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嫁病公子-第10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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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思贤一手撑着伞,又缓缓伸出一手去扶寡月的臂膀。
寡月猛地将他挥开,侧身就要向一旁走去。
“靳南衣,你太让我失望了!”於思贤眼中的怒火更盛了些,他强势的伸手拦下阴寡月。
“那个女扮男装的女子是你的未婚妻子?”於思贤复问道。
阴寡月目光依旧没有焦距的不知落在一处。
拿着药瓶的卫簿,手中一抖,没有料到於思贤竟能看出九爷是女扮男装,他赶紧上前来,说道:“九爷是我家公子的妻子……”
想起九爷,连卫簿都红了眼,九爷是断不会弃公子而去的……
究竟是怎么回事?卫簿期待的望了寡月一眼,公子若是这副样子,更难找九爷了。
於思贤凝着寡月的眼神愈加复杂了,许久之后,他才开口道:
“靳南衣,你听着……你有情有义,爱妻胜过自己,乾元殿上不畏强权坚定不移,我敬你!可是……”於思贤语锋一转咬牙道,“你这般莽撞、低落,是做给谁看的,或者你的未婚妻回来了看到你这个样子,她心里能好受?!”
於思贤凝着手中的少年怔动了一瞬,他略有动容,连身旁的卫簿也情难自已的唤了一声:“公子……”
“若是她真要走奈何你高中状元了走!”於思贤难压心中的酸楚与恼意,继而朝寡月嘶吼道。
素衣少年低垂的眉目一动,清澈的凤眼瞳孔微缩了一下。
寒窗苦读时候她在,亡命天涯时候她在,背进离乡时候她依在……
待他金榜题名时候她不在了,便也是真的不爱了……
她陪他走过最艰难的日子,终于有一天他有能力撑起这个家的时候,她离开了,无声无息,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啊——”
雨夜的长安,划过一声少年痛苦的哀嚎。
这声音至肺腑而生哀怨却又凄楚,闻者心中不甚凄然——
“江南风骨,天水成碧,天教心愿与身违……”
——
绵延的雨水从屋檐淋漓而下,零落了院外一树的海棠花,雨水无情的冲刷着,将那花瓣打入泥地。
也许是有凄惨的哀嚎划过耳畔,又或许是一丝光影划过脑海,再或者是周身的不适刺激着濒临崩溃的感官。
“唔……”顾九吃痛嘤咛了一声,缓缓的睁开双眸。
这里是哪里?
头好痛,好晕,烛火那么刺眼,四周静寂无声……
寡月……
对,寡月,说好了要在白马寺旁的茶肆里等他的,那么这里又是哪里……
她胸前一痛,脖颈处酥酥麻麻的,这才完全回过神来,似乎有一“物”压在她的身上,好重好重……
亟待她反应过来,那一“物”是什么,脖颈处酥酥麻麻的感觉,又当源自什么。
“啊——”屋内传来一声女孩尖利的哀嚎。
顾九惊慌之中猛地推开身上的人。
显然陷入温情之中的孤苏郁料不到顾九会这么快醒来,毫无防备的被她推开了。
她来不及撑着发昏的脑袋,就用身旁的被子掩盖住自己的身子,直往另一方退……
这里是哪里?顾九分神打量一眼周遭,没有印象!
她慌张惶恐的瞧了一眼那个衣衫不整的男子,他,又是谁,他为何要这样对她?她强忍住心中那股想与这个毁她清白的男子同归于尽的冲动,还有对陌生的地点的恐慌,看清楚这人的容貌。
她不认识!
她根本不认得这个人!
不对,哪里不对……
孤苏郁捂着胸口,那双阴寒绝美的凤眼抬起,凝着惊慌失措的顾九,当目光触及到她惊惧的清眸、潮红的面,颤抖的唇瓣……他坚硬无比的心柔软了一瞬,也仅仅只是柔软了一瞬……
他阴寒的凤眼一凛,极快的速度伸手握住顾九的脚踝,细腻如温玉一般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震,只是一瞬间他方才褪去的潮热如潮水一般再度席卷而来,涌上全身每一处肌肤。
贪婪,激起他与生俱来的冷戾本性,他只是伸手一拉。
顾九仿佛听到了骨节“咯噔”一响,就像崴脚一般的痛……
她还来不急一声惊呼,
人就滑到了床沿上,接着那人颀长的身影再度压了下来。
顾九心跳到了嗓子眼,耳根乃至脖颈都红到滴血,她伸手去推他,脚上也死命的挣扎着,她不会让他碰她,不会!
