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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联想风云-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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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5年年初,柳传志首次知道倪光南的手上有这种神奇的东西,当即预感到这是一个改变中国的机会。那时候个人计算机的历史已有10年。在美国,“牛郎星8800”的诞生只不过提供了创造历史的机会。梦想最终变成现实,完全是由于下面这些人的努力:比尔·盖茨说出了“让每一个办公桌,每一个家庭都摆上电脑”那样的名言。爱德华·罗伯茨开创了全世界第一家“螺丝刀公司”,把微处理芯片和一堆乱七八糟的零件装进一个金属盒子,电脑组装业的时代就开始了。迪克·海斯建立了第一家计算机零售店—箭头公司,保罗·特雷尔成为第一个计算机代理商,威廉·米勒德开办一系列成功的连锁商店—计算机园地,这三个人的努力可以说是计算机现代销售体系的起点。在中国,1984年已有至少11万台个人计算机,几乎全都来自IBM。计算机正在进入中国人的生活。可惜它从诞生至今,只能在英文环境中运行,即使在中国的土地上,也没有一台计算机能够识别中文。语言成了天然障碍。所以,让机器能够“识别汉字”就成为那时候无数中国科学家孜孜以求的目标。毫无疑问,这是让13亿中国人进入计算机世界的桥梁。    
    倪光南的“汉字系统”被人们恰如其分地叫做“汉卡”,因为它包括三块由若干集成电路芯片组成的电路板和一套软件系统。三块电路板之间以扁平电缆相连。字库中则永久地储存着所有标准汉字。当你在键盘上键入一个汉字的时候,控制系统便将你要的汉字翻译为计算机可以接受的数码,再把数码传到字库中与之相关的地址,然后把它读入处理系统、进入存储器中,再送到显示器或者打印机上,变成一个由点阵组成的汉字。    
    那时中国人手上的“汉字系统”已有十几种,其原理和运行过程大同小异。倪光南的汉卡只是当日中国众多汉字系统中的一种,其与众不同之处在于它的“联想功能”。它利用了中国文字中词组和同音字的特性,建立起自己的汉字体系。有个名叫马役军的记者曾描述了自己第一次看到“联想功能”时的快乐心情,还把那个瞬间叫做《联想的魅力》,发表在《中国青年报》上:“我看到操作人员打出一个‘记’字,屏幕上迅即闪现出‘记者’、‘记录’、‘记分牌’等一连串联想出的词组,再按一下键盘,就输入一串汉字。”    
    今天已经不会有人对此感到惊讶,但在20年前,汉字输入的“联想功能”却让无数人又惊又喜,因为那时候汉字输入技术中还没有把词组甚至整句话一同录入的概念,只是把字一个一个敲进去,然后在一大堆重音字中挑出你想要的那一个。人类语言的一个特征就是“一音多字”,汉字尤其如此,比如与“一”同样发音的字多达137个,所以重码便成为提高录入速度的一大障碍。现在,“联想功能”把两字词组的重复率降低50%、三字词组降低98%,四字以上的词组几乎没有重复。汉字录入的速度由此提高了至少两倍。很显然,“联想”的概念导致了“汉字系统”的划时代的进步。    
    当1985年年初柳传志闻讯找到倪光南的时候,这一技术已经以“LX…80联想式汉字系统”命名,并且相当成熟,向个人计算机移植的过程也已成功在望。这是一个非常确切的信号:13亿中国人通向个人计算机巨大市场的那扇门就要打开,柳、倪二人并肩站在入口处。    
    柳传志知道倪光南万事俱备,只缺少最后一个环节,那就是谁能以他的样品为模本,大规模地组织生产和销售。柳还从计算所的同事那里收集到许多关键性的消息。这些消息证实,倪光南已经把他的“LX…80”给了北京的信通公司和深圳的中航技公司,也许还给了另外两家公司。那时候人们没有专利的观念,倪光南也不在乎钱,他的迫切愿望是把“LX…80”卖出去,谁卖得多,他就和谁结盟。    
