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睡衣-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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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分抱歉不能早些回复你的电话,过去这一个星期在中国的所见所闻使我感受很深,我不愿意让你失望,但经过再三考虑,我决定投资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办全国青年网球训练中心,鼓励中国下一届能在西方比赛项目中参战取胜,另一部分用于办所另具风格的中国国际学校,让有才干却无经济实力的学生得到最好的双语教育,培养他们将来成为中西方文化和科技的桥梁纽带,不知你愿不愿意做我在北京的总代理负责这一项目?希望我们能很好合作。
Henry Woo”
另一传真是伟发来的,丽娜用颤抖的双手小心地撕开。 “亲爱的妻子:
在过去半年中,我非常痛苦,我反思过,我认识到只有爱与信任才能使我们的生活变得充实幸福,我不愿意离婚,我希望你和我能记住我们经历过的一切苦难和快乐,请再给我们的婚姻一次机会。再有,我们公司因在中国的生意越做越大,要在北京开设分公司,望我能留在北京工作一段时间,你同意吗?
Love”
丽娜的眼睛湿润了。
刘伟民和我应该给对方再一次机会吗?两颗带着当年因爱、因知识、因对美好生活的憧憬而飞往异国的心;也许要不断地注入新的血液;新的追求目标;新的热望;才能战胜对物质生活那永无止境的追求?才能经受住那生活琐事的挑战,那使人迷惘的灯红酒绿?才能不断地更新思想感情;不断地登上新的高地、开辟新的意境?
于是我们在生活的旅途上,才能不断向前,不断努力,不断进取?
错误难道不是希望的温床?是幸福的再生地?
让这希望在故国家园重新生根发芽!
丈夫,我们还能再做一次中国的情人,再爱一次吗?
我们真的还能相拥回家?
第五章
第53节 涂炭的天空(1)
The only courage that matters is the kind that gets you from one minute to the next。
Mignon Mclaughlin-American writer
真正的勇气,能使你从这一分钟,过渡到下一分钟
米高浓?迈克劳凌(美国作家)
2001年9月11日,8:50分;星期二,纽泽西州家中。
和往常一样,我的丈夫一如既往在六点不到还略有雾气的清晨就离开我们纽泽西州中部的家搭乘公车去位于曼哈顿下城的花旗集团上班。由于我的工作是晚间与位于大中国地区与新加坡南海诸岛的美国银行在亚洲的分行电话往来,提供银行企业管理与高级人才的人力资源咨询工作; 一夜工作下来,清晨与上午往往被我用于补觉。今天我却早起,原因有二: 一是我刚从亚洲出差回到美国本土,本来白天黑夜颠倒的我,更是受时差之苦,不能入眠; 二是我受约要去世贸大楼79楼——我们公司的办公地方——和几位同事去大楼 107楼层的“世界之窗”共进午餐,庆贺楼层热心帮忙的老警卫——这位曾在海军陆战队特种兵服过役、参加过越战并在日本冲绳驻军过的威廉终于老年得子。我们将请他吃午餐,观察金秋的哈得逊河和河上的自由女神像。以前,我们常去那里。
这真是个特别清丽的初秋天,屋檐下的鸟雀喳喳地叫,门前屋后芙蓉花明媚妖艳,窗下丈夫和我种下的二十株北美玫瑰也开得热闹非凡,苹果挂满枝头,落在草间。今下午从纽约回家前,我得请威廉替我找一个麻袋布袋什么的,把地上的苹果拾起来。拾起来后拿它们又怎么办?以前小时想吃的时候没有,现在可吃不下。就这样想着,我一边给花草浇水,一边等着女儿起床上学。今年9月,女儿上八年级,是中国的初三,上学时间由去年的八点提前到七点半,学校开学才几天,希望她早起,养成好习惯,不要迟到。
女儿准时6:35分起床,喝过牛奶,吃过面包,背上沉重的书包上学去了。于是我开始收拾屋子,收拾自己。八点五十分,我终于东拣西挑穿戴完毕正要出门,电话响了,我看着电话听它响,犹豫着接还是不接。因为我要乘9:20分的公车,到世贸大楼后还要去1号楼的Gapkids给威廉的宝宝买礼物,我想从容一点,不愿耽误9:20分的车——开车进曼哈顿停车太痛苦。如果误了,就只能乘10:30分的车,到曼哈顿中城再转换地铁去下城,要多花上半个小时;不接,可铃声不断。我终于一把抓过电话。电话推销员往往这时打电话过来,如果她说个不停,我会说一句话后就挂断:“Talk to you later。Got to go!(我要迟到了,我该走了!)”
