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月明 by 风之飞儿-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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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全身赤裸的。
四十四
“我一时情急,才用此下策,倒也多亏此法最终还是起了效用。”无天微微叹息,头轻轻靠在我的肩侧,声音中微微透出疲惫。
我身子微微一僵,转瞬又强令自己放松。如此赤身裸体被男子拥在怀中,我心中确实无法做到全然不介意,再如何的刻意遗忘,有些印痕早已深深的刻入内心,无法轻易摆脱。十年前那一夜的无助和凄惶,早已成为我心底深处的烙印,时刻提醒著我当年的无知和轻狂。即便亲如小月,也无法做到与他裸裎相对,如今却在此等情况下打破了我十年来无法出口的禁忌。
只是事急从权,无天一心救我,毫无淫秽之念,我若拘泥於过往,扭捏作态,便是辜负了他一番好意。
一思及此,我绷紧的身体缓缓的放松,轻笑著道:“无天,你辛苦了,多谢你。”
无天紧紧的拥住我,手臂微微的发抖,似乎内心激动非常,好半晌才听到他带笑的声音:“何必如此见外,我们可是约定好要厮守终老的啊。”
厮守……终老麽?如今我此等模样,你还能坦然的说出这句话,那麽,我是否可以相信你对我的真心当真不掺丝毫杂质?那样的话,我才能对你交付我的真心。
微闭著眼,轻靠在他怀中,任心中翻腾不已,闭口不言,享受著这难得的宁静与温暖。
一片静谧中,只有火堆中不时传来“劈啪”声。
蓦地,无天的声音响起:“行天,我虽简单料理了你的伤势,但仍需及早请大夫诊治。我已寻的出去的道路,若你自觉好转,我们便趁早出去的好。”
我睁开眼,坐直身子,慢慢的披上衣衫:“他可有派人下崖来搜寻?”
“没有。”无天也穿上自己的衣物:“昨夜至今晨,一直没有人下来过。”
“是吗?”我沈吟著,突然笑道:“这便好了。那我们便趁早出去吧。”
虽然与我料想的不同,但若轩辕无极当真就此断了对我的念头,从此对我不闻不问,任我自生自灭,那倒也总算是遂了我的心愿。
果然,最终的最终,他看重的只有我这张脸而已啊。
所以说,轩辕无极,你怎可以怪责我不爱你,你口口声声的爱,你信誓旦旦的真心,原本,就只是镜花水月,容颜没了,恩宠自然也就逝了。
既然你的爱情只能到此等地步,你又怎敢要求我真心的回应?或者,只是你自己沈醉在自己精心编织的痴心不改的谎言中,不愿醒来,看不清你自己爱情的底线?
那麽,这次,我们总算可以真的一刀两断,再无瓜葛了。
虽然跳崖没有死成,但这个结局,其实不坏啊。
虽已是暮春,崖底的冷风却依然刻骨生寒,风中除了花香,隐隐传来一种腥味,一时却想不起是何物的味道。
无天体贴的将他的外袍披在我身上,向我伸出一只手。
我看著他微笑的俊脸,稍稍犹疑,便将我的手搁入他掌中,任他紧紧握住。
虽不知我究竟还有多少时间,但趁著我一息尚存的时候,尽力回报对我交付真心的人,实在是我现下唯一能做的事了。
四十五
宿雨乘轻屐,春寒著弊袍。
开畦分白水,间柳发红桃。
草际成棋局,林端举桔槔。
还持鹿皮几,日暮隐蓬蒿。
雨後的空气仿佛水洗般澄澈,斜斜躺在细竹所编成的软椅上,欣赏著天边绚烂的彩虹,耳边闻得山间翠鸟婉转清丽的歌喉。在如此恬然的美景中,凡尘的恩怨情仇似也显得微不足道般,心中只余下一片平静祥和。
眼前一花,一件外袍已覆在我身上,我浅笑著抬头,不出意外的看见了无天温柔的笑脸:“你回来了?”
无天轻叹著似责怪又似无奈:“你身体本就虚弱,却偏生从不注意,虽已是暮春,但山间露重,若是著凉,可怎生是好?”
