨娘,还有几个位份高的老嬷嬷和家奴,不见靳公也不见谢氏房里的人。

寡月被钟翁迎接着出来,接着众人朝他浅浅的行礼。

寡月一直保持着沉默,游离的目,瞥了一眼朱门上的大牌匾上三个金字:靳公府。

心中百感交集,都化作一句低喃:南衣,回来了。

靳南衣三岁离开汾阳,背负着被家族遣走的名声,如今他终于回来了。

钟翁与某个老奴交头接耳一番后,同寡月说道:“老爷在祠堂等着少爷。”

祭祀宗祠,祭拜祖先,靳公这是认了靳南衣?

寡月微蹙的眉头舒展开来,随着钟翁走近朱门。

朱门内别有洞天,景致丰富,雕梁画栋,绿影婆娑。

园子里站出来许多的丫鬟,似乎是大夫人谢珍园子里的人,还有就是靳公次子房里的人。

寡月有听到杂七杂八的或赞叹或戏谑声。

“倒是真长的好。”远处长廊外一个磕着瓜子的婆子道,听不出到底是什么情感。

接着有几个丫头开始附和起来。

“这就是少爷啊,长得还真俊!”

“听说还是三元及第,咱大雍朝第一个。”

寡月没有在意,这些敢这样远远的议论他,就不会是靳公的人,毕竟只是个庶出子,就算是独子,也是会被这园子里的人嘲笑的。

靳公这头的老婆子们呵斥了一声,那头声音稍小了些儿,有几个丫鬟婢子瞧了眼都各自回房了。

寡月被领到祠堂,没有料到一家子人都在。

靳公靳长儒,靳公嫡长子靳云湛的妻子谢珍,靳公的次子靳云涛,靳云涛的妻子谢珍的堂妹谢珊,还有靳云涛一子一女。

寡月只是轻轻扫了一眼,便知晓,所有人各怀心事。

寡月进门跪拜了靳公,卫簿和卫箕也跟着跪下。

“南衣拜见靳公。”

很是浅淡的话语,不过是注重礼数罢了。

钟翁忙上前去扶他,接着靳公次子靳云涛动了动身子,他的一儿一女便上前来给南衣行礼。

这一来便有人不高兴了,靳南衣到底只是庶出子。

为何要嫡次子所出嫡子嫡女给他行礼?

谢珊看了一眼一旁默不作声的谢珍,眉头不由微微皱起。

拜祭靳氏祖先之后,靳南衣为靳公长孙之事便也传开了。

令靳南衣想不到的是,谢珍竟是有意示好?

祭祀宗祠之后,谢珍请求靳公认靳南衣为子,说出去靳南衣是她谢珍的子嗣。

寡月对此微微蹙眉,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当初若是讨好了靳云湛唯一的子嗣,以南衣之性情不是待她千百倍的好?又何苦落得一个为夫君所嫉恨,孤独一生的宿命?

还有南衣,也不会那么早……想到这里寡月袖中的手缓缓握紧。

谢珍的转变会这么快,他相信谢珍背后定是有人提点,对如今的谢珍来讲,巴结他是对的。

毕竟靳公之位,传长不传嫡。这也是谢氏两姐妹处心积虑将南衣赶走的原因吧。

现任靳公靳长儒为原靳公次子,是因为他母亲靳云漪的父亲,也就是他亲外祖父死后才轮到靳长儒的。

若是谢珍有这样的转变,他或许要重新审视,在今科会试中想杀他的人是谁了。

长安的靳公府邸已落成,靳公要随着儿子儿媳一起从汾阳搬到长安。

寡月是先他们一步回到长安的,一回长安入翰林任职的第一日就接到一封请帖,是由於思贤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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