电话是丈夫从办公室打来的。“世贸大楼1号楼被撞了。”“什么?”
“你没看电视?飞机撞了世贸大楼。”
“真的?!”这么美好的蓝天,这么平和的日子,飞机撞楼?驾驶员真瞎了眼!
“现在情况不清楚,也许是恐怖活动。 我得离开办公室,你今天别来纽约了。”
放下电话,我立即甩掉手中的钥匙和皮包,打开客厅的投影电视。一阵白雪斑点后紧接着电视屏幕出现冒着浓烟的世贸大楼带天线的1号楼——那是我工作了七年的地方! 我惊讶得用手捂住口,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是真实——却更像好莱坞的又一惊天之作!
丈夫:目击者
2001年;9月11日;8点50分;曼哈顿下城;金融中心。
早上六点,离开纽泽西中部的家,乘上五十分钟的公车我来到位于曼哈顿下城与世界贸易中心(World Trade Center)、世界金融中心(World Financial Center)、华尔街(Wall street)连成一体的花旗银行后就一直忙个不停,在计算机前连续工作了一个多小时,水也没喝上一口,公司正在编制下一个财政年度的预标,在当前经济及市场不太良好的情况下,每一个项目都必须经过严格的评审。我正在加紧编写一个项目报告,时间十分紧迫。
猛然间我隔邻的同事彼得衣冠楚楚,手提公事包冲进办公室,满脸惊惶地冲着办公室在电脑平台前操作的同事大喊;“我刚看见一架飞机撞上世贸中心大楼!〃
我抬起头看着他,不知他在喊什么。
“世贸大楼被撞了!〃他又大喊一遍。
“被撞了?哪一座?〃
“带天线的那一座,我亲眼看见一架大型客机正对着那边飞去。我正在惊奇为什么它飞得那样低,它就轰的一声撞了上去。〃
我仍在半信半疑,一是因为我的注意力全在工作上,二是公司大楼隔音好,一点不知外面的事,尽管我们公司与世贸大楼距离并不远,几个街区之遥。
彼得不由分说,把我从桌边一把揪起来;“走!你自己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我跟着彼得来到公司大楼外面,情急之中,没忘记打电话给家中的妻子,让她别来曼哈顿。
我们的大楼紧靠哈得逊河,世贸大楼在右前方高出我们大楼七十多层,我抬头向南望去,立即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万里无云晴空如洗的背景下,世贸中心一座与二座银色的摩天大楼格外醒目。与往日不同的是:在一号楼的正中接近楼顶的地方赫然出现一个巨大的黑洞。浓烟火焰正在不断地从这个黑洞、楼顶以及周围团团涌出,要不是彼得一直在我耳旁不住嘴地大喊,我会相信这只是一场噩梦或好莱坞在拍电影,这是特写镜头。公司门口每星期都有拍电影的车,我们已司空见惯。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议论指点,Westside Way “西大道〃开始出现尖叫的警车、消防车及救护车,一辆接一辆闪着红灯飞驶而过,头上也出现了机身上印有NYPD纽约警察的警察直升飞机。
突然,在一号楼的顶楼附近出现了一团白色的东西,我定睛一看,原是一件白色衣物或白色毛巾,距离太高太远,无法分辨,但十分清楚,有人在楼上发出求救信号!我猛然从恍惚中惊醒过来:有人还在楼上,处于极度的危险中!见大楼起火燃烧是一回事,见人求救自己却无能为力是另一回事,我身旁一女士尖声喊叫起来,声音里带着惊慌恐惧,Somebody do something! 哭声无助。我的眼睛四处寻找着直升飞机。在一百多层的高楼顶上只有直升飞机才能有希望接近这些生命受困的人。