孤苏郁轻松的钳制住顾九毫无章法、乱推乱拒的手,腿压住顾九的,不让她乱动。
“噗通”一声顾九就被他推到在榻,她吃力呼痛,“嘤”的一声娇喘。
男子阴寒的凤眼扫过顾九潮红的面,染上鲜红。
如锋刃划过的薄唇紧抿,他俯身低头,压抑着濒临崩溃的意识覆上顾九的唇……
他怜惜她未经人事,而她似乎并不领情。
顾九反应迅速,猛地一偏头,孤苏郁的唇就落在了顾九的耳朵上。
男子凤眼一黯,一丝冷戾闪过后他眼一眯,就这顾九的耳垂就咬了下去。
“啊!”顾九吃痛呼了一声,眼睛有些湿润,她全身颤抖起来。
“我说过只要你还在这个世界上我都能找到你……”邪魅的声音自耳边响起,顾九猛地打了个寒噤!
她全身止不住的哆嗦起来。这个人,这个人……
她极力的搜寻着,她似乎要遗忘的一幕,本以为已是时隔一年零数个月了,没想到,她已不放在心上了的一个人,又出现在了她的世界里,强闯直入,她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唔……”
这人是狗吗?咬了一下,松了口,继续再咬?古代人知不知道这样很不卫生!
顾九不敢动脑袋或者动身体,她一动就会扯动耳垂,估计就是流血不止!
顾九全身颤抖不止,那双冰冷的手依旧肆无忌惮的到处乱探。
“腾”的一下,她全身紧绷,血液冲至面部。
“你……住手。”意识冲出牢笼,顾九咬牙颤声道。
身上的人果然住了手,只是没有停止住……口。
孤苏郁身影一顿,长眉微皱,凤眼一眯,似乎是心中震了一下,却下意识的想等她说完。
“我可怜你……”
身下的少女深吸一口气,咬牙再道,只是这一瞬,她眼中惊慌惶恐褪去,清明自眼底浮起。
孤苏郁彻底被震到了,他松开咬着顾九耳垂的牙齿,抬起阴寒的凤眼带着一丝愠怒,又带着探究的冷凝着顾九。
耳垂的痛感消失了,周围一瞬安静下来。
蓦地,顾九推开她身上的男人,厉声吼道:
“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得到一个女人,你好可怜!”
黑袍人,僵直在那处,他阴寒窄长的凤眸闪过一丝震惊,他悬在空中准备去将顾九扯进怀里的手抖了一下。
她说他可怜……
他的确很可怜……
他自嘲的笑了一下,他从来没有正大光明过,既不是君子又何必在乎所谓的名声?
下三滥的手段又何妨?成王败寇,世人从来都只问结果,不问过程,辛酸也罢,下三滥也罢,他只要得到她,她是他的就足矣!
“天真。”薄唇之中溢出两个字来。
他栖身向前,三千青丝倾泻下来,他缓缓的靠近,顾九仓皇的后退。
“无论是对待敌人还是做人,都不必太认真……”
那人唇边勾起一抹妖冶的笑,因为不是常笑的人,笑起来才显得愈发的诡异。
“一认真,就会是……用‘命’拼一个笑话来给人看……”
他再度握住顾九的手,阴寒的眸光褪去不少,此刻他的手温柔的似春风……
这是一双……。大夫的手?……
顾九错愕了一瞬,一个杀手的手如何让她联想到卿泓给她把脉时候的那双手……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他说,她在用命去拼一个笑话给人看……她不懂,她又哪里有功夫去深思这句话的意义,她没有时间来懂。
“你,你不要过来!”顾九厉声喝止道。
那人却是不依不饶,唇边依旧带着不可捉摸的微笑。
顾九仔细思量过,他的武功深不可测,桓青衣是璃王近侍,经过层层选拔而出的武者,武功自是不低,这个人能与桓青衣打成平手,不对,是将桓青衣重伤,那么他的武功更是深处无人之境,若是硬碰硬肯定是不行的,她的花拳绣腿,还不待她摸到这房间的大门,就被他吃干抹净了!