我轻笑著握住他的手,站起身来:“既然回来了,我们吃饭吧。”
距那日从谷中逃出生天,思及起来,也有一月光景了。无天与我变换了行藏,伺机潜伏出城。本以为必会费一番手脚,却不料轻而易举便自京城正门走了出去。如此看来,这次,轩辕无极总算是彻底绝了念头,再不寻我。
我们寻到了位於京郊无天昔日练功时曾居住过的山谷,虽在京郊,但地处偏僻,周围又被群峰所绕,实是一处僻静隐秘所在。我自毁容颜後,气虚血弱,心中又始终惦念著小月的安危,能得此藏身之所,一面调养生息,一面打探消息,确是再好不过。
不过数日,无天便探听回来,说飞鹰堡主上官洪与其子上官云风几日前已经回堡,同行的还有一位俊丽非常的少年。我虽觉小月不至在我行踪未明之际与云风不告而走,却总算心中一块大石委地。无论如何,小月肯随云风回去,也证明了他们俩之间的感情已经并不一般,那麽,想来小月的事情以後都自有替他操心之人,再也无需我的牵肠挂肚。
心头重担卸下,身上的顽疾却是越来越重。平日我总是隐忍著不愿让无天发现,但日复一日被销蚀的内劲却再也阻挡不住毒力的侵蚀。以往总是在我情绪激荡时才会引致血管崩裂出血,近几日却是常常在不自觉间,耳鼻中渗出细细的血流。照此看来,距我七窍流血,内功枯竭而亡的那一日,想必也不会太远。
与轩辕无极的孽缘已了,与如烟的十年之约已赴,小月也终於找到了他自己的伴侣,本来,我确实已是了无牵挂,就此死去,与如烟相聚,才是我一直企盼的结局。只是……
我抬眼望了一眼无天,他正微笑著看我,手中米饭丝毫未动。
我也笑看著他:“饭菜不合你口味麽?”
他摇摇头:“今日出去了一日,心心念念的一直都是你的容颜,如今总算又见到了,自然要多看看。”
饶是我久历花丛,并非青嫩不解世事的少年,也不禁脸上红了红:“传闻中冷酷无情的魔教护法的真面目原来只是个油嘴滑舌的公子哥而已麽?”
无天笑出声来:“公子哥自然不是,油嘴滑舌倒也未必,至於冷酷无情,行天,今日能与你如此对坐同食,我便已心怀感恩,又怎还能做到冷酷无情?”
我望著他开怀的笑脸,心中微微的一阵酸苦。本以为今生已再无牵挂,偏偏又多了一个他。
无天对我的情意我知道的清楚明白,他为我所作的一切我俱看在眼中,若他与常人般只是看上了我无用的外表,我尚可狠下心来。但是这段时日中,他对著我那虽已复原却仍是留下了纵横交错的浅浅刀痕的脸,态度没有丝毫改变,体贴依旧,温柔依旧。而他又并不用他对我的好来束缚住我,却更加让我无法就此离开他。
虽不知这种感觉究竟是感动还是爱情,我却明白,这世上,我放不下的,又多了一人。
“行天,我今日在市井中探得有一位神医居住在离京百里的百草谷中,只是听说此人生性古怪,并非所有的病者都愿出手相救。无论如何,我们明日一起去拜访他可好?”用完饭,无天轻搂住我的腰,柔声询问道。
神医阿……,我心中无声的低叹,所谓的神医,又有几分可信呢?况且我这连太医也束手无策的身躯,恐怕即便是华佗再世,也没有用处了吧。
想要出口的话在看到无天满是期盼的眼神时,换成了轻轻的颌首:“好。”
四十六
“行天,到了。”迷迷糊糊中,有人轻轻的呼喊著我的名字,温柔的声音如水般轻拂在我的耳侧。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那对我而言日趋熟悉的胸膛。片刻的怔愣後,我从紧裹的披风中探出头去,山峦围绕中,隐约可见一条羊肠小路延向深处。只是不知路的尽头,等待我们的是希望抑或是再次的失望。
无天搂住我,轻巧的跃下马背。顺势在马臀上重重一击,白马吃痛,仰首一声嘶吼,撒蹄奔去。
“风大,小心著凉。”细心地替我裹好披风,无天握住我的手,朝著小路行去。
即使我已虚弱不堪,也不必当真待我如易碎的玩偶。望著无天和煦如春风的笑容,有些话在嘴边转了个圈,又被再度咽了回去。
最终,我所做的只是反握住他的手,回他一个浅浅的微笑。
沿著小路弯弯曲曲转了几个弯,眼前突然豁然开朗,一片翠绿的竹林迎风摇曳,发出悦耳的沙沙声。
面对如此赏心悦目的美景,我和无天却不约而同皱起了眉头,同时停下了脚步。
互相对望一眼,无天先开口道:“这竹林似乎很是蹊跷,你察觉了麽?”