NYPD纽约警察的直升机仍然在大楼附近游动,大概正在寻找降落地点或观察事情的进展,然后再确定营救方案?我一位在纽约警察署任职的美国朋友曾告诉过我,他们办事都是井然有序,Do it by the book,这样做是从大局着想,但也会错过一些机会。我正在暗中着急,猛然在二号楼的中上部又爆出一个巨大的火球。随着一声天摇地动的声响,无数的碎玻璃、碎金属片同着水泥尘土在半空中闪闪发亮,四散而下。第二架飞机撞上了二号楼!周围的人群发出惊呼喊叫,几位女同事开始大哭起来。我还没有完全从第二次爆炸中清醒过来,在浓烟四起的高楼顶上开始从空中往地上掉人。他们也许受不住烟火的折磨或求生的本能,使他们从那燃着火的八十、九十甚至一百多层楼,往下飞落或往下跳?那挥着的白毛巾已全然消失,他一定不是被烧死就是摔死了。人群中哭喊声四起:“天啊!〃“上帝!〃我身旁的一位女同事不停地大声哭喊:“Somebody do something!〃
我无法再看下去,哭声、喊声混杂着浓烟尘士使人眩晕,空气沉重得使人难以喘息,我转身向公司大楼的入口处走去。
第五章
第54节 涂炭的天空(2)
新泽西州家中电视转播
就在我目不转睛盯着被火舌和浓烟包围吞噬着的1号楼时,突然电视的右上角出现了一架巨大的飞机,它从背后绕过1号楼然后从左面一头撞进了2号楼。浓烟火球。这时我才相信有着110层楼的两座世界著名大楼出事了。奇怪的是,我心上十分冷静,我没有担心大楼的命运,只是想着救火队怎么能很快地把火烟控制住。大楼里工作的许多人,譬如老威廉和我们79楼的楼层经理,都经历过1993年1号楼大楼底部的爆炸,人无死亡,楼无大伤,被损坏了的楼层在三年内全部得以修复。大楼顶部“世界之窗〃饭店被损坏最大,但新的碗盏银具同着新的装修在1996年的初夏又高傲华丽地出现在人们面前,招待着四方客人。我的直觉让我坚信这一次的爆炸也会像上一次一样,不可能伤害大楼、动摇大楼。由巨大的大理石、沉重的花岗岩做底,由钢筋铁骨做架,由防震的厚玻璃做墙,有着钢铁骨架与防震防弹玻璃的人造“世界屋脊〃之称的骄傲的姊妹楼一定会互相支撑;大楼是不会倒塌的。我也没太多地担心同事的安危。我们在楼里工作的雇员,上班后的第一天都要接受安全训练,并且这种训练每月一次,让我们培养安全意识,如同漱口刷牙一样要被重视。1号楼在44楼与78楼分别有两个电梯转换楼层,每个楼层有十多个快速电梯上下每天送两万多人上班,并且有ABC三个防火楼梯,走道很宽,不会堵塞。有一次演习警报拉响时,我正在电话上与公司一位重要客户讨价还价,不情愿离开,威廉跑进我俯瞰曼哈顿的办公室,不断打手势,让我终止讲话,最终耐不住性子,对话筒大喊一声,“Sorry;got to go!〃把我连拉带拖地拉出办公室,在经过公司的会议室时,又把正在摆放鲜花和咖啡餐具使能在午餐时办公室经理们和雇员们有个舒适环境的比西也拖拉出去。比西大喊:“咖啡要人煮的!〃“我的工作是让你们遵守规则!进入安全地!〃威廉也大喊。
这时,电话铃又响了,是女儿。怎么?“Mom; I'm glad you're home!(妈妈,我很高兴你在家!)我们刚看完电视,学校让所有父母在纽约工作的孩子都到校长和辅导员办公室给父母打电话。Did you see what happened to the Twin Towersd?I used to do homework there!〃(你觉得发生在双胞胎大楼的事会怎样?我在这边写作业!)
我安慰女儿,告诉她大楼会安然无恙,能挺过来的。“狂风暴雨都挺了下来,对不对? 〃
有一次我晚上在楼里工作,女儿在我身旁做作业,外面雷雨大作,雨点打在玻璃上像枪弹,大楼仿佛在海上遇到风暴般无助,摇来晃去,我们母女俩紧抱一块儿,女儿吓坏了,那时她还小,七岁。突然,我办公室的门有人敲。我知道不会有坏人,因为进大楼的人必须要有贴有个人像片的安全进门卡,进入我们公司的门还要有另一出入卡,于是我将门打开,是威廉,他对我女儿说,〃Don′t be afraid。These two towers support each other; like friends。〃(别怕,这两座楼互相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