顾九,边退边环顾着四周,她眸光一转似乎是瞧到了某物。
猛地她转身向旁侧而去,让孤苏郁扑了个空。
顾九伸手扯下床帘的金钩子,那钩子的尾端是尖的,做的十分的锋利
似乎只在扎眼之间顾九就将那人压下,金钩的尖端抵在了那人雪白的脖颈。
连孤苏郁剧震了一下,显然没有料到,这个女人竟能在他失神的片段“反客为主”获得优势。
顾九双目通红,全身颤抖着,脸色惨白,冷汗直下,显然方才那一举动,她运量了许久,似乎是早就在探寻时机,只是方才她才发现了咳利用之物。
趁着分散他注意力一瞬的功夫,她就将那金钩扯下,抵在了他的脖颈!
这样的速度,的确是拼尽全力,如果慢了一秒,她都有可能再度“受制于人”。
“要你的属下,备马车!”
顾九腿压着他的胸口,一手握着脖颈,一手握着金钩。
她鼻息很重,胸前起伏着,鼻尖似有汗水滴落,正好落在那人的额头上。
那微冷的汗水滴落下来,那人漂亮的眼眸眨动一下。
他微勾唇角,颇带几许性味的凝着顾九。这个女人,当真有趣,敢两次威胁他孤苏郁的性命,将刀抵着他的脖子,还真是胆子够大!
“若是我不依你,你会杀了我吗?”
他勾唇道,紧贴着顾九的身子动了动,摩擦着顾九濒临崩溃的神经。
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顾九“腾”的一下小脸如煮。
无耻!
顾九手是更用力了些,手中的金钩紧贴着身下人的脖颈,一抹血痕滑过,似有温热的液体流出。
孤苏郁皱了皱眉头。
顾九瞧着那雪白的肌肤上破出一道殷红的寸口,她怔了一瞬,眼中的狠戾退去一些……
只是这一瞬,身下的人似乎寻到了什么契机,夺过她手中的金钩,扬手一甩,不知甩到了何处,屏息间将她翻身压在了身下。
顾九近似绝望的望着夺去她的“武器”,又翻身将她压下的男人。
“你……”
“小野猫,不要对敌人心软,要认真就认真,就认真到底,不可……举棋不定……”他笑着在顾九脸颊印下一吻。
顾九厌恶的别过头。
他愈加得意了些,低头吻上顾九的脖颈,他喜欢她温热的肌肤,喜欢她身上散发出的清香,有“露凝香”的,也有她自己的……对,就是这种味道,许久以前的雪夜,她也曾离他这么近……
他啃咬着,没有停止的意思。
许久之后,他感受到身下的人的挣扎渐渐弱去,他心中升起一股欢喜。
女人再怎么挣扎,性子再烈,也是会被男子驯服的……
半晌,似乎是周遭的气息,太静,静得太过于压抑,他猛地抬起头来。
“你若敢咬下去,我现在就派人杀了他!”
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凝着顾九。
顾九身子震了一瞬,她似乎不明白他说的“他”是谁,双目无神的凝着床顶,她竟然也会有一心求死的一天……
她有些理解,故时阿九的心情了……
猛地,她的下巴被人捏住。
“我叫你别咬下去,你听到没有!”
他本不是话多之人,却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这一刻他竟然慌了,是的,慌了,他不想她死……
顾九依旧双目没有焦距的凝着床顶。
孤苏郁长眉拧作了一团,他左手重重的垂在顾九一旁的枕头上。
“我会杀了靳南衣,靳南衣!你听到没有!你若寻死,我现在就命人去杀了他!”
他眸中的狠戾聚而不散,双目通红。
果然,顾九好似有了反应,回过神来,咬着自己舌头的牙齿也松动开来,这一松开,血水就外溢出来……
孤苏郁的目光落在那血水上,心被震了一下,他慌了神,松开顾九,伸手去一旁的柜子里找药,满满的一柜子的药被他翻乱了,他取来数个药瓶,将药塞入顾九的口中。
他颤抖着打开药瓶,慌张地将那药丸塞入顾九的口中。
她已筋疲力竭了,方才她已消耗了所有的力气,意志战胜了恐惧,却还是败下阵来,她没有力气了,她一天没有吃饭,没有力气了……
缓缓的她闭上眼,压根没有注意到孤苏郁给她递来的药丸……
“月……”孤苏郁慌张的唤了一声。
这一声却让已欲沉沉睡去的顾九猛然睁开眼来。
月……
月是谁……靳南衣是谁……
温热的泪从脸颊滑落,许多许多的画面闪过脑海——
红烛燃起的喜堂,众人的冷声嘲讽与喜乐齐鸣之中,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握住她的。
昏黄的灯影中,那个昏黄的灯影下挑灯苦读的身影,亟待她盈盈望去,他对她勾唇温柔一笑。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画面一转,一支梅影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