我点点头,岂止蹊跷,若是我没料错的话,这恐怕是……
一念及此,我松开无天的手,稍一提气,身子一屈,拔地而起,跃到离我最近的竹子顶端,扫视了一圈,心中顿时暗叹不已。看这情形,这神医恐怕远比我原以为的要高明上许多。
一落地,我轻咳了几声,平复体内稍嫌紊乱的气息。
对上无天的双眼,我无奈的苦笑道:“这个,是八卦阵。”
“八卦阵?”无天稍稍一惊,片刻又恢复如常:“听闻八卦阵法失传已久,却未想到居然今日会在此得见。你精通奇门遁甲麽?”
“精通谈不上,只是稍有涉猎而已。”我轻叹一口气,只是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能再度看见这个阵。“这竹林每根竹子间距离相等,每八根竹子分占住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个方位,围成八卦形,所以必是八卦阵无疑。若是有人胡乱硬闯的话,可能终此一生,都会被困阵中,直到有人解救。”
“如此说来,你知道破法?”无天轻扶著我,口气轻松依旧,丝毫没有半点紧张不安。
我也习惯了般顺势靠住他:“八卦阵按遁甲分为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连者为正,断者为负,正正相生,正负相克,负负反正,正正负负,循环不息。进入竹林後,你只要按照我的话走,不要行差踏错,应可无碍。”
口中虽然说的轻松,但当我们当真成功穿越了那片貌似普通实则危机无限的竹林时,我还是长舒了一口气。
眼前的山谷与平常山谷无异,谷内茵茵绿草遍地,稍远处有一间茅屋,应当便是那神医的居所。
正要提步前行,突地被无天拉住。
我疑惑的回头看去,只见他脸色凝重,目光如炬,打量著四周,然後压低声音道:“这里不大对劲。”
四十七
清风拂面,绿草茵茵,一派宁静祥和。
我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实在没有看出有何不对劲之处,却也知无天绝非虚言恫吓之人,心中犹疑之间,无天附在我耳畔低语道:“你不觉这里过於安静了麽?”
我收敛心神,凝神听去,果然,除了风吹草动之声,山谷中一片死寂,无半丝鸟鸣兽吼。即便此谷地处偏僻,人迹罕至,却也绝不至鸟兽绝迹的地步,眼前情形,分明是另有文章。
“自古药毒同源,莫非这百草谷中所种植的其实是毒草?”无天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说与我听。
外有竹阵,内藏毒草,我心中一动,正要开口,无天已是飞身掠出,伸手折了一根,端详了片刻,随即甩手掷出。
“这百草谷当真比龙潭虎穴还要难闯。”无天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瓷瓶,倒出两粒清香扑鼻的药丸:“所幸种的只是迷魂草而已,虽然药效强劲,却不会致命。你我内功虽可抵挡,为防不测,还是先服颗解毒丸吧。”
我微笑著接过,毫不犹豫咽下。所谓的内功,到现在,销蚀的恐已只剩下三成左右,若不借助药丸,这迷魂草阵我是断然过不去的。
只希望,耗费了我们如此多的精力和时间,这位神医不会让我们太过失望。
“晚辈无天,闻知神医前辈隐居在此,特来拜访。”站定在茅屋前,无天抱拳为礼,态度温文客气,声音清朗醇和。
“何事?”片刻後,一个冷冷的声音终於从屋内传来。
“神医前辈,在下同伴身染奇症,望前辈能巧施妙手。”
“要我治病可以,你可知我的规矩?”
“望前辈能告知。”
“女子看长相,男子看心情。你的同伴是男子还是女子?”
“男子。”
“很好。”那声音冰冷的不带丝毫温度,似是他人的死活与他完全无关:“我今天没心情,你们可以走了。”
“却不知前辈要如何才能有心情?”
“如果你同伴变成女子我可能会有心情。”话中的冷意听不出丝毫玩笑的成分,再如何的迟钝,此刻也能明白他的有心刁难。
“前辈说笑了。无天并不想对前辈不敬,还望您能再考虑一下。”无天脸上笑容依旧,眼中却射出冷芒,周身渐渐凝聚起冰寒的杀意。
“你以为就凭你侥幸闯过竹林那点把势就能威胁我?哼,那你大可试试。”屋中人一声冷哼,话语中满是不屑。
“罢了,他也未必能治好我的病,何必呢?我们走吧。”眼看著无天的手抚上腰侧剑把,我适时开口。已经无谓为我这个将死之人再起争斗了,既然神医不肯相救,那这大概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