    柳传志是个说服人的天才,他的逻辑和他的激情,以及他的那副充满渴望的眼神,常常让人无法拒绝他的任何请求。他周围的那些人,比如张祖祥、李勤、毕显林、陈大有,个个比他年长,论技术也都在他之上,却全都心甘情愿进入他的阵营,与他和衷共济。现在他告诉倪光南,自己正是来帮助倪光南实现梦想的,还信誓旦旦地说:“我保证把你的一切研究成果都变成产品。”    
    柳传志的话显然给了倪光南巨大的激励,有些感觉是前所未有的,这有倪光南在几年后写的《科学家的正途》一文为证。他在文章里说到当时的心情:“大型计算机的研制,我洒过汗水;国家级科研成果,我取得过;中科院重大科技成果奖,我也拿过数次。但遗憾的是,这些成果至今还躺在奖状上,一直没有成为产品。”    
    不论柳传志和倪光南在后来有多少分歧和怨恨,你若仔细研究20世纪80年代中期这两个人的言行,就会相信,那时候他们一定具有共同的苦恼和梦想,而且还有一种默契,看上去也没有任何权力和利益的重叠。柳做好了有求必应的准备,倪光南却只开出三个条件:第一不做官;第二不开会;第三不理睬记者。柳传志当即表示绝无问题,倪可以只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事情就这样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倪光南带着他的“LX…80”,全身心地投入柳传志的公司中。他后来说自己“毅然放下铁饭碗,应聘担任了这个公司的总工程师”,这有点夸张。就像我们在前面已经叙述过的,当时计算所的员工进入公司,都不能说是“放下铁饭碗”。就像柳传志的任命一样,倪的总工程师任命书上也附有一个括号,表明他当时的职务只是“兼任”。就组织的序列来看,他仍然属于计算所的副研究员,仍然在计算所领取工资。尽管如此,他在下面的一段话,必定出自某种真诚:    
    我能迈出这一步,是克服了重重障碍的,其中最大的障碍,就是战胜了我自己。作为一名科学家,直接同商品市场见面,整天同用户打交道,或者为开拓市场而奔波,这是不是正途?符合不符合自己的身份?这些问号整天撞击着我的心。终于,我战胜了自己,找到了自己在商品经济中的正确位置。    
    


第二章 忍辱负重第10节:李勤出场

    1985年的夏天,公司已经从最初的茫然中明白过来。倪光南的加盟以及他带来的“LX…80”,让大家振奋,尽管大多数人还不能完全理解其中奥妙,但全都觉得这对公司来说是个好兆头。    
    新来的员工在小平房里无法容身,于是曾茂朝批准公司使用“1025机”的机房。这是计算所在20世纪80年代初期研制的一台大型机,那时候每做一台计算机的第一个步骤是先建设一个硕大的机房。“1025机房”分上下两层,每层都有至少200平方米,还有若干小些的房间。公司占有了二层的一个角落,也第一次有了一间“总经理室”,给王树和、柳传志和张祖祥三人使用。    
    柳传志看看坐在眼前的两位搭档,觉得都不是理想中的管理者。张祖祥天性忠厚,拙于权谋,半辈子沉浸于计算的技术,在复杂的人际关系中根本不能做到游刃有余。王树和天性犹疑,缺少决断能力,没有那种不怒自威的领袖形象,实在不是能够带领公司迎接风险磨难之人。事实上王也总是有意无意地把柳传志推到前台,自己倒像助手似的从旁帮腔。    
    柳传志是个思想家,充满激情和远见卓识,还是一个富有吸引力的演说家,但他并不具备有条不紊的工程化的能力,比方说探究汉卡线路走势的最佳方法,他就不行。他是一个有眼光、并且有组织能力的战略实施者,而不是一个伟大的工程师。他需要一个技术高超的工程师和一个具有执行力的经理人员。倪光南的加盟让他觉得满意,但是,最好的经理在哪里呢?    
