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递纵横-第35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老人接过落叶,瘦骨嶙峋的手掌摩挲着小孩的头,喃喃絮语:“是啊,一年复一年,师父都老喽。”
小孩子眉清目秀,根骨清奇,闻听老人豁达不悲的语气,嘿嘿的笑了起来。
“没关系,徒儿都长大了,徒儿背你。”
老人笑而不语,把小孩的脑袋搂在腰间,少年抬手,落叶翩飞。
渐渐秋风又起,挽起一束沧凉。
……
居风痴痴地离了山坳屋落,借着夜里明灯,往后山盘桓而去。几个好事的调皮蛋子,连忙狼吞虎咽草草解决了晚饭,出来躲在寻常练武的木桩后面远远窥视大师伯的房间,看见居风魂不守舍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内里发生了什么事。
炎黄依旧,许多陈设都与当年一般,所以居风自然熟悉这一条小路,对于其他师兄弟犹如禁地的后山祠堂,却是小孩子与老人常常观落叶之地。
一路走来,居风满脑子里尽是陈年旧事,那些事情就像经年的老酿,越是回味,就是味道越浓醇,以致于不知何时,居风竟然潸潸涔涔。
这陈年的酒不上头,却直暖人心。
不知何时,月到门楣,居风来到祠堂前,看着眼前刚置换不久崭新的屋门,孤儿止步。
父母之爱,弥贵弥坚,但是居风却从来不曾深有体会。但他不是个感情用事的毛小子,虽然对于父亲的冠上生涯颇为不喜,但是他却能体会已故老人想表达但是却难于表达的情感,所以他无恨,也不甚多留恋,只是很多悲伤。
居父没有经常相伴左右,但是师父老人家却是自己童年时光里,每个记忆都会出现的角色。日久生情这句话并不仅限于伉俪,对于居风和老人又何尝不是。所以,当居风甫闻老人即将不久于人世的时候,他心中的撕裂感更甚。
对于居父的感情是在血脉里,对于老人的感情却铭感在内心深处,若真真的论断起来,到底孰轻孰重呢?
老人所剩的时间不多了,按理居风不该在此处逡巡,可是若不整理好心情,当真推开门就要泪涌不止吗?
居风敛了悲恸,还在踌伫,倒是祠堂内的老人间先开了口。
“多年不见,还怕师父打你不成?”
声音不疾不徐,不温不厉,像阳春的暖风吹在了浅冬的雪花上。
一触即融。
……
居风入了屋,光线明亮,二楼是门派的先贤,一楼则摆放一个香龛,堂上供奉一幅字,乃是“炎黄”二字。
香龛之下,有一个形容枯槁的老人,盘坐在一个蒲团之上,居风缓步到老人近前,徐徐下跪。
“师父,对不起,徒儿来晚了。”
尽管居风在门外花费了不少时间酝酿,可岂知悲意如洪,宜疏不宜堵,这时任凭他是炎黄城不世出的天才,可是依然难以抑制。
老人勉强睁开有些浑浊的双眼,似是看清了来人,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堆起一脸皱纹,笑意浓郁。
“哪里晚了呢?我这不是还没死吗。本来还宽慰自己人生留有遗憾才完美,现在却觉得只有完美才不遗憾。呵呵”
老人说着说着自己就笑了起来,居风闻言悲意更甚,可是却不好这般恣意下去,便强忍着内心的潮水不断翻涌,建筑起一座坚固的洪堤。
泪水渐止,老人的眼睛睁了又闭,闭了又睁,喃喃问道。
“封城还好吗?”
居风点点头,想了想郑伯伯在父亲死后留给自己的话,又想了想那个无相之碑,和碑前被海东青抓死的尖刀,确认道:“不久之前去世的,唯一的遗憾就是没看见我成家生子吧。”
老人顿了半响,又嘿嘿的笑道:“罢了罢了,我先前说的还是有道理的,人生留有遗憾才完美。”
“那隼儿还好吗?”
