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睡衣-第13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样的男子，你还敢去沾？找男人，是要被他心疼，不是去当他的老妈子。当了他的老妈子后，他又该去找小女人了？我美琳是孺子可教。而且，我难道真的就不知？没有亲身经历？没有第一手资料？这十来年黄脸婆的日子，我没过够？他的家人，他的同事，我们的朋友，我们的邻居，孩子的照料——学钢琴、学小提琴、学游泳、开教师家长会，每天三小时重复地收拾家务，打扫院子，夏天种花种草，秋天收拾落叶，每月各种账单写得头都要炸了，付6000多美元的各种贷款和费用，付得人心发慌。他在外面挣钱，我在家里打理，十多年下来，是累了。是……是该分手轻松一下了！”美琳突然间想通了：是长期的、失去了新鲜感的生活把她和她的男人分开的！这个认识来得这样突然，美琳再次怔怔地看着玛莎。玛莎毫不理会美琳和她心情的变化，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红酒后自顾自地说下去：“当然不敢！我只是让他陪我买香水，因为他在Bloomingdale卖香水。最后还是得叫警察不准他来电话骚扰我。〃
第二章
第23节 第十九个男朋友（5）
“八个你想结婚的人，是什么样的人呢？”美琳眼也不眨地看着玛莎，她突然对朋友的故事发生了兴趣：也许人真的是会有第二春的？第一春是结婚生孩子两人挣扎着过日子，完成自然使命，那是20－45岁的时光；45岁以后； 生活就该是另外一个样子了：去南非，去看太阳升起的地方；去埃及， 去追寻人类起源的脚印。 四十五岁以前，什么事没干啊？什么苦没吃：求学、求职、求生；还夫妻打架、婆媳不和、孩子造反；还遭人嫉妒，受人诽谤。Been there； done that后，我美琳才真正地体会到我如果不去无忧无虑地享乐生活和阳光， 我真白活了！你女人自己不会去享福，那是你自己活该，怪不得你男人狠心抛弃你，因为他在自救！他还有20年的壮年日子要好好过呢？干吗在完成生养孩子的历史使命后，还跟我缠一起？这是美国，这不是中国，四十五岁同床而异梦，还有理由缠一起吗？现在人们不是说：六十不惑吗？我得跟玛莎学学。她见了75个男人。有多少人有这样的运气见到7个男人？比如我？
“我想结婚的八个人中，有四个中国人，四个美国人。四个中国人中，有两个大陆来的，一个台湾来的，一个美国生的中国人ABC；四个美国人中，两个在纽约，一个在芝加哥，一个在三藩市。〃
“为什么都不行呢？〃
“他们不要我。〃
“不要你？〃美琳手中的酒杯差点掉地毯上，美琳几个离了婚的朋友，因为她们的孩子都小，男人不愿意也负不起这责，所以不跟她们结婚，甚至连面也不愿见。玛莎没孩子啊？就没有包袱，对吗？
“不对，我跟你们不同。你的孩子已经长大，你面临的是 ‘空巢危机'，就是empty nest；我不同。我从来就没有一个巢。我结婚是为了要孩子，我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这点别说你想不通，我也想不通：为什么生活这么不检点的我，要结了婚才将这孩子带到这世上来呢？‘私生子'这个词已经断子绝孙了，因为这些新词如‘酷’早将它们取代了。我的原因不跟传统或道德有关，传统和道德也有其区域性。我的经验告诉我：儿子需要父亲。有父亲的儿子，长大才能像个男子，才有可能成为一丈之夫。女儿更需要父亲。有父亲做个好榜样role model，长大才能嫁个好男子。所以，我要的丈夫一是能干，二是愿意和我玛莎生活至少到孩子们18岁。这要求不算高，但可比《天方夜谭》里讲的故事还难实现。〃
“那你年轻时也谈了不少恋爱啊？那些男人呢？都结婚了？还是都死了？〃