    也就在这年夏天,李勤出现在柳传志的视线中。此人宽肩大脸,精明,粗放,豪爽,还有几分敢作敢为的品格,愿意为他人承担风险,虽说是个技术人员,却具有明显的管理才能。他在北京南郊一个叫做门头沟的地方长大成人。平民生活的环境赋予他与形形色色的人愉快相处的能力,甚至可以很自然地和“三教九流”勾肩搭背骂骂咧咧。在计算所工作的日子里,他表现杰出,颇得曾茂朝的赏识。有一段时间曾茂朝想将他提拔为第六室主任,他执意不肯接受,反而申请离开计算所,另谋出路。经过漫长的岁月,他也像柳传志一样对计算所的事业感到失望。“搞一个机器要8年,”他这样说,“浪费时间。”他还认定自己不是做官的料,“因为我喜欢实话实说,而当了官就不能随便说话了。”尽管如此,曾茂朝还是认定此人具有领导才干,坚决不同意他的请辞。没有所长的批准,李勤哪里也去不了。这一纠葛又牵涉了当日我们国家人事制度的关键环节:下级能够以消极态度甚至怠工方式来对抗上级的管制,但是却不能按照自己的意志选择工作;上级没有权力辞退下级,但却有足够的力量阻止下级离去。    
    柳传志和张祖祥知道李、曾二人相持不下,大喜过望。这两人先是说服李勤到公司来,又在一番商量之后,设“计”说服曾茂朝。这一计划分为两个步骤:先由李勤向曾表示去意已决,再由柳传志找到曾茂朝软磨硬缠:与其让这样一个人才离开计算所,倒不如让他到公司来!曾茂朝无可奈何,只好同意。    
    


第二章 忍辱负重第11节:被损害与被欺骗的痛苦经历(1)

    柳传志从来没有试图在公司和政府之间建立起利益的纽带,但是也的确有证据表明,公司在早期阶段与政府有着特殊的关系。他并不把自己当做一个完美道德的化身,像请客送礼,溜须拍马这样的事情,他承认自己都干过。比如公司在1987年花了25 570元购买10台彩电、2台冰箱和10瓶茅台酒,作为礼物送给客户,而这些客户里有不少正是政府机关。他在合法与非法的边界上小心耕耘,同时将自己的行为如实禀报上级,表明自己完全是为了公司的发展,而非营私。所以当公司遭到审查的时候,计算所所长曾茂朝当即表明自己事先知情。“他们的物品领送手续齐全,”所长在一份证言中写道,“个人不存在问题。”而中国科学院院长周光召则更直截了当地为他辩护:“他这样做是被逼出来的。”    
    联想汉卡的初战告捷,标志着商人和商业的价值观进入了原先被工程技术精英独霸的领地。柳传志现在的角色正是一个商人,而不是工程师。他一直对代理IBM微机的生意寄予厚望,汉卡的成功让公司与越来越多的客户建立起联系,本来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把国外的微机卖出去,由此大捞一笔,但是公司却没有“进口许可证”。    
    “进口许可证制度”是柳传志最痛恨的事情之一。那时候就算你有足够的钱并且照章缴纳关税,也不能随意进口微机,因为你必须事先获得政府“许可”。这一“许可证制度”在20世纪80年代覆盖的商品超过百种,大到汽车钢材,小至手表首饰,以后逐年递减,至今不能彻底根除。政府实行这一制度,本意是让它与关税一起构成贸易屏障,保护国家工业。但在实际的进程中,“许可证”渐渐成为进口体系中的一个怪胎。权力由政府中的少数人控制,真正的进口商常常无从获得批准,而得到“许可证”的人又常常不是进口商,以致倒卖“许可证”成为那时候最赚钱的行当,还酿成无数行贿受贿、舞弊营私的事件。    
    柳传志决心代理国外微机,却苦于没有“许可证”,只好退而求其次,去寻觅手上有“许可证”的人。结果还真被他找到了。香港中银集团有个电脑部,本是IBM微机的用户,又借机获得代理权。柳传志找上门去,宣称自己在大陆拥有大批客户,有把握拿到订单,还有足够的技术力量建立一个维修中心。    
    双方达成默契。可是柳的公司既无足够名望,也没有分销渠道。为了不让他的第一个合作者失望,也让自己在计算机市场上建立起最初的信誉,惟一的办法就是动员公司上下全力以赴。多年以后他坦率地承认,“每做一笔生意,那个辛苦就大了。”那些日子他遇到不少令人伤感和不平的事,下面这个故事就是其中之一。这故事与经济学的规律没有什么关系,与振兴国产品牌也搭不上,它更多地与我们国家传统和制度中的某些东西有关。    
    公司代理业务的第一个机会来自一个名叫王柯的小伙子。此人原来是个游泳运动员,退役之后就在国家体委信息部工作。在一次展览会上,王与柳一见如故。他说体委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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