“那畜生好的很,如今又肥壮了一圈,爪子越来越锋利了,如今看来搏个狮子老虎、森林巨蚺不在话下。”
居风说起海东青,终于脸上流露出一丝喜色。
老人含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当年居封城年少外出,遍游各地,先结识居母,又到达天星,大师当时见到海东青心中大悦,与居封城结下良缘,说是让居封城的孩子可以入大师门下做关门弟子,于是才有了后来一番境遇。
大师名唤玄之大师,就是炎黄一派传到这代的掌门,如今的垂垂老矣蹲坐在蒲团上的老人。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居风上了山,礼貌和花雪月还有微生初阳则留在了下面,和大师兄一番寒暄之后,则被众人安排了房间住处。长夜漫漫,两人知道若不送走大师,居风是断然不会出来的。只是今夜天色已晚,不再方便回去通知几人。
初阳小孩心性走了这许久路,已经倦了睡下。花雪月和礼貌站在小院间,借着朦胧月光,随便聊聊。
“这炎黄城民心淳朴,你们练武之人原来不都是像你这般伶牙俐齿,聒噪烦人。”
礼貌尴尬一讪,“我在炎黄城算个另类。习武之人最讲究的是心性,心性不好,练武也不可能有长足进步。”
花雪月解决了司徒雨的烦恼,心情缓缓地变得好了起来,言语间小女人姿态更甚,月夜旖旎无穷。
礼貌想着不该沉默下去,便随便扯些话题。
“你可别小瞧这些居风的师兄们,那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我在他们手上,两分钟都坚持不过。”
“哦?”花雪月偏过头,眼神玩味地看了一眼礼貌,礼貌被看得毛骨悚然,却不肯瞥过投头去。
“你什么意思嘛,看起来我是很弱的样子吗?他们不过是年纪大点而已。再说了,武道讲究阅历,我哪有什么经历,你知道慎鲁的阅历多丰富,他可就是当初开着军舰前来攻打山头的军阀。活了一辈子的人了,我跟他们比什么。”
花雪月见礼貌说的话,到后来越来越没有底气,不由嗔道,“我又没说什么,你激动个什么劲。”说完呵呵娇笑。
礼貌见自己上了当,面上越来越挂不住,只好随便应付道:“呵呵,随便聊聊,呵呵,嘿嘿……”
第十二章 从此无我这班人
长夜慢慢,是真的慢慢,居风跪在老人身前,感觉时光就此不在轮转。
炎黄城不比都市,首重人伦尊卑,纵然曾经居风少不更事常常为祸师长,可是现如今师父这般,居风又如何能放纵身心。
所以只愿长跪,能换得老人在人世间多留些时日才好。
老人询问了一些他星故事,白云苍狗已然都发生了不少变化,该去的都去了,就如居父;该长大的都长大了,不啻海东青。所谓沉浮更迭,长江浪涌,大抵就是这般事情,林花谢了春又红,只空叹,太匆匆。
“唉,流年苦短,只怕明天的朝阳,师父是看不到了。”
老人说了又顿,顿了又说,一双枯瘪嶙峋的双手,状如海东青的劲爪,只是没有一丝血色。缓缓地搭上居风的手臂,轻轻一扯,示意居风坐过来。
居风向侧边坐下,让老人的身体缓缓靠近自己,然后握着那双骨手,静静地享受着这份宁静。
门已关紧,左右两侧上方各有一个小窗,月色透过窗户,映在两人身前的地面上,犹如一片寒霜。
“蒲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偏头是姑娘。”
老人突然吟了一首打趣诗,偏过头呵呵地笑着看着,居风被这老头突兀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一时间的悲伤去了大半。
居风长叹一口气,精神也振作了几分,“你这老头,都要死的人了,还不安生,还要开弟子的玩笑。真是的,也不知道上火,将死之人其言也善,你有什么遗产没有,偷偷告诉我,让我一夜暴富。”
居风作势侧耳倾听,半晌,只听得老人讪讪地道,“遗产没有,欠下的债务倒是不少。去岁借了十里外薛家门派几万块钱赈济几个落拓的大学生,一直拖到现在还没有还,他们也是,不敢上门来要,幸好我这几日回忆往事才堪堪记起,你要是银子不太捉襟见肘,不妨替我还上,以圆了我的美名。”
居风一脸不情愿地坐回来,心道这老爷子真狠,知道他其余十二个兄弟都是一贫如洗,就自己有点金银,这下倒是物尽其用了。
局风正了正神,随着老人的话聊了一些往事,多半都是曾经听过的故事,如今重听一番,别是一种感受。
玄之是名副其实的正统武道出身,一辈子不曾离开过天星,学语时开始学武,天赋惊艳,比之现在的居风犹有过之,十八岁登堂入室,不及三十岁便成一代宗师。当年慎鲁派一大帮军家子弟前来扫荡炎黄城,那时的玄之刚刚位及掌门,正是意气风发之时,遂率炎黄一众精英赢敌,更是以肉身之躯将几架机甲破甲,收服慎鲁为弟子,一时间传为美谈。
居风一直都很好奇,老师到底如何神通,竟然能徒手战胜机甲,而且还不止一架。小时候一直缠着师父把这等惊为天人的武技传给他,无奈老头一直拖着,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次有了机会,虽然居风对于那个什么破甲之术并不如何垂涎,只是甚是好奇,便和老人随便聊聊。
“师父,你当年是如何破开大师兄的机甲的?能不能偷偷告诉我,我问大师兄他也不说,只好来问你了。”
老人浑浊的双眼顿时提起了精神,想来是烈士暮年,想起当年之勇。
“你真的想知道?”