“那第一次在大学里被抓住的男同学跟我本来半斤八两的，但被人在fucking时给抓住，那就留下了bad taste（味道不好），我们的感情拉了一个大口子，当然不可能在一起了。后来在国内的那些恋爱，都是些道具，为出国服务的。别人用关系，我玛莎就用青春无敌。用感情和身体织成的网，没一个环扣是能触及到灵魂的，不过互相取长补短罢了。〃
两个女人静默下来，看着壁炉中的火光。
过了好一会儿，玛莎才摇摇头自语道：“我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那些都是小说家吃饱了撑的，编出来的故事。你嫁一个人，不是因为他多么爱你，是因为你多么爱他，爱得你觉得没有他，这日子就无法过下去，那么你就去追他，追到和他结婚为止，占他为己有，这就是为什么爱容不得第三者。如果他也跟你一样发疯地爱你，那么你们俩都很幸运。否则，这爱情一开始就是悲剧，分手只是一个迟早的问题。其实爱情本身就是悲剧。没有得到爱，是悲剧；得到爱，婚姻把轻飘飘的爱变成沉重不堪的家，这也是悲剧。所以，爱情本身就是悲剧。〃
“我们活着是为了悲剧吗？〃
“我们活着的本身是喜剧，所以要点悲剧来平衡。美琳，咱们不谈这个话题了，咱们开始钻牛角尖了。谈谈生意，好吗？这美国市场如今卖的都是中国货，过两年，进出口行业一定会出不少百万富翁。中国的手工艺品从来就做得好，现在再加上新技术，没有做不好的产品，从手套到飞机。咱们一块儿努力当百万富翁吧！这是我来看你的第二个目的。我现在的进出口生意做得很好，皮衣，陶瓷，汽车零件。〃
美琳看着玛莎，有好一阵子没有做声。看来，二十一世纪的生活确实比二十世纪的生活容易了许多，也沉重了许多：换世纪、换脑子、换生活方式，换交流方式，换维生的方式……。
突然玛莎有点局促地说道，“美琳，我的第十九个男朋友，你也不问问是谁？〃
“谁？”
“我的第一个男朋友。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他这二十年也结了婚，离了婚，闯了世界，身上还有伤疤——睡别人女人时被打的；我心上也有刀痕——伤人的人也伤自己。我们俩现在真是门当户对，用他的话说：母猪也生仔，狼也顾家。别问我这是什么意思。〃玛莎突然收去了局促不安，“我没孩子，他的孩子不认他，只认他的钱。〃
“他也在美国吗？〃
“他以前在美国。去年回中国开了一家厂，为美国一家汽车公司加工小零件，生意很不错。我还替他介绍了两个新客户，做车床的。他在中国，我在美国，我们俩今天的关系，就像中美关系，得处处小心。〃
壁炉中的火不知什么时候熄灭了，剩下闪闪的柴灰，时时爆出一点小小的火光。
美琳突然想起小时候读到的一句话：“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就像我们的爱情。这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也可以熄灭。〃玛莎说，一饮而尽最后一口威士忌。“睡觉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新的希望。〃
明天？明天也许真的有新的希望？就是没有，又怎样？
“好！〃
第三章
第24节 情人的玫瑰（1）
We never love a person；but only qualities。
我们从来爱的不是人，爱的是品质。
——谨以此文献给
那些默默爱着妻女的丈夫们
这一个多月来，仿佛天天都在过节，节日一个接一个且又都赶在周末，更显热闹。门前枝上祝贺圣诞和千禧之年的彩灯还没摘除，后院里又响起迎接中国龙年千禧之年的爆竹，刚才女友丽丽又打来电话，邀我和丈夫周末和他们一块儿去纽约上州著名的Pocono Mountain（泊科勒山）两日一夜的滑雪团，享受情人节烛光晚餐；红玫瑰和爵士乐派对。
“告诉你老公，这可是千禧情，省不得钱的。中国男子不是爱钱，就是爱车，不知体贴浪漫。过日子可不能今天就是明天，一成不变，对吧？Action；action； action！（行动，行动，再行动！）”