居风被吊起了胃口,如何不想知道,便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老人依旧不疾不徐,喃喃道:“只要趁他们没油的时候动手就行了。”
居风一愣,老人说完却哈哈大笑。那笑声虽然张扬,却不嘹亮,沉稳一如老人。
居风不禁哑然,脑海里出现了那样一幕场面,三四个机甲,正在一片原始森林里面漫无目的地疾驰,忽然没有了动力能源,变成了三四座雕塑,连*纵机甲的人都被憋在了里面。正在这时,突然一个中年人跳出来,一脸得意地说道,“尔等小人,竟然敢偷袭炎黄,如今插翅难飞,还不束手就擒,本大师有好生之德,定会饶了你们性命。”
这一幕多么像江湖术士行骗的场景,居风念及此,赶紧难以置信地摇摇头,一脸诧然。
“这是真的?那你这老骗子骗了多少人啊!”
玄之不以为然地吹胡子瞪眼,“我哪里骗了谁,他们非得说是我把机甲打败的,我有什么办法,我推脱几句,他们还说我谦虚,不识抬举,慎鲁那臭小子不敢替我做主,我就只好应承了下来。”
居风见老人动了真气,对身体无益,连忙安抚下来,过了好半晌,老人才渐渐平息下来。
“大师兄那是屈于你的*威,怕你不给他好果子吃,他多孝顺啊。”
老人不屑地一瞥,“那小子跳下机甲来就管我叫宗师,想起那副殷勤样,为师啊,咳咳……”
老人说这话,便剧烈的咳了起来,脸色瞬间涨红,瞧得居风一阵揪心。直至咳得撕心裂肺,才渐渐缓和过来。
“唉,老了老了,往事不提了……”
……
“在我想来,你若一帆风顺,必定事业大成了才来看我,如今这般回来,想来是遭遇了一些什么。”
居风当下也不隐瞒,避重就轻的说了归一盟的事情,但是他倒是并没有觉得这些人有多么难缠,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才应该开始真正的对付他们。
老人听后也不太以为意,毕竟这是自己最得意的弟子,然而有些阅历上的东西,旁敲侧击一下也无妨。
“你在炎黄城再修武一段时间吧,炎黄大小乘,小乘你以大成,大乘还不曾一成,让慎鲁教教你心法,自己武道高了,对于自保也是一个保障。”
居风点头应下,等老人继续叮嘱。
“我的师父曾对我说过,人这一生啊,要遇到三种人,一种人是师父,他们可以让你学习到很多东西;另一种人是朋友,独木难支,孤家寡人地总是寂寞;这第三种人则是敌人,或者对手,不一定涉及生死,但是只有他们,才是真正帮助你成熟成功的人。你说的那个归一盟,就是这样的角色,不要因为感情用事一叶障目,要看远一些,没有他们,你何时才能真正长大呢!”
老人的语气到后面便严肃了起来,居风也不敢怠慢。师父,朋友,敌人,一个人只有这三种人都经历了,才可以名留青史吧。
老人自豪地一笑,“如今你不缺世上最好的师父,身边也有那么一群出生入死的朋友,如今还有一个强敌虎视眈眈,看来,正是你人生要起势的时候,所以,一切都要自信,知道吗?”
居风很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