丽丽说得对，我也常抱怨丈夫。不过，丈夫不是省钱而是没时间。丈夫总是忙，越是过节越是忙。丈夫在华尔街一投资银行做电脑工程师，通过电脑监测投资风险。身为副总裁的他； 人们过节，他得值班。先是Y2K；Y2K没事了，公司刚使用的新系统又不稳定，跳跃，纽约的总公司以及伦敦和香港的分公司总是半夜十万火急打传呼、打电话到家； 仿佛我们家是公司的24小时热线。每当我抱怨，丈夫就说电脑就像小孩子，要不断有人照看，不然，公司在股票市场的交易要受大影响。“做一份工尽一份责嘛！”但妻子也需照看呵护啊！这次情人节是一定要去滑雪、跳舞的，在红红的烛光中共进晚餐，鲜花、巧克力、香水、性感的维克多莉亚内衣，40岁的女子、20岁的姑娘，哪个女性不喜欢这些爱的传言，信物？我全都喜欢。这次，我全都要！
拿起电话给丈夫打去，我得如数家珍地告诉他这十多年来他在美国欠下我的情礼物债，尽管以前不说，可笔笔记在心上。
电话没人接。留言？怎么留？罢，这次情人节的安排我说了算。不管丈夫多忙，他得陪我！Action；action；action！行动，行动，行动！鲜花攻势，意外惊喜，甜言蜜语，全得要！
放下电话，我来到洒满阳光盖满积雪的阳台，打算摘下挂在栏杆上的彩灯。两只松鼠见我开门，纵身一跃便从栏杆旁树叶落尽的大橡树上飞跳进阳台，躬起前爪直起身跟我要吃的，天暖时，我总喜欢在阳台上放些花生和面包给来我家阳台上做客的松鼠们，小鸟们。夏天时，阳台可热闹啦，开满玫瑰和芙蓉，而我最大的乐趣则是在花香鸟语的阳台上和丈夫共进晚餐，但这样的时刻并不多，因为丈夫总推说阳台上有风或树叶要掉进碗里，不去阳台吃饭，而像我们的小女儿一样蜷在电视机前吃饭，边吃边看新闻，同时还翻看各种报刊杂志，忙得不亦乐乎，和妻子说话也问一答三，常惹得妻发火，抱怨丈夫自我为中心，自私，不管他人！
从湖的那边飞来一群觅食的海鸥，停在发黄的草坪上同蓬间的小雀合叫，几场大雪使鸟们饥肠辘辘，挂在橡树枝上的鸟屋多日来积满雪也无法放食。我回屋拿来一袋面包，拌开来向鸟儿们投去。看着欢声叫着抢食的鸟儿，我突然忆起夏天里我和丈夫在阳台上的一次晚餐和那顿晚餐带给我的思绪和情感上的起伏。
那个夏天的早晨，丈夫在浓雾中出门直到第二天下午满地涂金时才回家，在电脑操作台上持续工作了三十多小时。为了使丈夫有胃口，我特意烧了他喜欢吃的家乡菜：四川豆瓣鱼。还蒸了粉蒸肉，做了榨菜肉丝汤，摆满一桌，且点上从未用过的红蜡，想使丈夫感到家的温馨。
“不去阳台？”丈夫问道，向窗外望去。
“不。今天不去阳台也不去电视机前吃饭。在大餐桌上吃饭！”我家的大餐桌与红蜡都是不用的，装饰品。
“好吧，”丈夫见我如此坚决，便在靠窗的坐位坐下，再次探头往窗外望望，不语。
随着丈夫的目光，我也向窗外望去：一片熟悉的新泽西州景色，蓝天和蓝天下一片片重叠的新绿。
“我们在这儿吃饭，那只鸟就不敢过来喂她的小宝宝了，”丈夫轻言道，同时接过我倒好的红葡萄酒，爱怜地再次看看窗外又看看汗水淋淋的妻。
这时我才注意到转角的屋檐上立了一只雀子，身子朝向小树林和蓝天，头却偏向我们的屋檐，我们的窗户和窗内的我们。我也才感觉到叽叽喳喳了一下午的小雀们不吵了，想必吵饿吵累了等妈妈喂晚饭！每天清晨天还没亮，住在我们家屋檐下的鸟雀们便大声欢唱，天晴 唱，天阴也唱。丈夫称它们“咱家的小闹钟”。
“好吧，到阳台去，尽管有点风。”我叹口气，吹熄了蜡烛。“烛光中的晚宴”就此泡汤了。
丈夫一手捧着鱼，一手拿着粉蒸肉，我跟在后，一手端酒，一手拿碗筷。穿过厨房走向阳台时，我不禁回头一望，正瞥见那只母雀箭一般射向屋檐，顿时屋檐下的沉寂被欢叫填满。
蓦地，我忆起那早已淡忘了的未名湖畔燕子的呢喃和那年春天它们带给我的欢乐和永久的心灵启示。
第三章
第25节 情人的玫瑰（2）
那是1984年夏，新婚的丈夫由教育部公派去了美国，留下新婚的我穿梭在从食堂到课堂又到位于未名湖畔红楼宿舍的三点一线上。那年我硕士毕业，在北京大学英文系任教，每天每天我企盼着丈夫的书信，如同红楼外参天的古柏渴望着春的到来，能在春风中重新吐绿，重新舒展。
一天早晨，一阵清脆的鸟�
